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情深似海

54 第 54 章


初一那天,童家来了好几拨人,大多是童建冬以前的老战友和厂里的老员工。这些叔叔阿姨年纪大了,日常生活和童建冬差不多,就问童濛工作生活如何如何,她活脱脱成了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童濛笑得面部肌肉都僵了。叔叔阿姨们太热情,她有点招架不住。
    下午三四点,童建冬对着镜子整理衣服,童濛多嘴地问了句:“爸,您出去?”
    童建冬看了眼她,接着照镜子,“去周家老宅给老首长拜年,好多年没去了,也不知还记不记得我。”
    她望了望窗外,天是阴着的,这一来一回中途浪费不少时间,到周家也停不了不久,“现在去来得及吗?您看外面的天阴成什么样了?”
    童建冬说:“上午一屋子人走不了,这会我看再没人来,天黑之前应该能回来。”
    石姨擦了擦手,“孩子,你劝劝你爸,明天早上去也一样,非得今天去。”
    童建冬妥协了,因为童濛说的有道理,到周家天黑了,周老爷子也该休息了。
    次日,父女两在大门口等人来接,看到接他们的人是周暮平,她心漏跳了一拍,他身穿蓝黑色棉衣,脚上是灰色运动鞋,朝她走来。离上次见他不过是一周前的事,突然觉得好久没见他了。
    ******
    一周前,周暮平又说要出差,童濛粘了他很久。那天前后差不了几分钟,她接到安主任电话,说要派她出差。她找了各种理由婉拒,最后是确定了被采访人才答应下来。
    周暮平在现场看到她时有点意外,还是公事公办的接受了她的采访。以他的视角看,她很专业。他接受采访全程都是笑着的,同组的人员不明内情,打趣道,“美女的待遇就是不一样,看脸的时代......”
    她拿着笔和采访本坐好记录,录音笔也在边上放着,笑嘻嘻地问:“古迹的破坏严重吗?”
    寒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他想伸手替她捋头发,可碍于摄像机照相机在场,只是象征性地提醒了她。“破坏的事时有发生,铁路、高速公路、地方道路的建设等各类基础设施建设,成为保护的首要威胁。据我了解,今年Y市又规划了到J县的一级公路,这条公路与古迹相交的就有四处之多,应该要求施工队伍拿出相应的文物保护措施方案进行评估。”
    童濛还想继续问下去,听到一阵掌声,旁边一位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却说,“小周,你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她认出说话的是文物局的人,转而继续采访了。
    事后回到酒店,朱维逗她,“行啊!”
    她谦虚:“哪里哪里,师傅教得好。”
    朱维又说,“如果严恒在这,会说句‘我心甚喜’吧!”
    她说:“或许吧!”他们两没再见过严恒,也不知严恒在哪儿,也许想露面时候就出来了呢?
    周暮平听到他两的对话,轻咳了声,朱维这厮以光的速度溜了,顺手带上门。
    童濛看到他手里的东西,“给我的?”
    他将暖手宝给她,“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Y市这么冷,受得了吗?”
    “受得了,”她下巴贴着暖手宝,“本来不想来,可听说了人员名单,就特别想来。”
    “这么冷的天,”他感叹道,说着将她搂在怀里,过了一小会,“还冷吗?”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可由于被他抱着,动作幅度并不大,“不冷了。”
    他说:“明天回去我坐你们的车。”
    她想也没想就说,“好啊!他们如果问起来,你就说和我们商讨见报细节。”
    可想而知,回来的路上他们并没有商量什么细节,而是天南地北的聊了很多不相关的事。
    ******
    周家老宅没有大的变化,前院是块空地,记忆中的这块地种满蔬菜,墙角下栽了几株蔷薇花,一到夏天,蔷薇花到墙上,吃不完的绿色蔬菜。台阶下的树叫不上名字,只记得到了春天,会开出淡紫色的小花,一朵接一朵......这些树有些年头了,枝条都爬到房顶了,二楼灰白的墙上也有它曾经去过的痕迹。
    童濛还记得在墙角处有只大黄狗,那狗极其聪明,外面进来的人手里拿着东西和里面出去的人手拿着东西,连叫声都不一样。她那会对周晴天说,“你家狗成精了。”
    周晴天说:“何止是成精,它如果是人,智商肯定在我之上。”
    现在墙角夷为平地,周暮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说,“老死的,老得什么都吃不了。”
    童建冬站直立正,朝周老爷子敬了个军礼,周老爷认出童建冬,对楼上的人喊:“晴天,童濛来了。”
    过年周家的人都在,周暮江夫妇也下楼了,于是在客厅里展开了他们那个年代的“致青春”。周晴天听得这种事多了,坐了会上楼睡觉了。
    周暮平在那边泡茶,周老爷对童建冬说:“尝尝这茶,我们家老幺泡得茶可香了。”
    童建冬端起杯子抿了口,细细品味,“濛濛,多向你小叔学着点。”
    她哦了声,“会的。”昨天还是大家眼里的楷模,换了地方,她就得向别人学习,果然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周暮江夫妇笑着没开口发表任何意见。
    周老爷子看了眼周暮平,语气严肃起来,“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谈对象。”
    周暮平头疼,又提这茬子事。
    童濛觉得童建冬也是一热心的人,为什么呢?因为听到童建冬对她说:“濛濛,你的那些朋友里有没有年龄合适的,可以给你小叔介绍下。”
    她胡乱的点了点头,心里快憋出内伤,不禁想有这么把女婿朝别人家里赶得吗?
