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春暖花开之时

47.
    “那个孩子……是谁的？”陈迦山问完话立刻紧盯着她，萧原上次给他提出的假设他回去都仔细的想过，孩子不可能还是他和顾锦初的，他着人去调查，却无法查到什么，就好像是被人有意抹掉的那个孩子的记录，只查到了年龄和名字。
    他不解的的是，为什么那个孩子是莫昂的，为什么要跟锦初姓。
    若不是莫昂的，那又是谁的？
    他只能从顾锦初这里寻找突破口，他一定得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尽管他……已经做了决定了。
    顾锦初脸色白了白，眼里飞快的闪过一瞬的惊慌，她不明白为什么陈迦山突然这么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会，不可能的，陈迦山不可能知道，她明明让莫昂都把那些资料和记录都消除抹掉了，
    顾锦初很快就冷静下来，“孩子是我的。”
    她先是惊慌却迅速冷静下来的模样全都落入陈迦山的眼里，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苦笑道：“是你和莫昂的吧？”
    “我查过了，这个孩子的资料我根本查不到，是你们故意把记录抹掉的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抹掉关于孩子的记录，但是，”陈迦山目光微痛，“你不知道未婚先孕是犯法的？”
    顾锦初眼里闪过微微的自嘲，他竟然把豆豆误认是她和莫昂的孩子？她是不是该庆幸？既然是这样，她顺着他的思路继续编下去对彼此都好，于是她面不改色的说：“现在未婚先孕的女人满街都是，陈迦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干涉人家的私生活了？”
    “你不觉得一个女人未婚先孕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吗？”陈迦山的面色一沉，语气也有些不善，尽管他的本意并非这样，他甚至发现自己有些嫉妒莫昂。
    “哧，陈迦山。”顾锦初轻笑一声，眼睛里却毫无笑意，她一本正经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如果这个孩子是你的，你还会这样说我吗？”
    陈迦山的手掌微微的握起，他在心里问着自己，他会吗？他不会。
    如果孩子是他的，不论让他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让顾锦初回到自己的身边，可是那个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他的。
    陈迦山抿嘴，拳头蜷握着，他来之前，尽管已经做好了接受这个答案的准备了，可是当从顾锦初亲口说出那个孩子是她跟莫昂的时，他只觉得胸口一阵一阵的痛着，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生生的撕裂开去，他是真的很痛，痛到他的拳头都有些颤抖。
    他爱的女人有了别人的孩子，他怎么能不去在乎？可是他爱她啊，他必须要接受，不然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了。
    他明白陈家是不可能接受顾锦初的，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父暗地里有找过顾锦初，更何况现在顾锦初还有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他已经做好了一无所有的准备，只要她点头说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为了她……他什么都可以放弃，也什么都能接受。
    “如果……”陈迦山看着她，那神情落在顾锦初的眼里竟然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然后她听见他说：“如果我接受这个孩子，你愿不愿意重新跟我在一起？”
    这句话仿佛一颗平地而炸的惊雷般在顾锦初的心里砸下一个大坑，面色却无虞，她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你是神经病吗？”
    陈迦山的脸色微微一白，眼中的期冀瞬间的碎裂。
    而顾锦初乘胜追击的补上一刀：“我今天才知道，陈迦山你还真的会为爱付出啊，还真是委屈你了。”
    陈迦山猛地站起身来，身边的人们微微的侧目，他紧紧的抿着嘴唇，眼里一片痛楚，理智告诉他，他该转身就走，从今以后跟顾锦初再也不有瓜葛；可是情感却在他内心叫嚣着，让他坐下，好好的跟她谈这件事。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最后，他还是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顾锦初脸上写着满满的惊讶，她心头泛起苦涩，她知道陈迦山是多么骄傲的人，现在被她这样羞辱，还能继续坐下吗？他们真的不可能了，他不懂吗？
    陈迦山冷静了半刻，道：“你激我是没有用的。”
    “顾锦初，如果你是因为孩子才不愿意跟我重新在一起的话，我愿意接受他，我可以把他当做我自己的孩子来对待。”
    陈迦山说的认真。
    顾锦初愕然。
    “要是你因为梅央的话……”陈迦山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我跟她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离开的这几年我根本就没有碰过她……”
    “够了！”顾锦初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她不喜欢他说起梅央时无关紧要的语气，他到底在说什么？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离开就是因为梅央，如果说他说的是真的，他这些年没有碰过梅央，那她离开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她厉声说道：“陈迦山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们是不可能再在一起的，不是因为豆豆的原因，也不是因为梅央，所以请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好吗？”
