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情深似海

58 第 58 章


晚上有点冷,周暮平洗完澡出来,看到床上的人缩成一团,哄着让她去洗澡。
    童濛出来时周暮平已经快睡着,她躺在离窗户较近的那张床上,嗯!天上还有星星,不过她在地上方向感不怎么样,天上谁是北斗星更是分不清。
    大约过去半个小时,童濛依旧没有困意,刚洗完澡手脚还是热得,这会又冰的像块石头。
    周暮平一向浅眠,她不停翻身的声音吵到他,“是不是冷?”
    “嗯!”
    “要不......你过来睡?”他后半句没说出口,她就披着被子跳到他床上,连人带被子......
    周暮平身上像个小火炉,暖和的不得了,童濛手脚并用缠住他,心满意足地在他怀里蹭了蹭。这下好了,她是不冷了,他却热得要命。偏偏她像个树袋熊缠着他,又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最后她睡着了,他悄悄摸下床去浴室冲澡。
    这一夜过得着实漫长。
    早上童濛被周暮平叫醒,她噌地坐起来,“你要走啊?”
    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嗯!下次再来看你。”
    总说下次,可下次也没个准确的点,等着等着就让人心生失望。她手环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赖了会,直到感到时间差不多了,才揉了揉眼睛。
    他察觉到她醒了,垂眸看她,顷刻想到一个词:媚眼如丝,“要不要待会送我?”
    他呼出的气令她心痒痒,她嗯了声,“这么久以来,每次送你时你总会说‘乖乖等我回来’,好像我不乖,你能立刻回来似地。”
    他轻拍着她背,轻声道:“是我的错。”
    女孩子不是真的想听到认错,只是想让你服软,这样才能证明在你心里她的位置。
    当周暮平说出“是我的错”后,童濛想也没想,就贴上他的唇。他嘴里有淡淡地薄荷味,牙膏的味道,昨天身上的烟味和香味散了不少。她想了想,很久没吻他了,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发呆之际,他舌尖撬开她的唇深入其中,他本就忍得辛苦,这丫头大早上又煽风点火。她坐也坐不稳,身子微微后仰,最后倒在床上。他从她的额头开始一直向下,吻到脖颈处停下来,“我真该该走了,你要不再睡会?”
    童濛其实蛮期待能发生点什么,见他脸色绯红,智商不在线地问:“你不难受吗?”
    他笑了笑没说话,替她掖好被子,“别胡思乱想,下次回来大概是你领毕业证前后。”
    周暮平走了,童濛也没什么睡意,退了房卡回到村委会。路上她都在想一个问题,短暂的相聚之后本身是欢乐的事,到她这里,为何变得有些悲伤了呢?
    朱维在院里洗衣服,看到她一副魂不守舍地模样,不怀好意地笑,“感觉身体被掏空?”
    童濛和朱维混熟了,嘴越来越厉害,“二朱,你广告看多了吧!”
    “不对啊!”朱维若有所思地说,“你们那么长时间没见面,不是应该干柴烈火......”
    童濛走到自来水前,将地上的洗衣液拧开倒入盆里,“你需要去污液,强力去污。”
    “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朱维哈哈大笑,“周暮平一走你的七魂六魄就少了几个。”
    一周后,村里人全忙活起来,五月人倍忙。现在机械化程度高,但村里能用机械收割麦子的地屈指可数,大多数还得用原始的方法,镰刀割麦。这种力气活以前在电视电影里倒是看过不少,像电影《白鹿原》就有提到,可真正操作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需要速度的同时也需要掌握好力度,因为一不小心,会伤着腿。
    童濛拿着镰刀望向一片金黄色的麦田时,有种老虎吃天无处下抓的感觉,李阿伯耐心地告诉她,“离地面五公分放镰刀,慢点也没关系。”她试了几下便娴熟起来,她成功的割了一堆后,加快速度......然而人不能自大,腿被划了个长长地口子,血顺着腿留下来。
    她抬头看见朱维离她不远,喊道:“二朱......”朱维回头看了眼她,“童老师有事?”
