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荷尔蒙在飞

第29章


他苦笑着朝我摇头。
我告诉了他“小不点”跟我说过的不少事,他也并没有怎么过份的难过,看得出他早已超越了小不点离去的创伤,“这孩子从小就心重,能把闷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已经不错了!”最后晚上,我送他到校门口时,他拎着“小不点”上学时背的那个书包,临上车前告诉了我:他们夫妻现在又收养了一个孩子,名字叫的还跟小不点一样:李红生!
回到了宿舍,我又找到了一直都没敢再听一次的那首小王子与玻璃鞋的歌。
空空荡荡寝室里,灯也不知为何的坏了,黑漆漆的屋里除了歌声和回忆,好像什么都走了。
如果说一首歌是一段生命的话,我会相信那是真的,一种味道、一件衣裳也是一样,当你又闻到了,见到了或者听到了她们,那早已过去的一段时间就会悄悄的回来把你包围,把你抚慰,可当她们又一次轻轻的消失于你的身边时,除了伤感,什么也不会剩下。
我和杨红的那段时间,不是一首歌,也不是一种味道,那是一辆自行车,一辆早已被我遗失了的自行车。
杨红的家跟学校只有三十米
我们也每次只花掉三十分钟
那是高中的最后一个年头
坐在车后面的她第一次用手紧紧的搂住了我
我们绕着学校的四周,躲着老师的打搅
楼的拐角,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她就吓了一跳,脸红红的看着前方
我也是像她一样可爱吧
送给她一个装钥匙的小包
自己悄悄留了个大的
一声不响的她就躲进了我的怀里
自行车倒了
她是醉倒的吗?
就像合上了眼睛的我一样
我,越来越好,报了重点
她,越来越糟,学了画画
终于看见了那个我
她画的可比我好看多了
我画她可画不好
只能傻傻的等着她下课
带上她和她的画夹问一句:去哪儿?
去哪儿,都好!
她家的阳台没人
那就再来一次拥抱
不等我睁开双眼
就像只蝴蝶一样的跑掉
绕到楼的背面去看她房间
白色花边的窗帘前满是雪花
上了霜雾的窗,不一会儿
就会出现个手指画出的芯
和她抹去冰霜的笑脸
可我永远的也不会知道,是谁偷去了我的自行车和我们的那段雪花纷飞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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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有人在吗?”
“谁呀?”
“你好,我是方凌,请问城小楼在吗?”
“来了来了。你等会儿!”我打开宿舍的门,看见她像个小天使似的站在门口,一身雪白,暖暖的阳光投射在身后,肩上头发上都被划出一到金边。
“给你!这是这学期的‘政经’笔记,荧光笔划了的是老师说的考试重点。”
“什么时候考啊?”我接过她递来的笔记本,心里感动得想哭。
“下个月3号,你好好复习吧!听说还是那肥猪监考。”
“行!太谢谢你了。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对了!你知道吗?今年咱们系篮球队拿冠军了!”
“对!我听说了。来了几个特招生,是吧?”
“没错!。不过我觉得他们打球挺懒的,不如看你打球那时候过瘾”
“真的假的?我球多臭啊!”
“怎么臭哪?挺棒的!你是我们班不少女生的偶像哪!”
“天哪!真的假的,怎么没人跟我说过啊?”
“真的!你没发现你一去我们班上课,我们班女生都议论你吗?”
“天哪!真的啊!星期几还有课?这回我穿西服去!”
“没课了!刚才我们上的就是最后一节课,老师给画的重点!”
我满面笑容的把方凌送到了楼梯的拐角,她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下楼,而是上了楼,我也扭身进了水房洗脸,照镜子时才发现自己一脸干涸了的泪痕,是那样明显。
学校又开始了疯狂的施工,沙石土料和钢筋又被一车车的运了进来,各种重型机械和一队队的民工又开始在校园里安营扎寨,彻夜轰鸣。
刚刚送走一届毕业生的温馨校园,几天之内就被祸害的满目疮痍面目全非,无处不是一片施工的荒凉景象,我也决定回家!
