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寒玄珠

64 第六十四章 八年苦短


久相忘,心灰尽,年来苦乐,残灯相伴。
    转眼间,八年过去了,玉卮看着眼前的一盏孤灯,渐渐出神,明日又是八月十五了,不知道又会是怎样难熬的一天。轻轻地叹出一口气,玉卮看向窗外的月亮,还差一点,它就会圆了。
    玉卮永远都忘不了八年前的那一天,在寒浞打了她之后,他说出了那样一番话。她记得他一脸厌恶至极的不屑道:“纯狐,孤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一个女人,孤本来还以为你真的变了,变得也像玉卮那般洁身自好了。却没想到你还是这般的放荡不堪!孤的确是糊涂了,孤怎会把你和玉卮比在一起,你根本就不配!孤对天发誓,孤再也不会来见你!既然你这么迷恋和孤的床笫之事,不如孤就成全你,回到曾经和的那张床上去,那间你最喜欢的屋子里去,永远都别出来!”
    寒浞那样决绝的话令玉卮的心彻底的冷了,她对他已经失望彻底,相见诚如不见,她也不想再见到他。
    就这样,玉卮被发配到了这个类似冷宫的地方,也的确躺到了这个让她不齿的床上。而让她更无奈的是起初的一年里,她的确很难下床,原因很简单,她怀孕了。
    玉卮根本想不到她会怀孕,看来她当初留给寒浞的药的确治好了寒浞的病,而得到的结果,就是让她在那个不愉快的一夜之下怀上了他的孩子,恐怕也是他唯一的一个亲生孩子。
    不过,据说这八年来,寒浞一直无子,不知道是他的药吃完了的缘故,还是他一直清心寡欲。总之,他目前只有三个儿子。
    一个是姜蠡给他生的寒浇,据说征战有功,被寒浞封为过王。另一个是纯狐生的寒傲,目前也应该十一岁了,听说天生神力,也是个将才。还有一个就是现在被玉卮抱在怀里,沉沉睡去的孩子。
    看着怀中孩子如玉般温润的小脸,玉卮眼中透着温柔的光,她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瘦弱的脸,心中泛起点点涟漪。
    若不是她的身体不好,这孩子的身体也不会这么虚弱,恐怕还是寒浞当初带到她身上太多的寒气所致。
    她还记得她刚怀孕的时候,身体虚弱的下不了床,每日只能以床为伴。可她不想就这么死在这床上,她还要坚强的活下去,她不想被那个寒浞看笑话。所以,她强撑着羸弱的身体,离开了那张缠绵太久的病榻。
    好在和她一起被送到这宫中的还有她的那些行李,其中包括了她的制药工具。她可以自己配药调养身体,更何况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需要照顾,为了他,她也要坚强的活着。
    后来,她好不容易才保住了腹中的胎儿,又在艰难的情况下生下他,之后,又用了一年的时间,她才算把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不过,每个月的十五日,她的小腹都会剧痛难忍,由于找不到合适的草药,她只能承受这样的结果。
    八年的时间里,也许是有了孩子的陪伴,玉卮忘记了对寒浞起初的恨,渐渐的,她把所有的事都看淡了。
    平日里,她除了研制给自己治病的药物以外,她还会帮助一些侍从,很多生了病的侍从都来找她寻医问药。
    起初玉卮的生活过的分外辛苦,她不仅要带孩子,还要洗衣做饭,缝缝补补。好在她还记得出入凡尘时的苦日子,这才没觉得太辛苦,只不过比之她受宠时的生活还是相差了太多。
    后来,在侍从对她无私奉献的回报下,玉卮的日子才比最初时好过了很多。
    这些年,寒浞对玉卮不闻不问,玉卮住的这座宫殿也很少有人会来,毕竟过去这里就是禁地。如今听说这里住了被贬的王妃,其他人更是不愿来惹秽气。
    好在玉卮有了这个孩子,她才不觉得寂寞,只是对于这个孩子,她总觉得亏欠他很多。
    尤其是他的身体,这个孩子由于先天营养不足,身体瘦弱无力,不会像同龄的孩子那般跑闹。
    如今长到了最贪玩的年纪,却仍是喜欢坐在屋里,静静的吹着他最喜欢的古笛,这样好静的性格,着实让玉卮无奈。
    也许是玉卮把这孩子藏的好,亦或是寒浞始终不理会她的生活,宫里倒是没有太多的人知道玉卮还有个孩子。只因为这个孩子从出生就很安静,从未出过这个宫苑,更别说是在人前露面了。
    然而,从那院中不断飘出的笛音,还是会令外人遐想,只不过人们都把这归结为玉卮为了消解寂寞的一种手段罢了。
    渐渐地,宫里盛传的也只是玄妃精通医术和笛技这两样,时间久了,这个消息也成了老生常谈。
    平日里,玉卮最喜欢做的就是拿着药杵坐在溪边捣药,而她的旁边就坐着她的孩子,她很喜欢听孩子吹笛,每次都能令她心情愉悦。
