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春暖花开之时

32.
    而行色匆匆的莫昂压根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能顺利的把楼上独自胡思乱想的顾锦初的芳心猎下了。
    他步履飞快的从四楼下到一楼，从单元房里走出去，左右看了两眼却没有看到陈迦山，小区里四处都是乘凉的居民，他拿起电话拨通方才的电话。
    嘟嘟嘟……
    “你在哪？”他原地不动的站在三号楼的楼下。
    电话那头的陈迦山冷笑一声，有些讥讽的说道：“动作倒是挺快的，出小区右转你就能看到我的车子了。”
    莫昂果断的挂掉电话，急匆匆的就往小区门口走去，走的太急甚至还撞到一个骑着儿童车突然窜出来正开心的咯咯直笑的小男孩，他连忙扶住小男孩险些倒地的车身。
    小男孩的父母连忙上来，男人对着莫昂怒目直视的，“你是干什么的？没长眼睛啊！没看到我儿子在骑车吗？”
    莫昂耐着心跟他微微道歉，“对不起，我有急事，你们先看看小孩有没有伤到，要是……”
    像是小男孩母亲的女人却只是看了莫昂一眼，便红着脸轻轻的拍了拍身边愤怒的男人，打断莫昂的话，温柔的说道：“算了……老公，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呀。”
    男人一看身边的女人温柔的都能掐出水儿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家媳妇还从来没对自己这么温柔过！他瞅了瞅莫昂温和俊朗的脸庞，心中不禁感叹，这年头，果然是靠脸吃饭啊！
    “算了算了，你走吧，反正我儿子也没摔着，要是我儿子摔着了我肯定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你的！”男人挥了挥拳头，还自以为潇洒的放下一句话。
    莫昂好脾气的朝那对夫妇笑了笑：“谢谢，那我先走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么随意的一笑，让女人直接就痴了，直到他消失在小区门口，女人的视线还迟迟不肯收回来，呢喃着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想不到我们小区还有这么帅的男人啊……”转过头却看到自己的丈夫脸黑的跟块炭似的。
    走出小区朝着右边看了看，一辆珠光蓝的宾利正静悄悄的停在路旁，莫昂脚步微微一顿，没有犹豫的朝车子走了过去，轻轻扣了扣车窗。
    车窗缓缓的降下来，陈迦山坐在驾驶座上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上车。”
    莫昂轻拉开车门，刚坐上副驾驶座，连门都没来得及带上，陈迦山就快速的发动车子，一刻也不耽搁。
    “找我什么事？”莫昂动作有些凌乱的把门用力一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对陈迦山可没什么好感，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陈迦山目光丝毫不偏移，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声音有些懒散：“别着急啊，怕顾锦初在家里等急了？”
    突然听到从他的口中说出顾锦初三个字，莫昂的眼神微微一冷，连语气都冰了三分，“如果没事的话，请你放我下车。”
    “嗤。”陈迦山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看来你对我很不满？”
    莫昂毫不掩饰的点点头。
    陈迦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两秒？还是三秒？而莫昂则神情坦荡的接受着他如冰梭一样的目光扫射。
    最后他什么话都没说，转过头去专注的开着车，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车里的空调开得很大，尽管是炎夏，却与外面如同两个世界，莫昂微微皱着眉忍耐着有点刺人的冷意，属于空调运行发出的气息里还混合着丝丝烟草燃过最后的味道，他干咽了一下，有些不适。
    车子开得不快，不疾不徐的走上二环，往闹市的方向行驶着。
    一路无话。
    大概十分钟后，当车子缓缓的停在一条颇为老旧却热闹非凡的酒吧街时，莫昂还有些发懵。
    陈迦山连一个字都没说就拔了车钥匙熄火下了车，他愣神半刻也随即下了车，车外湿热的气息顿时打在他身上，车内外巨大的温差让他早已经疲倦的大脑虚浮的摇晃了一下。
    陈迦山目光朝他比了比，走进了一家叫“绿妹”的小酒吧，莫昂随他尾后走进酒吧，进入场子之前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招牌，绿妹两个字是用霓虹灯拼凑的字样，妹字下还有一个惨淡的坊字，大概是霓虹灯经久失修的原因，压根就不亮了，不仔细去看还真就以为这家酒吧叫做“绿妹”了。
    酒吧里放着嘈杂刺耳的音乐，生意并不太好，都八点左右了，也就散散落落七八桌的客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聊天，陈迦山和莫昂走进去都坐了好一会儿，才过来一个表情麻木画着浓妆的女孩，模样看上去大概也就二十三四的模样。她看了看两人，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长相而改变表情，而是冷冰冰的问了一句：“请问喝什么？”
