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伊内索,爸爸很爱妈妈噢,很爱……”
密布的乌云将白天积压得如同黑夜一般,滂沱而下的大雨将天地间冲刷成白茫茫一片。
啪嗒,啪嗒……
一名幼小的男孩在暴雨下空无一人的街道奔跑着,脚下不断有水花溅起。
“所以今后不论发生事……”
扑通——
男孩忽然在水中狼狈地跌了一跤,但他没有片刻的犹豫立马站了起来,迎着风雨打来的方向继续吃力奔跑,努力睁着被雨水打痛而模糊的双眼。
那张布满惊恐的稚嫩脸上流淌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都要站在妈妈那边,始终坚信,并保护好她!”
哗啦啦——
暴雨依旧在耳边冲刷。
“约定好了,伊内索……”
男孩缓缓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木然地注视着躺在街角边淹没在暴雨中的两道身影。
鲜血将积水的街道染出一大片可怕的深红。
“是谁站在那!”
“等等,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
“谁知道他是人类还是伪装成人类的幼莱,不要大意!”
闻言,男孩的身体激烈地抽搐了下,他缓缓将视线移向那几道缓步上前的白色的身影,仇恨在那双失色的双瞳不可抑制地疯狂滋长。
惧于男孩可怕眼神下的白衣男子们纷纷举起手中的长矛相对,厉声喊道:“回答我,小孩!你究竟是人类还是幼莱?”
啊……果然……
果然是这样啊……
“果然……是你们杀了我的母亲跟父亲……”男孩沙哑的声音像从干涸的喉咙里生硬挤出般。
这个世界上他最厌恶痛恨的——歼兵卫神判局。
“什么!”歼兵卫们脸上一片愕然。
男孩忽然诡异地咧起嘴大笑了起来,笑声却如同哀嚎,那双绝望地眼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我是人类哦,杀了我吧,如果让我活下去,终有一天,你们会死在我的手里!”
“什么……”歼兵卫们脸上再度惊愕,他们怔怔地注视着雨中那道瘦小无助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奔溃倒下的身影,简直无法相信一个人类的小孩会说出这样惊骇的话来。
歼兵卫们持矛的手在犹豫,他们本不应该对人类持矛相对,但男孩的话却如同死亡的阴影一般笼罩在每颗因此不安的心上,致使他们手中的长矛依旧指向那名看起来毫无伤害能力的男孩身上。
歼兵卫们脸上的表情陷入极度纠结,他们大声辩解道:“小孩,你看清楚了,我们歼兵卫会杀死的只有幼莱,你的母亲是幼莱,并不是人类!”
“啊……是啊,我知道……”男孩笑得越发诡异凄凉,他定定地望着歼兵卫们,大雨下那道纤弱的身体摇晃了下,“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哦,你们不仅杀了我母亲,还杀了跟我同样身为人类的父亲。”
那一刻,歼兵卫们不该说是震惊,而是被恐惧所代替,他们不约而同地往后倒退了一步:“你到底……”
男孩表情狠戾地抬起头,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吼道:“我会杀了你们,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便会杀光你们所有的歼兵卫为我的父母报仇!”
仿佛为了响应男孩心中疯狂蔓延的仇恨,地上那道倒在血泊中的女性身体忽然从地上摇晃着站了起来。
歼兵卫们纷纷骇然失色:“怎么会,幼莱不是已经被死灵给……”
未等歼兵卫话说完,女子披散湿漉的长发顷刻间便化作无数道利刃穿透了那几具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身体。
鲜血喷溅了男孩一身,倒映在漆暗黑瞳内是那几道白色身影接二连三倒下的情景。
他失神地注视着那道从地上站起的女子,忽然,轻轻地笑了。
——“伊内索,爸爸很爱妈妈噢,很爱……”
——“所以今后不论发生事……”
——“你都要站在妈妈那边,始终坚信,并保护好她!”
——“约定好了,伊内索……”
是啊,爸爸,我们约定好了的……
男孩木然地越过脚下支离破碎的尸体,走到妇女面前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妈妈?”
