阮豆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嘛,亏她还跟他沟通大半天,根本就是浪费她的口舌啊!
收拾好百宝袋,她看了看琅旭,随口道:“我出去了,你休息吧!”
魅上前,拖过被子将琅旭严严实实的盖住,然后看了眼阮豆豆!
琅旭仍然趴在那里,看了看阮豆豆的背影,微闭了眼睛,似乎在考量这什么?
“魅……”良久,他才出声唤着一旁有些不安的魅:“去查查看那个小二被送回去后可有找过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人去找过他?”
魅惊愕的看着琅旭:“主子您的意思是……您觉得她在小二身上也做了手脚?可是当时魑就站在那里看着的啊!”
琅旭轻叹一声:“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的碗里下毒,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她一定在小二身上做过手脚,只是不知道……”
她这回做的是什么手脚?应该不是求救,因为以她的能力,这个守卫森严的府邸,她都能想来便来,想走便走,那么,她所安排的,必定与丞相府里的人有关了!
想到这里,他眸子蒙上一层萧杀,沉声道:“如果,是与她同行的那两名男子,抓不住就——”
他用手掌比了比脖子,那意思是,杀无赦!
魅惊了一下,随即安静的垂下睫毛,静静道:“属下遵命!”
主子为了那个女子,如此煞费苦心,可是,这么做,能得到那女子的回应吗?
魅赶到那名小二家里的时候发现,破烂简陋的屋子里,俨然已经没了那名小二的踪迹了。心里暗叫一声遭,急忙折身赶了回去!
半晌,寂静的屋子里有了细细碎碎的声音,像老鼠,细听,又不像!
屋子里最显眼的那张炕,慢慢露出一个人的脸来。
他小心翼翼的四处观察了一下,又将脑袋缩了回去。不一会,另一个脑袋也露了出来,只是这个人脸上,带了些钦佩和狼狈!
“阮先生可真是神机妙算啊!”他用手扒拉了一下灰不啦唧的头发和衣服:“特地嘱咐我们先躲一炷香的时间,果然……如今,那人已经走远了,张兄,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先前探出头来的正是张耀祖,他将耳朵贴近地板,细细听了一阵后,才率先走了出来:“我们得抓紧时间回去,若等一下那人觉得不对劲又折了回来,我们再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着,伸手接过碧涵手里被点了穴的小二,三人悄无声息的沿着后门出去,很快消失不见!
狭小的屋子,又恢复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阮翌恒立在床前,望着被解开穴道而显得惊慌害怕的小二,陷入了沉思!
豆子竟然什么都没有留下来?为什么?难道真是自己失算了?
可是,种种迹象表明,豆子她是被琅旭带到了他的府邸,而且,根据小二的描述,那的确是豆子没错啊!
他们已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检查了小二三遍了,却仍然没有丝毫发现!
张耀祖嗫嚅着开口:“哥,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又或者是,豆子她忘记了留下什么讯息来?”
阮翌恒紧咬了下唇,眉峰紧紧的纠结着。
当他的眼睛落在小二包着纱布的眼睛时,瞬间亮了起来:“把他的纱布解开!”
见张耀祖直愣愣的站着没动,阮翌恒便上前跨了一步,自己动起手来!
果然——阮翌恒的唇畔露出释然的笑容来,那家伙,可是越来越精了,将字条藏在纱布里,这样的想法,世间能有几人?
她就那么肯定,他找得出来么?
他在张耀祖以及碧涵惊愕的注视下,快速浏览完小字条,浓眉却渐渐紧锁起来。
“怎么了?”张耀祖见他神色凝重,连忙上前询问道,心上涌起不好的预感来,莫不是豆子她出了什么事情?
阮翌恒握着字条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关节都有些泛白起来:“她让我们先离开……”
“那怎么可以?”张耀祖惊呼:“我们离开了,她要是有什么事情该怎么办?”
阮翌恒深深的吸了口气,神色间又换上了漠然:“既然如此,我们不能浪费时间了,张耀祖,收拾一下,即刻离开!”
“阮兄——”碧涵急的直搓手:“这样,会不会太仓促了?”
妹妹今日进宫见驾前吩咐过他,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们留下来,如今,可如何是好呢?
一名黑骑士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报告将军,有探子回报,大皇子刚派人封了出城的所有通道……”
阮豆豆与张耀祖同时一惊,碧涵却是一喜。
“这个碧涵,也太厉害了吧?”张耀祖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失神道:“他的动作怎么那么快?”
阮翌恒面目肃穆,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如今,我们得想个办法通知豆子,离开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
如今看来,那个琅旭,倒真是个精于谋算之人,而且,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个人对豆子势在必得的决心!
阮豆豆无聊的打了N个呵欠后,看了看依然如门神般守在门口的魅:“我说,你家主子只是不让我出府吧?没有不让我出门吧?”
魅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可是我家主子也说了,如果我自觉不是你的对手,无法防患你的下一步动作的话,允许我不让你出门!”
“我靠!”阮豆豆低咒一声,重又无聊的趴在窗棂上看天看地看美人——美人?
她顿时来了精神,看着不知从何处走过来的柔弱美女,被众丫鬟们簇拥着的她有着一双氤氲迷人的大眼,樱桃小口格外诱人,配上婀娜多姿的身段……
“啧啧,想不到这府上竟还藏着这等绝色呢!”她忍不住夸奖道,复又疑惑的皱了眉头:“奇怪,你们沂国人不是都要蒙着面纱吗?莫非那位美女和我一样,不是沂国人?”
她的自言自语引起了门口魅的注意,但是,深知她秉性的魅还是忍不住有些怀疑,还是小心为妙,免得一不小心又着了她的道。
“欸,魅,她朝我们这边走来了哦!”阮豆豆再次提醒,目光追随着柔弱美人的身影:“不会是你的相好的吧?”
她坏心眼的朝魅挤眉弄眼,见魅一副瞪着她恨不得咬她两口的模样,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那女子在丫鬟侍婢们的搀扶下,来到了房门口。
“魅!”她柔柔的开口,声音轻柔美妙得让人酥了骨头。
魅回身,平板的行了个礼:“璃夫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阮豆豆不难听出,魅不喜欢面前这个集美貌与柔弱于一身的女子,甚至,他很反感这名女子出现在这里。
“前些天听府里的下人们说,爷带了个姑娘回来,所以特地过来看看……”她边说边向里边张望,视线对上阮豆豆好奇的目光时,腼腆的笑了笑。
阮豆豆大方的笑笑,算是打招呼:“璃夫人,不如进来坐坐吧!”
她现在也很是无聊,调戏调戏琅旭的夫人就当做是调剂生活吧!
魅却提高音量道:“阮姑娘,璃夫人,主子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道门……”
阮豆豆不耐烦的打断他:“那他说的任何人有没有说包括璃夫人呢?”
魅语塞,良久才在她的注视下,轻轻摇了摇头:“可是,主子话里的任何人指的应该是,除了他以外的人才对吧?”
好险,差点又被她绕进去了!
阮豆豆气恼的瞪着他,不让她出去,不让别人进来,是存心想要憋死她么?
“好吧!”她往门口走去,在离立刻警戒起来的魅一步远时,停了下来。对门口有些错愕的女子道:“璃夫人,既然他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道门,那么,你就退后十步吧……”
璃夫人便当真退后十步,眨着眼睛看着他,意思是接下来呢?
阮豆豆搬了椅子坐下,大模大样的说:“我说,你们那些丫鬟怎的这么没
有眼力见儿啊?还不赶紧张罗起来?给你们家夫人端凳子倒茶啊?”
那些丫鬟们有些发懵,然后齐刷刷的看着璃夫人。璃夫人轻轻点了点头,丫鬟们才忙而有序的张罗了起来!
魅的嘴角忍不住开始抽搐起来,这个女子,还真将这里当成了她家后花园啊?
“夫人,我瞧你气色不是很好啊!”阮豆豆盯着她的面部,微摇了摇头:“你的身子骨太弱了,得补补啊!”
魅伸长耳朵,仔细记好她说的每一句话,以免到时候主子回来他交不了差!
璃夫人素手抬上面颊,摸了摸有些苍白的小脸:“是啊,我最近总感觉吃什么都腻,都没有胃口,而且睡的也不好……”
阮豆豆仔细看了看,但相隔了一段距离,她自是看不得太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
璃夫人捏了手帕,偏头想了想:“嗯?应该是前一个月开始的,有什么问题吗?”
此时,一名丫鬟端来了一些点心小吃,摆放在璃夫人的手旁。
璃夫人却偏过头,难受的干呕了起来。
阮豆豆望去,只见那小吃中间有一碟小鱼干,眉头一拧,她莫不是……
看了眼身旁一脸莫名其妙的魅,阮豆豆忽然大声道:“夫人,你的月事有多久没来了?”
果不其然,魅的脸上立刻红霞漫天,一副恨不能钻进洞里的窘迫模样!
阮豆豆得意的偷笑,然后看对面的璃夫人,她苍白的小脸上也晕上了红晕,娇滴滴的低了头,以蚊子般的嗡嗡声,呐呐道:“呃,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已经有近两月了吧……有什么,不对吗?”
“你莫不是有了身孕?”阮豆豆脱口而出。
璃夫人面上一喜,神情激动地伸手抚上小腹:“真的吗?”
“你过来我摸摸你的脉象!”阮豆豆冲她招手。
“可是……”璃夫人看了眼僵在门口的魅,有些畏惧的模样:“可是我不能靠近……”
阮豆豆恶狠狠的看着魅:“现在是让她过来还是我出去?你家夫人有了你家主子的孩子欸,你怎么还一幅像死了人似的表情?”
“什么事这么吵?”身着金衣黑边的琅旭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见到了璃夫人时,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璃夫人有些慌乱的低下头:“回爷的话,璃儿只是因为好奇,所以过来瞧瞧……”
“你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呆着,过来瞧什么啊?”琅旭的语气格外不耐烦:“回去吧!”
“是……”璃夫人脸色煞白的咬着下唇,在侍婢们的扶持下,脚步不稳的往外走去!
阮豆豆不经意的声音响了起来:“琅旭,对自己的夫人客气点啊!尤其,她此刻也许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呢!”
“孩子?”琅旭漂亮的眉眼立刻蒙上了阴霾,伸手拉住转身欲走的璃夫人:“你真的有了孩子?”
璃夫人的头更低了些:“璃儿不知道,只是,刚才那位姑娘说,像是有了……”
“堕掉!”琅旭冷酷而强硬的说道。
阮豆豆一怔,璃夫人脸色立刻苍白如纸,摇摇欲坠的看着一脸决绝的琅旭,纤纤玉手紧抓了他的衣袖,颤抖着道:“不,不……”
“你说忘记了我说过的话了吗?”琅旭的神色并没有因为璃夫人的受伤而动摇,依然冷冰冰地说道。
“不,不,我没忘……”璃夫人颓然松手,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精致的面容滑落下来,哀戚的神色带了些绝望的味道:“我没忘,没忘呵……”
琅旭退后一步,毫无感情的说道:“没忘就好,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们——”
他看了看左右颤抖着的侍婢们:“还不伺候夫人回去休息?!”
人都走远了,阮豆豆还没回过神来,刚才她面前,到底上演了一出什么戏码啊?
一般人听见自己有了小孩要做爹爹后不是都很高兴很兴奋的吗?怎么这个琅旭,她的反应却是这样的?啧,难道他不是人?
“你真不是个人!”太过于震撼的阮豆豆听见自己没经过大脑思考就溜出来的话,不禁有些后怕,他对自己的骨肉都能这么狠决,何况她这个异国女子?
琅旭跨进门来,用眼神示意魅出去,然后关上了房门:“随你怎么说!”
他的神情,已经不似刚才面对璃夫人时那么冷,嘴角反而还噙了抹淡淡的笑容!
阮豆豆只想大骂他疯子,可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你这样的人,连自己的亲骨肉都狠得下心打掉的人……我真怀疑,这世界上可还有让你珍惜让你宝贝的东西?”
