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有期[古穿今]

53 第 53 章


    宋徽之明白厉从善的意思,并且他也呈支持态度,毕竟他作为宋家人,平时可以兼职算算卦卜卜运,到最后还是得尽一尽斩妖除魔的本职。但是路绵就说不准了,他眼角余光不确定地游移过去,沈云开到底还是救过她一命。
    厉从善捕捉到这一细节,敏锐地转头问路绵:“怎么回事?”
    路绵垂眼挣扎犹豫,终于还是决定将往事倾吐而出,“沈云开他曾救过我的性命。”她翻出刻意遗忘在角落的记忆,“那时候我将从沈家探得的密保呈于父皇,坏了沈相的大事,沈相得知是我暗地通风报信之后,大发雷霆想要将我毒死。父皇自是为了所谓大局不理会我的生死,反正我死了,他还有其他女儿可以嫁给沈云开。”
    “是沈云开救了我替我解毒,但我还是没能熬过大婚,最后还是死在沈相手里。”
    路绵惴惴,她还是隐去其中过程,只简单陈述道:沈相给她服食的是类似芙蓉膏的毒品,分量逐日递增慢慢上瘾,渐渐磨去人的心智,最后毒发而亡。是沈云开将她救出来替她解毒,虽然她也因此变得形销骨立,但好歹是捡回了一命。
    厉从善手微微颤抖,他忽然想到自己死去的那一日,他拼死都想进去救她,却还是寡不敌众死在殿前。一剑贯胸却未即刻毙命,他透过血泪模糊的眼看向前方紧闭的殿门,悔的是不该一走了之,绝望的是到死见不了她最后一面。
    再活过来以后,他也时刻告诫自己,这种绝望的滋味不能再尝第二遍。
    路绵见厉从善脸上表情几近崩溃,担心他又会迁怒自己,握了他的手低声道:“都过去了,沈云开对我有恩,若有可能,还是让他平安走完这一生吧。”
    厉从善心中冷笑连连,沈家狼子野心,沈云开未必会承她这个情。侧头悄悄递于宋徽之一个眼色,竭力控制着情绪,说道:“好,以前的账暂且不算。徽之,先弄清楚前几回我们为何没能回去,然后再好好查一查沈云开身上的秘密。”
    他伸手将呐呐无言的路绵揽入怀中,心里分明是恨极了,可语气里却丁点儿听不出异样,慢条斯理地讲:“若能救,便救他一回;若救不了,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
    路绵在他怀里点点头,闷声道:“这样是最好不过。”她虽念着几分恩情,可如果沈云开的存在会威胁到厉从善的性命,她的选择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可她却没瞧见,厉从善脸上的表情并不像他嘴上说的那般宽宏大度,阴沉沉黑压压,如同暴风雨前天地为之变色。他佯装无事地讲完这些,视线便直勾勾望住宋徽之,眼底的情绪再掩饰不住,坦坦荡荡一览无余。
    宋徽之瞬间领悟,这不仅是要沈云开的命,更是想叫他永世不得超生了。摸着下巴,咂咂嘴,暗叹一声好个口是心非的奸猾军师。
    “说到你们为何三番四次不能成功回到那里,我倒有些线索。”宋徽之背着手来回踱步,“一到关键时候,就有敌方力量在暗地里搞小动作做干扰,你们那个宋……功力不够,没法跟它抵抗,我又不能插手,所以才没能够把你们带回去。”
    讲到这里他又觉得很困惑苦恼,“可就算翻遍整个大秦,也找不着比我更厉害的人物了,究竟是谁不仅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鬼,最后还能全身而退?”
    “玉珏!”路绵突然灵光一闪,“沈云开小时候在严华寺修行,那里的主持曾送过他一块玉珏,说是能够保他平安的宝物。在我们那儿的时候,沈云开也是借助这块玉珏才没有被困进重环璧里,躲过了一劫。”
    宋徽之愣了愣,“原来这事儿是真的?老和尚送他的还真是个宝贝?我还以为是随口胡诌骗骗香火钱罢了。”继而痛心疾首道,“早几次你怎么不说?!”
    路绵讪讪,“我怎么晓得早几次为何没有告诉你。”
    算了,宋徽之虽痛心疾首但也无可奈何,一切均有天定。他又来来回回踱步,嘟嘟哝哝自言自语地说:“玉珏……玉珏……知道原因那就好办了。”脚步一顿,转头望住路绵,“将军何不干脆将玉珏抢过来毁了,也好一了百了。”
    路绵觉得可行,又问道:“怎么个抢法?”
    宋徽之嬉皮笑脸道:“沈云开那小子暗恋将军多年,将军但凡朝他勾勾手指头,一块玉珏罢了,难道他还会舍不得给你?”
