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善若水

47 第四十七章


“一件,既是坏消息,又是好消息的事情,你想当做哪一种来听?”
    “坏消息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不是吗?”
    在秦予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是十分平和的。
    然而顾继接下来所说的,却是令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了。
    “你知道,你父亲其实也是二婚吗?”他问。
    秦予宁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她闻所未闻。
    顾继摇下车窗,点了一支烟,慢慢说道:“我也是和大哥一起喝酒的时候,才知道了这件事,原来在方姐之前,他还有过一任妻子,可对方是个负心女,成婚两年便和一个外国人有了婚外情,然后抛弃了自己的家庭,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来过。”
    “所以呢?”秦予宁不敢置信的问道,心砰砰的跳,似预感着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所以,这就是你的坏消息了。”顾继吐出一口氤氲的烟圈,又弹了弹灰说道:“方姐并不是你生母,那个冷血的女人才是。”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刹那间,秦予宁只觉浑身都僵了,就连抬起手指这种细微的动作,她都无法做到。
    “若是换了多年前,对于家庭美满的你而言,真是个坏消息,可是现在的你。应该会为这件事欣喜若狂吧,因为。你终于可以和单君曜在一起了。”顾继双唇夹着烟嘴,牵强一笑,目中透着悲伤。
    秦予宁缓缓抬起头,仍是震惊不已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心下一片混乱,根本无法分辨事情的真伪,唯有再次去求证,这件惊人的事情。
    顾继想了一会儿,答:“本来不想告诉你的,这样你就永远没有办法和单君曜在一起,不过,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即便是这样,你也仍然不会选择我。继续折磨你,我怎么忍心?”
    秦予宁整个人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纵然这件事于她而言,或许是好的。可是,从小抚养自己的妈妈,居然不是生母?她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顾继整颗心揪在了一起,却还是保持着微笑,对她说:“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如果需要静一静,可以先走,我还想在这里待一会儿。”
    “谢谢。”秦予宁向他颔首示意着,然后,她身子前倾了一些,轻轻地抱住了他,唤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这,或许是她第一次主动的去触碰他的身体,也是最后一次。
    秦予宁揣着一颗沉重的心,下了车,朝顾继挥了挥手,走了。
    在她离开后,他透过车窗,又再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直到手中的烟烧到了尾,他才收回了目光。随后,他在黑暗之中,又点上了一支烟。
    秦予宁回到家后,将自己关进了房里。
    明明,该是开心的啊,可是心里还是好难过。原来,父母是这样的宝贝她,不敢让她知道任何一点不好的事情,但是,她今生都无法回报了。
    她缩在角落里,拨打起单君曜的电话,想向他倾诉。只是,已经过了十来天,他还是关机的。她好想要见到他,告诉他这个消息,可现下根本联系不到他。
    还是...只能等他回来吗?她低叹一声,心里多少会有点失落。
    但是没有关系,等待的时间愈久,相见的时候就愈是幸福吧。她唯有这般安慰自己。
    一周后,当秦予宁收到了单君曜从美国寄回的信,她终于绽开了,许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最灿烂的笑颜。
    他心中,终究还是爱着她的。
    她窃喜的写下了回信,告诉单君曜自己很生气,不打算见他了。可她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恨不得当天就坐上火车去找他。
    在出发之前,秦予宁在方颖的牌位前,双手合十的虔诚祈祷,在心中默念着:“妈,无论我们是否有血缘的关系,今生你都是我的母亲,有你和爸爸,我真的很幸运。现在,我要去找回自己的幸福了,请你保佑我和君曜。”
    虽然关于生母的事,她仍是很介怀,甚至是感到痛苦不堪的。但是眼下,她更应该做的,是找回单君曜。因为全世界唯有他,是不能再失去的。
    于是她收拾起了行李,准备第二天便前往临城。正在这时,她意外的接到了陆维的电话。
    “喂,予宁。我听人说,阿曜已经回国了是吗?”话筒里是他异常冷静的声音。
    “嗯,他现在在临城,和朋友一起建立新的公司。”她笑意盈盈的说道,真想跟身边的每一个人分享她的喜悦。
    陆维沉默了片刻,问:“那你呢,是不是打算去找他?”