琅旭看着她,好看的眉目坚定而从容:“有,你就是我想要珍惜的、最宝贝的——”
“呕——”阮豆豆只觉得恶寒从脚底板一直延伸:“请别说让我听着就想要吐的话,而且,你有事没事都请别在我面前晃,怪恶心的……”
琅旭并不生气,只认真说道:“不管你怎么想,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当你是在放屁!”阮豆豆流利的接口道!
“这世上,能为我生儿育女的人,只有你才配。”他微笑,并不介意在酸一点!
骄傲自大的猪!阮豆豆忍无可忍,随手一挥,自己跟着闭了气。琅旭根本没有预料到她会在此时动手,所以,当白色粉末散开时,只听得“咚”的一声,他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阮豆豆火大的踢了毫无知觉的他两脚,恶狠狠的道:“叫你恶心我,叫你恶心我……”
为他生儿育女?除非她死。哦不,就算她死,他也休想碰她一根手指头!
门被撞开,魅惊慌的脸出现在门口,看到躺在地上的主子以及翘了二郎腿坐在桌边喝茶的阮豆豆,摇头苦笑,这已经是这半个月里的第几次了?
每次主子都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他这样扛啊扛的也是很累的欸!
看着扛着琅旭出去的魅,阮豆豆有些烦躁的扒了扒头发,都被这家伙软禁半个月了,小恒恒他们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这样等啊等的,很烦人的欸!
她决定了,明天再等不来消息,她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出去打探一番再说吧!
黑暗的房间里,没有点灯。
阮翌恒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已经半个月过去了,他们仍然找不到半点途径进入守卫森严的琅旭的府邸,刺探不到一丁点关于阮豆豆的情况与消息!
她现在好不好?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苦?有没有——被人欺负?他每次只要一想起这些,都会心慌得想要死掉一般!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抹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轻轻的点亮了房间里的蜡烛:“翌恒哥,明天就是我和赫哲大婚的日子,琅旭肯定也会前来,到时候,我们趁他不在的时候,将豆子劫回来吧……”
阮翌恒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只怕,明天的守卫会森严到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琅旭这样小心的人,如此精通谋略算计,怎么会允许他自己出现一丁点的疏忽呢?
碧旋轻轻走过来,倾身搂住阮翌恒瞬间僵硬的身子,眼中有泪:“翌恒哥,对不起,若不是我执意要求你们来,你们也不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对不起……”
阮豆豆这半个月里,在琅旭的身上下了一种又一种千奇百怪的毒,每次在折腾得他快没命的时候给他解毒,同时下另一种毒,再解再下、再下再解……
呃,不是她有虐待倾向啦,而是,这个人的确欠虐待,而且,不虐待他的话,她的日子也会过得很无聊的!
当然,她本人也是希望他哪天就此睡去不再醒来的,可是,为了她的小命着想,还是算了吧!
“主子这回高热不退,又热又冷的……总之,你去看看吧!”魅面无表情的走进来,这些日子,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习惯麻木,多么奇怪的经历!
阮豆豆从容的喝尽茶杯里最后一滴茶,斜睨了魅一眼:“走吧!”
只有这段时间,她才可以放一会儿风,啧,真是可怜啊!她忍不住哀嚎一声,什么时候才可以获得自由,离开这座高墙深院啊?
琅旭依然躺在他那张超豪华的大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却依然冷得像要死去的样子。
他蜷缩成一团,阮豆豆走近,几乎能听见他牙齿嗑着牙齿发出的咯咯声。他的面色却潮红得极不正常,甚至,有晶莹剔透的汗珠沿着他光洁饱满的额头往下滴。
阮豆豆满意的笑了笑:“喂,感觉还好吧?”
琅旭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阮豆豆笑面如花的站在床前,他强忍不舒服,轻笑道:“这次你给我下了什么毒?为什么我又冷又热?”
不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交替进行,而是冷热同时进行,这种滋味,只怕天下没有哪个人能扛得住!
阮豆豆笑啊笑,只眨着眼睛,并不说话!
“这种毒是不是……只能让我如此,并不会危及我的性命?”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忍不住问道。
阮豆豆点头:“聪明!那聪明的孩子,你就多享受一会儿吧!因为下一种毒要下什么我还没想好,所以,委屈你了!”
琅旭看着她貌似安慰他的样子,忍不住扯开嘴角,想笑,却又因为难受,那表情看起来就显得格外怪异:“虽然我也很想……让你多开心一会儿,可是……今天不行……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婚宴……”
阮豆豆跪坐在床边,支着下巴想了想:“嗯?是去参加碧旋与二皇子的婚礼么?”
琅旭也并不吃惊,这些日子,他已经见识了这名女子的聪慧灵敏,所以只轻笑了笑:“对啊,身为大皇子的我,怎么能迟到呢?”
阮豆豆仍然不为所动的看着他,大眼眨巴着:“这样的话,不如把我也带上吧!我也好去开开眼界的说,看看沂国的婚礼跟我们国家的有什么不同?”
琅旭想了想,深邃的眼眸微弯:“好,我可以答应带你出席,但是,你必须蒙上面纱……以我侍婢的身份前往……期间,不得离开我身边半步……”
嘁,阮豆豆有些不屑的瞪他,他说蒙面就蒙面啊?他说侍婢就侍婢啊?他说不得离开就不离开啊?
不过——“好,我可以答应你!”不答应他,恐怕他告病都不会带她出去,呃,算了,她忍!
“那……”琅旭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蜷缩成一团的自己:“现在可以动动你尊贵的双手,把我这要命的毒解了吗?”
阮豆豆没好气的嘀咕道:“这个毒才不会要你命呢!不过……”
她扬起诡异的笑脸来:“下一种毒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哦!所以啊,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不然呐,我可不能保证大庭广众之下会出什么状况哦!”
琅旭苦笑着摇头,这天下间,还有比这女子更擅长用毒的吗?
他若真敢跟她耍什么心眼,只怕到时候,出丑的就是自己了!
阮豆豆对门外等候的魅吩咐道:“给我弄盆冷水来!”
很快,冷水被端了过来,阮豆豆随手用手搅了搅,只见澄净透明的清水立刻变得浑浊起来,如同往常一样,魅还是没能看出一丁点破绽来。
“你要用这个做什么?”不会是叫他主子喝下去吧?魅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天,会要人命的吧?
阮豆豆看着他的表情,失笑道:“如果我说,这是给他喝的,你是不是也要先替他尝尝味道?”
魅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开玩笑,他可以为他家主子出生入死,他甘愿为主子出生入死也绝对不、要、被、她、荼、毒!
胆小鬼,阮豆豆用眼神嘲笑了他,才端起盆子来到床前,麻利的拉开一层又一层被子,她干脆利落的一扬手,满盆水尽数朝琅旭泼了过去,落汤鸡也不足以形容他的狼狈!
她是故意的,魅咬牙切齿的想!
阮豆豆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我就是故意的,怎样?你咬我啊?
琅旭不悦的看了眼他们之间的互动,沉声道:“魅,让人进来伺候我更衣!”
阮豆豆正想抬脚出门,忽又停了下来:“不如,我帮你更衣,如何?”
琅旭理了理被水泼湿而粘在脸上的乱发,暧昧的朝她眨眼:“乐意至极!”
“去死!”阮豆豆恶狠狠的叫道,她是想调戏调戏他,没想到反过来被他调戏了。臭小子,给我走着瞧!
真的是热闹而庞大的场面啊!阮豆豆跟在琅旭身后,张着的嘴巴一直没有闭上过,幸而蒙着面纱,别人都看不到,所以不至于让人家觉得丢脸!
俊朗的二皇子亲自迎了出来,新郎打扮的他身着华丽的红色长袍,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抢眼!
阮豆豆暗叹一声,沂国,果然是出俊男美女的地方啊!
“皇兄,你可来迟了哦。”他迎着面带微笑的琅旭,责备道:“等一下一定要罚酒三杯才行!”
“哈哈……”琅旭爽朗的大笑:“今天是二弟你的大喜之日,为兄的的人要陪你喝个痛快才行呢!对了,父皇和三弟到了吗?”
“父皇早就到了,璇玑不知忙活什么去了,这会儿还没见到人影……”赫哲也颇有些抱怨的样子!
琅旭笑笑,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无事,也许那家伙正帮你准备礼物呢!再等等吧!”
赫哲释然的笑了笑:“对啊!那我们先进去吧,文武百官可都到齐了!”
说着,两人亲热的往里走去。
啧啧,看起来好像感情还不错的样子,可是实际上呢?阮豆豆不怀好意的在背后嘀咕道。
琅旭回头,不赞同的看了眼走路极慢的她!
阮豆豆瞪着他,扯了扯身上的白色长袍,奶奶的,穿这样还叫我走快点?你是存心想要摔死我啊?
她同另一名侍女跟在琅旭身后,进了热闹的院子。
院子里的人又被分成了两拨,一拨是朝中官员,也就是男人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兴高采烈的聊着小天、喝着小酒。
另一拨就是官员们的家眷,也就是他们的妻女,这些贵妇人或者大家闺秀聚在一起,或拉着家常,或吟诗作画一番!
最上面坐着一名威严的老人,着明黄色黄袍,捋着花白胡须,微眯了眼,神情满足的看着下面的官员们。旁边陪着的,正是碧旋她爹!
琅旭上前,对老人行了礼后,安静的退到一边。
阮豆豆心不在焉的跟着他走到一边,大眼东张西望着。
这种场合,难道小恒恒他们混不进来吗?怎么可能,像她这样乔装打扮一番不就可以出来了吗?
唉呀,真是急死人了!
有官员过来寒暄,阮豆豆瞅准时机,脚底抹油——开溜了!
琅旭看着她贼眉贼眼的模样,深觉好笑。他静静的支了支下巴,便不再理会她!
“他奶奶的,没事把个府邸修的这么大做什么?”阮豆豆在闯了N道门,跑了N个院子后,忍不住骂了脏话。
抬手抹了抹额角上沁出的细小汗珠,她提了裙角,继续地毯式的收查起来!她昨天去厨房里开小灶的时候,就有打听过沂国人成亲的风俗。
新娘一般在头天晚上就会被新郎接到家里,然后第二天才正式拜堂。
这样子算来的话,小恒恒他们昨天就该到这里了才对啊?奇怪,他们到底住在哪里啦?
迎面匆匆忙忙的走来几名侍婢打扮的女子,阮豆豆忙放下长裙,退到一边。
岂料带头的那名身材高大的侍女一下抓了他的手,尖着嗓子道:“府里的人都快忙疯了,你这丫头倒好,净躲着偷懒了……看什么看?还不快跟我走?”
说着,拉了她就走。阮豆豆直觉不对,想要甩开那只手。
那只手却暗暗用力,并飞快的在她手心里划了一个圈儿!
阮豆豆安静下来,低头去看那只手,然后微笑了起来。
露在外面的大眼微微弯了起来,然后,接着宽大袖袍的遮掩,使劲回握住了那只手!
一行人脚步匆匆的走到一个稍微偏僻一些的院落,为头的侍女利落的推开一扇门,神气十足的对跟在她身后的侍女们吩咐道:“手脚都快点,将这些从丞相府送过来的嫁妆都收一收,点一点,等一下还要去跟总管报数的呢!都快着点儿,别偷懒啊!”
话音刚落,那些女子已经有条不紊的忙了起来。
阮豆豆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便抬头朝侍女望去,那双露在外面的眸子里,盛满了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那侍女似乎颇有些恼怒,松开她的手,轻咳一声,拈了兰花指,怒斥道:“你啊,你这个懒丫头,跟我进来看看送过来的那些绫罗绸缎数目对不对?我可要亲自监视着你,以免你又溜了去偷懒……”
说完转身往小房间走去,回头见阮豆豆还愣愣的站着,便不住斥责道:“你这丫头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跟我进来?还是要我背着进去啊?”
她的声音太过严厉,正忙活着的侍女们都忍不住停了手上的活儿,张大眼睛看看她,又看看阮豆豆!
那侍女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拈着手帕,伸了食指将房间里的侍女们指了个遍:“你,你,你还有你你你你,你们都停下来做什么?啊?还想不想要工钱了?做事!”
