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32号

 
  杨晴两人对看一眼，悄声回到桌前，只听见门外小女友还呜呜地哭着。没多久大头就进到办公室收拾东西，朝她俩苦笑一下就提着背包走了。 
  “咳！大头也怪可怜的，没事交了个这么年轻任性的女孩，三天两头的吵架、打架！”杨晴起身去茶水间倒了杯热茶，顺便替何薇带来一杯。 
  “看大头平常嬉皮笑脸挺有本事的，怎么就搞不定这个小女孩？你看见她头发的颜色没？”何薇接过杨晴手上的杯子。 
  “当然看见啦！大头说，只要她一怀疑大头变心喜欢上别人，就去发廊折腾她的头发，一会儿拉直、一会儿烫卷、前几天染成红色、过几天又改成黄色，弄得头发干得像稻草一样。她还不准大头说她，只要大头一说，她就又哭又闹。唉，你发觉没？女人真的很喜欢用头发来说事儿。” 
  何薇心想，是啊！在传递女性化特质的“工具”中，眼睛和皮肤是用来表现美丽的；秀发和嘴唇却是用来传递性感的。在美国临床心理测验月刊上，一位研究性心理学的专家，曾经发表过一个十分有趣的和性情感心理有关的测验，那是让100位成年男人和女人分别看着10张美丽英俊的异性照片打分数，然后选出认为最吸引眼球、最能引起性冲动的部位。结果，有超过80位以上的两性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性感的嘴唇，而不管男人、女人的头发也都成为异性评价对方是否性感的重要指标。 
  想到这里，何薇脑海中不禁浮出嫣儿像瀑布般乌黑油亮的长发来，心上戚戚然地想：连我是个女人都觉得她的头发让人如此怦然心动，更何况方震呢？ 
  杨晴察觉到何薇的脸色有异，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立刻转移话题：“那个32号这几天一直打电话、发短信给我。我真的不知道要不要和他交往？” 
  “为什么不要？你觉得他那里不好吗？”何薇本来已经站起来准备收拾东西了，这会儿又坐下来，关心地问道。 
  “我真的说不上来。不过如果我告诉你真心话，你千万不能笑我哦？！” 
  “废话！那当然！”何薇说着把椅子转向杨晴。 
  “我觉得他其他地方都蛮好的，就是头皮屑让我接受不了。你先别瞪我，听我说完嘛！”杨晴挠挠头皮又说： 
  “你记不记得大一学心理学概论时，教授说精神医学上，有个叫‘情绪地图’的说法，就是身体有几个比较敏感的情绪部位，它们是‘身心症’容易攻击的器官。其中，消化系统和皮肤是最敏感的地图区块，而头皮因为受到毛发污垢、油脂分泌和密布的神经末梢的影响，又成为皮肤中最容易显现情绪的地方？”见何薇专心的听着，杨晴继续说道： 
  “也许我有职业病，是我自己有问题。可是只要我一看见32号肩膀上的头皮屑，我就想到他会不会有情绪的问题，然后我就联想到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突然不想理他了！” 
  “唉，拜托，你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又不是全天下有头皮屑的人都有情绪问题。你要不明天去皮肤科问问头皮屑是怎么来的？”何薇得拼命控制自己才能不笑出声来。 
  “哎呀，烦死我了，先不管他了，我们去吃冰激凌好不好？”杨晴推开椅子，把东西胡乱的塞进皮包里。 
  何薇也觉得这阵子工作太忙，压力太大，需要用冰激凌来放纵自己的心情。两人立刻草草收好东西，直奔长安街上的冰激凌专卖店去。 
  3之2 
  自从何薇上次到上海给倍佳公司销售团队上过课之后，有将近一个月都没和他们再联系。就在她终于认为快要摆脱刘楷中的影子时，又接到他秘书打来的电话，这次是邀请她参加新产品的脑力激荡会，希望借助她顾客心理学的专业视角，为新产品找到最好的销售策略。   
  第三章(2)   
  隔天下午何薇准时出席，走进会议室时，刘楷中已经坐在会议桌前整理资料，看见何薇进来，他只是点点头又继续专心对着电脑。 
  何薇直到今天才真正领略刘楷中的工作能力。将近四个小时的会议中，他非常有效率地掌控着流程节奏，诘问下属时，语气客气却咄咄逼人。何薇喜欢听他分析数据，觉得他把那些没有生命的数字变成了生动的图像，让人听了更容易被说服。 
  工作中的刘楷中有一种摄人的威仪，他不太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倾身向前专心听别人报告，有些时刻，何薇甚至觉得他的眼光清冷而锐利，有些不怒而威的味道。 
  休息时间，何薇踱步到茶水间倒杯咖啡提神，才弯进过道，就看见刘楷中端着咖啡倚墙站着，和负责品牌的公关公司经理正说着话，何薇想退已经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嗨，何老师，你刚才提供的想法真的好棒，我一定会交待下面的人好好研究！”柳燕嗲着嗓子，把身体往刘楷中的方向挪了挪，好腾出位置给何薇走过去。 