“不,你的妈妈已经不在这具身体里了,我是……”女子缓缓转过身,猩红的双眸下似乎有泪水和着雨水流淌而下,“氿兰”
二.
“竟然把一个快死掉的人类带到这里来,你到底在想什么氿兰!”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地响起。
好吵……
“十分抱歉,西弗弥代。”
大脑昏昏沉沉,无法思考。
床上,伊内索费力睁开眼,两眼失神呆滞地注视着那个有着妈妈模样的女人朝某个陌生的男子低头道歉,身体忽然异常难受地喘起了粗气。
“这里是弥黑兰的地下城,如果不想我杀了那个人类,立刻将他带离这里!”西弗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厌恶,说出的话也越发生冷。
“我明白。”氿兰抬起头,眼神凌厉而冷漠,“这里是弥黑兰的地下城,在这里的只有弥黑兰,没有人类!”
闻言,西弗忽然眯起了双眼:“什么意思?”
氿兰不改凌厉的眼神正色道:“他将成为我们弥黑兰一员。”
“哦……”西弗的口吻忽然有了几分玩味,他望了眼床上奄奄一息的伊内索,道了声,“随便你。”
丢下话后,西弗便转身离开了。
“不过淋了一场雨便虚弱成这样,人类还真是脆弱!”
伊内索视线迷离地注视那道缓缓朝他走来的身影,迷恋地伸出手。
氿兰面无表情地望着那只抓在她衣角上的手,在那只手无力垂下时她忽然抬手握住。
“这样好吗?我可是看到你家西弗弥代并不高兴地走了出去啊。”不知从何时出现的多厄姆身体在房间内飘转了一圈后无声无息地落在氿兰身后,他瞥了眼半空中那两只紧紧相握的手,目光不禁多了几分耐人寻味,“该不会,氿兰你对这个人类动了感情了吧?”
“……”
多厄姆危险地眯了下眼:“这可不行啊,弥黑兰可不能对‘容器’产生感情,像这种没用的‘容器’要多少有多少!”
抛出锁链一端的弯刀绕过氿兰的身体径直朝床上再次陷入昏睡的伊内索砍去,却被深灰色地长发紧紧缠绕住。
氿兰回过头,眼神冷冽:“如果多厄姆阁代坚持要对他动手,除非杀了我。”
多厄姆脸上划过一丝不悦,锁链那端的弯刀掉转飞回:“你在说什么蠢话,我怎么可能会杀了你。”
“那么。”氿兰忽然在多厄姆面前半跪了下来,“请您对他进行物印。”
“什么。”多厄姆略一讶异,邪恶地咧嘴一笑,“这种事情不去拜托你们弥代反而来请求我好吗,我说你是认真的吗氿兰?”
“是!”
“哈哈哈……我都可以想象到你家西弗弥代不爽的表情,能让他不开心的事情我何乐而不为”多厄姆开怀大笑,“可以哦,我答应你,为那个人类物印。”
“是,非常感谢您!”
三.
心脏在灼热地燃烧,仿佛要将胸口融化……
伊内索痛苦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片漆黑的黑暗中面对着另一个狞笑的“自己”。
那个人有种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不同的是他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血珀般妖冶的双瞳。
“人类,把你的身体让给我如何?共用一个身体太麻烦了。”银发的‘自己’狞笑着开口,手上的指甲变得尖长而锐利。
伊内索注视如同镜中的‘自己’,脸上始终一片平静不发一语。
“真奇怪啊,你竟然一点都不害怕我!”银发的‘自己’将尖长的指甲锁定在伊内索的喉咙上,“该不会你以为这都是梦吧?告诉你,你如果在这里受伤精神上也会疼痛哦,还是说你想试一试。”说着,尖利的指甲在伊内索的脖子划过一道血痕,流下几条殷红的液体。
“你是幼莱吧。”伊内索面不改色的询问,就连语气都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动。
银发的‘自己’先是一愣,再次勾起嘴角狞笑了起来:“是啊,就是你们人类所惧怕的幼莱哦,什么嘛,你小子似乎并不怕我嘛,有趣!”