侍女们朝阮豆豆投了个同情的目光后,便飞快低下头,继续忙碌着!
阮豆豆低下头,大眼无辜可怜的眨了眨,踩着小碎步跟在那侍女身后,进了里面的房间!
一进房间,她就再也憋不住,逸出一长串轻笑声。
那侍女忙关好房门,确信外边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松了口气,责备的看她一眼:“姑奶奶,麻烦你要笑也要注意一下场合好吧?”
侍女的声音竟忽然变得浑厚而低沉起来!这时候,如果有人不小心听到的话,胆子小一点的估计得立刻吓晕了过去!
阮豆豆连忙捂了嘴巴,防止自己再次笑出声来。
那侍女这才不耐烦的扯下面纱,松了口气!
阮豆豆松开捂了嘴巴的手,裂开嘴角,扑了上去!力度太大,导致那个人不适的闷哼了一声:“阮豆豆,你是想要撞死我么?”
“小恒恒——”阮豆豆在他怀里噘了嘴巴笑:“人家哪里舍得撞死你啊?你看你,为了救我,竟肯牺牲到如此田地。吼,人家好感动的说!”
此人,就是乔装打扮后的阮翌恒。虽然当初他也不想以这幅模样出场,可是想了想,最不容易露出马脚的,就是蒙着面纱的侍女,所以,这才打扮成这可笑的样子来!
听见怀里的小女子发出压抑不了的笑声,他颇窝火的道:“哼,你自己知道就好!”
害他为了不引起琅旭的注意,将自己打扮成这幅鬼样子,结果还被这个小没良心的嘲笑……她也不想想,这到底是因为谁?
“不过——”阮豆豆从他怀里抬起可爱的小脸,大眼上下打量着他:“别说,你装的还挺像。我若不是看到你手背上这颗小黑痣,都认不出你来呢!”
“所以说你笨你还不相信!”阮翌恒没好气的说道,毕竟,他的人生生涯里,从没有做过这么糗的事,且还被阮豆豆不停取笑,心里自然平衡不了!
“那,你是怎么把我认出来的啊?”阮豆豆好奇的指了指自己面上的面纱:“我可是蒙了面纱的欸!”
阮翌恒取笑道:“这还不简单?提了裙子走路、且最不像女孩子那样粗鲁走路的,除了你还有谁?”
其实,认出她的关键,就是她那双熠熠生辉的大眼睛,那双同她母亲一样灵动的眸子!
“什么啊?”阮豆豆不满的瞪他:“我哪里不像女孩子了?”
“哪里都不像!”阮翌恒斜睨一眼扯下面纱嘟着嘴巴的她:“好了好了,别闹了,我有事情要问你——”
阮豆豆立刻乖乖立正站好,大眼眨巴着:“是,小恒恒请问,小豆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阮翌恒连忙打断她的话:“你在那边没被欺负吧?”
阮豆豆小嘴一扁,大眼一眨,晶莹的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滚儿:“小恒恒,我好苦命啊!他们关着我,不给我饭吃,不让我睡觉,天天让我做苦力——呐,你看看我这双可怜的小手手啊……”
她伸出光洁细腻的小手,颤颤巍巍的递到阮翌恒面前:“瞧瞧,都粗成这样了,呜呜,我好命苦啊……”
阮翌恒怜惜的握了她的小手:“真是可怜的孩子啊!你受苦了啊——”
语气却猛地一转,压低嗓门沉声道:“阮豆豆,玩够了没有?我现在可是在跟你说正经的!”
她被人欺负?他如果相信了的话,那他就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傻瓜!
“哎哟,小恒恒你别这么凶嘛!”阮豆豆理亏的缩了缩脖子:“人家只是想要你心疼心疼人家嘛!你这样,人家可是会很怕怕的呢!人家很怕怕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很大——声讲话,人家很大——声的讲话的话,就会让外面的人听到啦!”
阮翌恒的眉角忍不住抽搐起来:“你能不能正常点讲话?”
“当然能啊!”阮豆豆贼贼笑道,理直气壮的说道:“可是人家太久没见到你,忍不住就想要恶心恶心你嘛!谁叫你要气我,你不气我能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吗?”
阮翌恒抚额投降,轻叹口气道:“是是,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好吗?”
阮豆豆一脸这还差不多的模样,得意洋洋道:“好吧!看在你认错态度还不错的情面上,我就不追究不计较了!”
她还真大方。阮翌恒苦笑道:“这回,可以告诉我,你在那边的情况了吗?”
阮豆豆想了想,斟酌道:“这个嘛,虽说行动自由被限制了,但基本上,我在那里还是玩儿得风生水起的,特别是那个琅旭,你都不知道,他被我整的有多惨……”
阮翌恒微笑看她眉飞色舞的模样,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她这模样,说明倒霉只能是另有其人!
“你不知道,那个琅旭真的好奇怪哦!”阮豆豆疑惑的皱着眉头:“那家伙,每天都被我整得半死,却依然不会生气,还说只要我高兴,能以这种方式留在他身边,他也是无所谓的……你说这人奇怪不奇怪?”
阮翌恒的眉心纠结成了一团,果然啊,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看那个琅旭的所作所为,他不难看出他对豆子势在必得的决心!
阮翌恒假装不在意的问:“那么,你对他,除了觉得奇怪,还有别的什么感觉吗?”
“有啊!”阮豆豆用力点头,阮翌恒的心却猛的一沉!
“那个人啊,手段阴狠,为人绝情。你不知道哦,他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说不要就不要……”阮豆豆扁着嘴巴指控道:“你说,这样的人可怕不可怕?”
阮翌恒松了口气,原来别的感觉也只是厌恶与反感而已,害他紧张得——这一身的汗哦!
“小恒恒,为什么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阮豆豆奇怪的打量着他,伸手就要抚上他的额头。
阮翌恒本能的往后退去,不想让她摸到他满额头的密密汗珠!
阮豆豆一愣,随即噘了小嘴,铁了心要摸到他的额头。
一个退,一个进,正僵持间,阮豆豆忽然整个人向阮翌恒扑了过去!
阮翌恒伸手就接,却因为阮豆豆扑过来的冲劲太大了,“扑通”一声巨响,跌倒在地的阮翌恒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呼,阮豆豆则趴在他的怀里,脑袋有瞬间的当机!
“你这丫头。”阮翌恒搂了她的腰,忽然尖了嗓子道:“瞧瞧你做的好事,这些绫罗绸缎可都是珍贵无比的,你竟然将笨手笨脚的打翻了,我可警告你哦,若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你休想会有好果子吃——”
“呜呜……”阮豆豆仍然趴在他身上,娇笑着冲他眨巴着眼睛,却呜咽着高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嘛!求求您别生气,也不要告诉总管,我马上收拾,一定不会有事的……”
阮翌恒笑瞪她一眼,依然尖着声音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做事?非要扣了你的工钱你才满意吗?还有外面的,怎么都停下来了?工作做不完可别指望着能吃饭!哼——”
阮豆豆竖耳倾听这外面的动静,见细细碎碎的步子散去后,她才笑得趴在阮翌恒的怀里直呼过瘾:“小恒恒,你真是太聪明了,呵呵……”
遇见她们母女俩,要随时应对她们可能出的任何突发状况,他不聪明点能行吗?忍不住就小小的瞪了她一眼:“我说,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事情故意啊?”阮豆豆不解的撑起身子,看着身下那张漂亮却突然有些狰狞的脸:“我刚才没有故意要接口啊!只是,如果让人家只听到你一个人的叫骂声,会很没有说服力的欸!”
有没有搞错?她这是在帮他欸,他竟然还敢给她脸色看?
阮翌恒头痛的看着她,似是在分辨她表情的真伪,见她的表情并没有演戏的成分,这才抱怨道:“我说的是,你为什么要突然扑过来?”
阮豆豆哦了一声:“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我之所以会突然扑过去,是因为我不小心踩到裙子了,身体失去了平衡所以才会摔倒的啊!”
她说着,忽然用怪异的眼神看阮翌恒:“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吧?故意要占你的便宜?”
阮翌恒圈着她腰的手一紧,让她的身体更加贴近他,热热的呼吸似不经意般喷洒在阮豆豆的脸颊上:“你不是吗?”
阮豆豆却因为这个姿势突然满面通红,那好闻的呼吸痒痒的喷洒在她脸颊的时候,她竟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连心跳都乱了节拍。
不自觉的,她的脑袋里顿时浮现出黑洞里的那一个轻轻浅浅的亲吻……
好想再亲一下,好想试试这感觉是不是还跟当初的一样?天,她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太可耻了,她竟然对自己的哥哥有了异样的情愫……
天啦,她想撞墙!不,她必须撞墙,才能消除这样可怕的想法!
阮翌恒不解的看着忽然神情慌乱害怕的阮豆豆,疑惑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说着,伸手抚上她滚烫的脸颊。
他的手微微有些凉,却刚好能够帮她降低脸上滚烫的温度,他担心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看着她!
阮豆豆只觉得刚降下来的温度又嗖嗖的上升了,怎么办啦?她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志?是她以前整人整太多了,所以老天故意让小恒恒来整自己的么?
“我……”她将自己的脸更贴近阮翌恒的大手,鼓起勇气看着他:“小恒恒,怎么办?我有病……”
阮翌恒一惊,翻身坐了起来,阮豆豆也被连带着拉了起来:“你有病?快告诉我,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阮豆豆烦躁的扯了扯黑亮的秀发,不看阮翌恒担心的表情,闭了眼睛小小声说道:“我对你似乎有了超出兄妹外的奇怪的感觉,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说完后,半晌听不见阮翌恒的回应,她忍不住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看阮翌恒的表情。
果然,小恒恒那呆呆的样子不是被自己吓到了是什么?她沮丧的睁开双眼,气鼓鼓地说:“算了,我乱说的啦!你就当没听到就好了……”
阮翌恒却微笑了起来:“你,对我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我也说不清楚——”阮豆豆偷看一眼,见并没有被嘲笑,这才继续说道:“你靠我很近的时候,我总是会觉得忽然心跳加速,脸也烫得很不自然……而且,而且……”
阮翌恒鼓励的看着吞吞吐吐的她:“嗯?而且怎样?”
“而且我总是想要亲你啦——”阮豆豆鼓起勇气叫了出来,话音刚落,眼前一暗,后脑一紧,紧接着,唇上便感觉到有软软的东西覆盖上来——
那是……
柔软的,细腻的,带着微微凉意和温润的,人的嘴唇——阮翌恒的嘴唇。
脑海中一片空白,阮豆豆几乎整个人都傻了。
小恒恒这是在做什么?她又是在做什么?
思考能力却瞬间被抽离,脑袋被固定住的她,脑子里净是糨糊!
阮翌恒的嘴唇依旧贴着她的,并不曾如何用力,仅仅是唇与唇之间的触碰。却已经让阮豆豆感到自己脸颊火烫。
阮翌恒的一双眼睛清澄冷静,他大部分的心神都放在阮豆豆身上,观察着她是否会有的不适。
与此同时,他脑中浮现的,也是山洞里的那个浅浅的吻!
慢慢的,嘴唇与嘴唇辗转相贴着,一点一点的厮磨,不管是阮豆豆的脸颊还是阮翌恒的嘴唇,借由交错的不规律的呼吸,传递着彼此的温热。
也不知过了多久,阮翌恒才离开阮豆豆的嘴唇。
一获得自由,阮豆豆立刻大口大口呼吸,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呼吸过!
她面色通红,嘴唇鲜艳欲滴,目不能视物,思维依然一团糨糊,只听见耳边有一个几乎钻进心尖里的、微微低哑的声音贴着道:“继续!”
不等她有所反应,阮翌恒再一次低下了头!
