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有期

第53章


    有些路,注定只能独行。
    顺利地请了假,路绵打车直奔厉家,她一想到已有白发的厉爸厉妈就止不住心酸,如果厉从善有什么三长两短,让两人如何承受得住。又想到自己的父母,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下,电话还是没有拨出去。
    转而给母亲发了条短信,大意是跟学校请了假出去旅游,那里信号不好,有事短信联系。虽然她知道母亲会联系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做戏还是要做足全套,省得中途出纰漏。
    厉妈开门的时候又惊又喜,“绵绵?你怎么回来了?善善没跟你一起来?”
    路绵笑着说:“没有,学校有个比赛,在外省。原本的选手病了去不了,就叫他顶上了。那边有点冷,他走得太急,连衣服也没来得及回来拿。只好让我帮他拿了寄过去,顺便同叔叔阿姨交代一声,大概要十来天才能回来。”
    厉妈转身朝厉从善房间走,不满地念叨,“走得再急,也该给家里来个电话啊。”
    “谁说不是呢,”路绵维持着笑意跟在她身后,“可替他带话的同学说了,时间太紧,一出学校手机就得上交,根本来不及打电话,而且据说比赛时候也完全不能和外面联系。”
    “这倒是,省里的比赛总归要严格些。”厉妈没有一点怀疑。
    路绵看着厉妈叠衣服,面不改色地说:“是啊,阿姨您就等着吧,过几天厉二肯定会给您捧个大奖杯回来。”
    厉妈一听这话就笑得合不拢嘴,手上拿着的外套抖了抖,乐呵呵地说:“还别说,家里专门给他放奖杯的那间小屋子都快摆不下了,我儿子就是有本事。”
    “那是,厉二这么聪明就是随了您。”路绵死死地盯着她脚尖,不经意地问了句,“叔叔没在家吗?”
    “他呀,”厉妈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钟,“这个点应该在小区里下象棋呢。”
    就趁这时候,路绵飞快地俯身捡起从外套里抖出来,跌落在厉妈脚旁看起来类似平安符的东西,塞进自己口袋里。又若无其事地说:“就叔叔那臭棋篓子,在小区里都快出名了,怎么还有人敢跟他下棋吗?”
    厉妈拿出个旅行袋把收拾好的衣服装进去,笑眯眯地讲:“就他那脾气,别人不愿跟他下棋,他还是非得逼着人家陪他不可。”最后拉上拉链,“行了,衣服都已经收拾好了,那就麻烦绵绵你费心帮他寄过去。”
    路绵接过袋子,笑着说:“举手之劳,阿姨您可别跟我客气,我还等着再吃您一回满汉全席呢。”
    “没问题,等善善比赛回来了,叫他一起来家里吃饭。”
    “好的,阿姨那我先走了。”
    跳上出租车,路绵才从口袋里摸出来那个类似平安符的东西,材质应该是老黄纸,被折叠成三角形的形状,一面用朱砂写着几个她看不懂的鬼画符字,另一面则是墨画的诡异图形。她看到这东西的时候直觉就有问题,虽然看起来像是平安符,但厉爸厉妈都是无神论者,不可能去求这些个东西,厉从善自己就更不可能了。
    那么这就究竟是什么?它的作用究竟是保平安,还是会招来厄运?
    路绵反复看了几遍都看不出什么蹊跷,想了一想,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给宋中镛发了过去。
    五分钟以后,宋中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听起来有些惊喜雀跃,“学霸嫂,你赶紧过来,昨天老头子在邵明娜身上找到了一样东西,事情比我们预料的要简单许多。另外你刚刚发的照片我已经给老头子看了,他说这应该是一个阵眼,具体要等看到实物才能断定。”
    路绵被他的好心情所感染,阴郁了许久的心境也透进一丝阳光,“厉二呢,他怎么样了?”
    宋中镛说道:“你放心吧,学霸他没事儿,沈云开的魂魄被老头子压制住了,学霸就是有点虚弱一直睡着。”
    路绵想了想,又叮嘱了他一回:“你可千万别说漏嘴。”
    电话里沉默了一瞬,之后又传来宋中镛轻快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没有刚才那么自然,“知道了,学霸嫂赶紧过来啊,我先挂了。”
    路绵收起电话,转而跟司机说道:“师傅,麻烦您开快点。”
  ☆、第50章
路绵以最快速度赶到宋家,没顾得上去看厉从善,马不停蹄地直接到了宋青岩的书房。
    宋青岩掌心托着块羊脂玉珏,正仔细察看,这玉珏晶莹细腻,成色极好,他跟路绵解释道:“这就是昨晚从邵小姐身上找到的,也是我之前提及过的神秘力量所在,虽然邵小姐说这是她捡到的,但是私以为,这块玉珏应该和沈云开有关。”
    “没错,”路绵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这块玉珏是沈云开的东西,我曾经见他佩戴过。”一顿,又问道,“所以就是这个东西破坏了我们之前的计划?”
