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门后

67 午餐


郑谷雨在收到盛达文艺发来的offer的下一分钟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的室友们,他们先是感到惊讶,接着就争先恐后地向他表示道贺。“恭喜恭喜!”大伟搂着谷雨的肩膀大声说。他们不用猜就知道这个在找工作方面一直遭受打击的人是很想签下这份大单的,这从谷雨将入职协议拿在手里时激动的表情就能看出。果然,在收到这份offer的第二天,谷雨就签上自己的名字,将它寄还给了盛达在天津的分部。依照三方协定,谷雨在十一月初就可以入职进入实习期了。实习期是三个月,这无可厚非,但是实习的地点是在滨海新区,每周四天,往返市内滨海两地极为不便。郑谷雨毕竟还处在大四,距离最后的大学毕业还有一个多学期的时间。虽然这一学年的课已经在十一月份以前全部修完,但是毕业设计却还没有做完,他在天津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然而在诸多不利因素的存在下,谷雨仍然坚持按照协议上的约定每周出勤四天而又要晚上住在学校里,这就表示一个星期内他要完成市区到滨海新区的四个往返。实习期间的工作倒是不怎么烦累,无非就是打打杂学习学习老员工的日常,但是这一趟下来有一半的辛劳要付出在地铁、打的和乘公交上。对于此,郑谷雨没有丝毫的怨言。每天晚上这个青年都是拖着看起来非常疲惫的身体回来然后去实验室打理一下实验的事情再回到寝室上床睡觉的。在最开始的日子里,虽然苦累,但他的室友们看得出他是带着一份坚韧不拔的精神去认真做这件事的,这让他们非常钦佩。而与此同时,李壬辰在不久之后的一个晚上接到了兰鸟打来的电话。后者在通话开始之后不久就像一个爽朗的男生一样直截了当地表明了目的,就是约定在第二天晚上请他吃一顿饭,理由是为了感谢他能代替高克和白豪比赛并且最终赢得了那场桥头赛。
    李壬辰犹豫了两秒钟,好几个借口在他脑中盘旋,只是为了拒绝对方的邀请。
    “你就那么大架子,连这么件小事都不答应吗?”兰鸟毫不掩饰地表达出了内心的不满。
    “当然不是。”
    “我是替我们队长来请你吃这顿饭的,随便一猜就知道您这么忙是不会给他这个面子的,但是起码也看在A7满身伤的份儿上,赏个光吧!”
    “何必呢,那件事已经完结了,我们都从中得到了我们两方想要的,从此各忙各事,现在你为什么又要提起它来呢?”
    “因为,”她说,“那看似已经完了,但是事实上也许,还没完。”
    “什么!不管这些天来又发生了什么事,请你们不要再把一个今后绝不会再赛车的人牵涉进来了。”李壬辰的语气坚决,但随后他就和对方陷入了一小段窥探各自内心的思考。
    兰鸟的语气转而变得温和起来,“只是吃顿饭而已,不会再有什么使你为难的事了,我保证。”
    这两句看似平常的话产生了奇妙的效果,李壬辰像是受不了这种突然的变向似的踌躇片刻,他最终答应了兰鸟的请求,但是有个条件,就是时间要改在中午,因为晚上他要一直忙实验的事情。这个借口比上一个好的多,所以兰鸟也就不假思索的应允表示不再反对,时间就定在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十一点半她许诺会准时出现在沛大北门。
    到了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不少经过或者进出沛延大学北门的同学发现,在校门外右侧的人行便道上停放着一辆红黑相间的奥迪A7,它高贵、优雅、剽悍的外形引得不少路人回眸观看。这台车子停靠的便道不宽,上方还生长着一棵阔叶树,如今叶子已经全部掉光了,只剩下枝条在风中摇摆,但也还算茂密,看得出树龄不小,那庞大的树冠几乎是从天空中压下来,所以这样来看A7几乎是隐藏在枝丫之下的。由于车窗玻璃是单向的所以外面的人看不清车厢里面的样子,但是以其华丽的外表和它选择的特殊位置使人看了觉得那不像是家长从外地跑来看孩子,更像是哪个纨绔子弟在大学门口钓妹子。于是就这样过了不到半个钟快要十一点半时,在路人讶异的目光下奥迪的车门开了,一位青年学生模样的女子走了下来。她的衣服并不怎么光鲜靓丽,脸上没有上一点妆,如果她放下车子,再背个书包走进校园里,那么就非常像一个准备去上课的大学生。
    兰鸟关上车门守时地站在沛大北门口。她并不走进去,只是站在门外透过铁门栏杆向校园里张望,等着她期盼的那个人出现。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宛如新雨过后温润澄净的天空;她的耳朵玲珑小巧,仿佛退朝时散落在柔软沙滩上的白色贝壳;她的两片薄唇虽然略显苍白,但它们相互靠拢使人想到宁静的夜晚、弯弯的月儿和幽幽的湖水;她的纤纤细手如大理石般细腻光洁,此时正像倔强的男孩子那样优雅地□□裤兜里。兰鸟像一个刺客似的不动声色地站在门外,仔细注视着在不远处的三岔路口过往的青年男女。
    十一点半刚过不到一分钟那青年女郎的眼睛就亮了一下,嘴角旋即出现一个美丽的微笑,因为在正前方约莫百十米远的地方,李壬辰正经过体育场。
    “抱歉,晚了几分钟。”他一走到兰鸟跟前就带着歉意说。
    “不打紧,刚好半点。怎么样,想好去哪儿了吗?”
