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易先生犯病了吗

42 不能再放你走了


楼道的灯似乎坏了,莫赴晚沉默地跟在贺舟身后。
    晚上一起吃了什么来着……
    哦,市中心新开的那家花园餐厅。
    她只记得最后一道甜品有些腻人,喝了口茶就不肯再动了。对面的贺舟胃口意外不错,又劝她吃了小半碗米饭,才悠悠出去了。
    男女朋友……
    莫赴晚仍然有点不适应,尤其是在……还要回到他家的时候。
    她好像一周前去哪大醉了场,醒来的时候,是贺舟端着浓茶伫立在床头,轻声地叫她,“晚晚,醒了?”
    当即吓了一大跳。
    莫赴晚挣扎坐起来,头疼,她按住额头,拼命找回了舌头,“师兄……”
    “喝点茶。”
    不太在意她紧张的模样,贺舟在她面前坐下,被子立刻压出了几道褶,如同莫赴晚高悬的心脏。
    怎么醉过一次。
    她和贺舟的这层窗户纸就被捅破了。
    难道是她顺手表了个白么……
    颇为纠结,莫赴晚咬唇,盯着近在咫尺的贺舟,还是接过了茶杯,抱在手里喝着。
    “有什么问题么?”
    贺舟笑,伸手在她的脸颊上划了一道,感叹,“瘦了不少。”
    抬手瞅着腕骨,是突出了不少。
    莫赴晚心里有疑虑,却在这个有点暧昧的氛围下层层打消。
    “师兄,我回寝室去了,再不回去就……”
    “你忘了现在跟我住一起了么?”
    ……
    强迫自己拿稳了茶杯,放在床头柜上,莫赴晚才开口,闷闷的,“可能是喝多了不记得了。”
    “师兄你说吧。”
    贺舟垂眼看她,卧室里只开了盏壁灯,衬得她脸色不太好,有点慷慨就义的感觉,右侧的小耳朵高高竖起,在等待审判。
    他咳嗽,眼角弧度没变一分,“晚晚,你已经没在那个诊所工作了。”
    “和我一起在SPTC实习。”
    “我们……在一起了。”
    半晌,没回应。
    贺舟去找她的神情,莫赴晚却茫然极了。在他炽热的眼神下,吐露了几个字,“我不记得了。”
    又有点愧疚,语速很慢。
    这种人生的大事,身为女主角,她竟然缺席。
    不急于这一时一分,贺舟敲了敲她的脑袋,“我先去洗个澡,守你好几天了,太狼狈。”
    末尾那三个字一下勾起她的自责,很温柔地道了声去吧。
    “晚晚?”
    贺舟站在她面前,叫她,身量高,几乎挡住了微弱的月光。
    她不再回忆前几天的事。
    贺舟说她因为王知兴的事受到刺激,病发了三年,他也就心甘情愿等到她自己醒来的那天。
    “嗯?”
    “在想白天的那个男人?”
    拉过她的手,攥在掌心里,继续踏着楼梯向上。
    尽管他口吻清淡,莫赴晚仍然觉得心慌。他应该认识那个……男人吧。
    费劲地思考了许久,仍然想不到是否曾经认识过这样一个人。
    长得倒是挺出众,就是那咬牙切齿的几句话吓到了莫赴晚。跟欠了他天大的家底一样,若是他为猛兽,下一秒就该扑上来生啖其肉了吧。
    一边注意脚下的路,莫赴晚想从贺舟的神情里琢磨出些什么来。
    无果。
    她只能先打一针定心剂,“没有,就是被吓到了。”
    头顶被不轻不重揉了下,“没关系,以后不让你见他就是了。”
    谈话戛然而止。
    两人回到贺舟的公寓,莫赴晚的卧室在最里头,她照旧等贺舟先洗了澡,再进去。
    期间,她有些百无聊赖,登微信找找有什么新鲜事。
    手机和号码都被贺舟换过了。他说是醉酒后的莫赴晚自己扔进了江里面。
    尽管后来莫赴晚执意要还钱,贺舟却没要。
    她不安,即使心里接受了两人现在的关系,却仍然没办法将金钱问题含糊混在一起。
    好友列表里只有寥寥几人。
    戳了戳丁纷纷,“纷纷。”
    对方回很快,有些惊喜的意味,“晚晚,怎么样,在一起了吗?”
    哎?怎么未卜先知了……
    莫赴晚捧着手机,发了个是。
    “我就知道嘛,榛子说你们天雷勾动地火了,都已经滚床单了,大概不久后就会结婚了,是吧?”
    ……
    什么时候自己也有把房事都大公无私分享出去的习惯了。
    有些脸热。
    贺舟……好像正在洗澡……
    虽然说这几日两人倒也相安无事,但今天中途杀出了一号情敌。难免他不会有些昏脑,爱情么,嫉妒和不讲道理都是常态。
    “对了,晚晚,你纹身洗掉了么?”
    莫赴晚皱眉,“什么纹身?”
    “腰上那个啊……别说你的先生不介意这个,那我是真的服气。这才是真爱好吗?”
