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有期[古穿今]

54 第 54 章


    真真是人去车空。
    厉从善铁青着脸面色难看至极,而宋徽之站在他旁边,嘲笑过后的表情略有些呆滞。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剧情发展怎么跟前三十八回不一样?到底是哪个环节的改变造成现在这个后果?事态再往后发展又会怎样?一切成了未知数。
    “是沈云开,绵绵提前与他相识了。”厉从善回答了他下意识问出口的问题,焦虑道:“让柳三娘的伙计出去探探风,一定要尽快找到沈云开的落脚之处。”
    宋徽之应下,又琢磨着说道:“其实这倒不是件坏事儿,沈云开既然自投罗网,还省了我们想法子偷玉珏的功夫。我们只要能探到沈云开的住所,然后偷偷联络上路将军,再由她将玉珏弄到手,最后再把她救出来,岂不省事?”
    厉从善冷眼睨他,“绵绵在他手里我不放心。”
    “有我们在背后盯着,这有何不放心的?”宋徽之不解,“路将军又武艺过人,你总不会担心她被沈云开霸王硬上弓了吧?”
    厉从善被戳中心思一下黑了脸,转身就回柳家酒肆,斩钉截铁,“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宋徽之摇头叹气悠悠跟在身后。
    一夜喧哗直至天色渐明,街上的繁荣景象如过眼云烟般退去,只留下满地萧索颓败。寒风瑟瑟,卷起街上被人踏破踩烂的花灯,骨碌骨碌地往角落里滚去了。不知多少人彻夜未眠,几家欢喜几家愁,还有几家被夜半敲门惊了魂。
    路绵倒是浑浑噩噩睡了一晚,直到天光大亮才迷迷瞪瞪地醒过来,眼睛还未睁开就开始喊渴,一声声地唤着小药。
    不几时便有人将路绵从背后轻轻托起,杯盏抵着她的唇,她便就着喝了两口,茶是好茶,清香凛冽,并不是她往日在饮的粗茶。身下也不是往常冷硬的床板,而是绫罗软铺,路绵醉了酒脑子转得有些慢,可也觉察出些不对劲来。
    身后人含笑问她:“可还要再饮?”
    路绵脑中轰的一声炸开,掀起眼皮子往后看,竟是沈云开眉眼弯弯的一张脸。她惊得头也不疼了,一把推开他把被子往身上一裹,气势汹汹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云开面色不改,淡定从容地讲:“将军昨夜帮我指了路,我便请将军来家中做客聊表谢意。”
    “做客?”路绵压根不信他的鬼话,四处看了看,的确不是她那个破烂寒酸的房间。可她只记得昨夜和厉从善及宋徽之一道饮酒,她因着心中愁苦喝多了几杯醉了,那也该是厉从善将她带回家去,怎会来沈云开的住处?
    路绵心里升起个念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沈云开:“你绑架我?”
    沈云开已经站起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手里还一直捏着她喝过的茶杯,他不置可否地一笑,“原本是想慢慢来的,但昨夜听闻将军不知从哪儿冒出个未婚夫来,我思来想去觉着只能先下手为强了,还请将军莫怪。”
    路绵正想骂他,眼神不经意间触及他挂在腰上的玉珏,剔透分明似有光华流转,她便一下失了言语,垂眸暗暗动起了脑筋。
    沈云开见她不反驳不抵抗反而心生警惕,脸上的笑意也收敛稍许。
    路绵定了定心神,才抬头看他,“我不懂沈公子是什么意思,但沈公子念的书要比我多,懂的道理自然也比我多,可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她在被子下的衣衫是整齐的,干脆大大方方下了床,站在与他三步之遥处俯视他,“还请沈公子命人将我送回去。”
    沈云开没动,固执地说:“我知道你昨晚上说他是你的未婚夫其实是托词,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我有哪里比不上他?”
    路绵愕然,没想昨夜的一番话竟生出这样的乌龙来,她细看这年纪的沈云开,要比上辈子赐婚那时候青涩许多,眉眼里也没有那股子沉沉的郁气。看着她的眼神,既执着又清澈,一眼就能望到心底一般。也不晓得他后面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大变了样。
    “你怎么不说话?”沈云开有些急了,站起身来靠近一步,“我不信他能比我好。”
    “这样吧,我早就听闻沈公子不仅学问好,功夫也是了得。”路绵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不如我们比试比试,你若赢了,我便留下做客;我若赢了,你便送我回家,如何?”