    “是啊,我打算明天就出发了,不过你可不要告诉他哦,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这么巧,我明天也有事情要去临城,一起吧。”他提议道。
    “真的啊?好啊。”予宁想都未想,就爽快的答应了。
    “想买几点的火车票?我来定吧,我有亲戚是铁路局的。”
    “我下午还有点事,定晚上的吧。”
    “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给我亲戚打电话,明天派人把火车票送到你家里。”
    “还有免费快递呀,真好。那就先谢谢你啦,回头我跟君曜请你吃饭。”
    陆维淡淡一笑,说:“呵,你们两口子,还跟我客气什么呀。先不说了,明天见吧。”
    “好,明天见。”秦予宁喜滋滋的挂断了电话,心已经飘到了临城去了。
    她已经想好了,等她明晚到了他家门口,就给他电话让他收快递。
    开门的那一瞬间,单君曜会是什么表情呢?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奋不已。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今晚,恐怕是睡不着了。
    次日。秦予宁忙完手里头的事情之后,便拖着箱子来到了火车站。
    从这里到临城,只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也就是说,晚上八点半就能到了,她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穿梭在人群中,前往检票口。
    十五车厢七号座,跟着火车站的指引,她顺利的找到了这最后一节车厢。
    因为这条路线是比较多人的,所以前面的车厢门前,都有好些人在排队上车,可偏偏这最后一个车厢,只有她一个人,真是件令人费解的事情,而且距离开车时间仅剩十分钟了,她也没瞧见陆维,给他发了短信也没回。
    窗外的景物开始缓缓移动了,送亲的人们还在月台挥着手,终于启程了,在不久之后,秦予宁将会抵达单君曜所在的城市了。一想到这儿,她就兴奋的坐立难安,也顾不得错过了车次的陆维了。
    哐当哐当,火车极速前进着,驶入了郊外的山野,没有了日光的照耀,再葱郁的绿野入了眼,也不过是一片漆黑,但眼下,秦予宁也早已失却了观景的心情,她对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傻傻的笑着。
    半小时后,火车到达了第一个站,停了几分钟,不过还是没有新的乘客上车。
    “盒饭,小吃,饮料,有需要的吗?”列车员推着小车,来到十四车厢吆喝着。
    秦予宁本来想招手买包薯片,顺便问问这空车厢是什么情况的。可那列车员,走到了交接口,又推着车子折了回去,完全没有要来十五车厢的打算。
    这下,她更是奇怪了。
    在列车员的声音渐渐远去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了。“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秦予宁抬头一看,是一身黑衣的陆维,他正站在与十四车厢的交接口,冲着她笑。
    “陆维?我还以为你没赶上呢!”予宁笑着说道。
    “车长是熟人,跟他聊了几句我才过来的。”说着,陆维关上了连接两个车厢的门,并反锁上了,不过她并没有听见这个细微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啊。”予宁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说:“不过这节车厢还真奇怪,一个人都没有,明明其他车厢都是满的。”
    “呵,因为我不喜欢太吵,所以把这个车厢包了下来。”陆维边说着,边走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秦予宁愣了愣,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然后她摇了摇头,说:“你们有钱人还真是任性啊,包整个车厢的钱,都可以坐飞机去很远的地方了吧。”
    陆维意味深长的笑了,“谁让我想跟你独处呢。”
    秦予宁又怔住了,但随即又笑了笑,说:“你真会开玩笑。”
    “我说真的。为了不让其他人打搅我们,我特意给列车员派了红包,吩咐他们千万不要来推销盒饭,影响我和女朋友约会呢。”
    “你说什么?”她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
    陆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仰起头,向上张望了一会儿,说:“看来这里没有监控,应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有人知道吧?”
    秦予宁意识到,今天的陆维很不对劲。
    她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低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真的有事要去临城?”
    “没有,就想跟你聊聊阿曜的事情而已。”陆维耸耸肩说道。
    “你要说什么?”
    “你觉得,阿曜最在乎的是什么?”
    秦予宁疑惑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或者说...”陆维顿了顿,狡黠一笑,接着说道:“把什么毁掉,最能让他疯狂?”
    “我完全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秦予宁霍然起身,不愿再与他多说。
    然而,正当她想要向着上一节车厢走去,陆维起了身,跟在了她后前,一只手将她按住,低声道:“我猜的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外套里掏出一只折叠刀弹开,然后用力的向前一顶,将那尖锐的利器,刺进了她的背部。“应该是你。”
    突然袭来的剧痛,令秦予宁浑身战栗,嘶叫了一声,她尝试着伸手去扶着座位上的手柄,可一阵无力的她还是扑了个空,整个人斜着倒了下去,身后的血淌满了座椅。
    她的面容,因受到强烈的痛楚而变得狰狞,她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唇,近乎无声的,说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陆维仍旧挂着令人感到惊悚的笑,大力将小刀拔了出来,怒声道:“因为我恨单君曜!”
    豆大的汗滴从秦予宁的额上缓缓落下,她细声的喘息着,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而陆维则是不慌不忙的,推开了车窗,将手里的小刀扔了出去。
    然后,他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缓缓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他边说着,他边幻想着单君曜崩溃时的模样,嘴上又挂起了充满寒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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