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走的干干净净。高处不由感慨起来,这皇帝似乎比洪水猛兽更让人避之不及。
他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猜测着这个靖玉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猜测他一会儿会不会念及兄弟般的感情放下架子来看望自己。想着想着眼睛就朦胧起来,脑海中忽然有个声音闯了进来:高处,起来,到书房来。
一阵头疼目眩,高处恍惚间有些迷失。四周没有人啊,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极力的想让自己清醒起来,而那个声音此时又钻入了脑海里:来,快来。我在书房等你。
高处感觉一阵天昏地暗,头脑忽然间不受自己控制般一阵阵的茫然。疼痛感过去之后,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从床上支撑着爬了起来。辛苦却又坚定的向门外走去。
门外侍奉的丫鬟绿儿见他摇摇晃晃的从门口走进来,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扶住他。高处却粗暴的甩开她们的手臂,吼了声:“滚开!”
绿儿被他大力甩到了坚硬的地上,立时摔的鼻清脸肿。
“少爷!?”绿儿忍着痛爬起来,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印象里这个和蔼可亲的少爷何曾对自己这么粗暴无礼过呢。他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一下子就发起飙来。
她走上去小心又扶住他:“少爷,你去哪里。奴婢搀着你。”
“滚——”高处一甩手,绿儿再次飞了出去,一直撞的院子内地一个水缸上。直撞的发髻业务散了,头也嗑破了。
“少爷——”她再次惊叫,简直惊骇莫名了。这是发哪门子疯啊,小王爷眼睛里居然散发着那么怕人的冷竣。
高处见到她额头的血时,身形猛然一顿。意识瞬间清醒了很多,眼神也恢复了一贯的温和。
“咦?我怎么走到院子里来了......哎哟。浑身酸痛啊!是谁把我弄出来的,不知道我浑身的伤口痛地很吗?”他盯着地上惊恐的绿儿,更惊讶了:“绿儿,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怎么摔倒了?这院子你走了十几年了吧,怎地还这么不小心?”
他吭哧吭哧的走过去,伸出手拉她一把:“还赖着不起来。摔的很痛吗?”
绿儿简直被他弄糊涂了,她睁大眼睛瞧着他,感觉到他现在一脸温和可亲,和刚才的冷酷面孔简直就判若两人。她犹犹豫豫的问:“少爷,你刚才怎么了?”
“我?我怎么了?我还问你呢,你倒先问去我来了?我怎么跑到院子里来了,恩?先起来吧,看你委屈害怕的小样儿。我又不是老虎,你哆嗦什么?”
绿儿摸着胸脯吐出一口气:“哎呀,你刚才可把我吓到了呢,好象犯了迷怔似的变了一个人。”她伸出手任有高处握着,挣扎着爬起来。
高处正要说些什么,忽然那阵天旋地转地感觉再次攫住了他。而那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也来的更急切更刺耳:高处。来!快些过来!书房,书房,书房,书房......
高处的眼神再现迷茫,他粗暴的一挥手,再次将绿儿一把摔到了地上:“滚开,别妨碍我。”
绿儿没有防备的被他再一次摔了出去,确实不能再妨碍他了。她的头猛烈撞在坚硬的水缸之上,直接晕了过去。
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高处心中不停地呐喊着。脚步不受控制的奔着书房的位置赶去。一路上的仆从丫鬟都看的吃惊,有人在背后追着喊:“少爷。老爷不许你随意走动呢。皇上在书房,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召见您的啊!”
高处恍若未闻地只顾的低头走路,将路上拦住他的下人们一个个粗暴摔开。
小橙子公公和大内侍卫秦镶海站在花园门口,目光跟随着高处的身影一直从东厢走到西厢,又从西厢直奔书房走去。
“果然效用非凡。”小橙子低声对秦镶海说道,“那五毒煞手的本领果然厉害,也不枉江湖上尊他一个毒王之名。”
秦镶海的目光里透着复杂的神情,没有说什么。
小橙子目光锁定高处,再次发出了呓语似的呼唤:“高处,到花园来,来,来,来......”
