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月下临风处

2 另一界


身下的触感是软的柔的温暖的,用手细细的摸上去立刻感觉毛茸茸的,用点力按压还有弹性软绵绵的,好舒服,不由得拿脸去蹭了蹭。渐渐的觉得这触感不对啊,不应该是灵堂内那冰冷地板的感觉啊,想到这,我不由惊醒。
    可是睁开眼睛后,就更惊呆了。
    这,这,这是哪?
    原来我早已躺在的不是自家的堂屋内,而是一个灯火辉煌的内殿,我称它是殿是因为我没见过这么大的房间,这殿的大小足足是我家最大的堂屋的五六倍,所有门窗和都挂有繁琐的紫色罗曼,每走三步路就有一盏玉勾连云灯盏,每个灯盏里都点了明亮的火烛,这灯盏我不禁多看几眼,这种玉灯盏应该是前几朝的留下的,现在极少数人家在用,主要是用不起,纯白玉的质地和精良的刻工纹路,也是一般人家不敢花钱多用的。一个点灯的灯盏都如此考究,这到底是哪里?
    难道我被绑架了?
    可是看看自己的身上,也毫无绳索绑过的痕迹,穿戴整齐全身也无疼痛之处,那我到底怎么来到这的。
    算了,先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原先趴着的地方是这个内殿的左侧,是挂衣服之处,我撤下一件来瞧,竟然是件上好的吉语锦外褂,我比量了下自己的身材,愕然的发现这居然是件男人的衣服,这满眼的紫罗曼让我还以为这是哪家大家闺秀的绣房呢,赶紧把衣服挂回去就听见殿深处有几声咳嗽声,是男人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跑,他便开口说话了。
    “是你吗?给我沏盏茶来。”说完他又是一阵疾咳。
    没想到我故意放轻的脚步依旧被他觉察了,为了不被发现让人当了贼人扔出去我只得满屋子找茶壶,凌乱的脚步声让他又开口了,“你又忘记茶壶的位置了么,在妆台旁,总是这么迷糊。”他的语气竟带点宠溺。
    我也灵巧马上就跟着他的提示寻到了,倒了茶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声音的方向,掀起一层罗曼引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大床,檀木镂空纹的样式材质一看便就是贵族之家才有的,透过金色纱曼隐约的看见床上的人半倚着,我慢慢的掀起一角将茶盏递了进去。可是谁想的到他唰的将纱曼扯将开来,我一惊将脸扭开,可他还是看见了我的样子低呼一声“你是谁!?”
    我转过脸尴尬的笑笑。
    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只穿了薄薄的素纱,身形若隐若现,但是他太瘦了,瘦得弱不禁风的样子,即便这样也掩饰不住他是美男这一现实,一双眉眼灿若朗星,但是他因为太瘦脸上的五官都快脱了相,只有那双目炯炯的看着我,一头如缎的黑发披散在旁,彷佛一副古画。
    “我问你是谁?从哪来?”他声音变的有点冷,但嘴唇说话的弧度却挺好看。
    “我是司太尉的三女儿司思,从哪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就在你房里趴着了,我本来是在家给娘亲守灵的。”我只能照实说,昏之前的记忆一点也没有,谁带我来这我毫不知情。
    “司思。”他念了遍我的名字。
    我点了点头。
    他把茶盏重新放回我手里,看着我的眼神又放缓了,“给娘亲守灵?”
    我又点了点头。
    “不对,你是司太尉三女儿那就是三夫人的女儿,三夫人若是本王没记错是三年前已去世了。”他说,“不过也罢了,我如今这副光景也不怕人来刺杀了,反正也活不了多久。”
    “胡说,我娘几天前才过世,她的寿衣还是我亲手穿上的,怎么可能三年前!”我反驳他的话,我才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怎么可能睡了三年!
    “本王干嘛对着你胡说,她的葬礼我还去拜祭了。”他竟然还翻了翻白眼。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手中还紧紧握着娘亲给我的遗物,这个没错啊,可是眼前这个人却说这是三年前的事,他明显在对我撒谎,他刚刚话中一直以本王称呼自己,难道他是王爷?
