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侦探

第24章


哈利的语气让他的脸现出了冷笑,“大约十分钟。现在我台上还有些事情要做。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待在这里,我会告诉他你在等他。但是别四处走动,这会让他分心,他不喜欢这种事情发生。”他犹豫了一下,使出浑身力气,狠狠地瞪了哈利一眼。挽回了点面子,哈利想。“他会愿意知道是什么事。”为了做样子,沃尔多又补充道。
    哈利抬头朝他笑笑,心想皮特·罗克该有多么高兴,“就告诉他是警方事务。”他用一种显而易见的去你妈的语气说。也许罗克不会对此高兴。
    “我一定把这个口信带给他。”那个年轻的牧师厉声回敬道。
    小沃尔多向舞台走去,走路时还试图露出一点大摇大摆的样子。哈利看着他,暗暗记下来,他要调查鲍比·乔·沃尔多的犯罪记录。直觉告诉他,他会发现一些重要的事情。
    跟预计的一样,十分钟后沃尔多牧师结束了他的准备工作。哈利看到他的儿子走上去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老牧师点点头,朝哈利坐着的地方望过来。最后,他给导演棚和舞台上的人们一些指示,便向哈利走过来。几乎就在同时,唱诗班开始了“奇异恩典”的准备。
    沃尔多走近哈利时,脸上堆满了推销员般的笑容,但那笑意从未带到眼中。他眯着眼睛,显得非常机警。这是一个个儿头不高、体态圆滚的男人,身高至多五英尺七英寸,但哈利猜测,这人的体重却足有二百磅,走路都有些吃力。很显然,他儿子的身高、瘦削的体形以及讥笑的表情继承的是他家另一个成员的遗传基因。沃尔多大概在五十五到六十岁之间,头发很多,但并没有明显的白发。他上身穿一件充满活力的汤米·巴哈马牌印花衬衣,下身是一条裤线笔直的棕褐色亚麻长裤,脚上则露出一双闪着微光的软皮义大利休闲鞋,一块豪雅牌金表戴在手腕上。这是一身高档休闲服饰,哈利估计沃尔多穿在身上的钱比自己一整年花在衣服上的钱都要多,也许超过自己两整年在衣服上的花销。
    “喂,”牧师开口道,“协警吗?”
    “侦探,”哈利说着打开证件,“我叫哈利·道尔。”
    “好的,道尔侦探,我儿子告诉我,你需要就警方事务跟我谈一谈。”
    “是的,牧师。是关于比利·霍尔的事。我相信这个男孩曾经是你们教堂的一员。”
    “就我所知,现在仍然是。”他的语气突然变得犀利,但他很快又用一个虚假的笑容去遮掩。
    哈利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下时间、日期和牧师的姓名。当他抬起头时,沃尔多正在不耐烦地把身体重心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上,“如果这个要花些时间,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去我办公室坐一坐?在那里我们都会舒服一些,教堂秘书煮的咖啡很好,我总是在做了长时间的准备后喝上一杯。”
    沃尔多的办公室跟他本人一样,不仅空间超大,而且陈设奢华。他们穿过供一个秘书和两个助手角的外间办公室后,走进了一个二十英尺见方的房间。一踏进房间,哈利就陷入足有一英寸厚的柏柏尔地毯中,他的鼻孔也在一瞬间充满了高级皮革和新近使用的家具光泽剂的气味。书柜上方是一扇大型风景窗,外面可以看到一个精心设计的池塘。池塘的一端是芦苇,另一端是正开着花的睡莲。一棵巨大的皇家凤凰木长在池塘的一个岸边,四处蔓生的树枝和火红的花朵倒映在池塘表面;池塘的另一岸边是一棵开满白花的紫薇树和一棵金雨树;在池塘的第三个岸边,有一棵高大的蓝花楹树,枝头挂满了紫色的钟形花朵和茂密的蕨状树叶。如果景观设计师旨在获得一种宁静的氛围,哈利认为他确实达到了设计效果。
    办公室内部设计也别具一格,设计的主旨在于突出牧师的形象。办公桌左边是沃尔多牧师和许多不同政客及县政领导的合影,占了满满一面墙,其中还有一张是沃尔多牧师与哈利的最高领导——皮内拉斯县司法长官——握手的照片。室内的第二面墙上挂满了奖状和牌匾,上面记录着牧师的各种善举。最后一面墙上挂着耶麻基督的巨辐肖像。奇怪的是,这幅肖像倒成了唯一一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人的东西,这让哈利立刻想起了《圣经》中有关骆驼和针眼的那句箴言。沃尔多坐进一个高背皮办公椅里,椅子在他的重压下发出可以听到的嘎吱声。办公室有两把供来访者坐的椅子,他指了指其中的一把,哈利在椅子上坐下时,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了柔软的皮革中。旋即办公室的门开了,秘书端着一个咖啡托盘走了进来。沃尔多谢过她,称她为艾蜜莉,但是并没有向哈利做任何介绍。哈利草草地把那个女人的名字记在笔记本上。那个女人离开后,沃尔多呷了一口咖啡,然后靠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在一起,像是准备祈祷的样子,“现在,关于比利·霍尔,你想从我这儿了解什么?”他又一次冲哈利笑了笑。
    哈利身体前倾,迎着牧师的目光,“比利的母亲告诉我们,那个男孩对’忏悔他的罪行‘承担了巨大压力。”
    沃尔多点点头,“他的确如此。”
    “她还说,你的会众得到鼓励去向达琳·贝克特’讨回正义‘。”
    沃尔多又点点头,“同样正确。”
    “你的会众里有没有人对做此事表现出特别的兴趣?”
