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骑士的血

第39章


他的父亲毕竟没有害他。相反,他将大卫变成多米尼克的计划,本意也是好的,从客观上看,是他所能采取的最明智的办法。尽管如此,大卫还是有受骗上当和被拒之门外的感觉。如果他已不是他本人了,那么冯·莫茨也不再是他的父亲了。“我喝了咖啡没钱买单。” 
  圣殿骑士朝桌上的证件点点头———证件旁边的余温尚存的淡薄如水的咖啡上面,漂浮着几点油珠。“他们这里也可以划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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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卫做了个鬼脸。“我不是……”他眯缝着眼睛,脸上呈现出谦和的笑容,就着微弱的光线,把这个怪物的姓氏又看了一遍,“多米尼克·希尔洛”,他皱了一下鼻子。 
  他的父亲叹了口气,拉开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来。 
  “你究竟还有多少个名字?”大卫问道。他的心里当然期待着冯·莫茨只有惟一一个名字。只要父亲做了回答,他就可以向父亲解释,自己正处于确认自己身份的危机之中,而这个危机是他带给他的,而且要按照“……你设想一下,假如你……”的格式引入正题,不料圣殿骑士大师却只是耸耸肩头。 
  “我从未数过。”冯·莫茨平静地回答道。 
  大卫不知所措地抿紧双唇,用饱含厌恶之意的目光将他的新证件扫了一眼。他曾经想要过一种新的生活。但是不能以多米尼克·希尔洛这个名字,况且他还是一位半个美国血统的爱国者呢。 
  “十八年以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片刻之后他小声说道。当他又注视着冯·莫茨时,从他说话的声音中听得出来,恳求式的弦外之音里,执拗之意颇为清晰。“而现在,当我知晓了实情之后,却又要我冒充另一个人!?” 
  “这只不过是在书面上嘛,大卫。”他的父亲十分理解地露出笑脸,犹如一个母亲告诉自己的幺儿,只不过是出水痘———很讨厌,很不舒服,但是很快就过去了。“这根本不会改变你的真实身份嘛。” 
  但这水痘却不会如此迅速地过去的。 
  “我不想一辈子都东躲西藏的。”大卫十分失望而气愤地喊道。 
  “你没有别的办法。”冯·莫茨悲哀地摇摇头。 
  “我有,”大卫回答,这次他的声音里又饱含着固执和任性,“我有办法。” 
  他有一个主意。其实这个主意是他刚才固执地断言已经找到了一个办法时才想到的。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了一个办法,即使这个办法是如此的荒唐也无所谓。什么办法都不比冒充多米尼克·希尔洛更荒唐…… 
  “你要保护圣杯,”他解释道,他的父亲流露出疑问的神色打量着他,“而鲁茨娅却想得到它。为此你们甚至于不惜相互残杀。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结束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斗。” 
  “你可不能……”当圣殿骑士料到自己的儿子所想到的是什么主意时,大吃一惊地脱口说道,但是大卫已经被自己想出来的办法迷住了,于是便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把坟墓捣毁了,那就没有理由再杀人了。”他坚持把自己的话说完。 
  冯·莫茨连连摇头。他流露出一种决心与受到伤害的荣誉感交织在一起的神态。“我是圣殿骑士大师,我将用我的生命来保护圣人之墓!”他怒不可遏地说道。 
  那一声没有喊出来的“你给我闭嘴!”恰似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大卫的脸上———不过父亲的这种反应虽然是可以料到的,却绝不能使他产生动摇,而只能给他带来刺激,使他激情如火的付诸行动的欲望升温。他将自己的父亲推到了自我控制的极限———一个孩子是根本不可能想出这个办法的。确信自己应该被人当作成年人而得到尊重并且受到认真的对待,对于他的自我而言,这种确信就会造就出真正的奇迹来。况且他的一闪之念说不定真是从古至今圣殿骑士所能想出来的最佳办法。其实迄今为止,他的祖先中,没有一个人曾经想到过这样的主意———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大卫一下子觉得,要表现出平静自信,表现出几乎还陌生的成熟和成年模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了,于是他挺身靠在椅子背上,小口呷着咖啡,用坚定的目光注视着父亲的眼睛。 
