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侦探

第16章


你就这样对待我了?”
    哈利忍住笑容,“我们要用的那两个塔彭斯普林斯的侦探是谁?”
    罗克看了看他办公桌上的宇条。“鲍伯·大卫斯和杰瑞·戴弗。”
    “我知道他们,”哈利说,“别的警察叫他们双戴。”他微微地耸了一下肩,“他们以没有多少想像力而著称,但是做事细致周到,所以这可能更糟糕。”哈利拿出他的笔记本,记下塔彭斯普林斯侦探的名字,“便衣警察都有谁?”
    罗克一口气说出六个名字,其中最后一个是吉姆·摩根,那个在布鲁克溪犯罪现场工作出色的协警。罗克注意到他提到摩根的名字时,哈利点着头以示赞成。
    “根据你报告中的建议,我选了摩根。”罗克说,“你说他工作非常出色,他也强烈要求得到这个任务,我觉得你在专案组里可以用这么一个特别卖力的人。”
    “你是说,我们其余的人都不卖力?”维琪取笑道。
    罗克抬起一根手指,对准她,“别惹我,你的搭档已经够我受的了。”他转向哈利,“对于他们的新任命,我一小时前已经放话出去,所以我们现在说这事的时候,他们应该知道了。三点整他们全部来这里接受你派给他们的具体任务,所以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琢磨一下你希望谁去做什么。你们专案组可以在我办公室隔壁的会议室里办公。”
    三点钟,哈利站在专案组成员前面,开始分配任务。目前的任务基本上都是些繁重的体力活,很多工是去彻底检查最初侦查过的现场,以寻找有可能漏掉的任何证据。几个便衣警察被派去核实达琳前夫及男友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其余的人去采访在达琳死前的几个月里曾把车停在她家车道上的那些人。吉姆·摩根受命再次去走访达琳的邻居。双戴——塔彭斯普林斯的两个侦探,被派去调查发现了“牛仔”尸体的弗兰克·霍华德公园周围的居民区。
    维琪,由于她在性犯罪方面的工作背景,被派去深人挖掘曾遭受达琳骚扰的那个男孩的所有可能的资讯,包括他的家庭、他的朋友,以及他可能接受过的任何心理治疗。哈利将承担解剖达琳尸体这项令人不快的工作,还要审查搜集到的所有法庭证据。他计划第二天与躲猫猫俱乐部的舞女贾斯敏会面,让她辨认曾造访过达琳公寓的那些男人们驾驶证上的照片。该案工作量巨大,但哈利深信,他有能力把它做得既快又好。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发现关键证据,以便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达琳的尸体解剖安排在下午四点。本来计划当天清早做,但由于负责此事的助理法医莫特·詹洛被派去塔彭斯普林斯犯罪现场而耽误了。现在詹洛站在尸体前,“劈劈啪啪”地戴上乳胶手套。哈利站在他对面,看到这个验尸员的脸上展开了笑容。
    “还是不喜欢这些把他们切片切块的工作,嗯,哈利?”
    哈利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直到这个助理验尸员被迫把目光移开。“这不是我喜欢的那部分工作。”哈利最后说。他并未说出的是:这让他想起了二十年前他六岁的弟弟吉米也躺在同样的尸检台上。当然,他当时并没有看见他弟弟,但是当他作为协警第一次目睹尸体解剖时,他的脑子里一下子就出现了他弟弟被解剖的样子,而且此后每当看到尸体解剖时,那个图像都会涌回脑海。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他都相信,没有一个目睹过尸体解剖的人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所爱的人身上。
    他盯着达琳·贝克特死去的面孔,她那微微睁开的眼睛和张开的双唇,特别是被人刻在前额上的那个词,公开指责她是“邪恶”的。她邪恶吗?或者,她是一个与自己内心的恶魔做斗争的女人吗?他不知道能否找到这些问题的全部答案,或者部分答案。
    “我们开始吧。”詹洛说着,拿起一把用来切第一刀的解剖刀。然后他停顿下来,看着尸体,“她是个格外漂亮的女人,不是吗?”这个问题不是问给哈利的,尽管哈利是房间里唯一另外一个人。詹洛看了哈利一眼,似乎为自己的评论感到有些馗尬,“多数人,即便是那些生前极具魅力的人,也不会把美貌带到这个台子上。因为肌肉没了色调,明亮光泽的面容变得苍白暗淡,眼睛也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这会使你意识到真正让人有魅力的是生命的火花,而不是肤浅的外貌,尽管我们都那么努力地美化外貌。”他停了一下,“但是偶尔也有即使死了也漂亮的人。”
