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金一诺

96 机会要抓住啊


这一年的冬季,晋南饿死了不少人,哀声遍野,流民剧增,流寇也多了起来大多是流民组成的,专门冲击衙门粮仓重点。
    晋南王腹背受敌,不得已退守河岸,一面布置兵力镇压反抗,一面密切关注征讨大军的动向。
    这一次的动乱,在晋南如野火般燃起,晋南王废了不少力气才压制下来,甚至为了平息动乱不得不将乱民收编,为安抚乱民头领,特地将他们编成一队特许他们在进攻征讨大军的时候可以抢掠周边的平民百姓。
    皇帝命令安国公趁机推进,一举将晋南王赶回晋南,并且抓住时机趁势过河尽快拿下晋南。
    但是从东北运往征讨大军的粮草被换成了陈米和霉米。士兵哗然,险些酿成哗变,安国公暂时平息了将士的怒火,起了折子希望皇帝彻查此事,并且给将士一个交代,以免生乱。皇帝自然也是愤怒的,但是他隐隐知道,这一定是他手底下的人出了事,这一过程他从来是严格把控,就差没有亲自动手了。
    查来查去,就查到了工部尚书的头上,工部尚书骨头比礼部尚书还软些,颤颤巍巍的就跪在皇帝面前哭诉道:“两头都在打战,都只知道催粮草,那粮草又不是说说就有的的,如今连东北百姓家里的粮食都征收了一些上来,还是不够。”
    工部尚书豁出去老脸,也不愿意完全替皇帝兜着了,反正那块地是皇帝的,不能有问题他一个人兜着,“北川战事急,来来回回就要两三个月,去岁一年就把能拿出的粮食用的差不多了,加上晋南大军同征讨大军胶着,只费了粮草却没有进展,好不容易等到晋南除了乱子,可以稍微松懈一下,可北川还在等着下一季的粮草,臣想着晋南迟早要收回来不算什么大事,只能先顾着北川。但是安国公又催的急,只能让人先凑一凑顶上去。”
    皇帝‘砰’的一声丢了个杯子在工部尚书的头上,工部尚书应声‘哎呦’一下就捂着头伏在地上起不来了,皇帝只恨这老头没眼色,难得一个追击晋南王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还险些酿成哗变。
    工部尚书不敢触怒皇帝,只能叨叨的说着‘都是为了皇帝着想的’、‘谁知道下面的人竟然连霉米都敢参进去’、‘老臣是一片忠心’什么什么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尽快把征讨大军的粮食补上,补不上你就穿好盔甲去为国效力,让朕看看你的忠心。”
    工部尚书唯唯诺诺的退下,心里却是空荡荡的一点儿底都没有,东北是重地,里头种地的百姓也很重要,要是收光了他们吃的粮食,等不到下一季的粮食收获就要生变了,到时候还不是拆了西墙补东墙,能有什么用。
    但是他也是没法子了,只能拿出家里能拿出的钱,再同交好的世家帮帮忙,好歹凑上这一次的,平了这个乱子。工部尚书没回去一段时间京城里都知道工部尚书被皇帝揍了,老骨头咯吱咯吱的不行了,一路上都是哎呦哎呦的叫唤着回去的。
    皇帝听说这个的时候正在用膳,登时一怒,掀了桌布,一整桌精心整治的菜肴就这么倒进潲水通里,送进京城里头养猪专业户的猪圈里。养猪的瞅了瞅里头的还能囫囵看出样子的山珍海味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年头,当人还不如当只猪。”
    晋南王其实比皇帝会做人的多,能屈能伸,他可没有浪费这个机会,在工部尚书备好粮草之前就再次进攻,一举攻到洛城。安国公因为年迈,身子骨不如年轻人,到了冬季难免有些受不住,只能带着三皇子在洛城镇着,所以洛城以南被晋南王占领很正常。
    晋南王趁势进攻洛城,派探子在洛城放出流言,皇帝在宫里醉生欲死,他们却在这儿拼死拼活,若是赢了还好说,大约只是因为之前的败仗受些责罚,若是输了,只怕连家人都保不住。男的入军籍永世不能脱籍,女的全都没入教坊,皇帝就好这一口,其皇子也好这一口。
    这谣言多数人还是不信的,但是有了陈米事件,要让这些士兵信任京城是不太能的了。晋南王又抛出条件,只要是投诚的将士一律收纳不追究半点,若是后头有功还能提官位,封妻荫子,又拿晋南美女笼络未成婚的军中光棍,等等一系列好处。
    军心越发动摇,安国公有心无力,三皇子死气沉沉,据说安国公已经卧病在床多日,军中却没有能够接手的人。安国公世子又因为其祖父为了免去皇帝的疑心,从小就没有学过半点武艺军法,只当这天下好歹还能安稳十几年,没想到这么快就风雨飘摇了。
