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驼千里

第171章


下面没有题款,只给有一个酒瓮和两尾濒鱼。
  阿尔搭儿和钱孔方不是词诗歌贼,看不出诗中之意,王紫霜却能看出几分,心想:“怪不得阿敏要问,这人果然有几分来历。”
  臧师爷睁开老眼,看了半晌,才“哦”一声道:“女侠看此诗妙乎?”
  于志敏道:“先不管妙不妙,我问的是甚么样的人写的?”
  臧师爷又想半晌,才道:“那人是年登耆耄的老人,带有两位弱冠小童,常浮磋而来,不知其所去。”
  于志敏道:“连他的去处,你都不知?”
  “洞庭三万六千顷,烟波浩荡,焉知去处?”
  “去向总该知道?”
  臧师爷遥知西方道:“彼处便是芦林沙滩,岂是隐士久居之地?”
  于志敏问出一个方向,立即会帐下楼,王紫霜回到客栈,换回男装,再将脸孔颜色略为改变,笑道:“你两人南行,也得装成一对假夫妇才好!”
  王紫霜说一句:“鬼才听你的!“即唤店伙结帐。
  于志敏和阿尔搭儿送王紫霜,钱孔方到了麻塘分手,又匿入林中,替阿尔搭儿改变脸型,然后回转岳阳,买了一艘小船,二张琴,载酒登舟,直向芦林划去。
  阿尔搭儿见那芦林一望无际,不禁担心道:“敏郎!你看这芦苇比人还要高得多,占的地面那样广阔,那前辈藏在那里,别连我们也迷路,出不来了!”
  于志敏笑道:“若果迷路,我们不会走芦苇顶上么?”
  苇上去找人来得方便,但那样未免不敬,进芦林里面,我倒有方法引他出来!”
  阿尔搭儿深信不疑地“唔”了一声,问道:“你买这张琴干吗?”
  “我弹,你唱!”
  阿尔搭儿笑道:“你会弹的,我不会唱!我会唱的,你不会弹哩!”
  于志敏也失笑道:“那,我只好自弹自唱了!”
  “我来鼓掌!”
  于志敏划船的本领十分高明,而且腕力又强,不需多少时候,已进入芦林深处,笑说一声:“我们上芦苇顶去坐。”即掳琴一跃,登上芦顶,盘膝坐在一朵芦花上面,把琴架在膝上。
  阿尔搭儿也学他敏郎的样,面对面坐着。
  于志敏调了一阵琴弦,先弹了一曲“芦中人”,再弹起一曲“南乡子”,同时引吭高唱道:“人有几多般,富贵荣华总等闲,自古荣华都是梦,为官,宝玉妻儿宿业缠年事已衷残,须须苍苍骨髓干,不道山林好处多,贪欢,只恐痴迷误了贤”
  阿尔搭儿见檀郎把琴弦一划,知已弹尽一曲,立即鼓掌叫几声:“好呀!”她那尖嗓子一叫,直可声闻十里。
  于志敏顿耳见檀樾即隐约听出远处有年轻人“咦”一声道:“什么人有这份闲情,到这哩来弹琴高歌?”
  于志敏猜想定是与题诗老人有关的两位年轻人,又一理琴弦,弹唱起老人在岳阳楼的诗句。
  一曲甫罢,在阿尔搭儿喝采声中,忽有一个苍劲的口音问道:“何方雅人,能容老夫一赡丰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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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回 琴语访高贤 幸知隐事 酒筵来稚子 喜见娇妻
  上回说到于志敏夫妇为了清除淫魔,遍走长沙、益阳、岳阳三处,连续遇上吴征信、绿鬓老尼、蝉儿、王紫霜。绿鬃老尼和蝉儿须往板溪救人,王紫霜带钱孔方往梅岭关取物,于志敏在岳阳楼见有人题诗封剑,即与阿尔搭儿买琴、买艇、载洞入芦苇深处,芦登高歌,果然有人相问。
  于志敏忙将琴向阿尔搭儿膝上一放,站直身躯笑道:“恩夫妇在此狂歌,有续高资清听,既不见责,何妨来共饮一杯!”
  那边呵呵大笑道:“瓮里藏身,岂敢当高贤二字?”芦苇微晃,冒出一个人头,但又一现即隐,立即朗笑道:“既是练家子,何不走入老夫六壬阵?”
  阿尔搭儿道:“敏郎!我们回去罢,这人好狂!”
  于志敏忙摇手阻止,也即朗声道:“走六壬阵并不太难,但小子此来并无恶意,只怕有损及阵势之外,尚望不加责备为是。”
  老人朗声道:“老夫虽知小友来意不恶,但当年曾誓言不再迎送武林人物,除非来人能由水道通过预设的六壬大阵。”
  于志敏笑答一声:“遵命!”与阿尔搭儿跃下小艇,端坐片刻,计算出伏吟、反吟、日缠等生克方位,立即循着水道,划浆驶船,不消片刻,已进入地盘中央,但见两艘瓜皮小艇系在一间木屋边缘,一位自那老叟和两位少年人拱立门前。
  那老叟一见—对少年男女划艇到来,不禁呵呵笑道:“贤伉俪果是奇人,老夫利用本湖潮汐与港泌,设此六壬阵,十余年未经外人闯入,资伉俪竟能如步通衢,殊令老夫佩服!”
