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医生,别丢下我

25 输赢


学校对面的咖啡店里一身西装革履的曲振华语气诚恳,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安老师,关于去年我妻子对你的一切行为,请允许我在这里替她向你道歉。”
    安谙突然轻笑了一声:“呵!你最该道歉人的恐怕不是我吧?”
    曲振华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对不起……我其实早该来的,只是最近家里出了些事情,晟桐的奶奶刚刚过世……我也是刚从晟桐那里知道的这件事情。”
    安谙突然顿悟,难怪从那次彻底“谈崩”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严惠琳那边都没有动静。但她看着曲振华的样子,心里竟然涌现出一丝难过与同情。她强迫自己收起慈悲心,现在连桐姨的事情都还没解决清楚,她怎么能允许自己对曲振华产生同情!
    “秋桐她……走得安详吗?你能带我到她的墓地……”
    “不能!你没资格见她!”安谙突然打断道。
    曲振华的脸上涌现出显而易见的沮丧,他突然又自嘲般地苦笑道:“是,你说得对,我没资格见她,我耽误了她一辈子,我不配得到她的感情。”
    安谙的眼眶湿润了,她火气上来,突然冲上前去揪起曲振华的袖子:“你知不知道桐姨她还有过一个你的孩子,却因为伤心过度而流产了。是你亲手杀死了他(她),是你!是你这个连父亲都不配做的人!”
    曲振华大惊失色,连本就苍白的嘴唇都颤抖起来:“我……我们的孩子……我和秋桐的孩……”他好像忽然间呼吸不上来,手攥成拳用力地锤胸口的位置,一下一下,甚至顺着椅子下落的重心倒在了地上。
    “喂!喂!曲振华!你怎么了?”
    “安谙!”这时,迟慕修突然推门而入。
    安谙看到他,宛如看到救星:“学长!快过来看看他怎么了!”
    迟慕修跑过来,两人合起来把曲振华从地上扶起。
    不料迟慕修刚看了一眼曲振华的面色和状况,就突然喊道:“快!快叫救护车!是心肌梗,晚了就没救了!”
    两人跟着急救车到了医院,当迟慕修换好衣服准备进手术室时,安谙却从身后拽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了?”
    “你能不能……换别人做这个手术。”
    迟慕修皱了皱眉,缓缓拿下安谙握在他胳膊上的手:“安谙,别闹。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病人。桐姨的事等手术完了我们再找他算账,好吗?”
    “我……”
    “我来吧!”打断安谙的是周楚楚。
    安谙偏头看去,就发现了已然换好一身手术服戴好口罩站在一旁的她。
    “不用了,他毕竟是我接手的,我最了解他的情况。”迟慕修说道。
    只见他又轻轻拍了拍安谙的肩膀,语气中透着温柔:“听话,好好待在这里等我出来。”
    安谙皱眉低了头,虽然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情愿,但也没再拦他。
    周楚楚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没说什么,也自顾自地转身离去。
    在手术室门外等候的时间里,安谙也给严晟桐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半小时后,严晟桐就赶到了医院。
    “安谙,我爸怎么样了?”他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
    “一个小时前进的手术室。”安谙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道:“学长在里面,应该……不会有事的。”
    严晟桐这才舒了口气,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对不起,是我刚刚情绪有些激动,他才……”
    “不怪你,他早该知道这些事。”说完,两人又陷入一片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安谙才问道:“这几个月……你家里还好吧?”
    “恩没事了,谢谢你。也是因为这个,才导致和你们的约定时间晚了一些。只是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也怪之前隐瞒了我父亲孩子的事。”
    “什么约定的时间?”
    “你不是托迟医生来找我,说想要见一见他的面,然后就从上一辈的事中解脱吗?”
    严晟桐回忆起两个月前的一天,迟慕修约他面谈的情景。
    迟慕修将地点选在了一家普普通通的小饭馆,有喝酒的,有划拳的,闹哄哄的气氛里透着最本质的生活。
    他问:“不知道迟医生约我来有什么事?”
    “我想你我都很清楚,你母亲这次前来无非是不想让安谙见到曲先生。”
    “是,可之前你们在机场,我本想给你们机会去青海……”
    迟慕修嘲讽地一笑打断他:“严警官,麻烦你拿出破案侦查的本事想一想,我们为什么突然间要去见他?”
    其实严晟桐并非不敏锐,只是被这件过于“关己”的事情整日闹得心神不定,加上又恰好夹在安谙和他父母之间,这才会频频漏算、失误。
    但毕竟他还是不笨的,只略微一思索就将八九不离十的答案脱口而出:“难道你们查出了那个孩子?”
    迟慕修没有说话,只扔给他两张白秋桐做流产手术诊疗记录的复印件和一支烟。然后,自己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来点上,吸了两口。
    严晟桐越看越吃惊,最后才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她当时找的医生依旧是安谙的母亲。也因此,她才会在安谙成为孤儿时站出来领养。”迟慕修在说道“孤儿”两个字时俊逸的眉峰微微弯了一下,像是蜻蜓抖了抖透明的翅膀,但只是刹那就恢复如常。
    迟慕修淡淡看了他一眼,又从修长的两指间慢慢吸了一口烟,才道:“那老护士长家后来我去过了,她说的是实话不假,只是收了钱。”
    刹那间,严晟桐终于明白了一切。
    他真是有一位好母亲!
    只见他迅速拿起桌角那支烟来点上,猛吸了两口,突然又笑出声来:“迟慕修,你今天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严晟桐突然又冲着饭店柜台的方向嚷道:“服务员,来瓶扁二!”
    一分钟后白酒上来,严晟桐率先夺过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闷干。自古人都说酒是个好东西,此言果然不假。辛辣的酒液滑入喉中,随后他就感到火烧一样的刺激感蔓延至五脏六腑,仿佛瞬间就冲淡了心中的痛。当他还要倒第二杯的时候却被对面的迟慕修夺去了酒瓶。
    迟慕修给自己也满上一杯,也一口喝了干净才说道:“不!我知道,你很不容易。”
    严晟桐哈哈一笑:“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样子,老子不用你同情!”
    迟慕修微微一笑,伸出食指弹了弹烟灰:“你喜欢安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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