唇才一碰触,阮豆豆便直觉的感觉到与方才的轻啄浅尝不同,依然是缠绵碾磨,却多了一线侵略的意味。
舌尖滑出完美的唇瓣,仔细描绘着她唇瓣的形状,过了片刻便果断撬开了她的嘴唇,试图更加深入。
阮豆豆吓得牙关紧闭,阮翌恒也不着急,依然好整以暇的亲吻着,慢条斯理的舔吮着她的唇瓣。
阮豆豆只觉得自己的头脑都已经沸腾了起来,什么都思考不了,只能模糊的提醒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于是本能的抵抗,全身的感觉仿佛都集中在了唇畔齿颊,被阮翌恒灵活的舌尖扫过齿列时,便有火焰蔓延开来,连牙齿都好像有了感觉,微微的发麻!
阮翌恒再一次离开时,两人紊乱的呼吸交错着吹拂在对方的脸上,吹起暧昧的热潮。唇与唇的距离很近,只要他稍微低头,便会又贴在一起!
该停下来了。
阮翌恒镇定的想。
今天对她做的,已经超出预想的很多很多了。
可是,他脑海里却飞快的闪现出,她微笑的样子,她调皮的样子,她惊慌的样子,她害怕的样子,她难过的样子,她窘迫的样子……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如她这般,深入刻画进了他的骨血里!
下意识的看着她鲜嫩湿润的红唇,低叹一声,再度垂首!
先是极轻的吮吻,彼此的唇瓣都已经非常柔软而火烫,舌尖轻灵的一挑,这个吻又开始加深!
甜腻被扩散至四肢百骸。
就像……会上瘾一样!
阮豆豆模模糊糊的想,因为缺氧,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却本能的渴求着更多,这种亲昵的缠绵,简直让人舍不得推开!
漫长的亲吻终于歇止,阮翌恒微微喘息着,细长漂亮的眼睛凝视着脸上几乎红得要滴出水来的阮豆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她的掌心!
阮豆豆的神志终于渐渐清明,在意识到刚才反生了什么的时候,她的眸子立刻瞪圆,瞳孔紧跟着放大……
阮翌恒连忙捂了她的唇,阻止了她很可能脱口而出的尖叫。
阮豆豆像受尽委屈的狗狗般,呜呜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恐惧和慌乱!
阮翌恒轻轻拥她入怀,低叹一口气:“本来,这个秘密,我打算过些时候再告诉你的,可是,眼下若不说的话,我想,你不羞愧死,也会自责死的。所以,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说着,他仔细的看着她的眼睛,却并没有放开捂着她嘴唇的那只手,见她点了头,才放心的继续说道:“其实,我并不是你的哥哥——”
阮豆豆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刚才说了什么?
看见了她眼里的极度震惊,他淡淡道:“所以日后,你若想要亲吻我,不用惶恐不用负疚,尽管来就是了,明白吗?”
带笑的嗓音里有些许调侃的成分!
阮豆豆糊里糊涂的点点头,又糊里糊涂的摇摇头,大眼依然疑惑的看着他!
“我现在放手,你不会尖叫了吧?”阮翌恒知道她还有诸多疑问,反正都说破了,索性,她想知道什么他一次性说完就算了!
阮豆豆连忙点点头,眨巴了下大眼!
阮翌恒这才松手,将怀里依然红着脸的她放开!
“你为什么要说,你不是我哥哥?”阮豆豆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发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骗我的吧?怕我会难过会觉得自己恶心,所以骗我?”
与自己的哥哥亲吻,且还是这样火热的吻,她光想想,就觉得受不来!所以,小恒恒才编了这套说辞,来骗她的吗?
阮翌恒看着她,伸手抚上她俏丽的面颊:“我与你,的确没有血缘关系。我怎么会拿这样严肃的话题来哄你?”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是你还是我?”她颇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道。
阮翌恒却听懂了她的意思,轻笑一声:“当然是我,我本不应该姓阮!”
阮豆豆却依然觉得不真实、不踏实,她噘了小嘴,用怀疑的眼神看他:“真的不是哄我?”
阮翌恒无奈轻叹,举手发誓:“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哄你!”
“那……”阮豆豆扑上去,搂了他的脖子,娇笑道:“那以后,我不管什么时候想要亲你都可以吧?对你有不正常的感觉也是可以的,对吗?”
阮翌恒搂了她纤细的腰肢,微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当然可以!只是,这件事情,这世界上只有我、你还有你妈咪和爹爹知道,所以……”
“保密嘛!我知道!”阮豆豆大大咧咧的拍拍胸口,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模样!
两人静静的依偎了一会儿,阮豆豆低叹一声:“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阮翌恒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心里的隐忧却依然没有散去!
“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走吗?”阮翌恒抚着她的长发,轻声问道。
阮豆豆这才想起,她此次混进来找他们的目的。霍地抬头,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为什么没走?”
依他那聪明的脑瓜子,能找不到她传递出去的讯息才怪!可是信息有看到,为什么没有立刻离开?
“因为琅旭!”阮翌恒深吸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了你在那个小二的身上做了手脚,只消一想,便知道是与我们有关,于是,下令封锁了出去的所有通道……”
“不会吧?”阮豆豆惊呼道:“那小子也这么精吗?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阮翌恒想了想,坦然的看着她:“我听碧涵说过,皇宫里有一条地下通道……”
阮豆豆兴奋的打断他:“难道那就是秘密地道?可以直接出去的?”
阮翌恒沉默的点了点头:“问题是,我们要如何才能混得进去?”
阮豆豆一下子泄了气:“说的也是,那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外面忽然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两人同时一惊,对视一眼后,迅速收拾好自己凌乱的衣服以及掉在地上的白色面纱。
“见机行事!”阮翌恒只来得及说完这句话,房门便被人撞开了!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身冷然的琅旭,跟在他身后的,则是魅和魑两人!
不自觉的,阮豆豆将阮翌恒护在身后,抬高下巴,一脸不羁的望着他。
琅旭扫了眼她身后那名高大的侍女,侍女低了头,他看不到她的样貌,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的身份,很是可疑!
将视线放在面纱只挂了一半的阮豆豆脸上,琅旭压下心里的不快,轻轻笑了笑:“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一通好找?”
阮豆豆敷衍道:“我迷路了。你这么急着找我做什么?”
琅旭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余光却瞟向那名一直很安静的做着事情的侍女身上:“我是想说,你肯定没见过我们沂国的婚礼,现在,行礼的时候到了,你难道不好奇吗?”
阮豆豆双眼一亮,天真的笑道:“真的?太好了,那我们现在赶紧过去吧!”
琅旭宠溺的笑着,轻点了点头:“走吧!”
却在回眸的时候,给了魑一个狠厉的眼色!
等到阮豆豆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早就过了行礼的时候了,她颇有些扫兴的站在琅旭身后,无精打采的开着小差!
正无聊时,一名精致绝伦的少年,含笑走了过来。
“哇!好漂亮好可爱哦,这是哪家的少年郎啊?怎么会这么可爱呢?”阮豆豆看着那少年唇畔挂着的无害的笑容,忍不住直了眼睛。
琅旭的眉心处跳了跳,不悦的看了眼有些忘形的女子!
“大哥,我刚才到处找你呢!”少年走过来,对着琅旭恭敬的行了一礼:“你刚才去哪里了?”
那漂亮得纯粹的眉眼微微弯了起来,很是可亲的样子。
琅旭微笑着看他:“璇玑,还好意思说我呢!二哥的大喜之日,你怎么这会儿才到?”
“因为啊——”少年神秘的笑了笑:“我特地准备了一份礼物,作为恭贺二哥的礼物,所以迟到了……”
“你这家伙……”琅旭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任性胡闹也要分个场合,你不知道今天对你二哥来说有多么重要吗?”
“好了啦!大哥,我知道了!”璇玑连忙捧着脑袋投降,那模样,分明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我保证,你大婚的时候,我绝对不会迟到的——”
阮豆豆有些作呕的看着眼前兄恭弟友的惺惺作态的画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些人,兄弟做的这么假,有什么意思啊?
璇玑却注意到了阮豆豆翻白眼的表情,便好笑的看着她,笑问道:“大哥,你身后的那名侍婢很特别欸!”
琅旭也笑这望过去,只是这回,他的笑容分明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夜深人静,灯火却依然通明的豪华府邸里,琅旭坐在书桌前,翻阅着手上的书本!
燃烧得正欢的蜡烛忽然晃了一下,紧接着,魑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琅旭面前!
琅
旭没有抬头,只淡淡问道:“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魑却突然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魑无能,请主子责罚!”
琅旭“啪”的一声合上书本,抬起头来,淡淡道:“他的功力在你之上?”
“不,他并无武功修为!”魑低着头,语带惭愧:“是属下大意,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救走……”
“哦?”琅旭的表情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微微挑了挑眉,他追问道:“那个人,跟你比起来如何?”
魑平板的直诉道:“主子,那个人的功力远在我与魅之上——”
琅旭吁了口气,抬起晶莹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额角:“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魑应了一声,黑色身影随即消失!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那个人了!
将修长的的手指摊开,他细细观察了良久,才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繁星当空,朗月高照。
有巡逻的士兵在交班,他站在门口,静静看了看!
转身往另一个院子走去,轻轻踩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他忽然,前所未有的烦躁了起来!
看着近在眼前的院落,他停了下来,止步不前!
这么晚了,她已经睡了吧?
她今天很快乐,眉梢眼角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是因为那个人吗?
她喜欢他?或者,她爱他?
那么,那个人就一定要死!他阴狠的想着,久久没有动过一下!
阮豆豆抱着被子,咧了嘴角着趴在床上,间或发出一两声的傻笑。
嘿嘿,真好,小恒恒并不是自己的哥哥,那么,她喜欢他的这种感觉,喜欢跟他亲吻的感觉都没有错,对不对?
她伸手抚上艳红娇嫩的唇瓣,仿佛,阮翌恒的气息还留在上面一般,闭上眼,脑海里瞬间又浮现出那个小小斗室里的亲密缠绵,红霞顿时漫上她的脸颊。
可是——她忽然噘了嘴巴,她喜欢小恒恒,完美的小恒恒喜欢她吗?他可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喜欢呢!
“打住打住……”阮豆豆脸红心跳的伸手拍打这自己的小脸,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啊,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从这个鬼国家逃出去才对!
小恒恒说琅旭已经叫人将出去的路全部封住了,而唯一一条通道,在皇宫里头。
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有什么办法能混进皇宫里头?
“啊——”她翻个身,平躺下来,抓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门却“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一脸惊慌的琅旭跑了进来:“豆豆,怎么了怎么了?”
他冲过来,摇着呆呆拿下被子看着他的阮豆豆,忙不迭的问道。
“你你你你你……你跑进我房间做什么?”阮豆豆醒悟过来,忙拖了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奶奶的,这人半夜不睡觉,跑到她房间来干吗?
见她没事,琅旭才松了口气,可见了她那么警惕防备的眼神时,一把无名火蓦地烧了起来:“没事你叫什么叫?”
阮豆豆瞪他:“奇怪,我想要尖叫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允许吗?奇怪,你不睡觉跑我这边做什么?”
琅旭深深吸了口气,以平息心中的怒火:“你没事就好,晚安!”
阮豆豆侧身,看着他有些颓然的背影,忍不住就怔了怔,她见过他狠厉的模样,残忍的模样,冷酷的模样,微笑的模样,淡定泰然的模样,帷幄运筹的模样……
所以,突然看到他这落寞颓然的背影,忍不住就怔住了!
“喂,你……还好吧?”不会是今天的量下得重了点,才导致了他这幅模样吧?
琅旭的双眼蓦地发亮,回过身来,不敢置信的望着她:“你这可是……在关心我?”
语气微微有些颤抖,丹凤眼晶亮得犹如天上的小星星!
阮豆豆撇撇嘴,不屑的说道:“我关心你?开玩笑,我是担心自己,你若有事翘翘了,我还有命活吗?”
琅旭却并不介意她的态度,“蹬蹬”几下跑了进来:“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我们聊聊天吧!”
阮豆豆没啥兴致的看着他:“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家,这个时候出现在我这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屋子里,于礼不和吧?”
琅旭微笑着替自己倒了杯茶水,浅浅笑道:“你要觉得委屈,我可以娶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的眼睛!
所以,阮豆豆盯着那双眼睛看啊看啊,渐渐就觉得有些晕:“我说,你没毛病吧?”