    她的孩子像是天生就懂笛子似的,对吹笛之事无师自通,吹出了一手好笛音,可谓余音绕三日而不绝。
    就这样,年复一年,玉卮在孩子的陪伴下,渐渐习惯了这种平静的生活。也不再一味的去想之前寒浞给她带来的种种痛苦了,她甚至觉得就这样一直到老也不错。
    玉卮本以为如此平静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却不料,事情的发展总是这般的莫测难料。十五日那天,当她正要迎接次日即将来到的痛楚时,更大的痛苦也跟着袭来。
    十五一早,玉卮就躺在床上,忍耐腹部的疼痛,苍白的小脸渐渐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抓紧了盖在身上的厚棉被,可惜身体还是忍不住的颤抖着,她只能咬着牙关,忍耐着。
    “娘,孩儿给您烧热水了,您再忍忍,水很快就开了。”七岁的儿子一脸心疼的看着玉卮,精致的五官全都纠结在了一起。
    “涟儿,娘没事,娘一会儿就好了,涟儿别担心。”玉卮淡淡地笑着抚摸着寒涟的小脸,这张脸真是让她又爱又恨,爱在这是她的儿子,恨在他竟长得和寒浞那般相像,完全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母妃,今日宫里好像很热闹,我刚才看到很多侍从都跑去前殿了,不知道是何事。”寒涟为了分散玉卮的注意力,特意说了这个他本来毫不关心的事。
    “可能是王上又设宴了吧,今日是八月十五,合家团圆的日子,设宴也是正常。涟儿想去么?”玉卮心疼地看着寒涟,这个儿子一直没吃过什么好吃的,她总觉得愧对他。
    “孩儿不想去,孩儿只想陪着母妃,孩儿现在去看看水烧开了没。”寒涟声音淡漠如常,他说完就起身出了寝殿。
    玉卮看着寒涟跑出去的身影,心中更是疼痛难耐,这个孩子从小到大对宫里的事永远都不上心。至于他的父王,他更是决口不提,仿佛他早就知道生父就是当今的王上,而他也不在乎那人不来看他。
    然而,玉卮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寒涟送来的热水,却等来了一道圣旨。这令她好生惊讶,只听那个侍从说道:“今日王上宴请,也请玄妃赴宴!玄妃娘娘,赶紧打扮一下,快点进宫吧。”
    “赴宴!”玉卮愣愣地说着这两个字,忍着腹部的疼痛下了床,她不知道该如何打扮,她已经很久没有打扮过了。
    那侍从见玉卮磨磨蹭蹭的,也不再等她,急忙回去复命了。片刻之后,寒涟就从外边回来了,他倚着门框,看到玉卮已经换好了一身他从未见过的华丽衣衫。
    他惊讶地笑着说道:“母妃穿这件衣服真好看。”
    “涟儿,你想不想和母妃一起赴宴?”玉卮强打着精神看向寒涟,却见他摇头道:“不了,王上也没请孩儿,他只请了母妃,还是母妃去吧。”
    “涟儿……是母妃对不起你。”玉卮的双眼氤氲出浓浓的雾气,心中的愧疚更甚。
    “母妃,你怎么又这么说,明明是他对不起咱们,为什么母妃总是说是自己的错。孩儿不怪母妃,真的一点都不怪。孩儿反而要感谢母妃,如果不是母妃,孩儿也活不了。”寒涟温和地说着几步上前,一头埋在玉卮怀里。
    “说什么傻话,只要母妃活着一天,就不会让涟儿有事。”玉卮轻轻抚摸着寒涟的头,一脸的坚定。
    “那母妃记得带点好吃的回来哦,时间不早了,母妃赶紧去吧。不然,王上恐怕会动怒的。”寒涟说着拉着玉卮的手,把她推向门外。
    玉卮恋恋不舍的回头朝寒涟挥了挥手,这才往前殿走去,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次赴宴凶多吉少。她一步步的朝前殿走,很快就听到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这令她有些却步。
    然而,一声娇笑引来了她的注意,只听那女子用轻蔑的眼光看向她道:“呦,我当是谁,这不是咱们的王妃娘娘嘛,怎地这般打扮,倒像是乡间村妇呢。”
    玉卮迎面看去,这女子应该是寒浞的后妃,且不说她的妆容如何精致,只看她一身华丽的红衫就比之玉卮这身白衫的质地要上乘许多。而她头上的配饰也是玉卮从未见过的,极是耀眼夺目。
    她走路的时候,会有玉石相击的声音,恐怕身上也佩戴了饰品。总之,眼前的事实告诉玉卮,玉卮的这身打扮已经过时了。
    衣饰尚且会过时,那感情又会怎样。想到这,玉卮不禁凝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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