    陈迦山双臂抵在酒台上，两只手作交叉状，左手大拇指在上，轻轻的摩挲着右手大拇指的指背，他朝着坐在对面的莫昂问：“喝什么？”
    “我随便。”莫昂把手里的外套搭在凳子上，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酒吧里放的音乐太吵，震的他的额角都隐隐作痛。
    “先上两打喜力瓶装，一打冰，一打不冰。”
    “好的。”女孩点点头，转过头朝吧台走过去，边喊着：“八号台开桌！两打瓶装喜力，冰加半！”
    吧台里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长相颇俊，就是脸色死白死白的，表情跟那个化浓妆的女孩一样麻木，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制服，一看就是那种七八十块从夜市里淘来的地摊货，他嘴里叼着一根燃到一半的烟，朝女孩比了个OK的动作，就钻到吧台的后面去了。
    没一会儿男人从后面走出来，手里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打啤酒，他一手朝女孩挥了挥，女孩侧耳过去听他说话，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托盘，走到他们这桌，把托盘放在酒台上，询问道：“不好意思，这会儿店里的冰喜力卖完了，其他的还在冰冻中，要不然给你们拿个冰桶？”
    陈迦山有些不耐的瞅了女孩一眼，她没有丝毫反应，只是面无表情的等待他们的回复，她苍白的脸颊上，眼妆画的厚重又狰狞，那假睫毛都好似要把眼皮完全压住了，他的眼前突然就闪过了梅央的脸，心中升起淡淡的厌烦感，挥了挥手让女孩退下，“冰桶也行，快一点。”
    “好的，请稍等。”女孩冰冷冷的应了一声，连酒也没开，转身就走。
    “是不是觉得这里的环境很烂？”陈迦山丝毫不在意的从台子下摸出一个啤酒开，熟练的把桌上的喜力一瓶瓶的打开，那声音噗噗噗的，听起来特别舒服。
    “有一点吧。”莫昂四处看了看，问：“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我也很久没来了。”陈迦山连杯子都懒得拿，举起一瓶递给他，
    莫昂没有伸手接，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们可不是能在一起喝酒的关系。”
    陈迦山把酒瓶放在他的面前，自顾自的拿起一瓶喜力仰头灌了一大口，似笑非笑的说：“我们是。”
    “……”
    “你不承认你爱顾锦初？”
    “……”
    “没劲。”
    陈迦山又是咕咚咕咚的喝下一半的酒，话语无比清晰，“我爱顾锦初，你也爱顾锦初，我们不是一样的吗？”
    “还没喝酒就开始耍酒疯了？”莫昂睨他一眼，却是拿起面前的啤酒饮了一口。
    这时酒吧里的人稍微来的多了一点，陈迦山看到方才过来招待他们的女孩走向刚刚进来的另一桌客人，还是那一副冷漠麻木的表情。
    他喝了一口酒，眯着眼睛用酒瓶朝女孩指了指，却是对着莫昂说话：“你看那个女的，是不是看起来很年轻？”
    莫昂朝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不解为什么陈迦山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却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女孩，七年前就在这个酒吧了。”陈迦山又懒洋洋的说了一句。
    “……”莫昂重新又看了一眼女孩，仅仅几秒就收回视线，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叫我来就是让我看这个？”
    “当然——”陈迦山拖了拖长音，“不是。”
    他把酒瓶放下，脸上终于不再挂着淡淡的懒意，在酒吧霓虹灯的不断闪烁下有些模糊不清的落寞。
    “我第一次认识顾锦初，就是在这里。”陈迦山把目光投在女孩的身上，“我会记得这个人，是因为当时发生一些状况，最后是她来处理的。”
    他转头沉沉的看了莫昂一眼，“我把你叫来，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也告诉你一些事情。”
    “如果我说我不会告诉你呢？”莫昂双目如潭，轻笑一声，颇有些嘲笑的意味，“也许你想告诉我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因为酒精上头了还是因为他的话，陈迦山的脸色有些微微的泛白，他捏着玻璃瓶身的手骤然收紧，他盯着莫昂足足有半分多钟，然后他笑了。
    “你不可能会知道，因为顾锦初不可能会告诉你。”
    “你就这么肯定？”莫昂表情不变的喝了一口酒，发苦的液体从口腔窜到喉咙，最后流向胃里。
    “当然。”陈迦山语气是毋庸置疑的，他嘴角划起一道自信的弧度，眼神深邃犀利，“交换信息对我们俩都有好处，不是么？”
    莫昂拿着酒瓶，面色淡淡的，心里却早已经过了好几个弯弯道道，顾锦初确实没有十分详细的跟他说过她与陈迦山之间的事情，她只是寥寥几语他就能猜出个大概来。
    可是……
    像是纠结衡量了许久，他终于抬起头来，一言不发，只是目光沉着的看着陈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