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忘旧岁

夜色下的星巴克，文涵坐直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宋清文，“第一个问题，你是哪里人？”
    宋清文看看外边儿的天色，喝口咖啡，“爷爷那辈儿以上是北京的，我爸从政调到了上海，娶了我妈这个上海人。你说，我算哪里人？”
    文涵点点头，也喝了口茶，“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来这场相亲宴？”
    宋清文忍不住笑笑，“文小姐，我没有女朋友，所以相亲找女朋友，这个解释可以么？”
    “可以，可以。可听说你条件不错，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
    宋清文摸摸鼻子，“我上一个女朋友交往的时间太长了，去年才分手。”
    文涵看着宋清文想了想，算了，她和陆僭始的那点儿事儿估计宋清文也并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分手了而已，“那你们算了。你也有过去，我也有过去，我们先不提行么？”
    宋清文本来都准备好，等着文涵问他和前任的那些事儿了，结果文涵来这么一句，把他准备好的全都堵回去了，有点儿意思，“好，那我们先处着？”
    文涵听到这话都气笑了，“这位爷，您想的也太便宜了点儿吧。告儿你，想和我处，且着呢。”打了个哈欠，看看表，“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夜色已深了，车停在一高档小区的门口，“我就不进去了。所有的关于我的联系方式宋大律师估计都有了吧。那就不留了，我还赶着回家，再见。”
    宋清文推开车门下车，临走的时候，敲敲文涵的车窗，等文涵摇下车窗对她说道，“很高兴认识你，今晚很愉快，我们再联系？”
    文涵笑笑，关上窗户，开车走人。宋清文看着远去的车，双手插兜，半晌掏出手机给季庭打了个电话，“我决定追她了，这女孩儿有意思。”
    季庭拿着电话，冲着沙发上今天好不容易留下的洛芮得意的一笑，“瞧见没，我说有戏吧。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宋清文的眼睛就快粘上去了。”
    洛大小姐点点头，拿起苹果啃了一口，“宋清文？我妈好像和他妈打过几次交道，家里人还不错。宋师兄平时也是沉稳大气的，不错不错，还是挺适合当老公的，准了准了。告诉他，他有我这个强力的助攻在后边儿帮忙。让他放心、放手去追。”
    文涵快凌晨才回到了家，一下车，就看见了站在文家门口的陆僭始，陆僭始上前拉住文涵，“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你今天和谁吃饭啊？”
    文涵都快累疯了，真不想和陆僭始周旋，“陆僭始，你家里明明就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你天天拽着我，你为什么啊你？我告诉你，我今天是去相亲的，而且我对对方非常满意，可以了么？”
    文涵可以清楚地看到陆僭始眼底的失落和无奈，“文涵，你还要我怎样？我还要怎么解释？”
    “陆僭始，你真么都不用解释了。我知道因为老爷子病危，逼你的，我都知道。可是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么？是就算我那时候回国，我也不可能和你结婚。你懂么？我们什么都不一样，目标不一样，人生观不一样，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不一样，我们除了仅剩的那一点回忆，我们什么共同语言都没有了。所以就算当时我在，我也不可能为了陆老爷子和你结婚。你能明白么？”