    “也许是因为,那是她们所拥有的全部。”哈利说。
    詹洛把头歪向一侧,“我从没那样想过。也许你说得对,哈利。也许你说得对。”
    詹洛伸手打开头顶上的麦克风,为他的观察录音。他首先报出日期和时间,然后开始了例行的陈述:“我们马上要对达琳·贝克特进行尸检,这是一位二十六岁的白人女性。身体发育良好,未见伤痕或文身。双臂和双肩部有淤青,表明她死前搏斗过。仅有一处外伤,位于咽喉部,横向,刀口很深,甲状腺骨、气管和右侧颈动脉均被切断,导致大面积失血,失血可能一直持续至心脏停止跳动。伤口看起来是被人从后部由右向左实施的,这表明凶手用的是左手。”
    哈利注意到了詹洛的谨慎,他避免断然认定凶手是左撇子。几年前,詹洛在哈利的另一起案子中做尸体解剖。那个年轻的女人被她丈夫用金属垒球棒打死了,击打的方向是从左向右。詹洛曾在尸体解剖时宣布,击打方向表明凶手是个左撇子。在审判时,被告利用詹洛的报告,毫无疑问地证实女人的丈夫一哈利逮捕的那个男人——是惯用右手的人。看起来案子必输无疑,直到哈利回到球场,找到被告所在垒球队的几个队友,他们每个人都作证说,尽管女人的丈夫用右手签名和投球,却总是用左手击球。
    “伤口向后直至脊椎,致使第三椎骨出现一处割伤,表明凶器是一把重刃刀,可能是一把猎刀。”詹洛继续解说着。他又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刚说过的话,然后自己点了点头。“好了,我们把她打开吧。”詹洛说。这话把他自己和哈利带回到现实中来。接着他开始做从双肩到胸骨,然后直线向下至耻骨的Y形切口。
    -直以来,哈利对尸体解剖的早期阶段应付得还算好。打开体腔从未让他不安。涂在鼻孔下的维克斯膏可以阻止扑面而来的腐败气息,当内脏器官被查看和移出时,他从未觉得它们是真的。他的困难来自后期打开颅腔的时候。开始是头皮被手术刀从头骨上剥离的声音,接着头皮被拉下盖在脸上,然后是小电锯环形切割头骨的嗡嗡声,接下来是“澎”的一声,头骨盖被拉开,脑髓暴露出来。就在这一刻,哈利总是被迫去回想他刚刚目睹的一切,而且他总是得出相同的结论:即使这样做的初衷是高尚的,是为了寻找那个人生前的最后真相,这也是一个人强加给另一个人的最后的侮辱,是一个恶作剧,是对最后残存的一点人性的剥夺。
    解剖达琳·贝克特的尸体花了一个半小时。随后还要对各个器官做显微镜分析,形成毒理学报告,但初始证据已经相当清楚地表明,她因被人割断喉咙致死。
    哈利准备离开验尸房时,停下来回头向尸体望去。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达琳·贝克特了。当然,他还会在照片上见到她,因为在这个案子结清以前,她的照片将充斥他的办公室。但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她本人。他凝视着她的脸。惊讶和恐惧的神情已经消失,像是被尸检冲走了似的。哈利再次意识到他对这个女人的同情是如此之少,即使她已经死了,他对她还是如此厌恶。但是当他看着她的轮廓时,他在心里向她默默承诺,就像对在她之前的所有的被害人一样:找到杀害她的凶手,并把那人送到审判席。这就是我的职责,他想。这就是我的价值,是我命中注定要完成的使命。就这样,哈利久久地注视着达琳·贝克特,直到他意识到莫特·詹洛正在看他,才转身迅速走开了。
    哈利回到总部后,马上去了犯罪现场侦查实验室。他发现警官马丁·勒巴伦在办公室里,便一屁股坐在他桌子对面的椅子上。
    “那么……”哈利开口道。
    勒巴伦冲他一笑,“信不信由你,哈利,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不用了。我在这里。”
    “我是想挖苦你呢。”勒巴伦说。
    “嗯,我知道。接受你的挖苦。那么,有什么发现吗?”
    “在十字架上?”
    “特别是在十宇架上。”
    “那些雕刻的字迹几乎看不出来,但是我们借助酸洗让它们露出了-点面目。那是来自主祷文的一句话:引领我们远离邪恶……”
    “因为你就是天国、力量和荣耀,直到永远。”哈利接着把它说完。
    “哈利,我以前不知道你信教。”
    “我不信。”哈利从桌子对面盯着他,“还有其他发现吗?”
    “只是确认了我们巳知的资讯。那些轮胎印记都是买卖双方全年交易的标准轮胎留下的。有一套是费尔斯通的,其他几套跟我们警车上用的一样,是普利斯通的。没有特别定制的轮胎,没有什么可以帮助我们确认特定的车,就是普普通通的轮胎面。在塔彭斯普林斯,那个软体推销员把车停在路边,带着毯子和酒水去了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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