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宁殇

仙剑城的事情平息后，很快就传遍了六界。
    “什么？宁梦竟然喜欢上仙尊？”不少认识宁梦的人都纷纷传来惊叹。
    “真是丢了仙剑城的脸了啊。”一个人道，
    “你没听说韩夜上仙还追求过她呢，让她狠狠拒绝了呢，原来她竟然大逆不道喜欢上自己的师父。”又是一个人道，
    仙剑城的风波并未平静，宁梦被暂时压到地牢内。
    大殿之上，叶凌竹并未来，收了一个弟子，却是魔界的探子，她实在是觉得内心有愧便请命闭门思过。
    “师弟！我就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败坏门风之人，你竟然还不忍心下手！你何时将仙剑城的城规这么不放在心上了？”严景在大殿内，怒说道。
    林寒天一言不发，
    严景又道“若是冥清月说的是实话，师弟，你休怪我不留她。”
    “我的徒弟不用旁人来管...这件事不必再说！”林寒天面色冰冷，不听严景在说什么，便直接回了凝霄殿。
    “你！”严景看林寒天走后，只能无奈的叹口气道“都是那孽子啊！”
    雪儿醒来后，从千羽哪里知道了一切，便先离开仙剑城去了魔界，看魔焱情况如何。
    地牢内，
    宁梦身上有着林寒天的血咒，魔气被压住，她没有任何力气在动弹。
    躺在地上，心中担心魔焱的伤势，又忽然想到林寒天那高高在上冰冷无比的眼神，瞬间感到心寒。
    “师父，真的不打算要梦儿了么…”
    她心中的那个秘密终究还是被林寒天知道，他怕是觉得收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徒弟丢尽他的脸了吧，怎么可能还会原谅她。
    地牢内的滴水声的节奏忽然加快了..忽然心疼的像刀绞的一般疼痛，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缓缓落下。
    第二日，
    地牢的门被打开，宁梦被押了出去。大殿之上，只有严景一人站在那里。
    看到宁梦被压上来，没好气的说到“随即将这孽子压至剑朔塔！”
    宁梦全身没有力气，看东西也看不清，但是她知道林寒天不在这里。
    “师父..”她轻声喊到一声，
    “你个孽子都把仙剑城的脸丢尽了！要不是师弟心慈手软，我定将让你受轮回之苦！”严景道，
    “师父..我要见师父...”宁梦继续道，
    “你！”严景的火气已经压不住了，但是还是强忍着说到，“随即启程！”
    宁梦被人压着出去，但是她还在回头看，用尽全力，喊道“师父，你当真不想见梦儿了吗？”声音传遍大殿，传到了外面，一阵阵回音。
    却被人用法术封了嗓子，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只能看着浮于空中的凝霄殿越来越远，这是她生活了八年的地方，最快乐的记忆全部在这里。
    仙剑城越来越远，渐渐被云遮掩住，很是神秘的样子，再也看不清了。
    凝霄殿上，林寒天一直看着宁梦被严景压出仙剑城，手中微微握拳，目光中透出一种难言之情。
    当他初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她身担重任，想要将她走上天神之路。
    而后在凝霄殿上，她一次次调皮捣蛋，而他只是觉得她是个孩子罢了，便只是稍加训斥就算了。
    那次宁梦重伤，他便说过，他会保护她。
    而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以前所预料好的，他和她终成了一条不归路。
    剑朔塔，
    寒风刮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少仙界之人都来了，他们都想知道外面的流言是真是假。当宁梦的身影出现在剑朔塔面前，议论声，谩骂声都围绕宁梦而起。
    而她目光并未关注着那些人，她在看着天边，那人到底会不会来。
    严景在施了一个法术，只见剑朔塔的塔顶缓缓打开，“孽子，今日就将你压至于此，好好反省你的罪过！”严景道，
    宁梦依旧看着天边，他没来..他没来看她最后一眼..宁梦忽觉心中有些疼痛，眼中透出一丝伤感，他果真是不想见到她了。
    宁梦缓缓闭上眼睛，她绝望了，想再次看到他也只是一种痴望。
    就严景刚想用法术将宁梦困入剑朔塔内，就见一道白光，划过宁梦身边，捆仙绳随即而断。
    塔顶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他半遮着面，黑色长袍随风而动。
    “何人敢擅闯剑朔塔！”严景觉察那人不是魔界的人，便对那人道，
    只听那人道“我要带她走。”
    可能是因为林寒天的血咒，宁梦除了说话的力气，便动弹不得，慢慢抬头看向那人。虽说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宁梦却看到他袖子上那朵柠檬花。
    “夜猫子..”宁梦轻声道了声，