    “最好不要让一个有选择恐惧症的人决定这件事。”
    “但是一到关键时刻,你却总是当机立断,从来不含糊。”兰鸟笑着说。
    李壬辰耸耸肩。
    “那还是我做主吧,但是我猜我如果不现在就告诉你去哪里你一定不肯上车。”
    “只是吃顿饭而已,而且理由又是这么的官方,随便啊。”李壬辰很随意地摆摆手。
    “是吗?那不如去鼓浪屿续个夏。”
    “诶?”这个青年假装没听清。
    “好了走吧,就去洋味餐屋吧,你一定知道那里。”
    “挺不错的地方。”他说。
    兰鸟几乎是跳进车子里的,而李壬辰则犹豫了一下才拉开车门。
    十分多钟的车程过得很快。一路上李壬辰都是处在痴呆似的思考中的,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发出一点声音,当他下车时发现自己已经在洋味餐屋的门口了。两个人乘电梯到达四楼,电梯门开了。这是一家中式西式兼容的餐厅,它的格局配置倒也称得上高雅,而且还略带一点美式酒吧的风格。他们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来到一张两人餐桌旁。兰鸟坐在了迎向窗光的一边,她拿着菜单仔细端详着,随意点了一两道招牌菜。
    “最近新加了一种鳕鱼做的很好,要不要试试?”
    “随便呀,我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反正都是你请客。”李壬辰漫不经心地说。
    “这个真心不错,我可是强烈推荐呢,还有圣雅克扇贝、海鲜披萨、鲜虾寿司都非常有道地口味儿,不过在此之前最好先拿几个蘑菇蛋挞、炸洋葱圈开开胃。当然了,一杯精酿的波尔多红酒是不能少的。我不建议他们家的奶油芦笋汤,有点涩,还是大众的水果沙拉再配一抹哈根达斯作餐后的甜点的好。你觉得怎么样?”兰鸟抬起头用征求意见的目光温柔地望着李壬辰。
    “我猜这顿饭至少要吃到下午两点钟。”李壬辰有些心不在焉。
    “放心,不会太久的。除了那个过于正式的理由之外,”她说,“也当是当补偿那天深夜在西餐馆的一顿匆忙的夜宵。”
    兰鸟做了个手势,这个手势足以说明她是这家店的常客了。距离他们最近的服务生快步走了过来,那人接过顾客递给的菜单和写好的餐品就退下了。
    “其实,”兰鸟忽然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我还有一件别的事。”
    “说吧。”青年做了一个毫不在乎的手势,好像他已经预料到迟早会有这样的一幕似的。
    兰鸟略微调整了一下气息,“这顿饭除了是专门为了答谢你之外,我还捎带要替我们车队的队长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她的腔调此时更富于外交辞令,“你是否愿意接替高克的职位,担当车队的队长一职,继续领导车队里的十几个年轻车手。”
    “谢谢,我不愿意。”李壬辰直截了当的说,他说话的口气凡是认识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这个决定是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的。
    “那么好吧,我们不聊这个了。”
    两个人又回到像刚才那样惬意散漫的等待中,他们的表情看起来是这样闲适,就好像刚才那个多少有些令人尴尬的情景从来没发生过似的。
    东西上的很快,首先是几蝶造型别致的小餐盘,里面盛放的食物小巧而精致,跟着是主菜。服务生一个接一个地托着餐盘信步走来,当他们几乎把这张长方形桌子摆满时临近的一些食客不约而同地投来惊讶的目光。餐厅里回荡着散漫舒缓的乐曲。
    “不太清楚你平时吃东西的偏好,虽然不能面面俱到……但是怎么样,它们还合你胃口吗?”兰鸟端着乘有四分之一拉菲的杯子微笑着说道。
    “依我看你也同样拥有那种令许多人极其羡慕的特质。”
    “嗯?哪种特质?慢来,你称它为特质,那这个词该不会是个贬义词。”
    “一点儿不假。”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你还会夸奖别人,但那是什么呢?”