    沃尔多轻轻地笑了笑,“如果你是问,有没有人试图聚集一伙人,点上火把,去县政府游行,那答案是否定的。恐怕我的布道没有那么大的感召力。如果你在问,是否有人写信给法庭或州检察官,甚至是给贝克特女士本人,我得说我确信一些人可能这样做了,尽管我自己对这样的信件尚不得而知。但我确实知道我们有一群非常忠诚的会众。他们致力于对罪过的忏悔,致力于对罪过的惩罚,我不妨加上一点,他们也致力于对罪过的宽恕。”
    “比利·霍尔的罪过被宽恕了吗?”哈利问。
    这次轮到牧师向前倾了倾身子,目光也变得更加冷漠起来,“比利·霍尔若是忏悔了就会得到宽恕。但是你必须有了前者才能有后者。比利·霍尔没有忏悔他的罪恶。他本应出庭作证反对那个女人,但他并没有那样做。他父母也同意他拒绝出庭作证。正因为如此,一个真正邪恶的女人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我注意到你用了邪恶这个词。”哈利看着牧师的眼睛。
    “那显然是她的写照。”他说,“同样,这并不是说,她就不能被宽恕,不能放弃她邪恶的方式,不能得到主的宽恕。”
    哈利不错眼珠地盯着牧师,“你或你这儿的任何职员与贝克特女士有过联系吗?”
    “当然没有。”沃尔多厉声说。
    “你确定你可以在这个问题上代表你的全体职员吗?”
    “我不直接监管职员。我儿子鲍比·乔负责此事,他是这里的助理牧师。如果你说的情况存在的话,我肯定他会告诉我的。为什么让猜测悬而不决呢?我们把他叫来,让他马上告诉我们。”
    沃尔多拨通办公室的内部电话,让他的秘书去找他儿子,哈利则在一旁等着。沃尔多打完电话后,哈利把笔记翻到新的一页,“确切地说,你的教会属于什么教派?”
    “我们不属于任何特定的教派。我们是独立的福音教会。”沃尔多答道。
    “那么你们的牧师不是被任命的?”
    “我自己任命我们的牧师……当然,首先要经过教会内部适当的学习和工作过程。我本人,就是由我的前任以同样的方式任命的。”
    鲍比·乔·沃尔多走进办公室,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哈利注意到刚才鲍比·乔对待他的得意的笑容现在不见了,他怀疑鲍比·乔是否知道在他父亲面前他不能对员警耍那种态度。
    “侦探这里刚才问我一个问题,我不能给出肯定的答案。”沃尔多开口道,“他想知道我们职员中有没有人跟骚扰过小比利·霍尔的那个女人有过联系。”
    鲍比·乔想了一会儿,然后耸耸肩,“他们为什么要联系她呢?”他回答时眼珠稍稍向左移动了一下,哈利看在眼中。那是个典型的破绽,虽然不能说明这个年轻的牧师在撒谎,但它的确表明他没有用一种特别诚实的态度回答问题。
    显然,他的父亲也把它看在眼中。他在椅子上再次向前倾了倾身子,“如果你知道什么人跟那个女人有过联系,就告诉我们。”
    鲍比.乔移动一下双脚的位置——又一处破绽——然后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人跟她有过联系。”他说。
    “你们有多少牧师和职员在这里工作?”不等这父子俩再说什么,哈利问道。
    “这要看你怎么定义职员。”牧师说,“我的第一助理牧师,名叫贾斯廷·克雷尔比,还有鲍比·乔,他们是这里唯一被任命的牧师。我们还有几个兼职牧师,他们在教会外还有别的正式工作。比如,我们的音乐指挥,尽管未被任命,也被认为是一个兼职牧师。我们还有几个人,他们做儿童项目,我们称其为助理兼职牧师。至于领工资的全职人员,我们有专职牧师、我的秘书和一个助手——另一个助手是一位兼职志愿者——我们学校的校长和三名教师,再加上一位管理人员。再有,负责礼拜仪式灯光和音响的那些人都是拿工资的兼职雇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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