“那么契约成立。”
“什么!”银发的‘自己’再次愣住。
“你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伊内索走上前,与银发的‘自己’近距离地面对面,“和我签订契约,然后共用一个身体。”
银发的‘自己’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他阴郁地注视着伊内索,“为什么你会知道!”
“我可以让你跟我共用一个身体,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凭什么。”银发的‘自己’不怀好意地张开尖利的指甲,“我说人类,你大概不知道吧,如果我们弥黑兰将你的灵格杀死,你的身体就会归我所有,不存在什么共用哦。”
“我知道。”伊内索抬头望了眼黑幽幽的头顶,依旧平静的说道,“如果你们幼莱想夺取我的身体的话应该不会给我跟你对话的时间,既然我的意识还存在,说明你们并不想杀死我,我说得对吗?”
银发的‘自己’恼怒地咬了咬牙。
看出银发的‘自己’眼中的怒火,伊内索不急不慢的解释,“你一定在好奇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无所谓,我可以告诉你,这些都是跟我母亲签订过契约的氿兰告诉我的。”
“氿兰那家伙!”恍悟过来的银发的‘自己’恨恨地磨着牙。
“听听我的条件吧。”伊内索朝银发的‘自己’伸出了手,嘴角弯起的笑意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在无声的哭泣般。
“有趣,那我就听听你的条件。”银发的‘自己’饶有兴致地静待着下文。
伊内索漆黑的双瞳仿佛凝冻:“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为我的父母报仇,但前提是,我需要力量。”
“你想要力量?”
“对,既然你是幼莱一定拥有强大的力量”伊内索冷酷地提高了音调,“那么,把你的力量给我!”
“呵……”银发的‘自己’终于被勾起了兴趣,他的脸上渐渐爬满癫狂的笑意,“你想要力量做什么呢?”
“让我自己活下去。”
“哈?我没听错吧。”银发的‘自己’忽然大笑了起来,他笑得邪恶而猖狂,良久,他才勾起唇角回答道,“真是一个自私的小鬼,但是……我喜欢!”
尖利的指甲褪去,银发的‘自己’握住了那只朝他伸来的手。
那么,契约成立。
四.
消失吧……令人厌恶的存在……
漆黑的双瞳覆上嗜血的猩红。屋顶上方,银发身影俯身跃落。
憎恨,恐惧,慌乱,最后……哀嚎。
随着银发身影窜过之处,鲜血如雨洒落,一道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风中凋谢的花朵随之倒下。
“该死的幼莱!”看着转眼间倒在血泊中的同伴们,愤怒的歼兵卫红着眼掏出枪,枪口抵在跃至跟前的银发身影的额头上。
砰、砰、砰——
连续不断的枪声响彻上空。
被射穿出几个大洞的脑袋在黑气的缭绕下迅速愈合,银发身影咧起残酷的狞笑:“真遗憾!”
歼兵卫缓缓低下头,看着被银发身影尖长的指甲刺穿的胸口,那只持枪吃力对准银发身影胸口的手顿时被毫不留情地砍断,刹那间鲜血四溅。
“真恶心!”银发身影随手一甩,那道被鲜血浸染的白色身影如同破布坠落,再无动静。
银发身影踏过一道道被鲜血染红的尸体,抬头望向吐白发亮的天空,那双好看的眼睛诡异的一红一黑。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呢牙炼。”银发身影自言自语地说着。
“真是无聊的人类生活。”自言自语地回应。
“早上好!”
不远处一名身材高挑,穿着高衩裙的女性朝银发身影愉快地打招呼,在她旁边一名身穿学院制服的戴眼镜男孩手上放着一套整叠干净的学院制服。
银发身影微微一笑,与之前残酷狰狞的模样判若两人,他缓步走上前:“早上好,塞媞,格涅。”
戴眼镜男孩一手推了推眼镜,将学院制服递到银发身影面前:“该上学了,伊内索。”
“是啊,到时间了呢。”银发褪去,黑发黑瞳的男孩朝戴眼镜男孩微笑道,“麻烦你了,格涅。”
五.