  于志敏逊谢几句,把小艇系好,阿尔搭儿双手捧琴,跟在身后,由老叟引入木屋分宾主而坐,互问姓名,才知老叟乃数十年前名震三湘的瓮里藏身凌冰心,两少年是他的孙儿凌帆、凌常。于志敏对这遁世逃名的隐逸,当将真名及近来所用的化名告知,并告以近日武林大事。
  凌冰心隐居十余年,除了两个孙儿为伴,不时往岳阳楼凭栏饮酒,顺便又带几厅米粮,几瓮酒和一些必需物品回来,度过悠闲岁月之外,一向无人过访。
  一旦获见这对少年青侠,不窗由天上落下来两颗朗星,喜得心花大开,连声吩咐孙儿捕蟹下酒,于志敏也将带来的酒菜搬在一起,抚琴曼唱,于酒高歌,不觉已明月高照。
  于志敏审言察意,知凌老雄心未泯,只格于封剑的誓言,趁机进词道:“日前小子在岳麓峰除好,曾与陶格行议定发武林帖,共选三湘盟主,老丈不如重着征衣,坐镇湖湘,好教邪魔外道望风生畏如何?”
  凌冰心老眼射出两道精光,掀鬃大笑道:“老朽虽未见贤伉俪的剑艺,但凭方才端坐在芦花上抚琴高歌,迅速到达寒舍毫无阻滞两事来说,三湘盟主已非小友莫属,为何反求老朽?”
  阿尔搭儿暗道:“我敏郎连大可汗都不愿当,那肯当个小小盟主来了!”
  于志敏情知凌老定有一番摧辞,正色道:“盟主领袖群伦,在德而不在艺,剑有天子之剑,诸侯之剑,庶人之剑,小小剑艺有几分成就,奈何只是庶人之剑,何如老丈手握诸侯之剑?”
  他这番话说得不亢不卑,掖祟凌老德高望重,也暗示自己武艺不弱,凌老只好说一声:
  “盟主一事,并非三两人可以计议,老朽隐居多年,或有不少可畏的后生,不过,老朽也想趁此好机,带帆儿兄弟出门略增见识而已。”
  于志敏暗道:“只怕你不去,去了便由不得你!”
  凌帆和他兄弟凌常·跟隐祖父隐居,足迹就仅到岳阳,华容两地,若不再出去走动,连媳妇儿也骗不到半点,这时听乃祖答应出湖,不禁喜形于色。
  凌老望他兄弟一眼,不禁好笑道:“你两人且慢喜欢,爷爷待加盟大会一过,又回来隐居了,你两人若想去走动在江湖,还得请于志敏公子提擎!”
  于志敏笑道:“老丈未免过谦,帆常两兄神光内敛,不出江湖则已,此去那怕不扬名显威!”
  凌老眼中透出一丝黯然的神采,沉声道:“扬名显威,决非好事,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胖,小儿觉非若不是志在扬名,也不致荡在断肠峡中尸骨无存。”
  凌帆兄弟他爷爷提起旧事,四行眼泪随声而落。
  于志敏本意不欲打听陵老隐居的事,但听他一说起“断肠峡”,正是自己欲往的地方,急道:“敢情是巫山七怪下的毒手!”
  凌老微微作色道:“巫山七怪树敌虽多,但老朽当年很少由水道入川,与他并无过节,主要的还是觉非自取其咨。”
  于志敏说一声:“请说其详!”
  凌老长叹一声道:“原来国初陈友谅退走江州,诸将逃的逃,降的降,情知败势已成,乃将由湖广搜刮所得,命亲信人押运入川,购大木为船,以作最后一拼。不料当时群滩并起,江上盗贼如毛,那批珠宝一到归州,便被水盗赵衡探悉,在断肠峡严阵以待,在湍急的江流中庭战结果,珠宝船竟被撞沉江底。”
  于志敏“哦”一声道:“原来如此,想是断肠峡那批珠宝,定多武林人物窥觑,彼此争执不下,乃以谁能下水取得珠宝,便拥戴为长江盟主……”
  凌冰心诧道:“小友也知道这椿往事?”
  于志敏笑道:“不过据理猜想而已。老丈淡泊自甘,令郎也决无垂涎珠宝之理,定是为名所累,方才老丈已说过。”
  凌冰心惋叹道:“确是为名所累,因为断肠峡的江底,是曹操七十二疑家之一,江底刀轮飞转,由得水功再好,难平安渡过,觉非因见群雄俱不敢下水,便自告奋勇下去,那知一去不回,群雄也就散去。”
  于志敏忍不住问道:“断肠峡既由归州上去,该是巫峡一带了,小于查过那一带风箱峡、错关峡、金盔银甲峡,铁棺峡等,总称为巫峡,并无断肠峡之称,却是为何?”
  凌成心道:叫、友所说的铁棺峡,就是断肠峡,因为那峡的山腰凹入,上面放有活像个大植材的东西,而且自居易曾有“船过巫阳始断肠”之句,在古时候,那地方就叫做断肠峡!”
  阿尔搭儿不禁问道:“当时巫山七怪不知在场不?”
  凌冰心道:“巫山七怪与老朽是同一时的人,并未参加取宝的事,但老朽敢于断言,巫山七怪也决不敢下断肠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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