    严景看他仙气环绕，便也看出他是谁，喊了声“韩夜！”
    韩夜从塔上飞越而下，速度极其快，还未等严景出手，韩夜就早已经到了宁梦身边。
    “夜猫子..”她轻声唤道，
    韩夜眼中的露出一丝喜悦之色，就如同往常一样，将手轻轻搭在宁梦的头上，玩弄了下她的头发。
    “韩夜，你休想还想带走这孽子！”严景紧跟一招就向韩夜追来，却见韩夜一股股黑色的仙气涌出与严景那一招相对，巨大的气浪冲向两旁。
    气浪将韩夜的面纱吹落，宁梦这才看清近在咫尺的韩夜，心中猛地一颤。
    “你..你疯了啊..”宁梦费力地说道，
    韩夜以前的那清俊的脸庞上，出现一道道黑色的条纹，宁梦这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有那么大的法力，他竟将自己的生命与夜刃相结合。若是这条纹进入到韩夜的眼中，他的双眼会变成全黑色，便会达到人剑合一，只不过在那之后，韩夜的生命便会慢慢消减，然后死去。
    韩夜却冲她一笑“我只是想带你走罢了..”
    还未等宁梦开口说话，她便觉得腰间一沉，韩夜将她抱起，直飞塔顶，想逃离这里。
    “你休想！”严景看他想跑，一个密术就将这里全部封住，除非严景死了，或者他撤去这密术，否则这里只许进不许出。
    韩夜见逃不出去，便左手单抱着宁梦，防止她摔下去，夜刃直接出现在右手中，一道道黑光散发而出。
    “韩夜，你若现在回去领罪，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还可以饶你一命！”严景道，
    “我只是想带她离开..”韩夜道，
    “你身为上仙，却要为这孽子而得罪六界吗？”严景道，
    “哈哈哈，上仙？仙就一定是对的吗？”韩夜一阵阵冷笑道，“仙界那么多规矩，可有谁真正快乐过？若是修仙只是如此，我便不再当仙。”韩夜终还是把自己的内心里的话说出。
    “那孽子给你施了什么妖术，竟然让你变的这么大逆不道！”严景怒道，
    韩夜身边黑色的仙气逐渐变浅，反而一丝丝魔气倒是产生，韩夜额头见若隐若现的出现了一个印记，那便是堕仙印。
    “不要..夜猫子..不要成魔..”宁梦缓缓道，似是因为血咒的原因，她只是觉得越来越累，魔气已经无法支持她清醒，但是她轻轻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他成魔。
    严景便是快速的一击，想打断韩夜堕仙，却见韩夜将宁梦放到安全的地方，挥动夜刃直接挡住严景。
    “求大师伯，放一条生路！”韩夜恳求道，
    严景见韩夜额头上的堕仙印越来越明显，“她到底是个灾星啊！韩夜你不要被她迷住！”他不明白宁梦到底用了什么妖术，先是魔焱，这又是韩夜。
    见严景不肯放过宁梦，韩夜便直接出招。
    几十招过后，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严景的对手，他只是想找个方法让宁梦能逃出去，然后让她平安地活下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他愣神那片刻，严景不知何时已经到他身后，随手便是一掌，韩夜的反应也不慢，用夜刃挡住。
    冲击力将他推出几米远，随后一口血便给咳了出来，单膝归于地上。严景快速的封了他的穴道，防止他入魔。
    “夜猫子..你快走..别管我..”宁梦想站起，却全身无力。
    “孽子！若不是你，仙剑城怎么会成这幅样子！”严景的火气实在压不住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仙剑城毁在宁梦手中。
    手中开始慢慢聚气，这一掌便打算是废去宁梦的肉身。
    “孽子，便用你的命去给天下众人个交代！”掌风带着流光甚是犀利，直奔宁梦而来。
    那光越来越近，照的让宁梦睁不开眼睛。
    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在宁梦面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周围瞬间安静，没有任何声音。宁梦这才睁开眼睛，只见夜刃落于旁边，而面前的人，他面色苍白，嘴角处还沾有兮兮血迹。
    “你竟然..”严景看着他竟然为宁梦挡住那一击，带有微微吃惊道。
    “夜猫子..夜猫子..你醒醒..你醒醒啊...”宁梦带有哭腔地喊道，
    那人倒在她的怀中，轻喘几口气，“小家伙..”声音早已经变的微弱，脸上的黑色条纹开始变浅。
    “我在呢..我在呢..夜猫子..你撑住啊..”宁梦刚刚尽力将他扶起，只是觉得手上暖暖的，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后背流出。她的眼泪瞬间向上翻涌，顺着眼角滴在了韩夜的脸上。
    韩夜看她开始哭起来，却微微笑了起来，“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他慢慢说道，
    宁梦强忍住眼泪，“夜猫子，夜猫子..你不会有事的..”