    “因为我们几乎从来就不认识,算上电话通话的时间,我们的交情看起来似乎很难让人想象到将会有这样一次丰盛的午餐呢。”
    那洋溢在青年女郎嘴角的微笑瞬间消失了,但是很快她又优雅地说道,“人与人之间大概就是这样,或许际遇的积累更多时候是靠了不断沉淀起来的平平淡淡,但它却并不排斥偶然出现的跳跃的发生。谁又能准确地预测下一秒会发生的事呢?再想想生活中其他那些让人伤心费神的往事,还不如放任自流,留一点踹不可测的空间让它们自然发生,且知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果可循的呀。我们的交情或许不止于此呢也说不定。”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人们的天性却总是在驱使他们尽可能地去知道和窥探那些与他们有关和无关的事情,一个心底里藏着秘密的人总是对其他同类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他们用花言巧语哄骗,用暴力迫使屈服,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我们所生活的这个社会表面看起来非常平静,而实则只是因为人们已经学会了如何隐藏他们复杂的内心。不过听你这么说倒是使我想起了一位特别的朋友,虽然我们还从未见过面。”
    听到最后这一句,兰鸟的脸嗖的红了一下,她抽起一片纸巾轻咳了一声。
    “我发现你说的话都很有哲理呦,我们更像是再讨论人生哲学,这是你的另一个特点吗?”
    “你知道我的很多特点?”
    “算是吧。又或者,丝毫不了解。”
    “啊,哲学有什么不好吗?当然不是。学哲学用哲学,而在生活中又随处是它的影子。不要说它只是能告诉我们为什么活,因何而做,如果只是停留在仅把它当成一套万能公式的程度来处理那就未免太草率了。就拿我们面前的这顿极其丰盛的午餐来说吧,它可以囊括世界各地的风味,意大利的、德国的、日本的,还有许许多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或许以后足不出户就可以享用到更为本色的美食。但是想一想能够最大程度满足我们味蕾的东西是什么,是钱。不错,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当人们一顿饱食之后走到前台从钱包里优雅地掏出钞票,我们以为它物有所值,不只是因为饭菜可口,环境舒适,但我们都被它的那些表象迷惑了,事实上它所花费的远不止于此。比如说选用的食材要从很远的地方经空运、铁路、公路而来,而为了确保上等又要研究如何缩短时间和延长保鲜期,到了厨房又要请一位知名的厨师,而后者又是要经过长久的训练和经验的积累才能称其所职的,再后来为了能把做好的佳肴美味尽可能以获取更大利益的价格卖出去,饭店老板又会使出浑身解数做好店面装修和后期宣传。所以看吧,为了这一顿所谓的大餐要消耗的实在太多了。再看看人自己吧,为了炫耀,为了能够所谓的撑面儿,讲一些夸大的话,做一些夸张的事,最后到头来却发现,说到底那只是小孩子爱玩的游戏,幼稚得不能再幼稚了,而人们就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浮夸了。简单的推理能够满足上行的需要,而要探知它更深远的影响,人们啊,该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兰鸟抓了抓头发,“我可以把它理解成世界太复杂我还不懂吗?没办法,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头脑简单。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那种特质是什么了吗?”
    “当然不是。”
    “那就快说吧。”
    “那种特质就是——无论怎么吃、吃什么、吃多少,都不会胖!”