盛开着芬芳花朵的花树下,两道身影一站一坐地靠在粗壮的树干旁。
“不去跟同学打好关系吗?”
“偶尔虚情假意地堆积下笑脸就够了,同学不就是这样的关系吗。”
“还真是孤僻。”
“孤僻不应该是指你吗格涅?”伊内索似笑非笑地抬头望着格涅,注意到他眼神有一闪而过的异样,不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看到一个抱着一堆书本笑着朝他们跑来的一个男孩,顿时那双黑瞳多了几分深意,“看来是我说错了。”
“没什么,不过只是这个身体的邻居伙伴而已,即便灵格被清除,身体的记忆却还残留,真是麻烦!”这么说着,格涅还是走向那个朝他们跑来的男孩
“只是邻居伙伴吗……”看着格涅抓着那个男孩的手快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伊内索勾唇一笑,“看样子格涅似乎很重视那个男孩啊,是在怕牙炼你一不小心杀了那个男孩吗?”
体内跟他共享着视觉的牙炼狞笑道:“那我就去杀了那个人如何。”
“那样的话格涅会伤心的哦。”望着格涅离开的方向,伊内索幽幽地补充了句,“毕竟是重要的人呢。”
体内的牙炼不以为然地‘切’了声。像想到什么一样,牙炼咧起了嘴角:“我说你,在这个世上应该没有重要的人了吧,既没有家人,又没有朋友,孤零零一个,还真是可怜!”
“你这么说可真叫我伤心呢。”伊内索嘴上在笑,但眼底却一片荒凉,他抬头望着树上缤纷飘落的花朵,艳丽的色彩倒映在黑瞳中却是灰白,“如果没有重要的人,我又怎么会选择活下去……”
“嗯?”牙炼愕然不解。
伊内索缓缓道:“跟你们幼莱一样,身为人类的我也很厌恶歼兵卫,从很早之前就很厌恶。”
“哈,那还真是稀奇啊,人类不是一直将歼兵卫神判局推崇成神一样的存在吗,你小子似乎跟其他人类不同啊,总让我感到意外。”
“很早很早以前,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父亲曾是歼兵卫一员,他从圣里罗学院毕业后直接进入歼兵卫神判局后勤部工作,在那里,他认识了我母亲。”
牙炼怔楞了下:“什么……”他阴测测地勾唇一笑,意外深长地拉长了音调,“那还真是有趣的发展……”
“是啊,人类相信了自称为神的艾诺尔的话,对幼莱会吞噬掉人类灵魂的说法深信不疑,所以才会产生那么多无可挽回的悲剧,归根到底,终究是因为无知,自私,不信任,背叛而已!但是……我父亲不同。”
“父亲年轻时深深爱着我母亲,结果很讽刺,我母亲因无意间出现在歼兵卫口中的幼逃离的地方,被误以为是被幼刚刚吞噬掉灵魂的莱,无论我母亲如何解释,他们都始终坚信着母亲就是幼莱,为了避免幼莱的形成,于是,他们开枪杀了我母亲。”
“现实是,我母亲当时并没有跟你们弥黑兰签订契约,她只是跟我父亲约会途中无意间迷了路,最后,我父亲在歼兵卫们打算处理掉母亲的身体时发现了她。父亲听完歼兵卫虚伪地解释时,差点就相信了母亲成为了幼莱的说法,只是没想到西弗会出现在那里,他揭穿了歼兵卫的谎言,并杀光了在场的歼兵卫却独独留下我父亲一条性命。”
“他说他是因为弥黑兰的请求才过来,被歼兵卫追杀的幼当时并没有逃离,它只是隐去了身形躲在角落,却刚好目睹了我母亲被误杀,大概是因为怜悯吧,它找到了西弗希望他帮它跟我母亲进行物印,也就是签订契约。”
“所幸,我母亲当时还有心跳还没有死去,父亲在我母亲的性命跟歼兵卫神判局之间选择了前者,对他而言,他只想让我母亲继续活下去,于是他听从了西弗提出的物印的建议,赌了一把。”
“父亲没有失望,‘死’去的母亲又活过来了,只不过却是以幼莱的身份,而那个救了我母亲一命的弥黑兰就是氿兰……”