    韩夜猛的咳嗽了三两声，那血液沾红了袖口的柠檬花。
    “小家伙，你八年前还欠我个约定呢...”
    “你说，你说，我答应你，我全都答应你..”
    “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韩夜一字字慢慢吐出，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宁梦更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还是为了她，即使她伤过他，他还是义无反顾的保护她。
    韩夜看她那么忧虑的样子，费力的举起右手，想再次碰碰她的脸，他眼睛中透着一丝不舍，看着宁梦，他的手离她的脸越来越近。
    忽然间，他的手停在了空中，离她的脸只差一点点的距离，但是下一刻，他的手却如同流星般滑落于地上。
    天空变得暗淡，绵绵阴雨伴随着寒风到来。
    “夜猫子，夜猫子！夜猫子！！！”宁梦放声哭了出来。眼泪夹杂着雨水落在韩夜的尸体上。阴雨中弥漫着她悲惨的回声。
    韩夜的身体也开始变的透明起来，一阵光从他身体内部放出，“咔...”他的身体一滴血液也没留下，碎成千万片，漂浮在空中，宛如萤火虫一般。夜刃在那一刻亦化成碎片，追随着韩夜而去。
    桃花落，欢情薄，箫声已没，独剩愁离索；
    月光映，寒风迎，蓝颜薄命，一曲终伤情。
    “错的明明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他..”喃喃道，宁梦的声音沙哑，坐在原地低着头，雨浸湿了她的衣衫。
    剑山小镇她初次相见他，却觉得他玩世不恭甚是讨厌。
    仙剑城上她再次见他，她才知道他竟然是仙剑城弟子。
    竹林箫声，他自称箫黯，而她自称丁林夕，他成为她的蓝颜知己。
    仙剑大会上，他们身份相互明了，她对他的态度转变。
    他爱喝散仙醉，更爱乐曲，时不时的捉弄下她就成了他的乐趣。
    那日他当着所有人面，向她表白，却被她狠狠拒绝。
    他不知道她内心的那人是谁，但是他知道他内心那人却是她。
    黯魂箫为她而碎，夜刃也为她而毁，如今就连他也为她随风而散。
    严景实在没想到韩夜那么重的伤竟然还可以动，更没想到他会为了宁梦而让自己魂飞破碎。
    “还不都是你个孽子害的！”严景更加怒道，
    自从宁梦的出现，林寒天仿佛变了一个人，还有魔焱，韩夜，就连宋玉也如此。
    他本觉得宁梦可以成大器，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爱恋上林寒天，更是为他堕仙成魔。
    “哈哈哈哈..我害的..哈哈...”一阵惨笑声传来，宁梦身边的魔气开始变的重起来。
    严景惊异看着宁梦，她竟然破了林寒天的血咒，若是在让宁梦这样下去，魔神便会出世。
    他刚想趁着宁梦未成魔神时候动手，就见宁梦的目光带有几丝冰冷的看着他，瞳孔的紫色越来越明显。而严景却发现他竟然有些被宁梦的魔气所震慑，动弹不得。
    宁梦体内的魔气正奔着她的心脏涌去，她的意识有些被她的冲动所控制。
    “梦儿！住手！”一个声音从传来，那么熟悉。
    她抬头望向那人，而那人眼神中却透出一些担忧。
    忽觉想起什么，她的意识才慢慢清醒些，但是她体内的魔气因为她的悲伤的情绪却更加严重，时时刻刻都在想让她入魔。
    “不要..不要..我不要入魔..”宁梦拼命地克制着，
    严景手中已经准备好随时杀了宁梦，就在宁梦魔气弱下去的那一刻，他便随即出手。
    “孽子，去偿还你的罪过吧！”
    林寒天想出手阻挡，却为时已晚。
    那一掌直接奔向宁梦而来，这一次，没有人能在救她了。
    一股股魔气突然从宁梦体内冒出，直接与那一掌撞个粉碎。
    “魔神之气..梦儿！”林寒天喊道，
    而这次宁梦刚刚压制住的魔气，却彻底因为严景这一掌失控了，她只是觉得魔的意识在侵蚀她的心脏，只要宁梦有成魔的一个小念头，魔神便出世。
