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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孤独前行的天梯


程柏妍第一个知道这件事。她问陈敏而:“你搞什么?”不过几日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一来就是大消息,这两个人在想些什么?程柏妍开始发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陈敏而了。更令她难过的是,这样的大事,陈敏而竟然没有告诉过她。要不是她突然打电话给蒋浩恩,觉得蒋浩恩不太对,追着问他,这两个人大概也不会对外公布吧。
    陈敏而说:“既然给不了他幸福,就不要阻挡他去追求幸福。”她说得很平静。
    程柏妍气急败坏的说:“我不想听你说禅语,你说人话行不行?”如果不是隔着电话,她真的扒开陈敏而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些什么。
    陈敏而没有理她,自顾自的说:“记得我们曾经看过的一幅漫画吗?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在爬着天梯,往前一步,后面的梯子就自动掉下去了,我们只能不停的前进,因为,已经没有退路了。人生就是这样,要不向前走,要不停住不走。”
    程柏妍倒吸一口气,她说:“我看你是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她不是不知道陈敏而在说什么,但是,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陈敏而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她继续说着:“有人陪着一起虽然很好,可是,如果步伐已经不一致了,勉强一起只会让彼此难受,还不如各走各的。”她也不管程柏妍是否听得懂,她只想说,在人生路上,她已经不是可以伴着蒋浩恩前行的人,她理应退出,让适合的人出现,和他一起前进。
    程柏妍叹了一口气:“我不管你了。”她挂了电话,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被人挂了电话的陈敏而才是应该生气的人,可是她没有,她轻轻的笑着,除了微笑,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她可以做的。她突然想起一句歌词:我没有为你伤春悲秋不配有憾事,你没有共我踏过万里不够剧情延续故事。她和蒋浩恩岂不就是这样子?相恋不到一年,便挥手作别,这种情况,是不被容许痛哭流泪的吧。所以,她会继续微笑,即使,眼里已经带着泪。
    陈爸爸陈妈妈回来后,知道这个消息,双双愣住了。陈爸爸大惑不解,他不过是离开一个星期,怎么家里会发生这样的大事?他想问问陈敏而到底是什么回事,陈妈妈拉住了他,他只得把所有的疑问都放回心里去了。看着女儿那样憔悴却带着笑容的脸色,他的心已经痛得想去把蒋浩恩拉出来揍一顿了。
    陈妈妈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这种大事,她一定深思熟虑过才下决定,况且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多余了。她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现在最重要的是女儿的心情,她希望女儿能够尽快从这件事的阴影里走出来。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了一日又一日,陈敏而不像是刚失恋的人,她像以前一样,脸上绝无阴霾,若不是她的脸快速的瘦了下去,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这天夜里,已经很晚了,陈敏而还没有睡觉。陈妈妈在房外敲着门,陈敏而抬头笑道:“妈妈。”
    陈妈妈走进她的房间里,见到床上摆满了各种小首饰。陈妈妈微笑着,这些小首饰,全部是她自陈敏而出生后送的,每年一件,到如今,也不算少了。她问:“拿这些出来做什么?”
    陈敏而笑道:“我在整理想带去美国的东西,越整理越觉得难决定,我想把所有东西都带去。怎么办?”一架飞机肯定够不够用,但是,可以吗?
    陈妈妈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先过去,我收拾整齐,全部给你寄过去。”他们全家都最怕全身沉甸甸的出门。
    陈敏而笑道:“最想带的还是爸爸和妈妈。”她不是开玩笑的,她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外出旅行,其他时候都没有离开过父母,如今要离家一年,她是需要时间适应的,不知道到时是否还没完全适应,一年就过去了。
    陈妈妈摸着她的头说道:“一年也好,两年也好,你的家在这里,爸爸妈妈也在这里。”即使房价再高,大家都努力的想要自己的一个家,除了安全感,还有归属感,回家的路,再远也没有人觉得远。
    陈敏而点着头,她笑道:“妈妈,这个生肖吊坠好可爱。你是怎么想到每年都送一件银饰给我的?”
