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世界陷害

24 Chapter 23


回苏州见徐耽的路上周而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从地铁站走出来眼前一片大雾,脚下又像是水面,晃悠悠站不稳,更看不清方向。她知道宋迟就在不远处等她,可她怎么也走不出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想喊,却发现喊不出声音,喉咙很疼,心里很急,她记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端端?”
    有人在喊他,她四处张望,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雾中走出,她知道是谁。周而跑上前,那身影也渐渐近了,伸手还未抓住,眼前忽然清晰了。
    “端端。”宋迟的手挡在她的脑袋与车玻璃之间,“到家了,去房间睡一会吧。”宋迟倾着身体叫醒她,周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车子停在了老家的院子里,周妈妈已经收拾好房间等着了。
    这是宋迟第一次来周而以前生活的地方,院子很大,穿过一楼的客厅,还有个不小的后院,摆满木架子和盆栽,应该都是周妈妈精心照料的。院子里还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狗,看见周而立刻松了嘴里的玩具向她奔过来。
    “栗子乖。”周而和叫做栗子的小狗玩闹起来,宋迟在一边看,不觉弯了嘴角,“栗子好像正在换毛,你小心呼吸,不要太贪玩。”
    周而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实沾了一些,“不跟你玩了。”
    栗子呜呜起来,一边还围着周而脚边打转,弄得在周而走路都得让着它。宋迟无奈,干脆把女孩子抱起来往洗手间去,栗子一见女主人被抢走,吃了泼天大醋似的哀叫起来。
    宋迟给周而洗手,周而翘着脚和栗子玩。
    “我也会吃醋的。”宋迟忽然轻声说,栗子应景的叫了两声,听上去颇为开心。
    傍晚的余晖照进院子里,巨大的落地玻璃变成彩色,窝在窗后睡觉的栗子的白毛也变得花哨起来。
    宋迟见到了她小时候溺过水的人工湖,看到了比她年龄还大的银杏树,路过周而的小学时听到孩子们欢呼着跑出来的声音,在以前补习时常吃的面馆吃了一碗面。就这样静静走过去,好像慢慢在路过她的从前,填满了最后一点未知的空隙。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栗子听到声音从院门口跑出来,立刻又粘着周而了,像是怕宋迟把她拐跑一样。
    长长短短的三个身影一起在月色下走进家门,关上门,打开灯,屋里是温暖的,身边有爱的人,这大概就是家的意义吧。
    这一夜宋迟躺在周而的房间里,周而还在洗澡,他好奇地观察房间,除了书就是床,没有质感梦幻的窗帘,没有喜欢的明星的海报,没有任何女孩子的特色。宋迟随手抽了本书出来,是《战国策》,翻到《触龙说赵太后》那一篇,里面那句“入而徐趋”的“徐”后面写了个耽字。清秀并不算漂亮的字迹,那年一笔一划的记下了这个名字。
    怎么能说一点嫉妒都没有呢?心爱之人的青葱岁月就这样因为自己的迟到拱手让人了,能怪谁呢?宋迟自哂,自然地翻开了折着的页角,正要合上却发现上面小字偷偷写着:谁都说你好好好,什么都是好好好,真是讨厌死了!
    宋迟没忍住笑了一声,字里行间感觉是非常非常较真的一句抱怨。
    把书放回去,又欣赏了一些周而的笔记佳作,宋迟越发觉得遗憾,那个年纪的她真是太可爱了。他看得入神,像浏览新世界,回过神来看时间才发觉周而在浴室里待的太久了。心一沉,飞奔过去,周而正从里面出来,看见宋迟紧张的神色笑了:“我又不是进手术室。”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宋迟这辈子都是心有余悸的。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周而含住她的嘴唇,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仅仅只是咬着嘴唇。
    “只有我能杀死你。”
    不过是之前周而顽劣时用的意大利黑手党的梗,宋迟却很当真。
    两个人躺在床上,周而说:“这是我房间第一次有男生来住。”
    “我是唯一的常客。”
    “不,你是主人。”周而翻个身钻进宋迟怀里,闻着彼此身上熟悉的气息,脑海里翻涌过无数暧昧场景,然而宋迟考虑到她身体,终究只好挨着。可是周而忽然支起脑袋看着他,黑暗中一言不发,眸子像猫眼,精准的对了宋迟的目光,然后顺势向下看,抬头吻上他的唇。
    “你还记得第一次吗?”
    “忘不了。”
    那一次并不是他们初次见面,却是真正在一起的第一晚,抛开身后的一切,冒着巨大的危险,将自己交付于彼此,却又作罢在最后关头。
    那一晚周而纵容自己喝醉,她举着酒杯在房间里摇摇晃晃的踱步,宋迟微醺,一只手夹着烟从窗缝探出,目光却迷离的追随着她。周而走累了又跌跌撞撞绕回来,凑到宋迟手边吸了一口烟,仰着脖子向空中吐出烟圈。她像个疯子,笑着后退,一直退到身后巨大而厚重的木质书桌上。她用手撑住桌子挪着坐上去,因为酒精的缘故,目光空洞却又诱惑。宋迟掐了烟走过来欺开她双腿,两人不由分说亲吻起来。
    周而觉得身体越来越软,支撑不住只好靠在身后镶在墙面的大圆镜上,宋迟一手撑着镜面,一手慢慢将她的裙子卷起,直到露出膝盖和大腿的时候,他忽然俯身亲吻。周而浑身颤抖,温柔又刺激。她是水草,他是唯一能让她招摇的水流。
    巨大的镜子里,倒映出两个人忘情的样子。
    “不许……这样坐。”宋迟勉强还有理智,周而晕乎乎的,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那要,怎么做呢?”
    好像某种本能被唤醒,宋迟从未体验过这样的自己。酒精让记忆断断续续,直到周而砸倒在柔软的被窝里,喘息混乱间他正欲一鼓作气,却听周而喃喃自语,她拉住宋迟解衣扣的手,然后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说:“我已经嫁人了,怎么办呢。”
    最后关头的戛然而止,仿佛一切到此为止,仿佛以后也再不会有以这开头的故事。
    “真是抱歉,我要是再努力一点就好了。”周而忽然说,宋迟觉得有些奇怪,安慰她:“你已经很努力了,你这么棒,让我开心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知道挨过这一年,就还有机会再挨几年,那太幸运,我不敢想。”
    宋迟心里一怔,其实她都知道的,即便每个人都告诉她手术多成功,只好好好配合治疗,就会没事。她不是傻孩子,她那么敏感细腻,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打算陪我妈妈住一阵子,你为我放弃太多,该慢慢回到正轨去了。”
    “赶我走了?”
    周而亲昵的用额头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撒娇,宋迟有些心软,“可我不舍得离开你太久。”
    “想我的时候,就来见我呀。”
    “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有什么愿望?”
    “我想吃栗子饼。”
    “好,我去买。”
    “有个礼物我能不能先提前预支一下呢?”周而转着眼珠子,宋迟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了。
    然而她只是说:“医生,再背背我吧。”
    还在医院的时候,她每每睡不着宋迟就背着她在房间里踱步,直到睡着了才把她放回床上。宋迟坐起身,给她裹了件外套,然后背着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她现在这样轻,好像一直背下去也不会觉得累。
    “医生,我爱你呀。”
    “小朋友,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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