    她看着林寒天的身影变的有些模糊，身体有些发沉，她终究是扛不住了。
    “唰。”伴随着四道光剑的剑影划过空中，林寒天的身影出现在宁梦面前。
    忽然间一切好像静止了一般，寒风轻轻吹过宁梦的身旁，那人熟悉的清香环绕在她的身边。
    她的额头靠着他的肩膀，雨水并未沾湿那人的衣衫，一缕墨色发丝正贴着宁梦的脸。
    瞬间的全身无力，魔气已经被压制，她就那样轻靠着他，胸口处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痛，让她觉得甚是难受。
    她稍稍低下头，看着那剑柄上沾了雨水和几滴鲜血的宝石依旧没挡住它应有的光泽。
    剑身上，血夹杂着雨水顺着剑上的纹路，缓缓流到地上，深深陷入土壤中。
    她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这把剑就是那人的佩剑，脑海中一直有个意识在告诉她，这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人是不可能会这么做的！他一直都在保护她，怎么忍心会伤害她？
    而面前这又是她多么熟悉的剑，怎么可能会看错？
    一切都是她自己再骗自己罢了。
    这一剑直接穿过了她的心脏，并将她体内魔气封印。
    宁梦费力的咳了几声，却带起疼痛感，让她更加难忍，用牙齿轻咬住唇，忽然觉得一口血从体内涌出，顺着嘴角流下，似梅花印一般的落在他那如同宣纸一样白的衣衫上。
    她想问问他，他当真如此讨厌她，厌恶她？一定要对她那么绝情吗？她现在在他心中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徒弟？而他还是不是她的师父？
    而在脑海中的这些问题，一瞬间全部化成了简简单单两个字...
    “师...父...”她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了句，
    那人的目光开始甚是冰冷，然而听到这一句后，眼神中恍惚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他的内心竟然有些动摇了，仅仅因为她叫他一声“师父。”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些犹豫不绝，忽然想起他曾经说过，他会保护她，而当他将寒剑刺入她心中那一刻，这句话便成为最可笑，也是最哀伤的一句话。
    宁梦终究是没力气站住了，腿一软，便侧身倒了下去。
    玄冰玉忽然从她的怀中落出，掉在了林寒天脚下的血泊内。
    胸口处的剑实在是让她痛苦百分，但是她看着玄冰玉，依旧费力的侧身伸出手去，努力的去够它。
    这里面装着宁梦在这的所有回忆，更是他那日当着众人亲自给她的，玄冰玉便是他们关系的象征。
    看着她体内的魔气稍稍露出，似为她治疗一般，林寒天面色一沉，他不能负六界，若是让宁梦成魔，天下必将陷入危难之中。
    他不在犹豫，手中结出术法，旁边一把的光剑立刻飞出，直接的划过宁梦的一只脚腕，带起淋淋鲜血。
    “啊..”宁梦忽觉得一只脚失去了直觉，随后带来了巨大的疼痛。
    她咬着嘴唇，宁梦每向前爬一点，胸口的剑便带着剧烈的疼痛阻止她前行，鲜血流的更多了，她那身黄色琉璃裙早已经染成鲜红色。
    林寒天看着向自己这边爬来的宁梦，她的头发早已经凌乱不堪，衣裙也变得破烂，还沾染纷纷血迹。
    而她的魔气却还微微扩散着，甚是刺眼。
    林寒天知道他必须要给这件事情一个了结，也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他的徒弟犯错便是他教导无方，他平静了他的内心，意识再次恢复理智，接着又是一把光剑划过她另一个脚腕。
    而她忍住没有发出声，拖着笨重的身体，继续向林寒天脚下爬去。
    又是一道白光划过，宁梦忽然觉得自己的左手仿佛断了一般，一股暖流从她的指尖慢慢流下，便再没了知觉。