    陈妈妈说:“我很喜欢这些,而且当时我买得起的,也只有这些。”遥想当年,陈妈妈不是不感慨的,那时陈敏而还是一个小小的、胖胖的奶娃娃,如今她已经是教书育人的老师了。
    陈敏而笑道:“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很富有,全部摆出来有炫富的嫌疑。”抽屉里还有好些,那些可能比较值钱,可是陈敏而还是比较喜欢妈妈送的这些。
    陈妈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说:“是有点。”她看着陈敏而,“我最喜欢看到你皱着鼻子笑的样子。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和你爸爸就整天想着,以后我们的宝宝要怎么样怎么样,后来你出生了,才知道,你健康快乐,比什么都重要。现在,爸爸妈妈还是这样认为的。”
    陈敏而笑了起来,几乎所有的父母都这样说过,可是,当他们考试分数低于九十分的时候,父母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她的同学就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抱怨过,父母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一点都不可信。好在,她读书一向有天分,从来不使父母难为。
    陈敏而笑道:“妈妈,哥哥的宝宝可爱吗?”
    陈妈妈笑道:“可爱极了,白白胖胖的,那么小,眼睛就会到处找人了。”
    陈敏而觉得惊奇:“真的!?”她又问:“比起我来怎么样?”
    陈妈妈凝视着她,笑道:“没有人比得上你可爱,除非你将来的小宝宝。”
    陈敏而笑道:“果然是孩子都是自己的好,妈妈也不例外。”
    陈妈妈回忆道:“你出生的时候七斤重,51厘米,头发黑黑的,肤色也黑黑的,哭起来地动山摇,大家都说,这个小宝宝以后一定是个大脾气的人。”
    陈敏而笑道:“大家都看错了。人家就那个时候是那样,以后走的,都是斯文路线。”
    陈妈妈笑道:“没错。”
    陈敏而抱着陈妈妈的手臂,央求道:“妈妈,给我讲讲我小时候的淘气史。”
    陈妈妈笑着,慢慢的从陈敏而的小时候说起,一件一件小事说给她听。说着说着,突然间,一滴眼泪落到了陈妈妈的手臂,接着又是一滴。陈敏而干脆抱着妈妈痛哭起来。陈妈妈也含着眼泪,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陈敏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陈妈妈帮她盖好被子,又床上的首饰全部收拾整齐,放到她的书桌上。然后才关了灯,关好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陈爸爸听到女儿的哭声,他走过去看过,又怕自己突然出现会影响女儿,所以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干着急,又有些吃醋,女儿有什么心事都是在她妈妈面前透露,像是他这个爸爸只可以一起吃喝玩乐,不可一起分担心事。
    所以他一见陈妈妈回房,马上就问:“敏而怎么了?好些了没?”这几日他一直见女儿瘦下去,却还是笑容满面的样子,问她又说没事,做父亲的只好静观其变。
    陈妈妈说:“睡着了。”哭出来就好了,至少会舒服些,面对着父母,也不必再强颜欢笑。
    陈爸爸咬牙切齿的说:“我要约浩恩出来,狠狠的揍他一顿,以解我心头之恨。”他伸手去拿电话。
    陈妈妈拦住他:“半夜三更的,要发疯也等到明天。”
    陈爸爸站在那里,突然长叹一声。早起他听到女儿拉了一会儿小提琴,琴声如泣如诉,在寒冷的早晨听起来特别凄清。他的女儿不开心,比他自己不开心还要让他心疼。陈爸爸一向最爱女儿,女儿小时候不懂事,弄坏他的电话也好,电脑也好,把钱包里所有的东西都撒出来也她,把他当马骑也好,他都是笑呵呵的,他一直就是一个二十四孝爸爸。
    陈妈妈又去探望过蒋妈妈。这次蒋妈妈的态度缓和了很多,她身边还有一个叫“雅怡”的女孩在陪伴着她,她对待那个女孩极亲热,陈妈妈约莫也猜得到是什么回事了。陈妈妈本来是想和蒋妈妈开诚布公的谈一次,看能不能劝她不要再针对敏而,但是看到那个情况,她也不想说了。
    陈妈妈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人生路上,谁不能保证永远顺风顺水。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有些事,只能自己咬着牙关挺过去。做父母的,只能在身后默默的支持着。但是,无论什么事情,都会过去,伤心也好流泪也好快乐也好,什么都好,时间会让一切都过去。
    陈妈妈并不担心陈敏而,属于她的人生路还很长,一定还会有人出现,陪着她一起走下去,让她不至于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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