    厉从善冷冷道:“是不是嫌自个儿活得太久了,话竟这样多。”
    宋徽之夸张地捂着嘴,眼角斜飞,笑声从指缝里稀稀落落地传出来,“鄙人嘴拙愚笨,想不出什么灵机妙策,不如军师大人说说有什么好法子,能在三日之内将沈云开的玉珏骗到手?”又补充一句,“现在可不足三日了。”
    厉从善不答,转而反问他:“我若是能把东西给你弄来,你确定能看出里头门道?成败可就在这几日里,别找错了方向,到头来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徽之并没有打包票,回了句:“十有八|九吧。”
    厉从善也知道这事儿多半看天,反正他只要不跟路绵分开就行,故而也没多难为宋徽之。聊完正事又记起他对二人的大恩大德,戴了一晚上的晚|娘脸终于卸下,郑重其事地敬了他几杯,变脸之快倒把宋徽之吓得不行。
    路绵也跟着小酌两杯,趁着厉从善出门小解,歪着脑袋脑袋偷偷问宋徽之:“你既然是重生的,那你一定也知道厉二是被谁所害的了?”
    宋徽之一口烈酒入喉烧得心里头火辣,他手中转着酒杯,吊儿郎当地讲着故事:“鄙人不知,鄙人只晓得大秦的长公主与驸马在新婚之夜突然暴毙,但死在那一天的,是一心一意待公主的驸马,而不是——沈云开。”
    路绵浑浑噩噩,像是听明白了些什么,却又懵懂,“驸马……不是沈云开?”
    “军师待将军可是至诚至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声叹息混着一杯烈酒咽下,宋徽之低语,“好一个金蝉脱壳……”
    啪嗒——
    路绵的酒杯应声跌落在地,脸上表情比哭更要难看百倍,“是厉二……是他……”
    等厉从善解决完回来的时候,路绵已经醉成一滩软泥不省人事,宋徽之与柳三娘正在旁说着体己话。他走过去将路绵抱起,路绵虽闭着眼睛倒还没彻底醉过去,迷迷蒙蒙地只往他怀里钻,嘴里还嘟嘟哝哝地说着胡话。
    厉从善看向宋徽之,后者立刻摇头摆手,“我可没灌她,非要喝那么多,劝都劝不住。”
    柳三娘笑道:“必是奴家这儿的女儿红甚合将军心意。”一双妙目似嗔非嗔地在宋徽之身上打转儿,“奴家的女儿红……已经在地下埋了足足有十九个年头了。”
    宋徽之假装没听懂,有板有眼地夸赞:“不错,不错,再多埋上几年想必更加醇香。”
    “你!”柳三娘被气个倒卯,一跺脚,拎着裙琚跑了。
    等柳三娘跑远了,厉从善把路绵打横抱起来准备回家,走之前还威胁宋徽之说:“玉珏我会想办法弄回来,你别撺掇她去干什么不靠谱的事儿,否则要有什么意外我可唯你是问。”怀里的姑娘有点沉手,他往上颠了颠,“还有,她要是问起从前的事,不该说的一句都别多嘴。”
    宋徽之喝得满脸霞光,煞有其事地对他点点头,“你放心,我一个字儿也不说。”心里幸灾乐祸想的是,晚了,早把话全说光了。
    厉从善看他表情起了疑心,“当真没说?”
    宋徽之闭着嘴使劲摇头,他最擅长表面装得一派良善,其实满肚子黑水,反正已经坑过他们好几回了,多这么一回也不嫌多。而且这也不算坑,算是变相促进二人感情加速升温,以他对后事发展来看——他摸着下巴笑了,或许厉从善还得谢他一回。
    厉从善狐疑地看看他,怀里的路绵已经开始闹腾,便分出心思去哄她,又与宋徽之道了个别,才转身走了。
    宋徽之看他被路绵闹得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却还小心翼翼地护着的模样,不由笑出了声。可笑着笑着,心里却又有一丝莫名的惆怅,不晓得这次重生的结果会如何,他实在是不想把一模一样的人生再活一遍了。
    柳三娘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看着厉从善抱着路绵走出去的背影嫉妒道:“厉军师对路将军真是呵护有加关怀备至,我今日瞧着两人这架势,怕好事不远了吧。”
    宋徽之幽幽叹口气,“希望如此。”
    柳三娘看看他,欲言又止。
    气氛正有些尴尬,忽然原本被柳三娘派出去叫马车的小二连滚带爬地从门口进来,哆哆嗦嗦涕泪横飞,刚进门就脚一软瘫倒在地上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掌柜的!不、不好了!路将军被、被歹人给劫走了!”
    柳三娘目光一凛,娇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小二吓得磕磕巴巴讲不出句囫囵话,宋徽之听了个大概,立马兴冲冲往门外跑,看热闹的劲头十足,“在军师眼皮子底下抢人,这胆儿够肥的啊!不行,我得去看看他被气成什么样儿了,哈哈哈哈哈!”
    ...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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