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如初的悄悄

    庄澜走后，闻璁的生活应该再无波折，她却把昌辞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负罪感毫无章法的时时刻刻折磨着她，现在的她一点不比昌辞快乐。
    抬眼看看窗外，窗外是星辰密布，如此祥和的夜晚，几个人才有心观赏呢。
    她知道闻瑭也还没睡，今晚，她要再确认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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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宽敞的房内，静的吓人。
    闻瑭听到她的声音却没有回答，看上去心情很糟。
    闻璁不在意她的冷漠，慢步坐到他的旁边。
    “他们的问题，非要他们自己解决，你再担心，也是无济于事。”
    闻瑭眼中一片深墨：“这个时候，能这么理智的也只有你啦。”寒栗的话比这夜更沉。
    闻璁眼里渐渐泛起耀眼过星辰的光，却被她强行冻结，没有让那光华落下。这个时候，只有她没有资格哭……
    “你怪我我理解，连我自己都是。可今天我也想通啦，早点儿让她知道……总比被骗一辈子好。”
    “我倒希望他能骗她一辈子！”
    听他已经无法忍耐的愤怒，闻璁反而平静下来啦：“我一直不明白，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是男人，我了解一个男人被至爱的女人欺骗后的感受。”
    他走到落地窗前，大手一扬，便让房间的视野豁然开朗。夜色纵然凉静，也无法平复他眼里愈燃愈烈的怒火！
    “就算他辛晋邯再大度，也不可能把那种愤怒掩饰的那么好。昌辞嫁给他之后处处替他着想，每次跟我见面，连说话都小心再小心。连我看到那种谨慎都会心疼，辛晋邯却把这些统统无视。也许，他巴不得昌辞早点儿“移情别恋”呢！”
    他说到情绪激动，暴力的又扯开了两颗衬衣的扣子！
    闻璁看着今晚异常爆冽的闻瑭，无法再忍耐自己的猜测：“哥，有个问题我曾经问过你，现在，我想你再告诉我一回。”
    闻瑭知道，她要问的是什么。
    “你对昌辞的关心，早就超过我超过愔姐啦。如果只是关心，我也不会再有别的怀疑。可辛晋邯的这件事儿，我又看到你对她细致入微的在意。当初你说，没有后悔把她放开。现在呢？”她单手抓着沙发扶手，心慌的等待着闻瑭的答案。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他回答，闻璁想，他一定是有了新的答案，才考虑了这么久……
    “我后悔啦，后悔的开始幼稚的想象，时间可以倒流。”
    漫长的等待让闻璁有些疲倦，可闻瑭的回答足以让她瞬间清醒，尽管这个答案她已经预料到啦。
    她哥这辈子心思缜密、运筹帷幄，只有一件事一个人，让他说出了后悔两个字，这对他来说该是多大的悲哀。
    闻瑭仰起头，眼神迷离不知在看何处：“我看错了辛晋邯，也看错了自己。”
    闻璁深呼吸：“那如果他们离婚啦，你怎么办？”
    闻瑭转身：“你以为我会怎么办？”
    他的反问闻璁并不觉得奇怪：“我以为的，就是你心里真正想的。”
    “哼，你想的不会发生，我没爱过她。这辈子，也不会爱上她。”
    “可我觉得你在骗我！”闻璁尖锐的戳破他的伪装：“还有你。也许你三年前就在骗我，甚至更多年前，你就开始骗你自己！”
    闻瑭眼底的幽深越来越暗沉，他心底的秘密，埋藏了多年，今晚终于被她一刺到底。
    “我都是为了她。”
    落寞的一句话再无伪装，闻璁也仿佛没了力气：“你承认啦……”
    此刻的闻瑭被那些旧情包围住啦，缓缓倾诉了起来。
    “昌辞从小到大，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她正当青春，我却年华老去。对这一点的介怀，我真的比不上辛晋邯勇敢。
    我一直推开她，想让她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几年，去见识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如果在她回来之后，还能站在我面前，说她依赖的依然只有我，我就有胆量把她的大好年华占为己有……可是，我的赌失败啦，她爱上了辛晋邯，我败得有点儿惨。”
    这个陈旧的秘密，却蕴含着多年累积的震慑，闻璁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哥，你这么睿智的人……居然能做出这种糊涂事儿。”她的痛心丝毫不比闻瑭的少：“是你当初一点点伤透她的心，逼着她去疏远你。你知道你每次带那些女人离开的时候，她多难受吗？你以为你用这种办法去考验一个十几岁孩子的心，不狠吗！”
    闻璁的愤怒他并不在意：“是狠了点儿，可我也达到了目的。她从爱上辛晋邯一半，到全心全意爱着他，她找到了真正爱的男人，不是我。”
    刚才失态的男人，言语举止之间又慢慢恢复了平日的洒脱，可闻璁知道，他心里已经漫溢了悲凉……
