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馆事件

第16章


我看见扶手上她白皙又美丽的手指,心里又不免泛出一阵苦涩。从小到大,我爱的女孩总是名花有主。不知是老天故意整我,还是我命中注定孤独一生。
  “韩先生,我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啊。”祝丽欣冲我莞尔一笑,然后转身回房。这时我才发现,她竟然住在我的楼上,也就是二十年前古永辉在密室消失的那个房间。
  我的房间在二楼,还得下楼。正当我迈开步子走下楼梯时,忽然见到陶振坤跑上楼来。他速度很快,一边跑一边不停往回看,根本没瞧见我。于是和我“嘭”地一下撞了个满怀。他的表情惊恐异常,像是在躲避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我们俩同时摔倒在地,他一见是我,表情倒放松了不少。
  “陶医生,你没事吧?”我起身揉了揉屁股,刚才一下子撞在楼梯的扶手上,生疼生疼的。
  “没……没事……我去上厕所,没关系。”他一股脑儿爬了起来,像没事人一般,朝我摆摆手,跑回自己房里去了。
  对于陶振坤的行为,我觉得非常奇怪,心想这个馆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天天一惊一乍的,迟早被他们吓出心脏病来。我又想到了刚才在天台偶遇的祝丽欣,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回到自己房间,我用毛巾擦拭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擦完后,我将毛巾丢在一旁,拿起手表,一看时间已是凌晨1点。
  “已经这么晚了。”
  我赶紧脱掉T恤,整个人横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之际,我感到眼皮渐渐变得沉重,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三
  翌日清晨,我被窗外的雨声吵醒。睁开眼,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已作倾盆之势的大雨哗哗地往下掉。我洗漱完后,披了件衬衫便下楼了。一层大厅里,柴叔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我看见郑学鸿在桌边喝着咖啡,低头看着一本书。我朝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郑教授,起这么早啊。”我在他对面坐下,柴叔问我需要喝什么,我说牛奶就可以。
  “年纪大了,想多睡会儿也睡不着。与其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如早些起来。”郑教授说话的时候头也不抬。
  学理科的人是不是都这么酷?我自顾自吃起早餐,眼睛瞥着楼梯处,不知道第三个起床的人会是谁。在用餐过程中,郑学鸿教授也没有说话,气氛显得很尴尬。我搜肠刮肚地想话题,之后发现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共同语言。在黑曜馆中,和这个怪老头能说上话的,恐怕也只有陈爝这个怪胎了。
  “小韩,你觉得那通电话是谁打的呢?”
  吃过早餐,我起身准备告退,却突然被郑教授叫住。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电话?”
  郑学鸿将手中的书籍放在餐桌上,然后褪下眼镜,将其置于书上。接着,他缓缓说道:“就是二十年前那通报警电话。”
  这个问题我从没想过,经他这么一提,倒觉得饶有趣味。首先,报警的时间是12月19日上午,那个时候除了古永辉本人外,馆内所有人都已经被杀。如果是古永辉报警,那也很奇怪,因为根据警方给出的消息,黑曜馆内的电话线都被割断,无法向外拨打电话。想到这儿,我感到从脚底涌出一丝凉意——难道这起连环杀人案,还有别人预先知晓?
  郑学鸿笑道:“看来你也想到了,这件事很奇怪啊。”
  “那郑教授您认为报警的人是谁呢?”
  “从逻辑上来讲,应该只有古永辉本人才办得到。因为警方已经排除了外来犯罪的可能,那古永辉是如何报警的呢?有这几种情况,第一,雇佣别人在约定的时间内报警,报警人并不需要在案发现场。第二,或用大哥大④报警,只需要做一些技术上的处理,警方也难以追踪。第三,就是已被杀害的人设置某种机关来报警,这个有些异想天开,但也绝不是没有可能。”
  “被杀的人为何要报警呢?他们怎么知道自己会被杀呢?”