    沈云开不假思索一口应下,“好。”他一心想留下她,根本没想过以路绵的身手想走还不容易,打出去不就完事儿了,何必这么麻烦。
    路绵又道:“不如再加上个彩头。”她先打量了下自己,最后取下了发髻中平平无奇的桃木簪,“本是个不值钱的,也就意思意思。”
    沈云开看着她手心的桃木簪半晌,低头解下玉珏,冲她笑了笑,“就随将军的意思,我这也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
    虽称了心意,但路绵的心思却突然复杂起来,她原本还以为要拐几个弯才能骗得他拿玉珏来赌,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手了。曾经听他讲起过这玉珏,是从小到大没有离过身的,如今他将贴身之物拿出来做赌注是什么个意思,她怎会猜不出。
    果然沈云开用试探的眼神看着她,路绵只作不察,点点头说:“还请沈公子不要手下留情才好。”
    沈云开自然欣喜,退出去容她更衣洗漱。
    架子上搁着两套衣服,一套是路绵昨儿穿着的,另一套是全新的。路绵拿起自个儿那套闻了闻,略有点酒味,不过幸好她喝多了没吐,这衣服凑活还能穿。穿戴梳洗全是她自己动手,沈云开很是了解她的习惯,并没有派丫鬟进来。
    路绵走出去的时候,看到站在庭院中的沈云开闻声望来,眼神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微微一暗,嘴唇紧抿似乎是有些失望。
    “将军想怎么比试?”沈云开很快收拾起脸上失落的表情,温和道,“需不需要我命人将龙雀刀替你取过来?”
    路绵笑得十分良善,“不必不必,你我切磋当然是点到为止,我的龙雀刀可是不见血不罢休的。”想了一想,从地上捡起两段枯枝,一段递给他,说道,“就用这树枝代替兵器,也不会伤了人,你觉得如何?”
    沈云开顺从接过,笑眯眯的模样,“一切全由将军做主。”
    他眼角的小痣因晏晏笑意格外动人,猩红一点,倒像是火星子溅在路绵心口。她飞快挪开视线,握紧了手中枯枝,道:“开始吧。”
    路绵摆了个架势,许久不曾练武,倒也没觉着生疏。
    沈云开含笑望住她,一派脉脉风流,“将军可接好了。”话音将落,他身姿一动瞬间欺身到她跟前,枯枝作剑在她眼前挽了朵花。路绵无语,这是逗她玩呢。又听他很得意地自夸道:“将军,我不仅是当朝第一位双科状元,生得还比厉从善俊俏许多,你何不考虑考虑让我做你的军师?”
    他一招一式皆像玩闹,路绵却不跟他客气,直击面门而去,“沈公子年轻有为,我怎敢与皇上抢人,好好的四品大官放着不做,当我的狗头军师岂不可惜了。”
    沈云开闪躲过她的攻势,依旧笑意吟吟,“怎会可惜,我钦慕将军多年,自当愿意为了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路绵手中枯枝紧追着他的身影,不依不饶,“还请公子绝了这份心思,我受不起。”
    沈云开一愣,“为何?”
    路绵便趁这空档,顺势一剑刺向他腰际,这次进攻很是顺利,在轻轻点到之后便即刻收回。他竟不躲不闪,她纳闷地抬眼看去,沈云开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脸的固执倔强,身姿笔挺地站在原地还等着她的回答。
    莫名……觉着有些傻气。
    沈云开解下玉珏递给她,“愿赌服输。”
    路绵有些心虚地接过,想了想,说道:“我这辈子是要嫁给厉从善的,所以你的心思我绝对不能接受,其实……”她很不要脸地换了一种说法,“其实你或许并没有那么喜欢我,不过是年纪尚轻,对我有些英雄主义崇拜罢了。”
    沈云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她,说:“我就是想娶你。”
    “可我想嫁的人并不是你。”路绵不欲和他多说,将玉珏藏入怀里,“比试完了,你输了,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吧。”
    她抬起脚就要往院门方向走去,沈云开立刻挡住她的去路,“不行,玉珏你可以拿走,但是你必须得留下。”
    路绵诧异看他,“堂堂双科状元,学问做得这样大,竟连一诺千金都不知道?”
    沈云开咬着牙瞪她,表情既难过又可怜,“我就是反悔了又如何?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君子,我也不稀罕做什么双科状元,我只想站得高一些能够叫你看见我。”他眼眶泛着红,手臂大张着,死死挡着不让她前进。
    路绵料不到年少版的沈云开居然这样纯真,习惯了他的狡猾奸诈,此刻倒手足无措了。
    沈云开又急急说道:“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那时候你还跟着你娘住在青州,还不是英勇善战的大将军。我知道你最喜欢吃的是刘家的豆腐饼,最爱看李家班子的杂耍,不喜欢读书写字,最讨厌和那些小姐们赏花作诗。”
    他一股脑儿地将心思全都袒露在青天白日下,恨不得将心剖出来给她看看,“我是真的喜欢你……”
    路绵猛地后退了一步,神色愈发凝重。这些事,她到今日才知道……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僵持着,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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