    “所以今后，你也不会告诉她。”
    他是自己的妹妹，很了解自己，闻瑭悠悠坐回她身边：“从前，我来不及对她有感情。今后，也不会再对她有感情。
    我和辛晋邯，像两个看守者，给她建造了一个又一个监牢，却还要她自愿待在里面享受假象的温暖，可怜的昌辞，白白付出了太多……”
    闻璁的心疼的无法再跳动，这段她原本求之不得的感情注定要不被她所知，她也没精力去承受这些荒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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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温馨的房子，此时却是昏暗一片，四处都弥漫着的酒气，快要将那个高大的身躯淹没啦。
    这样颓废的环境下，门外的铃声显得格外刺耳。辛晋邯眉头紧蹙按压着自己的额头，疲惫地起身去开门……
    “这时候你不该来这儿。”
    “怎么，这个时候，还害怕昌辞看见？”郁毓并不觉得不妥，只是她话音刚落，就被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皱起眉来。
    看来，昔日那个无坚不摧的男人也有不能掌控的情绪。
    郁毓刚从怀愔那儿回来，她知道了辛晋邯现在的状况，也知道，昌辞一会儿就会过来。
    来的路上，她对着天空祷告，就让她再自私这一回，为了有可能的未来……
    辛晋邯没有什么好脸色：“不管是谁，都不喜欢落井下石的朋友。”
    郁毓惨笑一声，她看了看昏暗的房间：“本来还想进屋坐会儿呢，看样子，只能在外边儿凑合一下啦。”
    辛晋邯没有说话，径自向院子里的白色桌椅走去，郁毓跟了过去，与他面对而坐。
    “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印象比我想象的不好。”她若有所思，然后像是突然回神般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形象也是一落千丈啦。”
    辛晋邯终于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只有短暂的一瞬：“是吗。我还以为，又有了一位盲目崇拜者。”
    话里的嘲讽毫不掩饰，郁毓却淡然一笑：“在今天之前确实是这样，我甚至还想过，如果你那么爱的不是昌辞，而是我……可现在，我到有种跟昌辞一样被欺骗的感觉。”
    辛晋邯凝眉看着别处：“原来你的目的不是看昌辞笑话，竟然是替她打抱不平。”
    郁毓没回答他：“我记得，上一次坐在这儿，也是这样一个黄昏，那时候的谈话氛围可比现在好太多啦。”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回忆。
    辛晋邯顺着她的提醒也想起了那个黄昏，也记得，他曾经把她误认成了昌辞……
    “那时候你是她的朋友，现在，我真希望不是敌人。”
    郁毓的嘴角再也没有了弯度，到现在，他还处处为昌辞考虑，看来他不像自己想象的不堪，也没有那么不在乎昌辞。
    “现在你还能这么维护昌辞，倒让我对你的失望少了一点儿。”
    她答非所问的话让辛晋邯疲于应对，揉了揉太阳穴：“太聪明的女人不会让男人喜欢的。”
    郁毓径自点头：“是啊，所以我得感谢昌辞，给了我一个前车之鉴。”
    辛晋邯的脸色突然阴寒，郁毓却没有看到，因为远处，有一个她更关心的人出现啦。
    她看着那个苍白薄弱的人影，轻轻开口：“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眼。”
    辛晋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头……
    看到昌辞牵着辛思呆立在那儿的时候，他真想扇自己一耳光！
    也是在这一瞬间，他看透了郁毓的心机，也看到了这段婚姻的结局。
    他的愤怒毫不掩饰的落在郁毓脸上，可让他更加怒不可遏地是，郁毓脸上竟有着一丝放松的释然。
    沉默的昌辞慢慢松开辛思的手，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才没让眼泪当着二人的面落下。
    她不能让辛思知道他的妈妈有多失败，所以她独自一步一步走到两人面前，曾经那双有神的眼睛里只剩下了绝望和愤怒。而辛晋邯最了解的，就是她的眼睛。
    三个人互相凝望，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或许，他们都想到了那个夜晚。同样的三人……同样的愤怒，昌辞却是截然相反的表现。
    她猜，郁毓现在一定在嘲笑自己……风水轮流转，说的真准！
    昌辞用了最轻的声音质问他们：“就这么等不及吗？”
    辛晋邯想要解释，却忽然意识到，其实早已经不需要解释。只是他没预料到，他这次的沉默对于昌辞来说，是致命的！
    她过于缓慢的转过身，两人都看得出，她移动的有多艰难。
    “我……去拿点儿东西，不打扰你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