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的泪痕

    “这样，门我锁了，里面的东西呢，我哥俩也看了下，东西并不多，离陆庭捷的债务还有距离，钥匙放我这。两天后没票子，你们就不要来了。陆庭捷呢……哈哈……”钢珠转动着狼眼，狂妄的笑声，让人心生寒意。
    “……”李域峰与陆忠和对望了下，谁也没吭声。
    李域峰带着陆忠和离开了他的店子，一路不停地安慰，将他安排在自家铺子对面的宾馆里。
    “域峰啊！铺子没了就没了，可是陆庭捷……我担心啊！”陆忠和首先担心的依然是儿子。
    “陆叔，你铺子里的货能值多少钱？”李域峰问。
    “差不多就五十来万吧！”陆忠和沮丧地说。
    “……”李域峰心里咯噔一下，他犯了愁。
    他目前可没有那么多的经济去救陆庭捷，就算有，叶梅也不会同意了，加之赌博成性的陆庭捷实在无药可救，再说答应带淡月去北京的费用都还没着落……
    “叮咛……”李域峰拿出手机，是北京顾仁打来的。
    “顾大哥您好……啊……什么时间到的？……我马上回来。”李域峰看了眼坐在沙发失魂落魄的陆忠和。
    “你先忙去吧！我没事的……”陆忠和有气无力地说。
    “陆叔……您铺子的事，我慢慢再想办法，别急别急。”李域峰怕陆忠和出事，尽力安慰着。
    “域峰啊！我知道你扩展了几家铺子，手里也拿不出现金，再说我还欠你那么多钱！铺子收不回就收不回了，就算收回来，说不定哪天又没了……我担心庭捷啊……呜呜呜……”陆忠和说着说着又伤心地哭了。
    “陆叔，保重身体，家里还有阿姨和妹妹需要您照顾呢！一定保重身体……这会一个外地朋友过来了，我先回去见见。”李域峰说。
    “我没事……先忙你的去吧！”陆忠和擦着眼泪。
    李域峰刚进门，顾仁就迎了出来。
    “哈哈哈……李老板，好久不见，简直成了大忙人！”顾仁爽朗地开怀大笑，老远伸出手来。
    “哪里哪里，刚刚外面有点私事，没想到稀客临门，让顾兄久等了。”李域峰疾步上前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两人一番寒暄，步入正题。
    “我这前次来，主要是为上次托你的那件事。”顾仁直言不讳。
    “豹皮的事？”李域峰小声问道。
    “兄弟呀，眼下风声很紧，难度大，这我都知道。不瞒你说，人家把钱都打到我账上了，逼的我确实没办法。所以……”顾仁苦着脸。
    “啊！这么急呀？”李域峰吃惊地看着顾仁。
    “这样给你说吧！这件事与我生意有关，人家帮了我不少大忙，上次酒后失言表态说短期一定奉上，那人身份不一般，出去的话现在收不回来了。他什么都不缺，就喜好收藏动物皮毛，昨儿问了我一次，明摆着催我了。所以千里迢迢赶了过来，假如此次我食言，他的那条船不止再搭不上，生意也会大受影响。”顾仁将事情重要性说了一遍。
    “顾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样子，我尽快以最短的时间帮您解决此事！”李域峰说。
    “兄弟啊！我知道，眼下做这个事风险大，哥也不亏待你，三张给你一百二十万。”顾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东西那么贵呀！”李域峰大惊，“顾大哥，我真没做过，价格的事能不能联系下再确定？”
    李域峰原以为那东西就十万八万，没想到居然如此高昂，心下骇然，觉得事情远非自己想的那样简单了。
    “当然，我知道黑市价高很多。此番算哥欠你个情，以后定会弥补，钱随后到你的帐上。”顾仁见李域峰犹豫，想了想，“我知道你没做过那生意，但人缘好。刚说的是底价，如若人家涨点，你照价拿过来就是。另外，我下午必须返回，回程的机票已经买好了。”
    “这么急啊？”李域峰又是一惊。
    “实说吧！一是亲自面见人家，给他个确切答复，二是明儿有单生意，不回不行呀！”顾仁拍拍额头。
    “运输上还是通过"零担"（托运）车运吗？”李域峰问。
    “嗯，这样安全、快捷。”顾仁点点头。
    半小时后顾仁告辞了。
    李域峰望着来去匆匆的顾仁，思潮起伏了。顾仁同行内口碑不错，北京的生意做的风起云涌，名气不小。他李域峰北京的生意全仗顾仁的引见，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顾仁的事，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置若罔闻。
    李域峰敲了敲发胀的脑袋，陆忠和的铺子，淡月的病情，让他焦头烂额。
    毛皮的利润虽不能解救陆忠和的困境，至少能帮助陆忠和暂度难关，既还了顾仁的人情，又解决了淡月去北京查病的费用，一石三鸟。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暗暗告诫自己。权衡再三，决定去见见阿撒！
    市区一家偏僻的酒吧，舒曼的曲子让人心情愉悦。可李域峰却越发烦躁不安。
    “李老板，真打算试试？”阿撒四平八稳的样子。
    “直说吧，两张豹皮什么价？”李域峰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人。
    “若是自己去山里取货，一张八万。若是需要送到市区十五万，分钱不能少。货不是我个人的，你知道。”阿撒开口就封死了价格。
    李域峰略一思索。
    “为了保证原汁原味的物品质量，我必须亲自跑一趟。不过你得当回向导，我不知道路径。”
    “哪天走？”阿撒高兴了。
    “明天。”李域峰打算这次再顺道补点货。
    “好，李老板果然爽快，有魄力，是个做大事的人，一言为定。”阿撒大喜。
    陆庭捷给人两天的换款期限，眨眼就到了。
    上午，陆忠和的铺子被赌场的人盘了出去，全部货物价格与陆庭捷欠下的赌债不足一半。
    下午，赌场将陆庭捷放了出来，由于赌债差了一大截，他的脚筋被人挑断，已经成了个废人。
    陆忠和望着血肉模糊、痛昏厥过去的陆庭捷，欲哭无泪。不到五十岁的他，额上的皱纹深深陷了下去，一下苍老到恍如八十。
    “大哥啊，你儿子算是幸运的了，至少还活着，不幸中的万幸。我邻居家的孩子因为欠那伙人的债，被他们活活砍死了。”看热闹的旁人劝道。
    “……”陆忠和抹了把泪水，无言以对。
    “大哥呀，那伙人谁粘上谁倒霉，没人管的。还是别拖了，赶紧带你儿子去医院吧！”有人提醒道。
    “谢谢各位！”怄傻了的陆忠和这才反应过来，像大病初愈的病人，艰难地直起身，背着昏厥的儿子，步履蹒跚，缓缓消失在街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