    “……在哪。”
    “你今天没睡醒吗???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
    吸了一口气,莫赴晚是真慌了。
    不同于上午在手术室门口的茫然,现在心头跳动的,全都是未知。
    为什么她的好多事,人知,她不知。
    沉浸在陡然生出的情绪里,莫赴晚忘记了房门还大敞着,她拉开了衣柜,对着细长的镜子,慢慢脱下了呢大衣,里面只留一件修身的毛衣。
    她慢慢卷起,侧身,眯眼去找丁纷纷口中的纹身。
    啪嗒。
    门被关上的声音从身后不紧不慢响起。
    莫赴晚一惊,像被踩着尾巴的猫,扭头去看,却瞬间被贺舟捉住了手。
    他刚洗完澡,身体在寒冷的空气里是泛着暖意的。还流动着沐浴露的味道,莫赴晚不敢动了,贺舟的手就搁在她的胸口,□□在外的皮肤清晰感受到了寒冷。
    “师兄。”
    “看什么?”
    他好像不经意地问,手上却使了劲,将莫赴晚托起,像对待喝醉酒的人那样,脚下迈了几步,就带到了床上去。
    莫赴晚觉得脑袋里更乱了,伸手去推他。
    夹住了她细嫩的手指,青葱一样,看在眼里简直会发光。
    吞了口水。贺舟没办法再当她的好师兄了。想了这么多年的姑娘,为什么模样跟当年还是差不多。一眼看过去,仍让他魂都要没了。
    外表越是云淡风轻,心里越是淤泥成堆。
    忍不了了,就用了点手段。
    丁纷纷的病,用反催眠加药物疗法治好了,成功唤醒了主人格。
    而莫赴晚,就是新疗法的第二个使用对象。
    按理说,疼到了心尖上的人,不管她什么样子,都应该喜欢的。
    但贺舟没办法。
    他后悔了。将莫赴晚送到易千森面前,观察医生,三个月的时间。本来是他给自己的一个赌注,如果三个月之后莫赴晚仍然对其他男人无动于衷,他就求婚。
    都不告白了。
    大学同学,医院同事,知道他心思的人太多了。漫漫几年度过,竟是迟迟没有要成的意思。
    不能接受,喜欢上别人的莫赴晚。
    尽管这个她,强大,冷静,又吸引人。
    脑袋里还是会想到校园里的那个她。在心里唾骂自己小人,想要她全身心的依赖。
    金钱上的援助,莫赴晚拼命工作了三年,还清了。几乎是翻倍还清了。
    她越是着急划清楚河汉界,贺舟就越是心火旺盛。
    在家里绑了她一周,新疗法的实施很痛苦,反反复复挣扎在那一个痛苦的周期,就是让她记起来,过去有多黑暗和不可逃避。
    可是不该的,本来回到了小绵羊一样的莫赴晚。为什么现在还有力气推开他。
    为什么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揣测他信誓旦旦的话。
    慢慢落了下去。
    莫赴晚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贺舟牵着,移到了腰间,他的手并没有直接接触到她的皮肤。
    却隐隐觉得热,穿透手心的热。
    “在这啊。”
    他的唇,触到了她的耳朵。开合间的嗡动让那一块开始慢慢变红。
    “师兄……”
    继续挣扎。
    她刚想再说点什么话来说服贺舟。
    身后的人却突然不动了。
    莫赴晚刚想回头,贺舟直接将她抱到了腿上。于是,四目相对。
    他生气了。
    莫赴晚第一眼,得出了这个结论。但理由么,又是未明。加上这个别扭暧昧的姿势。
    “莫赴晚。”贺舟突然叫她,连名带姓,漆黑的眼就近在咫尺。
    “什么……”不自觉就把声音放弱了,莫赴晚眨眼,又眨眼。在心里揣测着贺舟突然低落是为什么。
    “你去洗过纹身?”
    这下她彻底懵了。人人都知道她腰上有个纹身,自己却一无所知。
    莫赴晚咬唇,猛地跳了下去,跑回镜子前。这次只微微掀了一点衣角起来,果然看到右侧有团红色的纹身。
    却模模糊糊的,已然看不清上面纹的是什么。
    伸手,用指甲抠了几下。那团红色就碎在她指尖,随着手的离开,又聚拢了起来。
    ……原来真的有。
    “师兄,你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靠在衣柜上,莫赴晚问出了口,她不想让这个男人继续留在她的房间了。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如果他执意要做点什么,都是很顺理成章的事。
    毕竟他是她的男朋友,而她住在他的家里。
    “你觉得我生气了?”
    嗤笑了声,莫赴晚点点头。
    “晚晚,你真是太不乖了。我已经让步很多了……为什么你还是要这样呢……”
    起身,贺舟朝她走过去。丝毫不在意莫赴晚水光闪闪的眼——她在退缩,可惜身后已经无可后退。只能眼睁睁看他逼近,然后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不能再放你走了。”
    “我会后悔。”
    “……”
    贺舟居然有对她下狠手的一天,这个狠不是指其他,而是头一遭不顾忌她的感受了,几乎快让莫赴晚窒息了。
    在学校里两人手都没牵过,这会她几乎面对不了贺舟的怒火。倾注在唇舌动作里的愤怒,无计可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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