    “你是谁?”我问出我的疑惑。
    他眨了眨眼看我,表情是本不想说但是又转换为说了也无妨的样子,温温的吐出三个字,则把我惊个半死。
    他说,公良煜。
    我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洛北王今日才来拜祭我娘亲,怎么会是你这个病怏怏的样子,而且你这样子也称不上绝世王子的名号啊。”
    他眼中的水波晃了一晃苦笑说“三年前,我是挺好的。”
    “你少骗人了,你是羡慕人家风貌盗了人家名号吧,人家可是皇族王爷,被知道了会杀头的。”我还好心提醒他。
    他、缓缓的抬起手对着屋子环绕一周说 “去看看这屋子里的其他处,哦,还有去打开桌上的锦盒。”
    我懒得和他细究,不去看他说的其他处,直奔桌上打开了那锦盒,盒内是如手掌般大的玉印,玉是极上等的和田暖玉,那玉底明显的刻着四个大字,洛北王印。
    这一惊如闷雷炸响。
    我急急摸起桌上的其他东西翻看,均刻有洛北字样,我突然就发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娘亲死于三年前而我明明下午才见过他来拜祭娘,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猛地问他,“今年是嘉元几年?”
    他听我这么一问,突骇人的笑起来,那本来俊美的脸上竟显现出狰狞,他咬着牙说“嘉元?如今是庆凤一年。”
    我不想装软弱但是我还是跌坐在了地上,这是换了皇帝才会换了年号啊。
    “好了,该问的你也问了,该确认的也确认了,你可以动手了。”他声音转似寒冰。
    我受到的冲击比较大,但是他动手二字还是让我莫名其妙,“动什么手?”
    “杀我。”他唇边浮起一抹笑。
    这人是有被害妄想症是么,我瞪着个眼睛“我干嘛要杀你,我清清白白的太尉府小姐干嘛要双手沾满鲜血,更何况是公良煜的血。”最后一句说的小小声。
    公良煜还是维持着刚刚的笑容,眼睛里满是沉着冷静,“总有人委派你,总有任务要你完成,太尉三小姐此刻必不在这屋内。”
    他说话胡搅蛮缠,虽没几句但说的我闹心,三小姐不在这在哪?我自己还莫名其妙呢,何必急急给我冠刺杀者的名头,千头万绪一下急红了眼,“我说了我是司思!是太尉的三女儿,我睡觉之前还是嘉元十七年!”
    场面很失控,但是我也没办法啊,我一下快进了三年然后被人误以为是刺杀者,我真是百口莫辩,想起个头解释下都找不到逻辑啊!
    “你真的来自嘉元十七年?”公良煜不笑了,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
    “可现在明明是庆凤一年啊。”他又继续说。
    我摇摇头,表示很无助。
    “你怎么证明?”他说。
    “要不然我以死明志?”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这么说,可是也许我死了就能回去了,或者这是个梦,死是机关然后梦醒。
    听了我这么凌乱的回答,公良煜摆了摆手手,“算了。”
    “你今年应该十五了吧。”沉默半刻,公良煜又开口问我。
    “你怎么知道?”我问他。
    “猜的。”他又淡淡的。
    “你走吧。”这次是沉默一刻钟,他开口让我离开。
    我立马慌乱,“你让我去哪啊!”
    “我怎么知道你去哪,总不能一直在我房内吧。”这次换他的表情莫名其妙。
    “我也想走,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去啊,我怎么来的都不知道,若真如你说如今早已过了嘉元的年号,那就是几年后了,是不是有另一个我,几年后的我,你认识吗你见过吗?”我承认我有点语无伦次,可是换了谁这个情况谁相信谁能淡定。
    “我不认识!也没印象。”他急急的回答。
    我歪着脑袋可怜的看着公良煜,他是我昏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把这个混乱的状况告诉我的,此刻我只能相信他了。“你别扔下我……”……我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他被我看得有点不耐烦,眼睛不再瞧我看到别处,还是缓缓的说“你以后就叫我阿煜吧,若没地方去就在这里伴我度过余生吧。”
    “余生?是不是太长了,你难道要我嫁给你。”我问。
    他听我这么说转过脸来一脸的嫌弃,“一个大小姐随便说嫁人的吗?你不必怕,余生,呵呵,我的余生没多久了,最多三月,以后你便要自己管自己了。”
    “为什么只有三月,你看起来还那么年轻。”我纳闷,如此俊美的一个人就要陨落?洛北王要死,那要伤了多少女孩儿的心。
    “我长期被服用令螺散,身子已经被毁完了。”他说这话的样子竟和说其他话没什么区别,冷清的语调。
    “是他人害你还是你误服?”我突然怕他消失,若说这个结界里我能依靠的只能是眼前这个人是还不到一个时辰的人了,更何况他生得如此怎生忍心看他死去。
    听我如此问,他突然紧握住我的手,嘴里一个一个的漏出几个字。
    “人心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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