    她不相信八年的师徒之情，林寒天就能对她对此绝情，目光变得坚定，一点一点向前爬去。
    玄冰玉就在前面了，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轻轻碰了下它。
    沾满鲜血的手微微收紧，将那颗晶莹的玉收入手中。
    林寒天手中又是一个法术结出，突然趴在她面前的少女，费力的抬起右臂，颤抖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衫。
    那一刻，林寒天原本平静的内心却再次有些浮动，理智的意识却又开始犹豫。
    “师父..梦儿..知道错了..别不要梦儿...”宁梦用那微弱如同蚊子般的声音，还夹杂着雨声向林寒天说道。
    以前当宁梦犯错的时候，林寒天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包容她，她想在不奢望他能原谅她..她只是想他别不要她..
    一瞬间，林寒天目光中好像闪过什么似的，眉头微微紧锁，手中结好的法术也瞬间停下。
    宁梦陪他八年，这八年中，林寒天却觉得比他以前几百年的生活都有意义。
    一向冰冷无比的他，竟也会因为宁梦而笑起来。
    一向沉默不语的他，却因为宁梦变得话多起来。
    一向恪守仙规的他，却对宁梦一次次的宽容。
    他不敢置信，这时自己竟然有些心软，下不去手了。
    他心内甚是挣扎，他真的要对她下这么狠的手吗？
    忽然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宁梦的伤口，淡淡的紫色魔气依旧还在。
    他的面色逐渐变得阴寒欲冷，目光再次变得深不可测。
    保护六界是他的使命，他不能辜负六界的期盼。
    目光变得决绝，白色锦袍一挥，又是一道光闪过宁梦的面前。
    她忽然觉得她的手再也不能动一下，直接垂落于地，但是玄冰玉却死死的被她握在手心。
    鲜血流淌一地，地上原本绿色的青草，也被染成红色。
    全身的疼痛仿佛将她推上绝境一样，她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那人，她明明离他那么近，却感觉是很遥远，他终还是狠心下手了。
    接着后背上又是阵阵疼痛，经脉一根根被那人所断。
    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眼睛中有一丝绝望，若是说她全身经脉被断很痛，那也不敌她内心的疼痛。若说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很冷，却不也敌她内心的伤寒。
    以前保护她，宠她的师父，如今却给她带来了最大的伤害。
    视线朦胧，她觉得眼睛越来越睁不开，胸口的疼痛越来越严重，时时刻刻让她窒息，她面前逐渐变成漆黑一片。
    这场雨下了很久，却没能把这里的血迹冲净，空气中还弥留着淡淡血腥味。阴沉的天空，似在为宁梦哭诉。
    林寒天站在高空之上，看着剑朔塔，一句话也不说，一步也不动。
    “师弟..”
    严景未想到林寒天刚才会亲自动手，并且用寒剑将宁梦心脏封住，又断了她全身的经脉，她现在也只是个废人，一个只能靠体内魔神之气存活的废人。
    林寒天未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剑朔塔。
    “你的寒剑..”严景问道，
    “我以后弃双剑，从单剑。”
    他的这句话说的甚是决绝，就连严景也被他这句话说的为之一愣。
    林寒天的目光令人捉摸不透，白衣之上纷纷血迹仿佛开在雪地里的梅花，就连他那冰冷的手中也还沾着她留有余温的鲜血。
    他的视线集中在剑朔塔，因为她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