    陆僭始从来没想过，也不知道文涵是这样想的，他以为事情很简单，你情我愿演一场戏，戏结束了，他就可以去拥抱自己的爱人了，他是愧疚的，但他自己也是委屈的啊。
    文涵叹口气，“陆僭始，所以我和你说要你和人家夏天把证儿领了吧。她做到了我都做不到的事，她是真的爱你。你别辜负她。”说完，文涵就回去了，留下陆僭始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文家门口的路灯下，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文涵换了身衣服，站在自己房间的落地窗前，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陆僭始，孤独地让文涵真的很想冲出去抱住他，“你不能再心软了，文涵，拿得起就要放得下。”文涵告诉自己。拉上窗帘，转身躺回自己床上了。他站了好久，才开车回去。
    文涵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到自己还是高中时的自己，他们也还是高中时的他们，她梦到自己忘记写作业，被老师拉出去罚站，她梦到一群人在运动会上奔跑嬉戏，她梦到了好多那时候的事。可当第二天阳光透关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文涵被闹钟叫醒，才发现那些很多被遗忘的时光，到最后也只能成为一场梦，再也回不去了。她想起昨天晚上的陆僭始，她希望他是真的懂了，我们都不再是那时候的我们了。
    文涵给文妈文爸发了个视频电话，二老刚遛完弯儿回来，看到是自家女儿的视频邀请，就点开了，“莉莉，刚起啊？妈听说你洛伯母昨天给你介绍了个对象儿，怎么样啊？”
    文涵打了个哈欠，揉揉头发“挺好的，人还不错。”
    文妈点点头，又嘱咐道，“那就先跟人家处着吧。别耽误了，不结婚都行，但至少身边有人照顾你，妈放心。”
    文涵揉揉眼，“妈，我知道了。您和我爸身体还好吧？”
    “好，都好。芮芮的婚礼怎么样了啊。”
    文涵还是睡眼朦胧的，点点头，“都弄好了，就这几天了。”
    “行，帮妈给洛芮和季庭带好啊，就说我们祝他们百年好合。挂了啊！”
    文妈再不挂，文涵是真有点儿不耐烦了，“好。我知道了。”
    文涵看着手机，无奈笑笑，起床洗漱，迎接新的一天。换好衣服，出门上班儿就看见了，靠着车，提溜着早餐的宋清文，文涵也不扭捏，接过早餐，就上了车。
    接下来的日子，宋律师对文涵张开了猛烈的攻势，每天一束花，准时送到文涵公司楼下，上下班绝不迟到，时不时陪着文涵看场歌剧音乐会，小两口的日子也算是热闹。陆僭始没有再来找她，那天之后这个人好像就消失了一样。
    终于挨到洛芮的婚礼了，洛家洛芮的房间里，文涵配合着化妆师造型师，帮忙把洛芮拾到的漂漂亮亮的。洛芮把几人遣出去，留文涵在房间里，拉着文涵的手，“文涵，我好紧张啊。我这就要嫁人啦？”
    文涵帮着洛芮整整头纱，对着镜子里的洛芮说，“亲爱的，你看看你今天有多漂亮。你不需要紧张，我们都在呢。你就等着季大神把美美的你接走，享受新婚生活吧。”
    这是文涵看见过的，最美的新娘，看着洛芮季庭两人一路从初三走来，十多年的爱情长跑，真的很不容易，好在二人契合，一路都在相互扶持，文涵今天是真的开心，很开心。
    洛芮的一个大学同学进来叫文涵出去，“文涵，新郎他们到门口了。咱怎么着啊？现在开始？您得去坐镇啊。”
    文涵拍拍洛芮的肩膀，“你待会儿要是敢掉链子，我就大闹你婚礼。你听见没有，今天千万要矜持，”
    文涵整整自己的衣服，“走着。”
    大门和窗户，文涵都检查了个遍，而且都有人把守，层层关卡，季大神被整的狠狠瞪向宋清文，“你和文涵最好别办婚礼。”宋律师淡定地想，“嗯，论手段，你还差得远呢。”不理季庭的威胁。