    腿上还在流血,又是夏天,此刻她又疼又热,“你送我回村委会。”
    朱维还想嘲笑她,“你这啥体质,没干活就要回去,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然后朱维看见她倒下去了。
    村医务室的护士替她消毒包扎,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才醒来。朱维问她要不要喝水,她摇头说:“我没装,真的晕。”
    护士说:“没人说你装,你替村民干活,大太阳晒着中暑了。你的腿近期不要沾水,小心感染。”
    “别折腾了,你不是干活的料,”朱维说,“周末给村里的孩子们辅导功课,别跟着添乱了,体力活留着我来。”
    接下来的几天,童濛给孩子们辅导功课,剩下时间就一楼门口吹风扇。收完麦子,朱维黑得像块巧克力。
    省里的领导来检查工作,所有的准备工作时朱维做的,童濛刚想抢着干活,朱维便说:“您歇着,我来。”弄得童濛很尴尬。领导对他们的工作给了高度的赞扬和评价,这是隔了三天之后,童濛在报纸上看到的。
    有天早上,童濛起得早在一楼打扫卫生,朱维穿着白衬衫在她面前嘚瑟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特帅。”
    她眼神坚定,“黑帅黑帅的。”
    “黑帅?”朱维松了松领带,“古天乐帅还是我帅?”
    她说:“就算古天乐黑成马赛克也比你帅。”
    朱维又问:“周暮平和古天乐比那个帅?”
    答案肯定不用想,她说:“周暮平。你穿成这样干吗?参加前女友婚礼?”
    “前男友婚礼。你信吗?”
    “......”童濛怔了怔,半天挤出句,“二朱你真帅。”
    朱维特臭屁地挑头发,“我也觉得我特帅。”
    童濛望着朱维离开的背影,在心里默默说了句,“就差和非洲同胞比黑了。”
    童濛喝了口热水,心想等朱维回来后,她和他岔开时间,得去趟市区医院。然而一拖再拖,总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她抽不了身,这家鸡丢了让她帮忙找、狗被偷了让她帮忙在网上发帖子、猪得了病让她帮忙叫兽医......
    时间这么一晃,到了六月。那天晚上她胃疼地实在受不了,带来的药也吃完了,只得满身敲朱维的门,朱维开门看到她那么狼狈,“童濛,你怎么了?”
    她额头上豆大的汗往下掉,蹲在地上,“你能不能替我买点止疼药和胃药?”
    朱维不敢不答应,连夜骑着自行车跑到镇上,把药房的老板叫醒来,老板听他的口音不像本地人,一打听才知道是扶贫的人病了,钱也没收。
    童濛吃完药睡了会,她做了一梦,周暮平凶她,说如果她再不注意身体,他就走了。她使劲哭,哭到最后没了力气......
    第二天童濛去医院,挂专家门诊,等了两小时才轮到她。医生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阿姨,医生只看她脸色,就问:“以前有过病史?”
    “十几岁时得过结肠炎,”童濛说,“不过后来喝了十几副中药,好得差不多了。”
    医生问:“你这种情况多久了?”
    她说:“三四年吧!”
    医生郑重其事地说:“姑娘,我建议你先做肠镜胃镜。”
    “没那么严重吧!我平时就是肠胃胀气,昨天晚上才疼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医生说:“别把身体不当回事,别以为年纪轻就可以糟蹋身体,我先给你开点药,今晚疼的话先吃点。”
    医生在病例上写的字,龙飞凤舞地,她怀疑医生们之间有他们单独语言体系,这些字外行不懂。
    她拿着病例去药房买药,刚站起来,听到医生又问:“有没有恶心或者便血?”
