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如歌

昨夜百火整个人陷在见到念儿的欢喜中不能自拔，忽视了很多显而易见的纰漏，现在细细琢磨，再看看月华神情中的不自然，百火不免心生怀疑。
    他不再问，怕的是真的问出他不愿知道的，他想给自己留多点希望和幻想，哪怕时间很短。
    百火拿起酒壶又是一大口，这酒是他亲自酿制的，不用香、不用醇，只要足够烈。
    喝醉了便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等，一醉忘忧愁。
    见月华神情低落，百火将酒壶递过去，“喏。”
    月华抬头，还没缓过神来，“什么？”
    “你不是想喝酒么？真的不让你喝又怕你背着我偷偷喝，那还不如在我面前喝。”
    月华接过酒壶，对百火笑笑，笑容有点僵硬，她是想喝酒，但是不是这种酒，可是现在坐着也不知道干什么，话最好少说或者别说，好像也只能喝酒了。
    月华稍微抿了一口，辣的直吐舌头，可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好奇的喝了一小口，这辣好像不那么难以接受了，反而有种放肆的爽快，于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来。
    两个人在树下坐着，月华从树下走到树梢，又爬到树顶。
    月华也不知是因为困，还是因为醉，早就趴在百火的腿上昏昏欲睡，以为这一夜就要平静的度过，谁知道就在月华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百火突然小声说了一句“念儿。”
    念儿？百火是喝多说胡话了么？可是不对啊，酒壶明明在自己手上，不是胡话那就是赤焰来了！月华蹭的一下坐起，晕晕乎乎用力过猛差点一个倒栽葱仰过去，幸亏百火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扶住。
    四目相对，他们挨的这么近，月光下看着百火，更加朦胧好看，连皮肤都白里透着红，娇嫩的像个小姑娘似的。
    月华呵呵傻笑一声，伸出手在百火脸上摸了一下，哦，还是没有自己嫩。
    百火被月华摸过的脸像被小虫爬过，窸窸窣窣的痒，他皱着眉，“小家伙，你喝多了。”
    月华晃着脑袋，一笑一口小白牙，“谁？谁喝多了？”
    百火轻轻叹气，这是真的喝多了。
    他回身看着桥上的念儿，当然要去见她，也好弄清心中的疑问，可是也不能留月华一个人在这里，她喝醉了，万一不小心再掉入湖中，还能不能像昨天晚上一样幸运的被救上来可就不好说了。
    想着，百火直接把月华扛在肩头上，月华大头朝下，整个人好像被折起来，肚子里又翻江倒海的难受，一阵一阵的作呕。
    赤焰本来还在四处张望，她今天被火蕊缠的脱不开身，好不容易甩掉她又一番装扮，所以来的格外晚，只怕昨天叫煅熔的那个人已经回去了。
    正纠结着是否要继续等下去，就见到百火从树下走出来，赤焰心中一片欢喜，可是他肩上扛的是什么？是个人么？孩子？那，是月华？
    赤焰不敢多看，又像昨天一样转过身去，背对百火。
    百火走近，将月华放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个人谈情说爱，放一个喝醉酒的孩子在一旁，这样的景象也是百火想象不到的，自从认识月华之后，再想象不到的事情自己也做了。
    “念儿，你来了。”百火走近赤焰，直呼念儿。
    “我来了。”月华告诉过赤焰，她扮演的人叫淑柔也叫念儿，所以她答应的极其自然。
    “念儿这个名字真好听。”百火站在赤焰身后，没有给赤焰她所希望的拥抱。
    赤焰微微一笑，“是啊，我也喜欢这个名字。”
    月华坐在地上冷不防的说了一句，“我不喜欢！”虽然是醉话，却是最真的话，声音里满是执拗的讨厌。念儿，念儿，这是个什么名字？为什么百火唯独喜欢这个名字？月华要好听多了。
    百火看了一眼月华，没去理会，继续问赤焰，“你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么？”
    赤焰心中一颤，这个月华可没跟她提起过。赤焰不说话，想等百火给她解释或者提到下一个话题。
    百火仍是坚持，“你知道念儿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么？”
    念儿，怎么来的？这种名字一听就是长辈对晚辈的爱称啊。“是爹爹……”
    百货已经听不清赤焰接下来说了些什么，也不关心了，他的心尖刀锥刺般疼痛，脑中一阵轰鸣，果然，苍天不会如此眷顾他。
    百火声如死灰，“你是谁？”
    赤焰还在解释名字的由来，听到百火这样问，吓的停下来，“我，我就是我啊。”
    百火冷声厉色“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装念儿！”
    赤焰见被百火识破，仍强装镇定，“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淑柔，也是你的念儿。”
    “你不是！”百火拽住赤焰的胳膊，用力将她转过来，一挥手打翻了她头上戴的纱帽，月光下赤焰的眉目绝美，可是再绝美，也不是他的念儿。
    百火朝身后怒吼一声“月华！你给我过来！”
    月华坐在地上听见百火如此气愤的叫“月华”，抬头再看赤焰头上的面纱已经不见了，心中一寒，完了，百火已经知道真相了，酒劲当即吓醒了一半。在月华印象中，这是百火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其实不用想也知道，百火此生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念儿，现在月华找人假装念儿，他当然会暴跳如雷。
    百火这么生气，自己就更不能清醒了，想到这里月华假装着要站起来，却试了几次都站不稳，最后瘫坐在地上。
    百火等不及她过来，几个大踏步来到她的面前，弯下腰伸手拽住月华的衣襟，恨的青筋爆出，牙齿被咬的嘎嘎作响。
    月华想起以前惹托闼生气了，只要一头钻到托闼怀里对他撒娇卖萌就可以化解，可是看着眼前百火的神色和眼神，却连撒娇的勇气也没了，只能乖乖的低下头，继续装酒醉未醒。
    这一次，她是真的做错了，赤焰已经提醒过她，如果她所说的人真的那么爱念儿，一定能感应出谁是谁不是，而且这么推辞又幼稚的对话，一定会被察觉出破绽，是月华不信。
    枉她活了三百年，到底接触的人太少了，见过的事太少了，仍旧像个小孩子，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说鎏锑幼稚了。
    百火看着月华，恨不能将她吞进肚子里，“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