琅旭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继续执拗的看着她的眼睛:“我说真的,一开始,我就已经表明过我的心迹,只是你,对我的真心,一直不屑罢了——”
房间里沉寂半晌后。阮豆豆忽然诡异的笑了笑,用更加诡异的语调询问道:“你是不是真的,非我不可?”
琅旭直觉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但更快的,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不会后悔?”阮豆豆加重了语气!
琅旭更加坚定的点了点头,如水的目光沉沉看着她!
“好,很好!”阮豆豆嚣张的打了个响指:“你似乎真的很喜欢我,那是不是,我的任何要求你都会答应?”
“力所能及的,琅旭一定会答应!”怕她说要星星要月亮之类的他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于是聪明的加了一句“力所能及”。
阮豆豆笑得更加畅快起来,仿佛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般,慢条斯理的说道:“放心,我不会问你要星星,也不会找你讨月亮。你要娶我,总得有聘礼吧?”
琅旭疑惑她态度的转变,却在听到后面一句话时,兴奋得几乎忘形:“那个聘礼当然有,到时候,我会收集天下间的珍奇,作为迎娶你的聘礼……”
阮豆豆伸出食指晃了晃,娇笑道:“我不稀罕什么奇珍什么异宝,我要的聘礼,就是——沂、国、国、君、的、那、个、位、置……”
满意的看着琅旭错愕的漂亮脸蛋,她在心里比了个“V”的手势,小样儿,姑奶奶我还收拾不了你?
事实证明……“好,我答应你!”琅旭由错愕中回过神来,云淡风轻地说道!
怎么样?她就知道他——什么?答应她?
洋洋得意的阮豆豆震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大眼瞪成铜铃状,不敢置信的看着琅旭,喃喃道:“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她要的聘礼是沂国的江山欸,他怎么能那么平静的对她说好呢?
他脑袋被门挤坏了还是长包了?
琅旭从凳子上起身,缓缓走向她,在床沿坐了下来,本来想吓人的人最后被他吓到,光看她这样有趣的表情,他就觉得——双手奉上天下,也是值得的!
轻轻握了她的手,因为仍处于震惊状态,所以阮豆豆麻木的任他握了自己的手:“我说,我答应你,用江山作聘礼,隆重的迎娶你……”
阮豆豆艰难的眨眨眼睛,再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这个人,的确该去检查检查他的脑袋了!
这么疯狂这么变态的要求他也敢一口答应?不是有病是什么?
“我我我我……我我不是开玩笑的哦!”她结结巴巴的说道!
琅旭执了她的手,低下头,柔软的唇瓣便轻轻落在了阮豆豆的手背上。
阮豆豆这才回过神来,像被火烧到了一样,急急忙忙抽回自己的手,恼怒的背在身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你你你不可以碰我,否则,我要你好看!”
琅旭轻笑,甚至还朝她眨了眨右眼:“我以为,我已经够好看了呢!想不到,你竟还希望我好看一些……”
“什么啊?”阮豆豆无聊的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你自己也是很清楚的,你的小命随时都受着我的威胁呢!”
可悲的是,她的小命同时也受着他的威胁啊——她若杀了他,那随时随地都会冒出来的魅和魑还不得立刻结束了她的小命?
琅旭的表情认真起来,出神的凝视着阮豆豆,在她忍不住发火前,轻声道:“在你面前的我,一直是诚恳的、认真的——”
甚至是惶恐的、小心翼翼的……
“好吧!”阮豆豆发了发狠:“就这么着吧!你什么时候下了聘礼,我就什么时候嫁给你——”
琅旭立刻伸出手掌来:“一言为定,那么,击掌为誓吧!”
阮豆豆伸出巴掌,准备狠狠的击下去时,想了想,她又缩回了自己的手:“我还有一些条件和要求,如果你都能答应,我便与你击掌!”
琅旭瞅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好吧!将你的要求与条件一并说了吧!”
“第一——”阮豆豆严肃的伸出食指比了比:“让我的那两个朋友离开!”
琅旭心里飞快的合计了起来,淡笑道:“可是如果我将驻守要道的人撤离了,你的朋友也安全离开了,那么没有牵挂没有羁绊的你,要离开不就更加容易了么?”
所以,他怎么能冒险让他们离开?
更何况,知道了进出沂国的秘密通道后,他如何还能放心的让他们离开?所以,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
算你狠!阮豆豆无言的瞪他。直到眼睛酸了才冷笑道:“那么,就等将来我登上那个位置后,再下令放他们离开,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同时下令除了你这个无比腹黑的臭家伙!
琅旭只微垂下了头,淡淡道:“当然,那时候你拥有这样的权利——”
如果那时候他们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他阴阴的想!
阮豆豆唇边冷笑的弧度加大了些:“琅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我必须每三天见他们一次,以确保他们的确是安全着的!”
想要比谁聪明比谁腹黑吗?她不见得会输给他!
沟通了一整夜,他们达成了以下协议——
第一,她平均六天可以见到小恒恒和张耀祖,本来琅旭死活说要十天一见,阮豆豆也死活不干,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每人都退了好几步,这个协议才算正式达成。
第二,琅旭不得干涉她在府里行动的自由。
第三,平均两天让她出去溜溜,时间控制在一个到一个半时辰。
第四,未成亲之前,不得对她动手动脚,特别是,不得像这次一样半夜闯进她的房间!
第五,送一封报平安的信,给她娘亲,为确保他的确有叫人送,半个月内,她必须要看到娘亲的回信!
这些要求一经提出,琅旭立刻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她,且看了半天后,才收回视线。
阮豆豆抬头挺胸,任他随便看,下一秒,一脚踢他屁股上:“滚,本姑娘要睡美容觉了!”
妈咪可说过,睡眠是一个女人保持年轻和美丽的最大法宝呢!
吃了睡,睡了吃……阮豆豆数着手指头过日子,五天、四天、三天、两天……
“嘎,明天就可以见到小恒恒了,不知道他怎么样?”托了腮帮子,她面向池塘,自言自语,心情是既期待又兴奋:“他有没有想我呢?”
她可是天天都有想他,他若没有想她……
“哼!”她狠狠的说道:“他若没有想我,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想太多了啦!她微噘小嘴,砸砸自己的小脑袋:“有些饿了,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说着转身,意外的撞上一堵肉墙!
“谁啊?这么没有公德心?站人家身后是想要故意吓人么?”她一边揉着被撞疼的俏鼻,一边埋怨道。
久久没听到道歉的声音,她才不悦的抬起头来:“我说你这个人撞到人了连对不起都不会……你是——璇玑?”
阮豆豆蓦地瞪大眼,如果她的眼睛没问题的话,眼前这个人,不就是那个据说武功谋略都很棒的三皇子璇玑吗?
“你倒很大胆!”少年白衣胜雪,微笑间,园子里的花儿都自惭形秽的低下了头:“除了我的父皇和兄长们,还没有哪个人敢如此大胆的直称我的名讳呢!”
他漂亮的眼里有疑惑,有不解,甚至还带了一丝探究的意味:“你是谁?”
阮豆豆抬头看他,他的眼睛澄明透彻得宛如清澈的小溪,拥有这样眼神的人,她很难相信,他拥有深沉如海的心机!
“我啊——”阮豆豆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大眼狡黠的打了个转:“我是,客人!”
没错啊,她是客人,只是是个被人软禁的客人。
想到此,她不由得扁了扁嘴巴,窝囊啊!若是被臭老头知道她竟然将自己陷进了这么被动的局面,不笑死他才怪!
“客人?”璇玑的恰到好处的眉毛轻轻挑了挑:“大哥这府上,可从来没有过客人——”
阮豆豆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也许,我是个身份特别的客人也不一定呢?”
璇玑来了兴致,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她:“不会是我大哥新纳的妾吧?”
阮豆豆的面上立刻布满黑线,阴阴的瞪着漂亮耀眼的璇玑。
“不像啊!”璇玑依然自顾自地说道:“我大哥的眼光没这么差才对吧?那你是,丫鬟?也不对啊,哪个丫鬟像你这样不用蒙面纱还悠闲得很的?”
“我说你够了吧?”阮豆豆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复又想到他的身份,算了算了,民不与官斗,她小女子一个不与皇子斗,想着,转身就走!
璇玑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兴致盎然的看着她:“就走了?不要啦,再陪我玩会儿吧!我可从没有碰见过不怕我的人呢!”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眼睛还特纯净的眨了眨。
阮豆豆差一点就掉进了那片纯净里,不沾染一丝杂质的纯净!
可是很快又醒悟过来,这些成天勾心斗角的厉害的主儿,她若相信他还纯净着,她就是猪!
想着,便刻意软了笑容,柔柔道:“三皇子,奴婢乃一粗鄙之人,怎配与你玩耍呢?奴婢这就下去忙活去了,您老好好玩玩——”
低眉垂眼,准备撤——
“不是我说你……”璇玑淡淡的笑了,开口道:“装得一点都不像!”
哪里不像了?她都这样卑躬屈膝了,他竟然还说不像!“有本事你给我演一像的?”
璇玑看着她不羁的眼神,笑得更欢了些:“你啊,你应该这样——”
他说着,上前去调整阮豆豆的姿势:“双手应该合拢,放在右腰上,呐,像这样……然后,对,然后微微低下头,头也不要太低了……对,微微弯下膝盖……不错,这样的话,还像一个婢女嘛!”
阮豆豆咬牙瞪她:“臭小子,你是故意揩我油了吧?”
“揩油?”璇玑不解,晶亮的眸子困惑的看着不知为何忽然愤怒的阮豆豆:“你身上很干净,没有油啊?”
“死小子——”阮豆豆气得跳脚,手一挥,毫不留情的攻了过去。
但是,她忘记了,她那些年在猴子山上,主修的是毒药,副修的是医术,接着修的是如何快速的从毒虫猛兽的口里逃命的逃生术,至于武功路数,她修了等于没修……
所以,璇玑不但轻松避开了她杂乱无章的拳头,还笑嘻嘻的问道:“人家是真的不知道嘛?你这生的是哪门子的气啊?”
“遇上你们这一家子,还不够我气的?”阮豆豆憋了口气,继续杂乱无章的乱攻。
璇玑轻松接住她的小拳头:“姑奶奶,我今儿可是第一次见你啊……”
不至于让她气成这样子吧?
阮豆豆矮身一旋,手一缩,夺回了身体的自由:“那你就当陪我练练拳脚吧!”
璇玑笑得意味深长,她这样的,呃,三脚猫功夫,这府里就是一个扫地的都比她强上一倍不止,那么大哥用尽一切手段都要留下她的原因是什么呢?
可是,他这才惊觉奇怪,不管他用哪种方式想要擒拿住她,总能被她轻松化解,顺利逃脱!
这女子,让他愈加的好奇了起来:“欸,你想不想跟我混?”
阮豆豆嗤之以鼻,不屑的斜睨他一眼:“跟你混?有什么好处?”
“好处啊?”璇玑想了想,顺手隔开她软绵绵的毫无攻击力的小腿:“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并且,没有人敢欺负你……”
“嘁——”阮豆豆闪过他的小擒拿手,更加不屑的说道:“本姑娘在这里也是好吃好喝好穿的伺候着,同样没有人敢欺负我……”
“是吗?”璇玑的眼闪了闪,忽然微笑道:“那如果我说——”
他忽然欺近她的耳边,轻声道:“我能助你们顺利离开的话呢?”
阮豆豆愣了一下,就在她发愣的当头,璇玑搂了她的腰,在她腰间飞快一点!
要命的,他居然敢阴她?这下,就算是天皇老子,她也绝对不会对他客气了!
可是,全身不能动弹的她,要怎样对人家不客气啊?显然,怒极的她,忽略了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
“你瞧,女子就是要文静成这样人家才会喜欢嘛!”璇玑落在她对面不远处,嬉笑着看着满面怒容的阮豆豆:“像你刚才那样张牙舞爪的,可一点都不可爱呢!”
阮豆豆拼命压抑刚涨的怒火,冷冷道:“我可不可爱,关你屁事啊?”