    陈迦山愣住，刚刚……她说自己自作多情？
    他咬了咬牙，眼里的怒意盛然，她竟然说自己自作多情，他到底是为了谁才这么低三下四一退再退？
    顾锦初用力呼吸了一口，道：“陈迦山，你不要一次又一次的再来插足我的生活行吗？我拜托你看清楚自己的立场，你别再这么幼稚了行吗？”
    “我幼稚？”陈迦山怒极反笑，“你说我幼稚？”
    顾锦初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够了！不要再伤害他了，真的够了。而理智却告诉她要大刀继续挥起落下，毫不犹豫的，才能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完全斩断。
    “是，你幼稚，幼稚的太可笑了。”
    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冷血也罢，他们已无再在一起的可能，他们都必须向前看，他是她爱过的第一个人，她希望他不要回头，不要再被那些不好的回忆羁绊住脚步。她希望他能向前走。
    顾锦初站起身，目光清清冷冷，“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的过，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陈迦山急促起身，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她察觉躲过，她语气冷然，“你还要干什么？”
    陈迦山眼眶发红，他的心仿佛被顾锦初用语言狠狠的抨击了千八百回儿，已经不会再痛了，他呼吸粗重，却还是压低声音，“你真的要这样吗？”
    那压低的声音里的凄意让顾锦初的心颤抖了一下，很好，没错，就是这样，再加把劲大家就都解脱了。
    她忽然就觉得鼻子酸涩，眼眶有一片热涌上来。
    她稳住心神，装出一副厌恶至极的模样，讥笑道：“陈迦山，你真的是够了，你这么能忍你怎么不娶演苦情戏啊？”
    “怎么？你死心眼对我还抱有幻想是吗？我告诉你，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或者你想我先答应你，把你玩弄一番了再把你甩掉？”
    顾锦初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与他对视，她清楚的看到陈迦山眼里似有一些东西以极慢的速度出现裂痕，她冷冷笑着，“陈迦山，我永远都忘不了当我看到你和梅央躺在一张床上的模样，你知道吗？一想到我就觉得恶心觉得胆寒！我恨你们你知道吗？”
    “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犯恶心，你还想让我跟你在一起？你简直是在做梦！”
    她用极快的语速说完最后一句话，陈迦山眼里的那些希冀和哀求一片一片的，彻底碎裂开了，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他对面站着的那个女人，是顾锦初吗？他怎么觉得她让他万分陌生，他的顾锦初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
    顾锦初静了半刻，吐了一口气，表情恢复正常，没再多言语转身就走。
    “你等等。”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陈迦山的声音就哑了。
    顾锦初迈出的脚步不停，她清楚的知道她不能回头，不然她所说所做都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她快步走出去，身后的陈迦山却尾随出来，极快的走到柜台结账，顾锦初走到门口时，他追上她，拉住她的手，道：“我送你。”
    “你到底有完没完？”
    顾锦初不耐的甩开他的手，目光不经意的掠过他的身后，落在柜台处一个正在结账的穿着灰色格子衫戴着眼镜的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好眼熟。
    她皱了皱眉头，脑海里却没有浮现出相关联的东西，那眼镜男人正好结完账，转过身，像是发现顾锦初正在看着自己，楞了几秒，对她礼貌的笑了一下，走出了餐厅。
    顾锦初觉得奇怪，却还是没能想起任何事情来，只能作罢的移开目光，却又对上陈迦山的视线。
    他的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漆黑一片，像一块失去光泽的黑曜石。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送你。”
    “我说了不用，你到底烦不烦！”顾锦初丢下一句话立刻就推开餐厅的门，径直走出去。
    陈迦山尾随其后的跟着她走出去。
    顾锦初转头看了他一眼，停下烦躁的拢了拢头发，眼神警告的斥道：“你不要再跟着我！”
    陈迦山停住脚步，静静的看着她，半晌，他拉了拉嘴角，轻声说道：“好，我不跟着你，你走吧。”
    顾锦初不敢再看他的眼神，也不敢多想，脚步急促的走到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陈迦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里，脸色顿时便惨白一片，他机械的走到一旁，几乎快要站不稳，他对着门口的侍者说道：“把我的车开过来。”
    侍者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先生，您没事吧？”
    陈迦山无力的摆摆手，侍者看了他两眼，正打算拔步走向车库，陈迦山只感觉喉咙一阵腥甜，像是被东西绊脚了一般，一个站不稳就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侍者的表情惊慌，他连忙去扶起陈迦山，“先生，您……”
    没等他说完陈迦山就打断他，道：“去开我的车过来！”
    侍者忧心的看他两眼，见他坚持让自己开车去，也只能转身走了。
    陈迦山眼睛血红，嘴唇泛着白，他伸手扶住了餐厅的外墙，让自己站稳，缓缓的呼吸着。
    他的瞳孔不断地放大又聚拢，聚拢又放大，他的喉咙里似有一股东西要冒上来，他重重一咳，那股腥甜顿时就蔓延了整个口腔。
    他及时伸手捂住嘴，而后摊开手去，手心里血红的一片，骇的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