    “是的。”宋青岩颔首道,“我猜测这应当是沈云开替自己留的后路,他将一部分能量存在玉珏中,假如他出了意外,那么这玉珏就会有所感应,存在里边的能量能够救他一回。不过我已经检查过,里头的能量剩余无几,应当不会再对我们构成威胁。”
    路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简单?没有别的什么阴谋?”
    宋青岩将玉珏放于桌上,唇角微微勾起,说道:“把你今天传给小镛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再好好确定下有没有别的阴谋。”他接过路绵递过来的物什,正反面仔细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将叠起来的部分拆开,查看了下内侧有没有什么不妥。
    如他所料的确是一个阵眼,应该是削弱人的精神力的某一种阵法,并不致命。
    他将结论与路绵一讲,路绵前后一联系,顿时明白过来,气得浑身发抖。好一个深谋远虑的沈云开,一早就计划好了所有的事情,每一个步骤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如果……如果她最后没有发现,那么就会被沈云开神不知鬼不觉地得逞了。
    路绵恨得牙关紧咬,心血沸腾,她猛地抬眼看向宋青岩,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愤恨,咬牙切齿道:“宋爷爷,我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宋青岩屈指扣了扣桌面,半晌后,方道:“小镛现在正守着厉先生,你……你走之前想见一见厉先生吗?”
    路绵敛眸,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还是不见了。”
    厉从善太过聪慧敏感,又那么了解她,见得越多只会露出破绽越多,还不如让她安安静静走,别再生事端。她走了以后,就算厉从善到时候发现了真相也是无可奈何,为保证能够成功离开,这一回她只能先斩后奏了。
    宋青岩按下免提,吩咐道:“把少爷叫来见我。”
    不消片刻,宋中镛匆匆赶到,许是跑得急,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看到宋青岩桌上已经摆出了重环璧,心下一个激灵,知道现下已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看了眼从容不迫的路绵,便立马振作精神仔细听他的安排,心中暗道只能成功,绝不可失败。
    很快就部署妥当,宋青岩再次向路绵重复了一遍只有三天的时间,并且绝对不能干涉别人的事情,又将细节处与宋中镛仔细讲了一遍。
    路绵已斜躺在躺椅上,两手交握放于腹部,尽量使自己放松,她镇定地说:“我都记住了,开始吧。”接着,缓缓闭上了双眼。
    渐渐地,周围的声音变得遥远缥缈,眼皮也慢慢变重了,意识如同深处一片迷雾的混沌之中,感知变得极弱,整个人像是被云雾包裹着,轻飘飘地晃悠着。然而下一刻突然风云突变,她只感觉自己重心不断往下坠,心跳剧烈加速,她想睁眼看看身下是什么情形,但此刻眼皮如有千斤之重。
    路绵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手脚根本不听使唤,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心脏简直要从胸口蹦出来——
    “啊——”她低喊了一声,倏地睁开眼,意识却还是模糊的,手胡乱地挥了几下,“小药,小药……”紧接着,迷迷瞪瞪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一喊出口,路绵打了个激灵猛不丁清醒了,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她半坐起身打量四周,房间里的布置很简陋,没什么摆设,墙角几处脱落露出里头的青灰色。窗户是用纸糊起来的,有丝丝寒风从窗缝灌进屋内,冷得她一哆嗦。
    外头来来往往的嘈杂声逐渐清晰,她的记忆重新翻回到大秦四年,郑州之战的这一页。
    这一年,藩王齐景起兵造反,三番四次攻打郑州。齐景狡猾难缠,与郑州知府里应外合,狼狈为奸,郑州险些失守。路啸知道以后大怒,即刻赐死郑州知府,并派路绵带兵围剿齐景。然而齐景这老狐狸老奸巨猾,在路绵赶到之前他已撤离到一百里外的通州,与他胞弟齐瑞的大军汇合。
    路绵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故而干脆就在郑州安营扎寨休养生息,等待时机将齐景与齐瑞一网打尽。
    正捋着思绪,忽听房门吱呀一声呗推开,走进来个布裙荆钗的小姑娘,正是她多年前从人贩子手上买下,她唯一的贴身侍女——小药。路绵再见故人,不由有些心绪激荡,她看着小药熟悉的面孔,又看到她手上端着的药碗,以及几瓶治外伤的药膏。
    等等,怎么会有药?路绵有些懵。
    风卷落叶扫过门槛跌入房中,突然袭来的寒冷令她鼻子一痒,紧接着重重地打了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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