“不不不……”璇玑依然笑得欢畅,笑容纯真得如同可爱的孩童般:“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你可就属于我了,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儿呢?”
阮豆豆霍地瞪圆眼睛,他在放什么屁啊?
“等会儿呢,我就去跟大哥说,我看上了他府中的一个人,希望他借给我玩一段时间……”他说着,忽然又笑了笑:“你说,我大哥他肯让么?”
阮豆豆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他会当你是在胡闹!”
琅旭会答应?她觉得,可能性基本为零!他若会答应,何以会千方百计的将她囚于此?
璇玑笑得更自信了,眼睛望着前面的某一点,提高音量道:“要不咱俩打个赌吧!我赌他会同意,你觉得呢?你肯定是赌不可能对不对……”
阮豆豆白了他一眼,注意力却集中在腰上的某个点,随口敷衍道:“谁要跟你堵这么无聊的东西?”
璇玑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轻笑着靠近:“不要白费力气,你本身就没什么内力,根本就冲不开我点的穴。”
阮豆豆冷笑一声:“那可不一定——”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猛地一震,立刻,有鲜血从她嘴角连绵不绝的涌出!
那抹红色刺的璇玑眼睛一阵生疼,内心也是前所未有的震撼,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能刚烈成她这般模样!
他连忙伸手,在她背上急点几下,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他这样说着,眼里便有了宠溺之意!
“不如让本皇子专门调教调教你,怎么样?”他微笑着,侧头征询阮豆豆的意见:“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荣幸欸!”
“自大无聊的猪头!”阮豆豆软趴趴的倒在他温润如玉的怀里,恨恨道,却发觉自己除了没什么力气外,身体已经能够动弹了。
臭小子,他可是第一个让她如此狼狈之人,哪天他若落在她的手里,就像琅旭一样,每天下一种毒来折磨……
等等——她怎么能将她最得意的功夫给忘记了呢?真是蠢透了!
低眉垂眼,尽量作出一副风吹即倒的柔弱模样,为了达到效果,她还弱弱的咳了两声!
“喂,丫头,没事吧?”璇玑低头,想要察看阮豆豆的情况。
头刚低下来,接触到阮豆豆那诡异的目光时,他暗自叫遭,想要推开怀里的她时,已经晚了一步。
朱红色的粉末被她用手指弹开,而他,没来得及闭气——其实闭气也是没用的!
“臭小子,没人能在姑奶奶我面前讨到便宜——”她旋身避过璇玑探抓过来的手,毫不在意的抹了抹唇畔的血痕,得意的看着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的璇玑!
璇玑却依然面色平静,微微笑着:“想不到啊,我璇玑也有大意中招的一天——”
“所以啊,人啊,还就不能太过自信了不是?”阮豆豆嘲笑的扬起唇角,看着缓缓蹲下身子的璇玑:“小时候我娘亲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骄傲使人落后呢!瞧,这就是骄傲的后果呢!”
璇玑依然面不改色的微笑:“你和你娘亲,都是很可爱的人!”
“那是——”阮豆豆骄傲的点点头:“现在,我问你——”
她背了双手,缓缓踱到玄机面前,也蹲了下来,压低嗓门问道:“你之前说的,可以助我们离开,是什么意思?”
璇玑轻轻笑了笑,自若的回答道:“你们一行三人不是想方设法想要离开这里吗?也许,我可以成全你们呢!”
阮豆豆毫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暗自沉思了起来。
知道他们不是沂国人的人越来越多,那么,他们的人身安全也就处于更危险的处境了,到时候若被沂国皇帝知道,他们还有命活着离开么?
“你有什么办法?”忍不住的,她还是问了出来。
虽然她知道,她越是心急,于自己就越不利。可是,她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
“你大概不知道,我的父皇因为异常疼爱我,所以至今,我仍然住在皇宫里头……”说着,他面上的笑容便更深了些,显得很是莫测的感觉:“你觉得,这个消息于你来说……”
阮豆豆心中一阵狂喜,面上却是不露半点声色的淡漠:“你直接说,我将要付出什么代价就好——”
都是心细如针的人,纵然,她的谋算比不上他,可是,她并不是笨蛋,很清楚这些人的功利之心!
“你还真是敏感啊!”璇玑微笑这摇头,眼睛已经连模糊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但是,他看着阮豆豆的表情,让人很难相信,他此刻看不见!
阮豆豆也不由得起了钦佩之心,这样从容不迫的气韵,丝毫不会输给琅旭半分!
可是,钦佩是一回事,厌恶又是另一回事:“有话就放,藏着掖着算什么男子汉?”
岂不知,她越是恼,璇玑就越是乐:“你跟我进宫,在我的权利范围内,如果你能找到那条通道,自然就可以离去……”
阮豆豆闻言大惊,这个人,在说什么东西?
“你是说……”她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却有人飞快而焦急的打断了她的话:“璇玑,怎么样?没事吧?”
璇玑摆摆手,笑容显得无辜而纯净:“大哥,没事!”
琅旭的神情显得有些狼狈,有些焦急,伸手扶他起身:“怎么来也不通知我一声?”
回头瞥了眼立在一边似笑非笑的阮豆豆,他沉声道:“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下去?”
阮豆豆看着他因为着急而赶来、衣衫微微有些凌乱,光洁的额头和鼻尖上都沁出细小汗珠的模样,忍不住扁了扁嘴巴,看了他一眼,狡黠的冲他眨着大眼!
“大哥,这个人可不能离开!”璇玑连忙出声,看不见的双眼依然温润如玛瑙。
琅旭心下一紧,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为什么?”
璇玑依然微笑,眼睛却精准的看着阮豆豆站着的位置:“因为,她伤害了我的身体,……”
琅旭大惊之下,沉下脸来,厉声喝到:“来人,将她带下去,关进地牢里……”
“大哥,不用这样——”璇玑连忙出声阻止:“我看这个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
阮豆豆像个无事人般,环保了双臂,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面前两个相貌同样出众,谋略同样超群的腹黑男子上演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而且,她忍不住的怀疑起来,这个局,其实就是璇玑一早就布好了的——包括他自己中毒,也是他早就算计好了的。
那么这个人,便的确可怕得令人齿寒了。
“那么——”琅旭镇静下来,平静的看着比自己稍矮一些的璇玑:“璇玑的意思是——”
璇玑清了清嗓子,笑着道:“这丫头的性子脾气,倒是很合我的胃口呢!不如这样,大哥你也别惩罚她了,将她交给我,我代你好好调教调教她,如何?”
琅旭敛眉,微沉思了一下:“倒不是我不愿意将她就交给你,只是,这个粗鲁且不懂礼数的丫头,我怕会让璇玑你……”
璇玑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大哥,无事的!这样吧,她弄伤了我的眼睛,就罚她做我三个月的近身侍婢好了,三个月后,我定当亲自将她送还回来……”
琅旭有些发狠的瞪了眼犹自以杵立姿态站在一边的阮豆豆,沉声道:“三皇子如此宽宏大量,你还杵在那边做什么?”
阮豆豆眨眨眼,不解的看着琅旭:“怎地?我还要对他感恩戴德吗?”
琅旭被气得无力,璇玑却轻轻笑了出来:“作为我的近身侍婢,你是不是该过来扶着我?”
琅旭颓然放手,于是阮豆豆知道,这场战役,这场以她为争夺目标的战役,以璇玑的完胜结束——
阮豆豆顺利的从大皇子府邸入住三皇子在皇宫里的住处!
“老实说,你这里比起琅旭那里,也好不了多少嘛!”阮豆豆随意打量着璇玑的金福殿,挑剔着道:“还金福殿,我说你爹爹已经是一国之主了,还要那么多的金那么多的福做什么呢?”
璇玑故意沉下脸来,淡淡道:“我说,你怎么就没有身为一个侍婢的自觉?”
阮豆豆看着他,研究了会儿他的面部表情,看进他看不见却依然清亮的眸子里:“我本来就不是侍婢,为什么要有侍婢的自觉?”
璇玑冷笑一声:“你是忘记了随我进宫来的身份了吗?”
阮豆豆也冷笑了一声:“你是忘记了自己现在根本就看不见了吗?”
她本来想说,你是忘记了自己中毒的事实了吗?可回头看了看一队又一队经过这里的巡逻将士,忍下了到嘴边的话!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外边侍候着的丫头都不太敢近前,而让他们更加疑惑的,却是自家主子带回来的这个不怕死的、敢与主子呛声的一脸不驯的小姑娘!
“豆子,你这是在干嘛?”一道熟悉的嗓音自阮豆豆背后响了起来。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去,孩子气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忽然惊喜的尖叫一声,扑了过去:“小恒恒,真的是你啊!”
阮翌恒伸手接过她用力撞进来的身体,微笑着拍拍她的后背:“可不就是我嘛?”
阮豆豆满足的在他怀里拱了又拱,深吸一口气才扬起小脑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转头看了看径直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的璇玑,皱眉道:“你不会也是被这小子弄进来的吧?”
“怎么说话呢?”阮翌恒刮刮她的鼻子,纠正道:“这是三皇子呢!一点规矩礼貌都没有,这小子那小子的,被你妈咪知道,你又该挨屁股了……”
阮豆豆噘嘴,拿眼瞪他:“我都多大人了,还挨屁股呢?我妈咪才舍不得打我呢!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璇玑的声音适当的响了起来:“阮兄可是我特地请来的朋友,是我璇玑的贵客,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吧?”
什么啊?小恒恒是贵客,她是侍婢?
待遇相差也太远了些吧?她蹙眉想,有没有搞错啊?
“等等等等……”她吵嚷着,眉头紧紧纠结着:“什么意思得给我说清楚啊?小恒恒,这个人可不是个好人哦,腹黑得不得了,我们必须得跟他划清界限才行……”
璇玑轻笑道:“阮兄,看来在她没有将事情弄明白前,咱们俩估计是谈不了的。也好,你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她吧,我呢,也趁机好休息一阵……”
他说着起身,嘀咕道:“被她折腾可真是又累又狼狈啊!”
有机灵的侍婢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扶了他。
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了下来:“对了,我说丫头,戏也做足了,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阮豆豆哼了一声:“我就猜到,这些都是你设计好的,包括中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对不对?”
璇玑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样有什么不好?你见到了你想要见的人,不用一个人那么可怜兮兮的问着花草树木、假山湖泊‘不知道小恒恒有没有想我啊’这样的问题……”
“璇玑,你这个臭小子——”阮豆豆俏脸通红,大喝道:“给我闭嘴啦!”
太丢脸了!那么丢脸的事情偏被她看见了,看见了就看见了呗,他还给她到处宣扬……太可恨了!
璇玑忍着笑,想像着阮豆豆张牙舞爪要扑过来揍他的模样:“阮兄,你可得将她拉好了,别松手啊!对了,如果你没有想她的话,小心她会揍你哦——”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出了老远!
阮豆豆从阮翌恒的怀里挣脱出来,看着璇玑夺路而逃的背影,小手叉腰,做茶壶状:“臭小子,有本事你别跟我要解药——”
哼,这回,她要让他一次盲个够!
阮翌恒从后面环了她的腰,下巴亲昵的搁在她的颈窝处,轻声道:“你很想我?”
阮豆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瞬间僵直了起来,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而响在耳边那低沉慵懒的语调,更是让她心慌不已:“谁……谁谁谁想你了?”
阮翌恒看着红潮蔓延至她的耳根、甚至颈脖,忍不住,轻轻呼出一口气来,不意外的感觉到,怀里人儿的轻颤:“真的,没有想?”
阮豆豆只觉得被他呼吸喷洒到的地方都隐隐酥麻了起来。叹口气,她霍地转身,红了脸恶狠狠的瞪着阮翌恒:“好啦!我就是很想你,怎样?”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过于狼狈,她还特意扬高了下巴!
阮翌恒看着面前的她,缓缓露出笑容来:“不怎样,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也很想你——”
很想很想你啊!
阮豆豆大眼发亮,顾不得羞涩,直直扑进他的怀里,踮起脚尖,飞快的在他唇上点了一下,无限娇羞的说道:“这个,是作为你想我的奖励……”
两人又静静相拥了一会儿,阮豆豆才把玩着阮翌恒的衣袖,抬眼问道:“你是不是与他有什么交易?”
