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如歌

庭院深深，寥寥数人，每日不过醒来睡去，十日如此，十年如此，一百年如同朝夕眨眼过。
    这样的生活在大多数人眼中单调乏味，可是月华爱这样的生活，因为她可以陪着百火。
    她只觉得一个半月太短，恨不能用余生年华换取光阴停留，一直陪伴百火左右。
    像现在这样，三个人聚在杏树下捡果子，看似重复无趣，月华却希望永远也不要捡完。
    捡完果子后，百火按例在树下舞剑，这是月华第二次看见百火舞剑。
    百火不知道自己的的鳌峰宝剑不仅扫起了清风阵阵，还拨动了芳心三许。
    百火舞完剑，月华拿着巾帕走上前，递给百火“擦擦汗。”说完试图去拿百火手中的鳌峰。
    百火本能往回一缩，“小家伙，不要乱碰，危险。”
    月华抬头看着百火，“让我试一试。”
    百火轻叹一声，把剑递给月华“很重的。”
    确实很重，月华根本没有办法把剑从地上抬起来。她把剑还给百火，转身拿了和灸刚才拿出来的扫帚，掂了掂分量，笑道“这个刚刚好。”她看着百火，认真地说，“你靠后一点，不要伤到你，我很厉害的！”
    “哦？是么？那我可要躲远一点。”百火玩味的看着月华，退后了两步，且看这个小家伙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月华站在地当中，轻轻抬起手中的扫帚，扫帚头指向百火，眼睛里透露出一股挑衅的杀气，杀气中埋着三分娇嗔，虽然拿着扫帚看着有些好笑，但是看到她的眼神却再也让人笑不出来，只觉得她手中当真是一把绝世宝剑，而她就是那冷面又充满人性的杀手。
    月华轻轻挥动手腕，扫帚便如繁华乱眼，大片的打开，此时若换成单薄的刀剑，未必有这种效果。
    月华缓缓的移动脚步，前探，后退，左摆，右摇，不慌不乱，却让人目不暇接。
    渐渐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手上的动作也雷立生风，脸上却始终带着那一抹自然又神秘的笑容，好像在说，我为你一曲舞罢，便了解你的性命，可你心甘情愿中了我的圈套。
    百火看的痴了，爹爹留给他的这把剑叫鳌峰，这套由他爹爹自创的剑法也叫鳌峰，刚劲有力、杀机四起是此套剑法的核心。
    眼前月华舞的，分明是他的剑法，可是被月华改动了之后，再以她女儿身的柔美之态舞出来却又像换了一套剑法一样，若不是自己熟识此套剑法的一招一式，当真要认不出来了。
    如果说月华是跟着百火学的，她不过看自己舞过两次，便能融会贯通，不但学会，而且加入自己的柔美，实在让百火敬佩却又不敢相信。
    如果说月华本来就会这套剑法，那她会是跟谁学的呢？除了百火，这世上只有百火的爹爹会这套剑法，可惜，他人早已经不在了。
    百火不知，刚才他在舞这套剑法的时候，月华看的比他现在更痴迷，百火的每一招一式虽然都只是一遍带过，却在月华的脑中定了格，再也挥散不去，那一幕幕像是印在记忆中，随时可以拿出来看上千次、万次。
    百火觉得自己只是舞了一遍鳌峰，可是在月华脑中，她已经看了几十年那么久，熟到记住、记牢、融通了每个动作。
    月华舞完，站在原地看着百火，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愉悦，百火，这是我答应给你的第三好，你可喜欢？
    百火徐徐走近月华，越靠近越不能忽略她眼里满是期盼回应的目光。
    “你从哪里学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自持的紧张。
    “我跟着你学的啊？”月华还是满脸笑容。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
    “你没教过我，是我看着你舞剑，学会的。”月华感觉到百火的情绪不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怎么，他不喜欢么？她以为他会喜欢。
    月华不像在说谎，这么说，她确实是才学会的，跟自己的爹爹无关。百火松开紧握的拳头，横眉微蹙，冷冷的对月华说，“这套剑法你以后不许再舞了。”
    “为什么？”月华不明白，她哪里做错了？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开心，他却不领情，月华才不要这样卑微的讨好，她做了他受了，他就该用开心来回报，如果他不喜欢，至少让她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不为什么！你舞的太难看了。”百火说完转身进屋，留下月华一人站在树下置气。
    舞的难看？月华自认为这是自己三百年来舞的最用心的一套剑法，虽然比不上百火的大气磅礴，但却一点也不输给莞曼饶的妩媚潇洒，哪里就难看了？
    还说要做她的家，她的亲人，亲人就是这样打击亲人的么？
    换做托闼，他一定会拍着巴掌欢欣雀跃的抱起月华在头顶上转一个圈，高声欢笑，“莞曼饶你看看，我们月儿就是聪明，只两遍就学会了这套剑术，舞起来像是仙女下凡，举世无双。”
    可是百火却这样评价自己，舞的难看？亏的自己还觉得他比托闼对自己要好，真的是瞎了眼，蒙了心！
    月华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站在原地等着百火出来给自己道歉，等了许久也听不到半点动静，气的一甩手，将扫帚扔出好远，转身大踏步走出院子，每一步都尽力踢出大大的声响，想让百火听到。
    出了院子后，她又躲身靠在墙外，聆听里面的声音，看百火会不会追出来，又是许久没有声音。
    月华靠着墙，夏天的午后，墙面都被太阳晒的要冒出热气，她却一点都不理会这灼烧般的烫，只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百火不跟自己道歉，是不是该找个台阶给自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