    当工部尚书费了大力准备好的粮食就要运往洛城的时候,洛城失守了。残余人马护着三皇子和安国公退守洛城下属的泾阳,但是很快,没等安国公振作起来布置守城就再次被晋南王的大军冲击,败军甚至都不能同时护住三皇子和安国公。
    三皇子死于乱箭,安国公勉力一吼:“晋南贼子,杀了三皇子,其心可诛!”好歹是用三皇子的死勉强唤起一点士气,其实应该准确的说是怒气,士气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了。
    皇帝不敢再派兵,留下的兵力全都拥在京城周围,京城附近也聚集起越来越多的流民。这回是真正的流民,但是守门的守卫却不敢放进去一个人,京城人心惶惶,一旦有流氓进京引发动乱,京城从内部开始乱起真的就没救了。
    但是流民越来越多,城门加强守卫,城内城外进进出出根本就不成了。
    秦诺十分担忧还在山脚下的别院的梁谦,但是梁谦派了虎力告诉秦诺,让她安心,山腰上有寺庙,因为向来以‘慈悲为怀’,名声甚好,他原本就是一半是在寺中长大,同寺里的和尚交好,现在已经暂时住在寺里十分安全。
    流民的问题一直困扰这京城里的所有人,但是根本拿不出什么办法,一是京城也没有那么多粮食足以供给这么多大了流民,如今连常常施粥做善事的世家都不敢再拿出银钱和粮食了。二是没有地方安置流民,京城城内是不行的,城外除了农田什么的都是世家贵族的别院,根本不能拿出来安置。
    问题悬着,人也就由着在城门外聚集,有些人是看透了京城不可能安置他们,干脆收拾收拾破破烂烂的行装往东北去。未到东北又被拦下,本就是大冬天,冷的要命的时候,眼中含着绝望,就要揭竿。
    梁谦献了一计,东北不是还有陈米吗,既然不是士兵相对来说不那么重要,只要能够养活着,等到来年就能够撑下去,就算是没了米面也能找出些野菜什么的,总是一条路。梁谦建议把流民安置在东北边缘,既不影响东北军户的生活,又让流民有地方可以停留。
    这是梁谦思考了很久唯一能够拿出的主意,他不是伟人也不是菩萨,更不是出家人‘普度众生’什么的,他只是想要做一些事,至少能够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让秦诺更喜欢他一些,他知道秦诺这个小丫头心里难受的紧,但是又嫌弃自己没有能力更害怕他和秦谙做危险的事,只能躲在府里只当做不知道。
    梁谦怜惜他的小丫头,冒着被皇帝惦记上的危险还是上了折子,皇帝看了之后觉得也算是个方法,但是他确实担心梁谦会趁乱摸鱼,所以他派人把梁谦接进宫。梁谦拒绝了,他总是在宫里没办法待住,但是为了让皇帝放心,他没有拒绝只是换了个地方,住在镇北王府。
    安国公终究没能守住,老了老了还得个马革裹尸的结果,也不知道算是荣耀还是可悲。不提安国公府挂了白布如何的哀声震天,皇帝也快要哭了好吗。
    难道这江山真的就守不住了?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气死老子,得到的江山就要易主了?
    皇帝准备再拼一把,派人去向镇北王要兵,匈奴人他管不了了,北川百姓怎么样他也管不了了,若是可以他不愿意退守东北,那边什么都没有,全是村子,都是种田的。
    可是人没有到北川,就被晋南王拦下了,没了老将安国公,晋南王一路高歌猛进,直逼京城。京城乱的人仰马翻,有些权势有些人脉人力的世家大家勋贵全都谋划起来,准备好行装,准备在京城被围困之前逃出去,不管去哪,就算是被晋南王俘虏了都成,只要能活下去。
    皇帝也暗搓搓的准备好了自己的小金库,可是当大军围城的时候,皇帝没能走成,因为皇后带着她儿子在工部尚书的帮助之下逃到了东北,在那里有工部尚书花了多年的时间巩固的势力。
    皇帝晚了一步,就不准备过去了,过去还有什么用,同自己的老婆抢权利吗?换个思维,好歹也算是留了个种,好像也还有点安慰,有点安慰的皇帝立时下令把工部尚书府里的人包括工部尚书本人都推到午门外砍了。
    工部尚书的长子送皇后去的东北,也留下了一支血脉。
    皇帝无计可施,只能期盼秦轼真的还那么忠心,不要计较这些年的总总,尽快收拾出兵马前来救驾。好在还有秦诺在京城,也算是放心了一点点,大约可能就算是为了儿子也该来一趟吧。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