“怎么这么想?”阮翌恒漫不经心的轻吻着她的额头。
“你当我是笨蛋哦?”阮豆豆怒目相向:“平白无故的,他为什么要对我们伸出手来?”
说着,从阮翌恒的怀里直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阮翌恒低叹一口气,从容的走到一旁的花岗石桌旁,取过茶壶,倒了杯茶水,冲她招招手:“这个嘛,可能一时半会儿还跟你说不清楚,不过,你只要将璇玑当成盟友就行了——”
“盟友?”阮豆豆皱眉,顺从的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来,端起那杯刚倒好的茶水:“这么说,不是敌人?可是,盟友……”
阮翌恒重又取了只杯子来,淡淡道:“我们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找到那条秘密通道……”
阮豆豆的眉头皱得更深些:“什么意思?这个不会就是那臭小子提出来的条件吧?”
阮翌恒却重重的点了点头:“三个月之内,我们必须找到那通道,然后带上他一起离开!”
“一起……离开?”阮豆豆惊愕的张大小嘴:“这人脑袋被门挤了还是怎地?他可是三皇子欸,皇帝老头最疼爱的儿子,只要他愿意,这江山都可以是他的诶……他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
阮翌恒敲敲她的小脑袋,正色道:“这世上,有的人看重权力欲望,有的人则在乎轻松潇洒。你小时候不是总好奇,为什么你四叔五叔不跟我们住一起?为什么你妈咪不准家里人踏入京城一步么?”
“对啊对啊!”阮豆豆将双手平放在桌面上,使劲敲打着光滑而冰凉的桌面:“为什么呢?”
“其实,你四叔,就是昭平国的一家之主,并不是你知道的京城大富豪……”阮翌恒迅速清理了一下思路,觉得有些事情也到了该告诉她的时候了。
“哐啷”一声,是茶杯落地的响声:“你你你你你……的意思是……我四叔他是我们国家的皇帝?”
阮翌恒看着她不敢置信的模样,坚定的点了点头:“是的,所以我们家里才经常有别国进贡给我们国家的贡品……”
“这么说来——”阮豆豆低喃道:“那些四叔带来的东西,并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因为朝廷里有熟人所以能够拿到这样的理由……天,我实在想不到……”
阮翌恒蹲下身去捡地上被摔碎的茶杯的残骸,接着道:“因为你妈咪怀着你的时候就已经搬到我们现在居住的那小城里了,所以你才会不知道……”
“那么,家里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我还有谁?”阮豆豆颤着声音问道。
阮翌恒的手顿了顿,平板的说道:“除了你,还有你绿秀姨家的皓儿,不过,他被你四叔带去京城已经很久了,我想,他大概也知道了吧!”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就她一人被蒙在鼓里边,很好!
“我五叔和我爹爹还有小九叔,他们也拥有非常尊贵的身份吧!”她忽然冷笑道。
阮翌恒起身,对上她不羁的眼神,沉声道:“你妈咪不告诉你,是因为,她不想也不愿意跟朝廷跟皇室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为什么?”阮豆豆震惊的问道,是因为四叔喜欢妈咪的缘故吗?
阮翌恒伸手拉过她的手,轻轻道:“因为朝廷皇室之间暗藏了太多的激流暗潮,因为,那些伤害差点伤害到还在她肚子里的你,因为,她不想也不愿意她爱的每一人,成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阮豆豆更加震惊的看着他,半晌后,像是明白了般,轻声吁了口气:“我爹爹肯为妈咪放弃他的地位他的身段,那么,他一定很爱很爱妈咪,对不对?”
他那完美的爹爹啊,怎么就对比她还像小孩的妈咪死心塌地到这种地步了?
阮翌恒摸摸她的头:“你妈咪,也很爱很爱你爹爹呢!”
阮豆豆低下头,抱了阮翌恒的腰,喃喃道:“这样,才不辜负我爹爹如此的付出和牺牲啊!”
“傻丫头——”阮翌恒轻声骂道:“爱情的世界里,相爱的两个人,不会在意与计较,付出和牺牲——”
这也是他最近才明白过来的道理,为了阮豆豆,他也可以不计任何代价的为她付出为她牺牲……
“我四叔和五叔其实也挺可怜的啊!”阮豆豆发出感概来。
“此话怎讲?”
“你想啊,我四叔虽然人在京城,但逢年过节什么的,总往咱们家跑,住不上两天,又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阮豆豆扁扁嘴巴分析道:“我五叔呢,一直自我放任——对了,他后来有娶到婶婶吗?”
记忆里,五叔总是孑然一身的东行西走,每次来都让爹爹忍不住将他当成小偷来防。想不到妈咪年轻时竟然那么的有魅力啊!
静静的听着阮翌恒讲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她想,也幸好妈咪她英明果决,要不然,四叔五叔和爹爹这些以兄弟相称的手足,最后不定会斗成什么样子呢?
“我想你们也该谈得差不多了吧?”璇玑那张漂亮的笑脸出现在门口:“现在,我可以跟你们谈谈了吗?”
阮豆豆回头看了看虽然看不见却依然风采依旧的璇玑,瞥瞥嘴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算了,解药给你吧!”
她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来,弹指一挥……
“哟,听声辩位?不错嘛!”阮豆豆看着璇玑微动的耳朵,以及准确被他接到手里的药丸,不爽道:“不然,让你瞎一辈子好了,反正又不会影响到你什么事!”
“豆子——”阮翌恒低声喝到:“不得无礼!璇玑兄,小妹个性调皮,又任性得紧,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阮豆豆冲他做了个鬼脸,便不再说话!
“阮兄,你别说——”璇玑如常般走进来:“阮小妹给我的这颗东西,我,还真不敢吃——”
阮豆豆轻笑:“不错嘛!至少比你那大哥聪明多了!”
阮翌恒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忍不住也笑了出来,斜睨了阮豆豆一眼。
“小恒恒,你可别瞪我哦!”阮豆豆连忙贴上去,讨好的笑道:“咱们行走江湖的,不能老是被人家算计对不对?所以,我这个也是防人之心嘛!”
阮翌恒只侧头敲了敲她的脑袋:“别闹了,把解药给人家!”
阮豆豆噘了嘴:“那个真的是解药啦,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璇玑依然淡笑不语,然后,将药丸丢进嘴里:“我知道,你也只是想要求个安心,没关系,只要我是真的诚心诚意与你们合作——对了,说到找秘道这件事情,你们有没有好主意?”
不到半刻钟,双目已是一片清明!
“我说,如果你真的要离开,直接大摇大摆的出城,谁还敢拦你吗?”阮豆豆依然用一副不信任的神情看着璇玑!
璇玑轻笑:“对啊,照你说的那样,大摇大摆出城不就得了?可是,沂国一直有一条相当严苛的规定——除了将士,皇族和平民百姓没有出城的资格……”
“不会吧?”阮豆豆瞪圆眼睛:“这都是什么破规定啊?如此说来,你从来没有出去过?”
璇玑轻点了点头:“我也曾经试图混进军队里逃出去,可是,这张脸啊——”
他轻抬手,抚上自己的面颊:“这张脸,让我被认了出来……我记得,那年我才十一,被父皇知道后,狠狠的抽了我一顿,还责令我三天不得吃饭!那是父皇他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朝我挥鞭子,所以至今,仍是记忆犹新啊!”
阮豆豆的神色变换上了同情,阮翌恒只是倾听,并没有说话!
“后来,虽然我表面上收敛了起来,但并没有就此放弃想要出去的这个念头,再加上听到有传言说这皇宫里有秘道后——”璇玑接着讲述道,神色有些黯然:“只可惜,几年过去了,我还是没能找到秘道的所在……”
阮豆豆叹口气,忽而斜睨他一眼:“你是真的舍得放下这大好前途甚至是大好江山离开?”
璇玑轻叹一口气,脸上便有了与他年纪不符的轻愁和哀伤:“这江山再好,可是,想要的人多了,唉……而且我自己真的是极想离开这里,出去外面看看别国的风土人情!”
阮翌恒收回打量他的视线,淡淡道:“可是,你一个长年生活在皇宫里的人都不知道秘道的所在,我们这些外来人,又如何能找得到?”
“对啊!”阮豆豆大力点头,附和道:“别说皇宫这么大的地头,就连你这个什么什么殿,都大得让人发晕,你要我们怎么找?”
璇玑伸手示意阮豆豆稍安勿躁:“自从我听说宫里有秘道后,这皇宫里很多地方都被我找过了,可是总是无功而返……”
阮翌恒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便开口问道:“还有哪些地方是你不能进去寻找的?”
璇玑忍不住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笑着道:“除了后宫嫔妃们的住处,还有我妹妹香玉那里——”
阮豆豆奇怪的问道:“嫔妃那里你不能去找这还说的过去,可是你自家妹妹?”
“你有所不知!”璇玑苦笑着摇头:“我这个妹妹啊,三年前忽然就深居简出的,就算是父皇,一年估计都见不到她一次,更别提我们这些做哥哥的……”
阮豆豆与阮翌恒飞快的对视一眼,照理说,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如阮豆豆,正是活泼好动、成天围着父亲兄长撒娇的时候啊,怎么会深居简出呢?而且,三年前忽然……
不让人起疑都难啊!“难道,你们就没有怀疑过?她可是忽然就深居简出的欸!”阮豆豆忍不住问道。
“怎么没有怀疑呢?”璇玑摊摊手掌:“可是,始终是自己妹妹……更何况,没凭没证的——”
“那,如果说你想去看她,她会不会见你呢?”阮豆豆忍不住问道。
“匆匆见一面然后就急着离开!而且语气神态都跟以往不一样了,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没了一丁点人情味……”璇玑的语气颇有些落寞:“小时候,她最粘的人就是我,谁知道,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这样吧!今晚上我先去探探,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阮豆豆的兴趣被挑起,摩拳擦掌的说道。
阮翌恒只消看她一眼,便明白她的兴奋状态:“她那里可是有许多高手把守的,你行不行啊?”
高手?阮豆豆不解的眨着大眼:“你怎么知道那里有高手?难道说,你自己已经去探过了?”
说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已然一副吃醋的模样。
阮翌恒看着她吃醋的样子,不由得感到好笑:“我是听张耀祖提起过,所以才知道!”
张耀祖?“对哦,我都好久没见那家伙了,他人呢?”说着,四处张望着!
“他叫他去做事了!”阮翌恒看着她,眼神尽是宠溺:“好了,等他回来我们再商量商量,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接近公主?”
阮豆豆将脸欺到阮翌恒面前:“难道,你也怀疑那公主极不寻常?”
“不错!”璇玑插嘴道:“我甚至怀疑,那秘道就在香玉的宫殿里头,结果,她在三年前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才性情大变……”
“这样的话,事情似乎更加棘手了欸!”阮豆豆撑了下巴,软趴在桌子上,把玩着茶杯,忽然双眼一亮:“对了,你们家皇帝老爹知道秘道的事情吗?”
“那是皇爷爷在世的时候下令人挖的,所以应该有告诉过父皇,怎么了?”璇玑不解的看着一脸亢奋的阮豆豆。
“不如,我们就从你老爹那里入手吧!”阮豆豆调皮而诡异的笑了笑!
玄机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想对他老人家做什么吧?”
“放心!”阮豆豆豪爽的拍拍自己的胸口:“我办事,你放心!”
阮翌恒笑着拆她的台:“正是因为你办事,璇玑他才不放心呢!”
阮豆豆正一脸不服气的瞪着阮翌恒时,张耀祖急匆匆的奔了进来。看到她时,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表情迅速转为惊喜:“豆子,你也到这里来了?太好了,这下咱们三人总算在一起了!”
阮豆豆乍见张耀祖,也极是开心,连忙奔了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是啊,小子,大半个月不见,你似乎长胖了呢!”
“哪里长胖?”张耀祖不服气的反驳道:“你被别人抓去了,我可是天天都很焦虑的,天天焦虑天天担心,还能胖吗?”