“……”牙炼难得地保持了沉默,静静地倾听了下去。
“从我出生起我就知道,我有个疼爱我的父亲和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母亲,但不论是温柔的母亲也好,严厉可怕的母亲也好,我都很爱很爱她们……”
“你不知道吧,氿兰对我而言,就是我的母亲哦。”伊内索凄凉的笑容渐渐有了一丝暖意,“我从小就知道了幼莱的存在,并且有了别人所不知道的真实认知。氿兰她一直都在保护我,一直……”
“我都看在眼里哦,即便她从来不说,我也能感受得到。”伊内索伸出手,有粉色的花瓣飘落在他的掌心。“所以这一次,我也想保护她,哪怕什么都不做我也想守护在她身边,留下她独自活着承受着失去我们的痛苦我舍不得,所以我要活下去。氿兰就是这样,自己的情绪从不在脸上表现,总是用冷漠去掩饰,父亲跟母亲去世后她一直在内疚自责痛苦,这些,我都能够感受得到。氿兰她也许不知道,她是被爱着的……”
“爱?”牙炼很想嘲笑这个对于他们弥黑兰来说陌生不相干的用词,但他却嘲笑不起来。
“是啊,氿兰她被我,父亲,母亲深深地爱着啊,她现在还能够活在妈妈的身体里面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知道?”牙炼表情有些复杂,但一想到氿兰,心中的疑惑又无数次地释然了下来。
“知道啊。”伊内索语气始终如水般柔和平静,仿佛在讲述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跟弥黑兰签订契约的人类如果是以弥黑兰的模样被杀死,那么人类跟弥黑兰都会化作黑雾散去,也就是一并从这个世界消失,但如果是以人类的模样被杀死,不过就是人类的意识被抹除,也就是你们弥黑兰口中代表人类意识的灵格消失,但是身体不会消失,按照契约,身体将作为弥黑兰的容器。我知道你们弥黑兰有很多憎恨着人类,不愿跟人类共用一个身体,所以会在进入人类身体时让你们的弥代杀死人类,这样人类的灵格消失,弥黑兰也就能将人类的身体占为己有。”
“……”
“氿兰跟我说了幼莱所有的事情,所以我对你们一点不惊讶。”顿了顿,伊内索又说道,“我想,母亲最后一定是变成了人类的模样被歼兵卫杀死,所以氿兰才能够在母亲身体里活下来。”
“为什么你不恨弥黑兰。”
伊内索反问牙炼:“为什么我要恨弥黑兰?我不恨弥黑兰,也不恨氿兰,相反,我应该感激你们,因为有你们的存在,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至少我没有将初始的本质搞混,既然母亲不惜变成人类的模样也要让氿兰活下去,说明氿兰对于母亲来说是重要的存在,而我将会让母亲的心意一直延续下去……对于我来说,氿兰也是很重要的人。”
体内的牙炼忽然别过脸去:“切……无聊……”
“我要感谢你牙炼。”伊内索扬起一抹温情的笑意,“谢谢你让我活了下来。”
黑暗中,牙炼别扭地转过了身:“你可别会错意了,一开始我确实是想杀了你将身体占为己有的!”
“但是,我还是活下来了不是吗?”伊内索依旧是微笑。
“那还不是氿兰她请求多厄姆弥代让你活下来的。”
“于是那么多弥黑兰中唯独你接受了。”
“我说你!”被一次次毫不留情戳穿的牙炼忽然恼羞成怒了起来,他火大地咬着牙。
“抱歉,我的错,不过我感谢的心意是真的哦。”
牙炼只觉得伊内索真诚的话听起来让他感到十分不适应,不对,应该是十分怪异,正要两手抱胸做高冷状讥笑反驳,却听到伊内索忽然话题一转:“我能问你件事吗牙炼?”