    “恶心没有,”她说,“有便血,但我以为得了痔疮。”
    医生说:“我建议你尽快治疗,早发现早治疗,说不好还有机会。”
    她的心咯噔一下,不由得想到读过的那句话:一辈子很长也很短,而她一生仿佛却走到头了。
    出了医院,乌云忽然遮住太阳,片刻后,雨滴夹着冰雹落在地上,她玩心重的伸出手,冰雹狠狠地砸在她手上,她疼地一个激灵。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了十几分钟,乌云过后太阳出来,她抬头,刺得她眼疼,只是雨还在下着,她想起小时候看的电视剧,小龙女找不到猪哥哥,一直哭一直哭......她能找到周暮平,只要她一个电话,他随时会来,可她不知该不该打这个电话。
    她想到最坏的结果。她活了二十多年,叛逆过、乖巧过、爱过、也被人爱过,万一真的出事,她无悔在这世上走一趟。她曾和周暮平并肩看过夕阳,也曾手牵手去过千年爱情的公园,她唯一觉得遗憾的是,没能在有生之年走遍他去过的地方。
    树叶被雨水冲洗了一边,嫩绿嫩绿的在风中跳舞,只是她当下的心情,看什么东西都能看出两个字——难过。她只得折回坐在大厅等雨停,她无精打采地靠在墙上,握着手机的指关节泛白。
    导医台的实习护士耐心地告诉前来就医的患者,哪个科室该怎么走......她坐的时间有点长,起身时头晕眼花,定了定神,辨别方向后,才出门。
    雨彻底停了,树下那朵蔷薇傲娇在随风摆动。路面不平,坑坑洼洼积了许多水,有调皮的小孩踩上去,水花四溅......她觉得好玩,也跟着踩了下,随即召来一顿讥笑声,她隐约听到有人说:“小孩子不懂事闹,大人也不懂事?”
    是啊!她变成大人了,用赵冉冉的话说:“我国年满十八岁就可以蹲监狱了。”
    听到有人喊“同盟会”,声音不能再熟悉,童濛回过身发现是周晴天,周晴天说:“我去,真是你,我以为我看错了。你来医院干什么?”
    “中暑了,拿点药,”她说,“你呢?咖啡馆弄的怎么样?”
    “别提了,”周晴天一挥手,“咖啡馆彻底黄了,我工作也辞了,我爸非得让我当兵。如果早知道迟早要当兵,我还费什么劲参加高考,随便考个学校就行。”说完才想起正事,“我给我爸取药。”
    “周叔叔病了?”
    “低血压。”
    两人好久没见,在医院对面的茶馆里坐了会,周晴天看着她脸色不好,担忧地问:“你真的中暑了?药拿出来我看看。”
    童濛拿了瓶藿香正气水,“这会信了吧!”
    周晴天狐疑地看着她,“为了买瓶藿香正气水,你跑到市区,童濛......咱两十几年交情了,你骗不了我。”
    “你别无情的揭穿我行不?”童濛说着伸出腿,将裤腿折上去,“上月不小心伤着,害怕留疤,夏天不能穿裙子。”她有件黄色的连衣裙没穿,周暮平说她穿黄色衣服好看。
    周晴天抢过她手中的袋子,将那些药摆着桌上,挨个看说明书,“怎么病成这样才想起看医生?”
    “这不是我的药,是给别人带的。”
    周晴天拍了拍桌子,“楚沁已经没了,你还想怎样?你别忘了,我妈是对面肠胃科的主任医师,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给问出来?”
    童濛把这事忘了,周晴天的母亲是医生,但是那个科室并不清楚。她记忆里很少见周妈妈,周暮江夫妇也只有过年才出现在老宅。她听童建冬聊起过这对夫妻,周暮江的职位越高,离婚对他的影响越大,周老爷子好说歹说才没让离婚。
    周晴天见她不说话,于是拿起手机,“好,不说是吧,我现在就打给我妈。”
    “别......”童濛阻止周晴天,“我这不是忙得没时间吗?”
    “什么破工作,咱不干了,给多少钱都不干了,”周晴天拉着她的手说,“童濛,辞职吧!”
    “等实习报告盖了章,领到毕业证,毕竟坚持了这么久。”
    “你脑子进水了,命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晴天,我和你不一样,”童濛说,“我任性付出了相应代价,我得去承担,至于承担多少,我尽力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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