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馆事件

第23章


  柴叔为我们泡了一壶茶,见我们都不说话,便让我们不要担心,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19号送食材的车就会来,到时候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而且依我看,这雨也下不久。”柴叔边给我们倒茶边说,“对了,晚餐吃啥子呢?冰柜里还有一些海产品,不如晚上就吃海鲜吧?”我对柴叔说随便做点就可以了,不需要像之前那样烧那么多菜,也怪辛苦的。柴叔连连摇手说不辛苦,他这就去把鱼和虾洗一洗,说完便往厨房走。
  陶振坤打了个哈欠,说有点累了,上楼去躺会儿,也离开了。会客厅里只剩下我、王芳教授、赵警官和郑教授四个人。
  “既然他们都不愿意参与讨论,那我们继续。”郑教授把咖啡杯推到一边,拿起柴叔为我们准备的茶水喝了起来。我没想到郑教授竟然会这么说。这或许就是作为学者的一种素养吧!面对困难,也不放弃,只要坚持一定会有解决的一天。
  “我想听听王教授的意思。”赵守仁开口道,“尽管这次的杀人事件还算不上连环杀人案,但和二十年前的案件有一定的联系。作为犯罪心理学家,不知王教授是怎么看待这个案件的。国内有没有可供参考的同类型凶杀案?”
  王芳叹息道:“如果你问我,从前有没有接触过类似的案子,很遗憾,我也是第一次。假设二十年前黑曜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不是古永辉,那也是其余几个人。很可惜,他们都死了。所以我认为这次的案子,是模仿杀人。我们假定他会继续犯罪,那他很可能就是潜在的连环杀手,以此来分析的话,我想谈谈什么是连环杀手。赵警官应该对此不会陌生,可郑教授和小韩应该接触不多。”
  我点点头。王芳接着说道:“连环杀手通常是为获得心理的满足,而不是为任何物质利益或者战术目标。他们的动机往往是享乐、性满足、兴奋、欲望以及控制欲……又或者,是复仇……”
  “复仇?杀死黑曜馆内所有的人?”
  “不。”王芳摇了摇头,“也可能是对原来的馆主古永辉持有恶意!”
  二
  “很遗憾,犯罪心理画像也有局限性。”王芳继续说道,“在90年代中期,英国内政部分析了184件案例,只有五起罪犯的抓捕归功于心理画像,仅占2.7%。我们会先考虑,凶手在作案的时候属于‘策划型’还是‘冲动型’。‘策划型’的凶手一般智商较高,犯罪时非常谨慎,在一般人眼中,他们很友善,有自己的朋友,稳定的工作甚至家庭,没人会怀疑这样的人。而‘冲动型’的凶手通常不考虑这么多。他们把案发现场弄得乱七八糟,多数有精神病史,作案动机倾向于极端的身体发泄、性暴力及满足某种幻想。最令犯罪心理学家头痛的是‘混合型’杀手,他们会表现出以上两种类型杀手的特质,比如一个叫杰弗瑞·达摩尔的连环杀手,他把受害者肢解,将身体部位冷冻,并试图通过把头盖骨钻孔,让尸体复活。甚至,吃了他们……”
  我插嘴道:“很明显,这次的案子,凶手将我们所有人困在黑曜馆,一定是精心策划的。如果说二十年前的案子是古永辉一时冲动……”
  “其实我不认为古永辉是凶手。二十年前的黑曜馆杀人事件疑点太多了,单单是用一句古永辉精神失常来解释,我认为不妥。”王芳小心翼翼地说。
  郑学鸿教授沉默不语,似乎既不否认也不赞同。
  “把一群人集中到一个地点,然后进行疯狂的杀戮。我承认,这种类型的案件我没有见过。或许在推理小说中经常出现,可现实中这样做却显得不那么明智。首先,会有很多意外因素。如果正巧有一群人来到我们这里,他们有车,或者可以用其他方式联系到警察,那凶手所布置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不确定因素太多。普通的杀人犯,更多考虑的是如何不被警察逮住,而不是把杀人事件弄得像电影剧情一样。”王芳进行了总结。
  从她的话里我能够听出,对于这样的案子,即便是身经百战的犯罪心理学家,也无从下手,因为它不符合常理。犯罪心理分析很多时候靠的是过去的经验,或许我这么讲有些门外汉,没有参考的案例,很难进行分析。
  对于密室杀人事件,别说王芳教授,就连赵警官也闻所未闻。
  郑学鸿教授却对密室非常有兴趣。他说:“从理论上讲,凶手消失在密室中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比如隐身术、穿墙术和瞬间转移,都可以达到这个效果。而以上三种情况,在物理学上也是有可能实现的。其中最接近我们生活并有希望被发明出来的,就是隐身术。根据物理学原理可知,在可见光范围内,探测系统的探测效果决定于目标与背景之间的亮度、色度、运动这三个视觉信息参数的对比特征,其中目标与背景之间的亮度比是最重要的。如果目标的结构体和表面的反射光、发动机喷口的喷焰和烟迹、灯光及照明光等,与背景亮度的对比度较大,则容易被发现……”