“什么?”很自然而然就被带着走了。
“你们弥黑兰在找的那个女的你知道她长什么样吗?”伊内索敛下双眸若有所思地问道。
“哼……氿兰这家伙还真的是什么都跟你说了啊……”跟伊内索待的时间长了,牙炼也就渐渐对伊内索有时说出的吃惊内容自发地产生了免疫功能,只是这次伊内索提及的内容却让牙炼心情并不怎么愉快。“为什么你想知道?”他问。
伊内索微抿一笑,墨色的双瞳仿佛陷入回想:“氿兰说过,你们弥黑兰跟那位大人一直安稳地生活在你们那边的世界,却因为那位大人想要找一个女的而跟着来到这个世界,既然一开始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你们却又中途放弃寻找了呢?”
片刻沉默后,牙炼时常戏谑的脸上罕见地多了几分凝重:“弥黑兰大部分都没见过那个女的,真正有见过的只有司汀跟多厄姆弥代他们。”他淡淡地说道,“我们也只是知道那个女的名字而已。”
“塞贝希。”伊内索缓缓道出氿兰曾在他面前提及过的名字。
“是啊,只可惜我们找到的那些叫塞贝希的女的都不是那位大人真正要找的人。”牙炼忽而又恢复成先前玩味不羁的模样,他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为什么放弃寻找?那是因为那位大人想要找到那个叫塞贝希的女的我们才去想要去找,但说到底 ,对于我们弥黑兰来说,真正重要的只有那位大人,因此,对现在的我们来说真正重要的是等百年之期一到将那位大人从那座该死的神堡迎接出来,所以我啊才不想去找那个叫塞贝希的女的,我只要那位大人……只要珀尔迦……”
“原来如此,大概我能明白了……”伊内索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从茵绿的草地上站了起来:“不过还是会有一些弥黑兰仍旧在坚持寻找着塞贝希吧,就像氿兰……”
“别妄想你能找到塞贝希,能找到的话我们弥黑兰早就找到了,指不定她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上。”牙炼自然是猜到伊内索想要帮助氿兰的心思,忍不住在一旁泼冷水。
“也是……”伊内索慢慢走向西院,“如果真能找到就太好了……”
“我说你明明是人类,为什么要对弥黑兰的事情那么上心?”体内的牙炼颇为好奇不解道。“你应该知道弥黑兰杀害了你们很多人类,是你们口中应该被歼灭的存在。”
伊内索微微抿起一笑,那双墨色漆瞳里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淡然,声音轻柔而悠远:“没有那种存在哦,只不过是双方的立场不一样而已。或许在其他人类眼中你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在我眼中,弥黑兰们就如同我这个年纪的孩童一般。不过——却是十分任性让人头疼的小孩。”
“哈?”牙炼夸张地大张着嘴巴,那表情活似吃了苍蝇一样可怕,就仿佛听到了一个烂到不能再烂透的比喻,声音里似乎满满都是想要掐死伊内索的冲动,“你小子在说什么……”
伊内索面色不改的柔声道:“你们弥黑兰虽然残杀人类被人类所惧怕,但据我了解,弥黑兰真正杀死的就只有歼兵卫不是吗?我能理解你们这种行为哦,就跟现在的我一样,明明知道并不全是歼兵卫们的错,但仍是无法停止内心的仇恨——我啊,厌恶并痛恨着歼兵卫的存在,在这一点上我跟弥黑兰是一样的。”说到这,伊内索忽然轻轻地笑了,“呵呵……也许在还没遇到你之前,我的心里就已经是居住着一只恶魔了呢牙炼。”
短暂停顿后,伊内索慢慢沉下了语气:“所谓的弥黑兰不过就是昔日在母亲保护下任性撒娇的小孩,但是那个人却将你们心中如同‘母亲’一样存在的重要之人给夺走了,孩子想要夺回自己的母亲不是理所当然吗?所以,我能理解啊……”
仿佛被触动某根心弦般,体内的牙炼愣了愣,伴随着伊内索每说的一句话脸上的表情也愈发阴沉了下来。
“对,打破弥黑兰跟人类相安无事,友好相处局面的,引发这一切悲剧真正错误的。”冷冽的目光带着无尽的杀意幽幽眺望向神堡的方向,“是那个自称为神,产出悲剧的源头后却躲在神堡里再未现身过的——艾诺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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