  “我们去把鲁茨娅那里的裹尸布搞回来,”大卫以不容违逆的口气说道,“我知道怎样把它搞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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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大卫觉得如此青春焕发的逆反心理,看来是源于遗传,因为他的父亲以其固执已见的宗教执著精神,还需要很长时间坚持寻找反对的理由———就他的耳朵听起来,大卫所提的建议,起初肯定是像异端邪说一般荒谬绝伦。然而大卫却是泰然自若地,同时也是坚定不移地坚持自己的观点,罗伯特·冯·莫茨则是不知不觉地就让步了。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他把自己的心完全交给了自己所承担的使命,但他并不愚蠢,而是一个异常富有智慧的人。让圣杯从世上消失,这一定是他们所能采取的最聪明的办法。毕竟圣殿骑士大师所发的誓是确保耶稣之墓不要落入凡人之手,而不是要保护它,使它免于被捣毁。倘若有人爱钻牛角尖的话,起码是可以这样解释的。 
  要是那个所谓的酒杯都没有了———他的父亲毕竟也是认识到了这一点的,即使他对此会作出不同的解释———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为了这玩意儿相互进行野蛮而血腥的严重的厮杀,再也用不着从暗处跳出来将对方的脑袋从肩膀上砍掉了。主要是今后再也不会有人为了争夺大卫而相互斗法,也不会强迫他抛弃他自己的真实身份而逃亡了———对大卫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当夜,圣殿骑士大师又另外安排了一辆毫不引人注目的汽车,将它停在一条无人居住的小街的几株节疤累累的老栗树下面,借其重重叠叠的枝叶将这辆送货车掩盖起来。接着他又立即离开,到别处办事去了。由于没有人问他要去办什么事情,他当然也就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干什么。 
  不过大卫此时也并不需要他的帮助。这个计划完全是他独自一人构思出来的。这应该就是摆脱了隐修会的影响的圣殿骑士之子的使命,而完成这项使命,应该采取与敌对双方所梦寐以求的———或者所担心的———完全不一样的方式,并且毫无妥协可言。在他的意图里,不包含相互妥协,而是要停止一切争端,即使这样处理会给他的母亲带来沉重的打击也得这么办。她必须在妥协中求生,完全像他的父亲似的———对于他的父亲而言,要将自己的宗教狂热抑制在不高于人类理智水平的高度上,毕竟也不是轻而易举的。大卫作为一个后裔,是好多个世纪以来第一个将圣殿骑士团和郇山隐修会重新统一起来的人,他将结束双方的争斗。当他在心里这样谋划时,他的感觉颇为良好。 
  第一步是要进入德文纳庄园。他的母亲本来对他是深信不疑的,百分之百地相信他必然回去,所以他必须在母亲失去最后一点点希望之前,就把裹尸布搞到手———并且为保险起见,让人将裹尸布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藏起来。这是代表权力的像征物之一———倘若将这些像征物收集齐全了,他就能找到主的陵墓———如果相信神话传说是真实的故事,则这些像征物就是差不多一千年以来给人们造成了许多痛苦,使人们流了许多血的圣人遗物。冯·莫茨已经拥有了宝剑。他们将以传统的方式,也就是说,以完全普通的入室偷盗方式,从鲁茨娅的庄园中把裹尸布盗走。而其他的…… 
  他将会成功的。大卫决定集中思想考虑自己计划中最容易完成的第一个部分。他们首先需要的是掌握在隐修会手里的惟一一件圣人遗物。 
  大卫把自己的高筒皮靴系好,接着帮助施特拉按正确方法穿上冯·莫茨为她搞来的黑色连裤装。他俩从送货车的货厢里跳下来,大卫帮助她穿上防弹背心,这个背心与他自己所穿的黑色连裤装的上半部分的功能是相同的。大卫从两个夜视仪中取了一个递给施特拉,旁边有一大堆装备和武器散乱地扔在货厢里,其中大部分都是装在帆布旅行包里带来的。他又把施特拉所穿的防弹服装的所有挂钩和拉链都检查了一遍,看是否都绑扎牢靠了。然后他伸手从送货车的货厢取出一把剑,将插剑的吊带挂在腰部。 
  施特拉双手抱在胸前,观看着他的动作,脸上流露出不怎么高兴的表情。 
  “那我的武器呢?”见大卫已经准备好,打算去开驾驶座旁边的车门,她便不无责备之意地问道。 
  他停住不动,略微思考了一下,最后像变魔术一般从送货车里拿出一个没有装东西的黑色军用背包,一声不吭地交到她的手里。十分糟糕的是,没有能够说服她放弃跟随他行动的决定。如果说大卫有的时候喜欢固执己见,那他的执拗脾气,若与施特拉相比较,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差远了———一旦施特拉那漂亮的小脑袋瓜作出了什么决定,九匹马来拉她也是不肯回头的。不过只要她能随他一道行动,她就该心满意足了。他岂能把棱角锋利的东西交给她———不能让她使用这类可以充作自卫武器的玩意儿去抵挡他人的攻击。那只会使她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甚至伤害自己。   
  圣殿骑士的血 42(2)   
  施特拉以一种故意装出来的无比敬畏的目光打量自己双手抱着的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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