    周暮平似乎也没料到老爷子来这招,不过自古以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也有自己的办法。屋内暖气足,他起身脱掉外套放在一边,双手搭在膝盖上......
    童濛以为他要说什么,“小叔,上次我写的那篇稿子你还满意吧!”成功的把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周暮平嗯了声,“还不错。”
    周晴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补了句;“你们的摄影师把小叔拍的超级帅。”
    童濛扬了扬脖子,“那个摄影师你见过,就上次你来我们单位找我,在电梯口......”她才不会说那张照片是她拍的,这周暮平得高兴成什么样啊!
    “是他啊!”周晴天说,“我小叔应该请人吃饭,你看其他的报纸把他拍得多丑,像那.......”列出了几家媒体。
    午饭在周家吃的,周暮江夫妇看起来也是貌合神离,童濛一想到有周晴箜这么个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周晴天好像也接受了事实,只是口中不说罢了。
    饭后,周老爷子要休息,童建冬和周暮江参观以前训练的地方。童濛只得在周家等童建冬回来,然后一起回家。她和周晴天挨着坐,周暮平在她对面坐,翘着二郎腿看报纸,可童濛偷瞄了好几次,都能和他的视线对上,她想到一句“此时此夜难为情”,随即又推翻,夜里?她怎么能想到那去。
    周晴天全然不知自己是个电灯泡,而且是那种度数极高的,和童濛说高中同学的事,班主任老师退休了,谁结婚了,谁又有孩子了,谁和谁又在一起了......全是她想不到的事。
    童濛看似认真听着,心可全在对面那人身上,他拿着报纸修长的手指、喝茶时上下波动的喉结......她总有种想推倒他的冲动。
    良久,周晴天突然啊了声,“完了,我和小智约会迟到了。”
    童濛问:“小智是谁?”
    周暮平头也没抬,“元旦新交的男朋友。”
    周晴天在玄关处换鞋,“小叔,你知道你为什么还是单身吗?因为你不解风情。”背好包后,她又说,“爷爷之前是不是总问你,‘那对象’呢?是我教爷爷的。我在地下停车库都模糊地看着影子了,你还不打算把人带回来,这对人不公平。童濛,你说对不对?”
    童濛坚定地说:“对!”心里却在腹议,对个大头鬼。
    周暮平说:“不是去约会吗?赶紧走。”
    “好嘞,我就不在这碍你眼了,”周晴天说,“童濛比较顺你眼,你多看几眼。”
    童濛:“......”
    周家的沙发将茶几围了圈,周晴天一走,童濛就挪啊挪,眼看挪到离他不远了,哪想听到周老爷子咳嗽声。周暮平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的时候看了眼她,“我进去看看,一会儿就来。”
    她抓起茶几上的果盘放在腿上,“去呗,我就是找点瓜子糖果吃。”
    四下无人,他捏了捏她的鼻尖,她闭上一只眼抗议,内心其实蛮享受的。
    客厅里老式摆钟发出古老而有沉重的声音,她就抱着果盘坐在那里,等他出来。这么多年,她承认除了他,再也不愿意等别人。幸好她遇见的人是他,也感谢他能回来。他是她最初的向往,是她人生的启蒙导师。
    周暮平主动坐在她身边,将她手中的瓜果盘放置一边,“好了,有什么话说吧!”
    “我没有话说。”她作沉思状,”刚才......只是想你在看什么。”
    他说:“今天的报纸,你不也看了吗?”
    她眼珠子动了动,红着脸说,“我的上句话的主题在第十个字和第十一个字。”
    他嗯了声,反问道:“我忘了你上句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她再说了一遍,他突然笑起来,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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