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亡寂尽

她又消失了，自那一晚，我再没见过她。
    我不知道她突兀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即使她是为了玩弄我，那她也可以不用告诉我这些只是她手中操控的游戏。我不想让寞成为一场虚无的记忆，一个虚无的存在。
    雪白了过往，空虚的是未来，记忆被时间的的洪流冲散，一不小心，再也寻不回曾经那一段快乐的时光。
    日子依旧，我依然当着蝠族的领袖，当着这个王国的王者，接受子民的朝拜与臣服。有时候，我以为以前的就像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我不禁会想起她。我应该十分地恨她才对。
    每当看到王座，眼前尽是她的影子，不断想起与她在大殿里的情景。
    有时，我也不禁会来到露台，想起她那邪气的歌声。
    这天，我一个人独自坐在大殿中，心里一阵空落，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幽木兴许是觉得我这几天不太对劲，出现在大殿上，问:王，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王？我突然觉得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已经毫无用处。我侧目看幽木，说:没有，只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是因为夫人吗？我们已经很努力在找了，可……还是不见她的影子，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幽木拘着手，不敢抬头，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
    “没事，不会回来的，她不会回来的。不用再去找了。”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的人为什么还要去找呢？还骗了我的感情。我拍拍幽木的肩膀，稍许犹豫了下问:幽木，如果这个世界是有人刻意操控的，你只是那个人的玩物，那个人的棋子，你会怎么办？
    幽木一头雾水，好像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的样子，回答不上来，只能一个劲地问:王，您在说什么？什么操控？什么玩物？什么棋子？
    我低头轻叹，“算了，说了你可能不相信，下去吧！”其实，我不想幽木和我一样知道真相后绝望，毫无意义地活着。
    真的，那十分可怕。想想，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的酸甜苦辣都是别人一手控制的，你的内心一定是崩溃的。
    可，那些感觉是真真切切的，就像我的弟弟，寞，我永远忘不了他，到现在还是会为他的死而愧疚。
    幽木遵从我的命令，退出大殿。
    空旷的大殿又只剩我一人，周围十分的安静，我甚至可以闻到孤独的气息。
    当我转身的那一刻，她又奇迹般的出现，如同她消失般的无声无息。
    “这样有意思吗？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耍我玩吗？”
    “本来就是。”亡尽狭长的眼睛微眯着，露出笑意。
    我有些无语，想不出要说什么，便作罢，沉默着，冷着一张脸。
    “我说，你这张臭脸摆给谁看，给我笑。”亡尽十分不高兴的样子，修长的眉毛微皱，声音不可抗拒。
    我别过头，不予理睬。尽管这样很容易惹火她，尽管这样她又会把我打到吐血，不断地折磨我的身心。
    “你还真是不一般呀！”亡尽语气带着挑逗，她轻叩手指，手上灵光一过。
    我闭上眼睛，等着即将到来的疼痛，可痛苦没有如约而至，我不得不睁开眼睛，看个究竟。
    大殿上出现一个人，那个人趴在地上，背对着我，看样子好像昏迷了。
    我看着身影有些熟悉，衣服着装好像刚才见过的样子，糟了，是幽木！
    “你想对他做什么！”幽木是我最忠心的将领，我不可以让他无辜地死去，还完全不知晓发生什么事。我大吼一声，“放了他！”
    “他的命其实就在你的手上，你知道该怎么做。”亡尽的手紧紧扣着，而幽木的上空已出现无数把利剑，只要她手指一动，幽木就会被万剑穿心，身上就会出现一个又一个象征着死亡的血窟窿。
    我紧握拳头，僵硬地笑着，但我岂不了解她的心思，我用尽全身灵力，瞬间冲过去护住幽木，果然，那些锋利的剑直刺过来。我闭上眼睛，痛苦没有到来，我便睁开眼，才发现那些利剑早已不见。
    幸好，她收手了。
    我稍松了口气，心脏还是急速地跳动着。
    “我再说一遍，放了他！”
    亡尽一脸阴沉地看我，周身散发着愈来愈浓的杀气。
    可恶！我知道我已经惹火她了，不，是完完全全惹火她了。我手上的利爪在光滑的地板上摩擦出火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呵，不自量力。”亡尽说，她伫立在那不动，好像随时接受我的进攻一样。
    可她意料错了。
    我把利爪狠狠地嵌入腹部，又十分艰难地拿出来，火红火红的血不断蔓延，染红了我周身的衣服。我的眼前愈发的模糊，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不过这样也好，兴许我可以在另外一个世界见到寞或者摆脱她任意的玩弄。
    亡尽面无表情，沉默地看着我。落日的余晖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精美而又十分危险的雕像。
    “我说过，有我在，你死不了。”
    窗户上的雕刻镂空的花纹的影子折射在她脸上，他的笑邪气而又平淡，她缓缓走到我面前蹲下，伸出她的手指，用神力割破手指喂我，“你又害我浪费血，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补偿我吧，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甚至抹去你的记忆，让你忘记你最亲爱的弟弟，夜寞。”
    不，我决不能忘记寞，不可以。就在那一刹那，我沉沉地昏睡过去。
    夜晚，我清醒时映入眼帘的是亡尽俊美而又妖气的脸，她正用一只手托着头，侧卧在床上用温柔的目光看我。
    我不由尴尬起来，迅速挪开，与她保持一段距离。我忽然想起幽木，问:幽木呢？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有你闹这么一出，我就大发慈悲放过他了。”
    我松了一口气，心里为幽木庆幸。
    “你喝了我那么多血，不拿点回来补偿我？”
    “我流的血已经够多了。”想起来，自从她出现以来我何时那么窝囊，除了吐血就是流血。
    “那是你自作自受，谁叫你不遵从我的命令。”
    我别过身体，沉默着，想了想，伸出手，如果你想要我的血，拿去吧。
    亡尽毫不客气把我的手腕咬破，贪婪地吸着血，不过，她突然停下，“好像不太够啊，这里的血不过甜美，我还是……”亡尽突然扑过来，把我压到床上，我挣扎着，还是无法摆脱她的禁锢，我骂道:“混蛋，放开我！”
    “我说过，你要补偿我的。”
    亡尽向我的颈间扑去，咬破我的肌肤，吮吸着我的血液，我感到颈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白色的大床上开出血红妖艳的花。
    我感到身体愈发的无力，加上我的身体才刚刚好起来，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挣扎，她还是不满足般不停地吸着，仿佛要把我吸干，吸成一俱干尸。
    我不知何时再次晕了过去。
    清晨，我从床上坐起，颈间的疼痛让我感到一阵又一阵的不适，我走到寝宫的镜子前，查看伤口，我的颈脖上留下两排牙印，伤口已结痂，周遭的皮肤发紫发黑，有点难看，像一块丑陋的胎记。我穿上高领的衣服，掩盖那难看的印记。
    我在房间寻不到亡尽的影子，也没有去想什么。又开始了一天忙碌而又虚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