  郑学鸿笑道:“你又怎么知道,他的死不是自己蓄谋已久?抑或先假死,再杀死同伴,再自杀呢?这种诡计很老套。至于凶手为什么这样做,动机是什么,那就只有上帝知道了。”
  不愧是大学教授,思维果然活跃。他所说的这种情况,为什么我就没想到?按照郑教授的推理,凶手很有可能先假装被杀,然后埋伏在暗处,将其余人一个个干掉,最后再回到自己房间,报警后自杀。而古永辉则一直被蒙在鼓里,惊恐到发疯。
  “教授的想象力真让我惊叹!看来我们离破案又近了一步。”
  不知何时,赵守仁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还鼓起掌来。可光是听他的口气,就知道这句话中嘲讽意味甚浓。
  “我们学者,只会纸上谈兵,夸夸其谈很拿手,实际操作哪里比得上赵队长。赵队长用了二十年时间都没破的奇案,怎么可能我们随便讨论几句就得出答案。”郑学鸿反唇相讥,特意在“二十年”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赵守仁听他这么讲,面色一沉,就要发作。
  见现场气氛剑拔弩张,我赶忙出来打圆场:“两位都是各自领域的专家,都很了不起。赵队长你还没吃早饭吧,来,坐这儿,我去叫柴叔给你准备些吃的。”
  赵守仁用力“哼”了一声,坐下后,身体转向我,不去看郑教授。他说:“我们接到报警电话是19日上午,按照刚才的理论,凶手就是19日死的。这可奇怪了,虽然我们的法医无法判断具体的死亡时间,可判断一个人是否刚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我看也别当教授,回老家种地算了。”他这话,虽然对着我说,但明显是说给郑教授听的。
  “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也没说这就是真相!你这样有常识,怎么还破不了案!哦,不对,你们破案了。凶手是古永辉嘛。”郑教授也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着,最后还不忘嘲讽一下赵守仁。
  “你说什么!”赵守仁拍案而起。
  “你想怎么样!难不成还把我抓起来?”郑学鸿把双手前伸,“你们警察抓凶手不行,冤枉好人的本领我可见识过!你是不是想说我就是二十年前杀人案的真凶?”
  “我警告你,不许侮辱人民警察!”
  “哪里有侮辱?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他们你来我往,争吵不休,我想劝解都插不进话。
  “一大早就这么热闹,你们俩精神还真好!”正当我苦恼不堪时,魔术师朱建平笑吟吟地从楼上走下来。他身后还跟着昨天夜里遇见的精神科医师陶振坤。陶振坤面色惨白,似乎对昨天的事还心有余悸。
  见有其他人来,他们俩也各自回到座位上,不再说话。
  朱建平走到我身边,笑着问:“韩老师,昨天睡得还不错吧?”
  “睡得还行。”我看了一眼陶振坤,见他眼神闪躲。
  “可见各位胆子都不小,住凶宅都能睡得香。”朱建平坐下后,问柴叔要了份早餐,“我就不行咯,昨天很晚才睡着。不过这栋房子真心不错,适合颐养天年。可惜我没古永辉这么土豪,不然也买一栋住着玩玩。”
  没人搭理他,朱建平自己也觉得无趣,只得低头吃饭。
  又过了半小时,祝丽欣挽着古阳的手出现在了餐厅,王芳也姗姗来迟,只有陈爝不知所踪。我上楼去他房间找人,发现房门紧闭,叩半天也没人来应。难道出门了?我看着窗外的大雨,否定了这个想法。
  “您在找陈教授吧?”正在打扫的柴叔问我。
  “柴叔,你有见过陈爝?”
  “是噻,他一大早就问我要了附馆的钥匙,一个人切了。”柴叔捂住嘴咳嗽。
  “附馆?是不是要经过一段很长的甬道才能到达?”
  “诶,附馆已经不住人了,原本是锁上的,陈教授执意要看,我就把钥匙给他了。”
  “那我去附馆找他,多谢柴叔。”
  得知陈爝去向后,我兴冲冲地跑下楼,直奔附馆。客厅里,古阳正与客人聊着什么,也没人在意我。要到达附馆,必须要经过观光通道。据说观光通道的内部原本是安装了电灯和空调的,只是多年不用,电线老化,现在已经形同摆设。通道很长,一直走也看不见尽头,幸好现在是白天,要是在晚上,恐怕得摸着墙,一步一步慢慢走才走得出去。通道的两边有窗户,但是不能从外打开,也无法从内部打开,整体是镶死的。我用手敲打玻璃,发出铿锵之声,看来这些窗户都是用有机玻璃制成的。可以看出这里许久无人问津,地上都是厚厚的灰尘,脚踏上去还会留有鞋印。通道的角落里还有不少蜘蛛网。
  “陈爝!”我在通道里喊了一声,可只能听见自己的回音。
  我继续往前走,不记得转了几个弯,终于出了通道,来到了黑曜馆的附馆。
  附馆面积明显比主馆小很多,只有两间客房和一间厕所。我走进靠内的房间,看见陈爝正趴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陈爝,我喊你怎么都不回应我?”我不满道。
  他没有理会我,一会儿又钻到床底,不停翻找。大约过了十分钟,陈爝终于放弃了,站起身,用手指弹去身上的尘土,对我说:“我看过赵守仁警官的那份案件报告,但是不放心,所以亲自来检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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