    总算见到自己的美人了，季庭那一刻是真的激动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洛芮坐在自己的床上，一袭白纱，美的不可方物。季庭上前拉住新娘子的手，“芮芮，太美了，真的太美了。”季庭按照习俗，背着洛芮到一楼去，跟洛妈洛爸行跪拜礼。二老见到自己的女儿，眼泪刷的就下来了，洛芮看到自己父母这么一哭，也开始哭了起来，文涵慌忙上前安慰，“诶呦，没事的，又不是不回来了。”
    等行完礼，文涵到门口见到婚车的时候，那真是倒吸了一大口气，好家伙，这太排场了。季大神把自己所有的发小狐朋狗友全都叫来了。文涵扶着新娘子上车，和吴裕泰一起坐在头车里。
    婚礼现场，简直就是一片花的海洋，被布置的既温馨又浪漫，文涵和吴裕泰作为伴郎伴娘先入场，吴裕泰看文涵紧张的样子，压低声音，笑着开玩笑，“怎么了？你紧张什么？又不是你婚礼。”
    文涵勾着吴裕泰的手狠劲儿掐一下，“去，就算是，也不能和你挽着啊。”两人看眼季庭，分侧站在舞台的两边。
    季庭早就等在舞台中央，看两人一眼，手一直相互搓着，透露了季大神此时紧张的心情。文涵暗笑，季庭高考的时候都没那么紧张，现在人都快到手了，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洛芮牵着洛爸，缓缓向季庭的方向走来，看着洛爸把女儿交给季庭，文涵这一刻忍不住的开始掉眼泪，她是真的有种嫁女儿的心情。闺蜜十几年，从校服到婚纱，文涵见证了两个人的所有爱情，关系恨不得比亲姐妹还亲。
    两位新人在司仪的引导下承诺、宣誓，在文涵和吴裕泰的配合下，完成了一系列的交换戒指和新人接吻的程序。文涵站在一边，看到季庭看着洛芮的眼神是有光的，满满的爱，怎么也忽视不掉。
    文涵陪着洛芮去换装，洛芮我这文涵的手都在发抖，“我这是嫁了么？是么？”文涵边手忙脚乱地帮洛芮换第二套礼服，边回应，“是是是，你把自己嫁出去了。而且嫁的是全天下第二最爱你的男人。”
    洛芮突然逮过文涵的手，“文涵，待会儿我把捧花丢给你，你可接住了啊。外边儿那帮姑娘可都能抢着呢，你看着那个一百八十多斤的那姑娘了吗？你千万别掉链子。”
    文涵一开始根本没往哪儿想，听洛芮提起来心里反倒是有了主意，嘴上敷衍着，“知道了知道了，我待会儿好好抢，行了吧。”
    等到丢捧花的时候，文涵特地在洛芮回头要丢的时候，开始往反方向跑，想着，我不急着结婚，你们急的人去争吧，结果捧花果真没落文涵怀里，而是落到了，宋清文怀里。宋
    清文正在和一帮兄弟喝酒，几人闹得正欢，宋清文看到文涵去接捧花了，拿出手机给文涵录像，谁知文涵突然跑了。而捧花居然朝自己的方向飞过来了，宋清文本能地一接，这捧花居然又到了自己的手里。宋清文下意识的看向文涵，文涵脸一红，把头撇过去，表示和自己没关系。
    宋清文看着文涵无奈一笑，耸耸肩表示自己是无辜的，冲舞台挥挥自己手里的捧花，“这算怎么回事啊？要不你们重新丢一次吧。”
    司仪也是认识文涵和宋清文两人的，和季洛夫妇对视一眼，想了想回答道，“鉴于宋先生和文小姐的关系，这捧花就算宋先生帮文小姐抢的，大家掌声祝福文小姐和宋先生成为下一对儿喜结连理的夫妻。
    全场掌声雷动，文涵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瞪宋清文一眼，躲到洗手间借口补妆去了。宋清文那桌的都是大学同学，好几个人起身儿，过来拍拍宋清文的肩膀，“可以啊，老宋。恭喜恭喜，你这也是好事将近啊。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宋清文看着文涵落荒而逃的样子，他知道文涵的顾虑，但接触的这段时间，他结婚的冲动是越来越强烈了，特别是看到今天的这对儿，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副明显的志在必得的表情，“快了，快了。”
    不远处携夫人夏女士而来的陆僭始看向接到捧花的那位男子，眼神分外狠戾，表情咬牙切齿的，手里紧紧攥着的勺子已经快被掰断了，一桌的都是两人的同学，大气儿都不敢喘。宋清文注意到了对方，一眼就认出来了，挑衅又不屑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