正一往直前奔向书房的高处在听到召唤,忽然停住了身形,然后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转头奔小橙子他们地方向走来。
小橙子满意地望着高处逐渐走近的身形,手中把玩着一尊泥人像塑。
高处迷迷糊糊地在二人面前站定了。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的小橙子,几乎当秦镶海不存在一般。他的眼神里完全是一种恭敬而狂热的神态。
“你是谁?”小橙子定定的瞧着他。
“高处。”高处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
“我又是谁?”小橙子目光更冷竣了。
“主人。”高处清晰的回答。
“很好。”小橙子长长吁出一口气,将手中泥塑递给伫立一边的秦镶海。“你来试试。”
几乎是泥塑交接的瞬间,高处狂热而恭敬的目光立刻又小橙子转向了秦镶海。
秦镶海手里拿着泥塑,自己仿佛也成了泥塑,神情尴尬感伤至极。
“你不必这么感伤,好象天底下只有你一个是有良心的。咱家和小王爷也一直感情深厚。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咱们的主子只有一个,为主人尽忠的时候,儿女情长就都收起来吧。”小橙子冷冷瞥着他,声色俱厉。
“知道了。我没有丝毫背叛之心。自从家父被主子从死刑犯里释放出来之后,秦镶海这一条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他转向茫茫然的高处,声音里透着不自然:“我是谁?”
“主人。”高处回答的依然清晰。
“那么,他是谁?”秦镶海指着小橙子公公问。
“不知道。”高处回答。
秦镶海看了看小橙子,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秦镶海将泥塑收回袖里,对高处吩咐道:“好了,你回去吧。回你的房间,到床上去躺着。”
“是。”高处丝毫不犹豫的回答着,转身又无意识的向来路走去。
“如何?”秦镶海转向小橙子。
“好极了。效果出乎我们的预料。若非这傀儡术有一个致命的破绽,几乎就称的上完美了。”小橙子深沉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什么破绽?”秦镶海问。
“见血即破。”小橙子无奈的叹息一声。“尽管如此,已经是很难得了。这个天底下原本就不会有天衣无缝的事存在。现在,我们回去复命吧。”
秦镶海不再说什么。二人闲逛般又踱回了书房门外。
此时书房内的靖玉帝和太平王高远的谈话也告一段落。靖玉在听说了高处一路的种种情状之后唏嘘不已。他望着高远,面上全是诚恳:“王叔待我之忠诚,如天高海阔。靖于铭感五内,永世不忘。高处和我,明着是君臣,实则和兄弟并无两样。他为我做的这些牺牲,靖玉心中定时刻铭记。你们父子为我大吴王朝如此耿耿忠心,父皇在天有灵,一定欣慰不已。”
说着他用袖子做势擦拭了一下眼泪,然后对着门外唤道:“小橙子!”
太监小橙子一听呼唤立刻飞奔入内。他匍匐在地的同时一反常规的嗑了个头:“皇上,小橙子侍侯着呢。”
靖玉从他的磕头动作里料知事情已经圆满探实,心中老大一块石头放下来。“太平王父子精忠为国,其义其勇感召天地。赈赐你们父子黄金万两,绸缎百匹,杂役使女十二名,以彰忠良之行。”
“臣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高远跪倒在地,拜谢赏赐。
靖玉再未说什么,也未提及去看望高处,径直举步走出门去。高远沉声说道:“臣恭送圣安。”
目送皇帝远去,高远这才从地上起身。他伫立良久,眼神透过门口远远望出去,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黄金白银,绫箩绸缎,这些赏赐也便罢了,如何一反常规的送了仆役使女来呢?不值钱的使女仆役,监视的企图也太明显了。
难道,真的被慕容邪说准了,这靖玉帝的念头已经转到了自己身上?权倾朝野,威震天下,这些表面上的威迫真的让这个年轻的皇帝不满了?又有谁知道自己是多么想放弃这一切高官后禄,隐居去做一个普通人呢?只怕,君臣之间一旦有了嫌隙,自己便再无功成身退的可能。
多么可笑啊,明明是自己情非得以的被他三番两次的请出来主持大局,肃清奸逆,如今局势刚刚分明,他的矛头就迫不及待的指到了自己头上。但愿,一切都是自己多心。可是,如果自己多心的话,为何亲身感觉到了他的疏离。就连一起玩到大和他情同手足的高处,他都不去探望了呢......
就他颦眉沉思的时候,绿儿满头是血,跌跌撞撞奔了进来:“老爷,老爷!不好了,快去看看少爷吧,少爷他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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