  “谢谢！”何薇不想和她玩这个游戏，只是礼貌地微笑，加快脚步从她的身后走过，并且故意在茶水间磨蹭了半天再出来。 
  再回到会议室，何薇在柳燕发言时刻意地打量了她一会儿。柳燕的腰肢很细，胸部很丰满，更可恶的是，她有一头极为黑亮的长发，还说得一口漂亮的英文，何薇不得不承认她抢尽了参加会议所有女人的风采。会后离开倍佳公司时，何薇居然开始暗暗地恨起有一头漂亮头发的女人来。 
  回到诊所，何薇向杨晴描述了今天的遭遇，也把柳燕的长相给详细地描绘了一番。 
  “我怎么听起来她长得好像有点眼熟？”杨晴凑过身来，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 
  “嗯，她的头发也很漂亮。”何薇没有太多的表情，用杨晴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杨晴没太听见她的回答，又自顾自地说：“咳，不管怎么样，她都一定没你好看，也没你吸引人。今天下午那个从美国回来最近老盯着你的痞子，又趁着来接洽业务的幌子来找你，本来还赖着不肯走说要等你回来，还是大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给打发走了！” 
  “嘿嘿，谢了！不过如果每个男人都像你这样了解我就好了！” 
  “没关系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是真的遇不到好人，我们老了就买个房子住在一起，相依为命算了！”杨晴很认真的说。 
  “那就把我也算进去吧！”大头又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面上来。 
  “你的小黄毛丫头咋办呐？我可不收留她呦！”杨晴给大头一个超级大白眼。 
  何薇看着还在斗嘴的俩人，心上突然温暖起来，想起刚才郁闷的原因，自己都觉得可笑。 
  3之3 
  这阵子诊所里的氛围十分轻松，原因是主任到美国出席临床心理学年会，顺便留下来参加为期三周的进修课程。这一点何薇这一帮人对他倒是心服口服，虽然讨厌他的张扬，但对他严谨扎实的专业实力却是非常尊敬。 
  趁着难得的喘息机会，何薇和杨晴计划“十一”期间到国外走走。连着几天两人在网上查询旅游资料，想找个不是热门的地方休养生息一番。没想到两人看中的所有地区都全部客满，失望之余，杨晴故意开玩笑试探地说： 
  “干脆我们去纽约找嫣儿算了！” 
  见何薇没有搭话，杨晴放胆趁胜追击：“嫣儿前天生了，是个女孩，平白挨了18个小时的痛，最后还是剖腹生下的。” 
  “她现在还好吗？没有危险吧？”何薇抬起头，关心的问道。 
  “听说生产过程有些危险，还抢救了二十多分钟呢。咳，真不容易啊，两家的老人都不在身边。”杨晴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何薇知道杨晴一直和嫣儿他们保持联系，这些消息一定是从方震那儿听来的。 
  何薇真的很想宽下心来，但那曾经被撕裂的伤口仍然隐隐地痛着。她也很想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云淡风清地笑看过去，让过往一切随风而逝？   
  第四章(1)   
  4之1 
  何薇、杨晴、夏嫣儿，心理系的三朵系花，不知闯入了多少年轻男孩青涩苍白的梦中。 
  第一次见到夏嫣儿，何薇没有太多的好感。那天顶着秋老虎的骄阳办理新生报到手续，夏嫣儿就排在何薇前面，一把乌黑油亮的长发高高地扎着马尾，在炙热的太阳底下晃呀晃地，把何薇弄得心烦气燥。当时只觉得夏嫣儿像极了南洋人，麦芽色的皮肤、浓密的眉毛睫毛、丝缎般的长发，以及白得耀眼的牙齿。 
  后来发现和夏嫣儿分配在同一间宿舍，何薇心里还有些担心，深怕和这个来自南方海边、外表热情似火的同学相处不来。搬进宿舍的第一天晚上，四张床位还空着两张，何薇和夏嫣儿没有说太多话，只是各自想着妈妈，含着眼泪忐忑不安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何薇还没睡醒，就听见底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俯下身，发现一个满脸是汗的女孩正在蹑手蹑脚地把行李袋中的东西拿出来，看见把何薇她们吵醒了，赶紧陪着笑脸自我介绍： 
  “真是对不起，从我们家过来只有这班火车，这么早就把你们吵醒了！我叫杨晴，从东北来的。” 
  另一张空床是家就住在北京、教育系的女孩，她有个从中学时代就已经要好的男友，念的学校就紧挨在她们旁边，所以她总是不在，有时很晚了才回来，有时好几天都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