阮豆豆咧开嘴,舒心的笑了:“张耀祖,你可真是我的好哥们呢!”
张耀祖的笑容瞬间有些勉强,但很快又开心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又集中在一块儿了,以后行事的时候,可得分外小心呢!特别是豆子你,可别再赌气轻易离开,知不知道?”
阮翌恒轻咳一声,拉回了张耀祖的注意力:“翌恒哥,你叫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他看着阮翌恒的表情,分明很是崇拜很是敬佩的模样。
阮豆豆一看,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起来,什么呀?小恒恒就那么厉害,让你张耀祖崇拜成那样?
“你去做什么事情了?”但是,好奇心高于一切的阮豆豆很快将不满和牢骚抛诸脑后,跑回张耀祖身边追问道。
张耀祖却不理他,只看着阮翌恒,似乎,只有他说可以讲,他才会说一样的!
阮翌恒淡淡道:“你不是晚上想要去看看吗?今天晚上,我们就去香玉公主的宫殿走一遭吧!”
轻言细语间,却有一种凡事尽在股掌间的自信与从容。
啧啧,阮豆豆忍不住发起花痴来,她家小恒恒怎么可以这么这么厉害呢?
“那我们,是先去找璇玑他爹还是他妹妹啊?”忽然想起这个严肃的问题来,于是,她也瞬间严肃起来。
“暂时——”阮翌恒淡淡道,扫了一眼皆以他马首是瞻的三人,轻声道:“暂时不要惊动他老人家比较好!”
“那好吧!”璇玑吐了口气,站起身来:“秘道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三人着手进行了。苦命的我嘛,就要做好躲避我大哥的明刀暗枪的准备了!”
“哎唷!”阮豆豆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茬来,拍拍小脑袋瓜,她有些担心的看着璇玑:“你行不行啊?”
这回,不光是她,连阮翌恒与张耀祖都朝璇玑投去同情的目光了!
璇玑随意挥挥手,笑得有些勉强:“不管行不行,都要先帮你们挡着啊!我可事先告诉你们啊,你们也是知道我大哥的厉害的,能争取来三个月时间已经不错了……”
“知道了啦!啰嗦!”阮豆豆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琅旭的厉害我也是见识过的,所以,你将精力放在他那边就好,其他的,就交给我们三个吧!”
璇玑露出真诚的笑容来:“好了,万事就拜托你们了!香玉那边,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我希望,你们到时候知会我一声……”
正说着,有尖着嗓子的太监来禀告!
玄机神色一整,冲阮翌恒几不可见的眨眨眼睛,便走了出去:“何事这么匆忙想要见我?”
小太监佝偻了腰身,恭敬道:“皇上派小的来给三皇子传个口谕——”
“说吧!”璇玑淡淡道,他没笑,乍看上去,便有一种威严天生的感觉,与他平时里总挂着的笑容的模样相差甚远!
“皇上说,今儿个十五,特邀几位皇子今晚在闲云殿赏月!”
“赏月?”璇玑玩味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沉思许久后,才看向诚惶诚恐的小太监:“今儿,我哪位哥哥进宫里来了?”
“回三皇子的话,是大皇子他……”
璇玑这才轻笑出声,果然啊!大哥还真是沉不住气!大哥对她,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他下意识的抬眼,往里屋望去,正好对上阮豆豆嫌恶的眼神。只可惜,那女子,目光纯净心思敏捷的女子,并不喜欢他呢!
打发了小太监离开,璇玑背着手走了回去,眼神带着些许的意味深长,看着阮豆豆:“听见了啊?今晚你可得陪我去赏月啊!”
“不去!”阮豆豆身子一背,赌气道。
“你不去啊——”璇玑拉长语调,斜眼看她:“那么,你是想让大哥来我这边赏月吗?似乎,不太合适嘛!”
他说着,瞟了眼淡然依旧的阮翌恒与有些不安的张耀祖。
阮豆豆泄气,白他一眼:“好啦,去就去呗!那今天晚上小恒恒你们不准行动,等我回来再说……”
她忽然眼睛一亮,极诡异的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一定会、很快很快回来的!”
说着,她的眼神不自觉的溜到一边的璇玑身上,于是,璇玑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丫头,不会又把脑筋动到他身上来了吧?
看她那模样,呃,不知道他现在防备还来不来得及?
所谓赏月,就是一堆无聊的人,摆上瓜果点心,往那里一坐……
“老二啊,你刚成亲,可得悠着点。”一身黄袍的皇帝坐在首座,殷殷叮咛道:“瞧你那副模样,真是的……”
赫哲连忙将到嘴边的哈欠收回肚子里,规规矩矩的坐好:“是的,父皇!”
“老大啊,你最近在忙什么呢?”老皇帝满意赫哲的听话,将话头又对准了琅旭。
琅旭的目光狼狈的收了回来:“父皇,儿臣在自己的府邸学习修身养性呢!”
老皇帝更加满意的捋了率花白的胡子:“修身养性的确是好事,只不过,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瞧你,都瘦一大圈了!”
“是,父皇!”琅旭恭敬的回答,抬眼时,老皇帝已经将视线转移到璇玑身上了。于是,他的视线便光明正大的转了过去。
那名面纱遮面的女子,站在璇玑身后,眉毛微微挑起,扯出不耐烦的弧度来,他看着,忍不住微笑起来!
“老三,你这家伙,虽说与我同住在这皇宫里头,但是,近日我们父子见面的次数反而少了。”老皇帝拧眉,不满的看着嬉皮笑脸的璇玑:“我说,你最近都在瞎捣鼓什么啊?”
“父皇,儿臣没有捣鼓什么啊!”璇玑一脸无辜的神色显得很是可爱:“我那颗最钟爱的月桂树好像生病了,我正在寻找病因呢!”
“你这傻孩子——”老皇帝被他可爱的模样惹得忍俊不禁:“就算真的死了,父皇还可以叫人从别处给你弄来,只要你喜欢……”
阮豆豆忍不住瞥了嘴,老家伙明显的偏心嘛!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只会让璇玑成为众矢之的吗?
微微抬眼望去,果然,琅旭漂亮的脸黑了一大半,而赫哲那张陷在黑暗中的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阮豆豆想,他的脸色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再望向老皇帝时,他正端了茶杯在喝水,唇角微微翘起,似乎笑意很浓。
但是,阮豆豆却忽然打了个激灵,那抹笑容,那抹藏在茶杯后面的笑容,等等——他喝水的模样分明是在掩饰,他的那个笑容。
蓦地,一个可怕的念头袭上阮豆豆的心头,莫非,他知道他的那番话会让璇玑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才这样讲?
想到这里,她全身猛地一震,不敢置信的再次望了过去。老皇帝已经放下茶杯,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慈祥模样。
璇玑的笑容如常,阮豆豆却依然敏感的察觉到了他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
天,这些皇室人,当真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的吗?他们可是至亲的父子、至亲的手足呢?
琅旭望进阮豆豆不敢置信而瞪圆的大眼里,有些惊讶,但是,随即又轻轻的低下了头!
璇玑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色通红,面容痛苦!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老皇帝,他心疼的奔了过来,轻轻拍着璇玑的后背:“老三呐,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父皇啊!”
璇玑边咳边摇着手:“父皇,孩儿没事,只是不小心被呛到了……”
“你这孩子,怎地这么不小心呢?”老皇帝语气责备,动作却更加轻柔:“要不要叫个御医来看看?”
“不用了,儿臣回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璇玑连忙说道。
“好吧!”老皇帝挥挥手,关切的道:“你赶紧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情早点叫御医,真的吗?”
有人上前扶起璇玑,阮豆豆回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
琅旭与赫哲飞快的对视了一眼,目光在空气中只一接触,便飞快的别开了去!
走到一半,阮豆豆将扶着璇玑的人掀开,她自己上前,扶了他的手臂,用只有他俩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那老家伙是故意的吧?”
璇玑苦笑一声,当真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他可是我的父亲,哪有你这样称呼他的?”
老家伙?若被有心人听了去,他俩的小命恐怕都难保呢!
阮豆豆扁扁嘴巴,不满的翻了个白眼:“我叫他一声老家伙还算客气的,连自己的儿子都设计,他真不是个东西!”
“好啦!”璇玑连忙呵斥道:“小心隔墙有耳!”
何况,他们现在还正在路上走,连墙都没有隔上呢!
阮豆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一时愤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该打!
两人回到金福殿时,立刻有衷心的丫头过来,扶了璇玑,顺手将门关好!
阮豆豆有些担忧的望着他:“你这里的人可靠吗?我觉得,老家伙估计早知道你弄了这么多人到这里来了……”
张耀祖飞快的冲了出来,忙不迭的询问着:“怎么样怎么样?没露馅吧?”
“进去再说!”璇玑淡淡道,直起了一路佝偻着的身子,大步往里屋走去!
“阮兄,我想,我们必须要抓紧寻找秘道的事情了!”璇玑一进屋就冲阮翌恒抱了抱拳,神色凝重的看着他:“刚才,豆子提醒了我,也许父皇,早就知道我将你们弄进皇宫里的事情了……”
阮翌恒放下手中把玩这的茶盏,淡淡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是吗?”
阮豆豆走过去拍了拍璇玑的肩膀,严肃的看着他:“这才是你想离开的原因吧?你的父皇,想借你的手,除掉你大哥还是二哥?”
阮豆豆话音一落,阮翌恒和张耀祖都惊讶的快掉了下巴!
璇玑神色一黯,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角,苦笑道:“也许,他是想让大哥二哥联手除掉我吧!”
他话音一落,张耀祖忍不住就低呼出声了,喃喃道:“我一直觉得我的父亲是最可恶的了,因为他总是喝得烂醉后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可是,你的父亲,想要的却是你的命?这太可怕了……”
璇玑却淡淡的笑了,诚恳的看着他们:“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阮豆豆很义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一定会帮助你的……小恒恒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哦?”
阮翌恒起身,淡淡道:“时候不早了,走吧,该去公主那里走一趟了!”
说完率先走了出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会帮助璇玑,但是,不会询问他,他父皇要他命的理由,因为,这是别人的伤疤!
璇玑的眼里顿时有了感激,看着阮翌恒的背影,会心一笑,大步跟了上去!
守卫森严的公主殿里,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四颗脑袋小心翼翼的探上墙头,又立刻缩了回来。
“张耀祖,你确定把药放进那些人的饭菜里了吗?”阮翌恒压低嗓门,低低问道!
“当然,我保证!”张耀祖连忙拍胸口保证道!
阮翌恒便蹙了眉头:“奇怪,怎么这些人一点都不像是吃了药的样子?都精神得很欸——”
他说着,又将头探了上去,本该混乱的场面却还是没有出现:“奇怪,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阮豆豆伸手将他扒拉下来,低声问:“你下了什么药?”
“泻药!”阮翌恒头也不回的说道,忽的双眼一亮:“咦,好像有反应了!”
其他三颗头颅立刻探出墙头,见巡逻的士兵纷纷捂了肚子,放下兵器,往茅房大步而去,一时间,只听得里面传出一阵一阵如同兵荒马乱的声响,
“原来是药效慢了点。”阮翌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如释重负地说道。
阮豆豆瞥了瞥嘴,戳了阮翌恒的额头一下:“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一招?”
阮翌恒拨开她的手,淡淡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你懂什么?”
为了避免非常时期这两位的非常斗嘴,璇玑连忙开口道:“那么,阮兄,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阮翌恒深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说道:“接下来,我们要趁着混乱,找几套方便在里面行走的衣服穿上……这个,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张耀祖连忙点头,轻声道:“我去,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阮翌恒连忙唤住他:“那些被你剥了衣服的人,最好让他们一觉睡到天明……”
张耀祖说了声明白,灵活的身影瞬间飘出了老远!
阮翌恒接着道:“接下来,璇玑你要仔细回想一下,公主以前的卧房在哪里?呆会儿,我们就直接过去那边……”
黑暗中,璇玑的眼睛很亮很亮,那是一种阮豆豆形容不出来的明亮动人!
她却忽然有些明白过来,那是对即将到来的冒险出现的期待的神色,是的,就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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