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世界陷害

周而出院那天余念送了一件毛衣给她，“是我妈妈织的，等我会织了的时候，一定再送你一件更好看的！”余年说着说着带了哭腔，“你要好好听宋医生的话哦，我会去看你的。”
    毛茸茸的白色线衣，看起来就温暖极了。周而抱了抱余念，“又不是去外太空，也不是生离死别，你哭成这样太让我为难了。”
    余念知道自己算是丢脸了，干脆拎起书包跑了。走到门外刹住脚步，尴尬的回头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徐耽已经被护士推进去了。
    “十分钟，可以吗？”徐耽问周而，周而看了眼宋迟，宋迟转身带上门，出了病房。
    周而踌躇着问：“你好些了吗？”
    “休养一阵就好了，没有到最坏结果是我幸运，不过是对以后的生活带来一些不便，好像时刻提
    醒我这是你留下的痕迹。”他语气冷冷的，周而没想到他开口就是这样直接，不过也是应当。
    “我一点都无法原谅你。”徐耽继续说：“仿佛内心深处对你的爱也已经分崩离析，希望你没有抱着我原谅你的希望。那是即便你失去和他的孩子，失去自己的……也不能指望的事了。”
    “我知道……”
    “所以你不要太心安理得，要一直抱着对我的内疚生活，直到我完全原谅你。”
    周而对他的话有些惊讶，虽然无可厚非，却并不像徐耽的风格，不是那个躺在病床上还努力想要安慰她的徐耽。
    徐耽转动轮椅背过身去，“端端，其实我真的不原意放你走。”徐耽拿出一份离婚协议放在床
    上，“等你好好的回来，我再签字。”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撂下所有狠话，然后用希望拖着她，给她自由。
    宋迟和余念正坐在走廊里，“宋医生，你会和周姐姐结婚吗？”
    “我已经求婚了，就是不太正式，所以她没答应。”
    “啊？”余念微讶，“一定是因为徐耽吧，周姐姐心里不能那么快就释怀了。”
    徐耽出来的时候听到他们说话，只看了眼宋迟：“你能保证把她治好吗？”
    宋迟略一皱眉，“不能。”
    “但她信任你，所以我才信任你，没有什么比端端的健康更重要。”
    “我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徐耽嘲讽的笑，宋迟只是看着他。等徐耽走了，余念才问：“为什么不反驳他呢？”
    宋迟微微一笑：“因为他说得对。”
    去上海的路上天气晴朗，交通良好，周而的心情终于舒畅了些。
    “先回家，好吗？”
    周而愣了愣，他说回家，陌生又温暖的字眼。
    “好啊。”她笑开。
    宋迟的家在静安一处可以眺望到东方明珠的高层里，装修是意料之中的简白风格，房子不大，对独居的人来说却已经足够空旷。宋迟把主卧收拾出来给了周而，自己搬到了客卧。周而过意不去，宋迟狡黠道：“我自己的房间可以随时回去，你看方不方便？”
    周而弯着嘴角不说话，两人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沉默相拥。楼很高，视野很开阔，好像一眼就能看到以后。
    对于周而的身体宋迟没敢耽搁，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就带她去了医院。宋迟的医院周而来过一次，因为是宋迟的家属第一次出现，那时候见过周而的几个护士对她印象颇深。于是当周而再出现的时候，她们一眼就认出来了。
    周而做检查，宋迟全程陪同，在别人眼里两人看上去十分亲密。可是当周而进去的时候，宋迟又会和医生交谈，神情严肃，似乎还带了一丝紧张。
    “那个小姑娘我看不像是什么亲戚，不会是……”
    “比上次看到瘦了很多啊，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宋医生这么担心的样子，估计情况不乐观。”
    护士们也悄悄讨论，正巧周而走出来，一眼便认出那个喜欢宋迟的护士来了。
    “周小姐，宋医生和卢主任在办公室呢，你稍微等一下吧。”
    周而点点头，在一边坐下后几个护士忍不住问道：“周小姐，您身体还好吧？是嗓子不舒服吗？”
    “恩，做完检查才知道。”周而看着那个护士，弯眼睛弯眉毛，怎么看都是和和气气的样子，十分讨人喜欢。
    “宋医生是你什么人呀？以前从没见过宋医生带自己人来过的。”别的护士插嘴问，周而想了想，回答：“家属。”
    “上次宋医生也是这么讲的，是什么家属呀？”
    周而有些为难，幸好宋迟出来了，远远地叫了声“端端，”向她走过来。大概是周而看上去好相处，护士们趁机开玩笑，“这是宋医生的妹妹呀？”
    宋迟疑问的嗯了一声，十分自然的解释道：“不是，是我未婚妻。”
    语不惊人死不休，几个护士面面相觑。
    “刘护士，卢主任那边结果出来了通知我一下，我先带我未婚妻去吃午饭。”
    原来喜欢宋迟的护士姓刘，刘护士回过神，说了声好。
    虽然准确的结果还没出来，但周而从宋迟的神情来看，也知道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端端，可能会很痛。”宋迟放下筷子，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口也有什么东西，一口食物也咽不下去，“如果你害怕，如果你受不了，该怎么办呢。”
    “其实我真的，”周而开玩笑似的说：“很怕痛。”
    如果肿瘤是一个有灵性的东西，能听懂善言恶语，那么宋迟一定恶言相向，直到它放弃周而，跑到自己身上来。可惜有些痛苦他不能替她承受，其实看着她痛苦也并不是一件不好受的事情。
    “从我们认识开始，你就一直是这个长度的头发呢。”宋迟转移话题，他一直在留意周而吃了几
    口，也看到她尽力隐藏着努力吞咽的难受。
    “因为那时候我以为我们只是短暂的相恋，所以只想让你看到一个样子的我，就好像时间停住了一样。”
    “幼稚鬼。”
    “下午要做CT是吗？”
    “恩，确定有没有转移到脑部和肺部。”
    “如果转移了呢？”
    宋迟看着她，没有马上回答，周而立即转口问：“还有什么检查吗？”
    “实验室检查贫血程度和癌胚抗原检测。”
    “好。”
    “端端……”
    “恩？”
    “实在吃不下，就不吃了。”
    周而故作尴尬的笑：“被发现了，这里的菜不太好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