中午,坐在树下本来想看看笔记,没想到却第一次认真认真的听了一遍校园里的广播,几个同学过生日,几个好朋友为他们点的歌,还有一些国家大事,最后宣布本次播音到此结束谢谢大家时,校园里刹那间一下就安静的让人恐怖,就好像全校都被催了眠一样,我才发现这个小女生播音员的声音是这么动听,真希望她能再说两句。
几天来不停的有同学搬走,临走时前来依依告别,我一律笑脸相迎,早已学会了不去感伤,可今天中午没人来告别,自己却默默感伤起来,因为一层楼终于已经全部人去楼空,只剩下我一个,没有打闹,没有嘈杂,没有声音,只有堆在地上的一本本教科书和报纸期刊,楼层的电也已经断了,无法听歌,我终于也要开始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了。
抽屉里脏得要命,里面垫的白纸已经被墨水染的一片污浊,东西也没什么有意思的,都是些文具、磁带和书,倒是有一个的装钢笔的小盒颇为精美,打开一看,里面早已没有钢笔,装的是那条小红刚到上海时给我寄来的黄色手带,据她说是自己花了一个晚上的杰作,并告诉我天天都得带上不准弄丢,这条手带当时几乎把一屋子的人都感动的晕倒,纷纷立下血誓:一定要在大学谈次恋爱。
书桌上的垫的大白纸也被我取了下来,那上面很好玩,都是大家写的一些挖苦别人的话语,其中以攻击大锯的居多,还有些校园流行的俏皮诗和老大留在上面的谜语跟小智力题,猜谜语,这是我们屋老大除了看毛片之外的唯一爱好,多么古老的爱好!他经常抱几本谜语书看过后就在里面精选出几个抄在桌子上,大家吃饭时一看见,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个不停,这时他就会悄悄的靠在床端,扮成假寐状然后美滋滋的竖起耳朵偷听,最为变态的是他从来不肯告诉我们谜底,任由我们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猜谜活动也因此经常最后演变成人身攻击。
不过老大的谜语还是基本都被猜出来了,但有道智力题却一直没有答案,大家也为此争论了整整一个学期,题目大意是:龟兔赛跑时,如果兔子让龟先跑十米,那它就永远追不上乌龟,因为乌龟在它跑完这十米的时间里又可以向前跑一段,照此下去,兔子只能无限接近乌龟,却永远不能追上它!。那道题的四周写满了的大家的答案,我仔细的看了好久那些大家歪歪扭扭写下的小字,就好像又回到了那段大家你挣我抢的快乐日子,那段墨水笔尖划过的日子。
水房里洗照片的放大机被我送给了一个听说很爱好摄影并且来宿舍找过我几次都没找到的师弟,从那哆哆嗦嗦的样子能看得出他感激得够呛,我并没有告诉他这是我的,骗他说这是“小不点”留下来的,希望他毕业后也能把它传给别人。
我最后翻到了一本书,是一本颇厚的英文原著,这本书世界闻名,所以我对之印象极为深刻,它是我在入学那天买的,还曾幼稚的决心不管多困难也把她看完,她随后就被珍藏在了书桌里的死角,从未翻过,也根本不曾想起。看到她时我突然狠狠的打了一个冷战,好像是一种预感来袭,预感自己好像已经被书写进了这本忘记了翻阅的书,预感到她就是那个冥冥中的注定,让我一遍遍的感觉自己的此生,已经来过!
晚上我带着小铲子,来到那棵树下,好不容易挨到一对情侣走掉,可不知怎的,又好像不愿意再去开启它们。
对面大操场突然一阵人声鼎沸,我连忙也跑了过去,原来是在操场上放露天电影,一部很老的黑白影片,演员们脸上的神情都纯净的像一泉清水,操场上站的人并不多,几对情侣都是相拥着不倒翁一样的左右摇摆个不停,突然,男主角一个戏剧表情把大家都逗乐了,我身后的几个艺术系的女孩乐的最开心,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就像刀子一样一下刺进了我的心,我回过头看了看她们,决定立刻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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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把宿舍里的东西搬回家在房间里摆了一地,老妈就喊我让我出去接电话,“这一回家,电话就追屁股似的!”老妈愤愤的把电话递给我没想到竟然是大锯!一阵互相亲热笑骂后,大锯开始奔了正题,他想让我帮他回学校去系里问一问明年考研的情况,他准备下学期开始,回学校附近租个小房,带着小古筝师妹一起复习考研,我挖苦讽骂了他一番其实是以复习考研为借口,以过性生活为最终目的,他在电话一头始终嘿嘿的乐个不停,不予辩解。
“能考上吗,你?那考研英语可不是闹着玩了?”
“考上拉倒,考不上拉鸡巴倒,反正我就想回学校在呆半年,班儿我是一天也不想上了!”
“不是挺好的吗?好几千一个月。”
“好个屁!一天估计得他妈接一千个电话!我是受不了了。我也看透了,什么白领黑领,一上班都他妈是傻逼领!机器人!活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你想要什么感觉啊?”
“我不想要什么感觉,但起码得知道自己还活着!你放心,小楼,研究生我肯定是拿下了!真的,你别不服我老王。”
我们痛快淋漓的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大锯也跟我历数了上班的种种非人性弊端,又跟我倾诉了会儿交不到知心朋友的失落感触,最后回忆起学校里的那些荒唐事儿的时候,他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你别扯别的,你快说你到底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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