    “啊,是吗?”兰鸟惊讶的说,“这倒是和我想的不一样。”
    李壬辰转过脸去,他觉得她不会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对方正以一种快意的目光望着自己,年轻的哲学家像是受不了这种鲁莽的四目相视似的。
    “要知道身材和容貌对女人来说都同等重要,一个都不能少。”她说,“但有时候现实实在是过于残酷,两者只能择其一,而且甚至还有比这更悲惨的,然而遗憾的是我们竟然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我们只能任凭造物主的心情在我们的形貌上任意摆弄,所以我们时常抱怨,你知道这或许也是女孩儿的天性之一。这时他就会说‘哎,我的工作已经够繁重的了,你们又何必太在意那些外在的,瞧,我对自己的表象就从来不在乎。’,你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吗?因为他的样貌从来就没有被人见到过。但是造物主认为这种不屑一顾的事我们却非常的在乎。你们男生大概很难理解为什么我们要在出门之前花大把时间在化妆和挑选衣服上,真的,有时候我也这样觉得,认为这是非常可笑很滑稽的事。但是,但是呀,请不要因此而嘲笑我们,没有办法,这个社会已经给予了明确的定义,这是个美丑定优劣相貌决胜败的时代,以前是,现在是,而且将来一定还是。想想看这是多么可悲的事。
    “所以你或许会说我应该庆幸,庆幸自己有一张至少让很多人见了不觉得生厌的脸,当然还有,像你说的那种特殊的体质。前者先不论,因为每个人对此都有不一样的评辨标准,但是后者却不同了,要知道既可以服侍好味蕾又不必担心体重过分增加的人是非常少见的,因为大部分人在出生的时候没能得到这种特权。为了迎合这个看似已经扭曲了的时代,我们就要在这上面下一番工夫甚至吃点苦头,那么又到了你中午之前说的那样这是一道选择题,要么满足你的胃放弃完美身材,要么为了美形而残忍地抛弃美食的召唤。这是一道单选题,人们只能选择其一。所以看到了吧,看到很多人洋溢在脸上压抑在心里的痛苦的根源了吧。”
    兰鸟喝了一大口饮料像是为她说的这番话做一个结束性的标志似的。
    “当然,你可以这样讲,毕竟我不是女孩子,没法真真切切体会到你们所处的那种难言之隐。”李壬辰稍稍坐直了一点,带着略显吃惊的语气说道,“但也须知时代在叫人难以察觉的背后还是有公允可查的是不是。有些人固然在外貌上不占优势,但那并不表示他们因此就一定不能获得简单的成就不是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为你打开了一扇窗子,正如眼瞎的人听力就非常好,耳朵不聪慧的人却更善于领悟世界。换句话说,人总是喜欢隐藏自己,他们所隐藏的正是那个他们引以为傲的一面。生命其实说来很长,一路走来,假如让他们做出改变那么也就等于让他们放弃他们之前所拥有的,也等同于放弃希望。不要奢望我们周围的一切要完美到千篇一律。所以依我看,这世上有一些落差是正常的,更多时候,这种心照不宣的心理暗示恰能起到非常好的效果。”
    “说到隐藏,你在这方面做的也是非常出色。能给自己披上一套近乎完美的伪装,因为到目前为止我还是很难看透你哩,你会是怎么的一个人呢?”
    李壬辰对这突然的话峰一转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他发现兰鸟正用敏锐的目光观察着她的客人。餐厅里的曲子变得更优美动听了。在这样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
    他说,“那么你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兰鸟——或许我也可以叫你的另外一个名字——苏澜。”
    听到这个名字,兰鸟的手抖了一下,从水果沙拉盘子里舀出来的一颗樱桃正无声地掉落在地上。
    李壬辰对他突然说出这个名字所产生的效果表示满意,这是迟早要挑明的事,或早或晚,他想。然而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种效果只维持不到几秒钟他就看到对方像是逐渐沉浸在一种自在的安稳里了,她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望着午后从窗子里懒散地射进来的阳光,嘴角露出甜美的微笑。在这一片宁静和谐的氛围当中,兰鸟戴上了耳机。
    这回轮到李壬辰感到吃惊了。
    “那么……你不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呢?”她的笑容依然不减。
    “那么你是?”
    “我并没有反对呀。”
    那青年错愕地望着她。在经过了一番无所事事聊以打发无聊时光的缓冲之后,兰鸟抿了一下那只剩不到十分之一厘红色液体的空酒杯。
    “你在听什么?”他试探性地问道。
    “新出的单曲呀,你要不要听听?”
    兰鸟(苏澜)笑着(这个笑容是世界上最自信从容并且不掺有一点儿杂质的)从耳朵摘下一个耳塞,拔掉了插在手机上的线,于是乐曲就在他们周围飘荡开来。
    只听了一秒,李壬辰的脸刷一下的红了。他睁大眼睛翘起耳朵又继续听了几秒钟,但是再确定不过了,这首乐曲,或者说这首歌,正是他在不久以前作词并且由顾郡最终完成并发行的那首《爱有天定》!
    “只,只是一首曲子而已。”他有点半吞吐地说。
    “但它是歌词和旋律的结合。”
    “旋律很重要,但是歌词嘛,就像我们买东西时附带的赠品。”
    苏澜摇摇头。“旋律是人们对歌曲的第一印象,更像是身材和脸蛋,但是要想了解一首歌甚至写歌的人就必须听歌词,那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声音。好的旋律配上真挚的歌词所蕴含的故事才更能打动人。”
    李壬辰对这一番评论感到惊叹不已。“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苏澜莞尔一笑,“这不是我说的,而是我看过的一部老电影。”她站起身来,“我们走吧,已经一点过三刻了,我不能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
    她快速走到前台结了账,而李壬辰神情恍惚,只能在后面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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