  恕我无知,郑教授的长篇大论,我听懂的不到十分之一,在此不再赘述。用通俗的话来解释,就是虽然理论上可行,但实际无法操作。所以郑教授宁愿相信凶手使用了什么障眼法,也不愿相信凶手是利用了高科技工具来制造出消失的效果的。这些都属于无稽之谈。
  我们聊了很久,对于这个案子,依旧是一头雾水。
  今天散会,大家约好下午5点整在餐厅聚首,然后吃晚餐。临上楼前,我还特意来到厨房感谢柴叔对我们的照顾。毕竟古阳已死,实际上他并不需要再对我们负责,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柴叔心地质朴,对于我的感谢表现得非常激动,只是他正在给海虾去壳,手上腥味很重,不方便与我握手。
  我回到自己房间,听见陈爝还在隔壁打呼,知道他还没起床。我打开旅行包,找出几本带来的书籍,躺在床上看起来。
  大约看了十几分钟,忽然听见叩门的声音。我立刻警觉起来。
  现在是非常时期,万事都得小心,说不准我刚打开门,迎面就是一刀。我把手里的书轻放在床上,然后蹑手蹑脚地移动到门后,轻声问道:“是谁啊?”
  “是我。”门外传来祝丽欣的声音。
  她来找我做什么?我脑袋中顿时充满了问号。除了疑问,还有一阵欣喜。我知道我这样对不起死去的古阳,可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办法?我的思想、我的身体、我的行动、我的快乐,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它是自发运行的。
  “有什么事吗?”我觉得声音有些低沉,可能听上去会令人误以为心情不好,其实是太过紧张的缘故。门外的祝丽欣没有说话,也许正踌躇该说些什么。我意识到隔着门对话有些不礼貌,特别是在这个时候,似是要防备着她一般。想到这里,我立刻把门拉开。
  祝丽欣楚楚可怜地站在门后,低着头,抬眼看我。
  “有事吗?”
  我又轻声问了一遍。这次我尽量把自己的语调抬高,显得心情愉快一些。
  祝丽欣还是低着头,斟酌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她说:“你能不能陪我去馆外逛逛?我一个人有点怕。”
  很难形容我当时的感觉,欣喜的同时又感到奇怪。
  “外面暴雨,出去可能不太方便,你确定吗?”
  “嗯,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不过韩先生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我自己的话也可以。”
  “不,不,我很方便。”
  “真的吗?”祝丽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我心都要化了。
  “当然,我们去杂物间取伞吧。”
  “好的。”
  我们俩到杂物间取了伞,一人拿了一把,然后和柴叔关照一声。柴叔让我们万事小心,千万不要走得太远以免迷路。毕竟这一带都是树林,周边环境大同小异,容易走岔路。我满口答应,然后推开了黑曜馆的大门。
  这是我自15日进馆以来,第一次离开。
  门外暴雨如注,哗哗地冲刷着地面,不少地方积水已经很严重了。我和祝丽欣打开伞,走出花园,来到一片树林。雨中漫步,我只听说过小雨,没见过暴雨散步的。虽然和祝丽欣并肩走在一起,却丝毫没有浪漫的感觉。原因有二:第一是古阳刚去世,就算我对祝丽欣没有邪念,只是单方面的喜欢,但也有负罪感;第二,雨太大了,一直骚扰着耳朵,身边都是杂音。即便如此,能和祝丽欣一起散步,我的内心还是快乐的。
  雨很大,我打着伞,可裤管却湿透了,水浸湿了面料,黏糊糊的很难受。祝丽欣下身穿着热裤和拖鞋,所以并无大碍。
  “韩先生,真是麻烦你了。”祝丽欣突然说道。她没有转过头来看我,而是一直低着头。
  “不麻烦,我也正想出来走走呢。这些天在黑曜馆里闷死了。还有,你以后别叫我韩先生,直接喊我韩晋就可以了。如果不介意,我也喊你名字。”
  “嗯,好的,韩先生。”
  “嗯……”
  “对于古阳的事,我替他向你们道歉。你们原本安安静静的生活都被打乱了,现在还有生命危险,真是对不起。”
  祝丽欣突然停下脚步,侧过身子朝我鞠躬,伞尖差点划到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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