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雷雨晴

第十一章  再回首，泪眼朦胧（3）
    凌晨四点，雨晴从梦中醒来。梦中，她在中央大街逛街，好像身边有江浩然，但当雨晴在一场演出前停下时，却不见江浩然。她到处找，找到江边，也没找到江浩然。雨晴在呼喊着“江浩然”时，醒了。
    雨晴如约，在七点半时来到母校五中门前。曹佳带着几个人进来校园，站在队伍的后面。和其它学校不同，五中的新生开学典礼不是只是老师和学生的大会，学校还邀请新生长参加，学生家长采取自愿的方式参加活动。参加活动的新生家长逐年增加，到了今年，已经有几百位新生家长参加，他们站在学生队伍后面。雨晴她们混在了家长队伍里。
    为了不引起老师们的注意，在典礼快结束时，她们走出了学校。在学校门口，她们看到了一个人站在学校门外，是田路！泪流满面的田路扑倒的诗雅的怀里。
    从高考的那年春天到大学毕业三年，她们有七年半没有见面了，这七年半里，发生很多事情，田路讲述了她的经历。
    由于田路从小家境贫穷，她小小年纪便尝到了人生的困苦，比同龄人早熟。她很喜欢童话，小朋友喜欢童话是因为故事有趣，可田路喜欢童话是因为童话给她带来未来的希望，她梦想着自己是童话故事中的公主，期望有朝一日过上公主般的生活。她最喜欢灰姑娘的童话故事，在她的心里，自己就是灰姑娘，一定会有一个王子来拯救自己。
    上高中时，她遇到了廖诗雅、雷雨晴和曹佳，她们虽然不是富豪家庭，但也算家境殷实，相比之下，田路感到很自卑。特别是每次在她们家里吃饭时，满桌子的美食，田路很想大吃一顿，但她告诫自己，人要有自尊，她只夹自己面前那盘菜，看着诗雅、雨晴她们大吃，她咽下嘴里的唾沫。
    发生了情书风波，大家把这个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雨晴她们也在痛斥了张可心之后，把情书当作笑话调侃。田路表面对情书之事深恶痛绝，实际上心里有着一丝欢喜。她——田路成了万众瞩目的校花，成了争相追求的对象，她的心里有种自豪感，校花的光环掩盖了她家里贫穷事实。在情书风波时，她期待的白马王子出现了，他就是徐书城。
    徐书城的父母都在机关工作，家庭条件优越。徐书城本人英俊潇洒，学习成绩优异，还是班长、篮球队长，是名副其实的校草。徐书城就是田路生命中的一缕阳光，照亮了田路的未来之路。田路接受了徐书城，成为了徐书城的女朋友，那时他们在读高二。那次秋季运动会之后，徐书城对田路的感情迅速升温，他们偷偷在校园操场接吻。他们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中，在圣诞节那天，徐书城给田路买了衣服，又吃了饭，他们喝几口酒。年轻的他们禁不住酒力，微醉着走进了宾馆。
    田路说，那晚她感到特别幸福，那夜的幸福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也是以后再也没有的。
    “田路，你怎么那么傻，放弃考大学，去生孩子。”大家对当年田路的选择耿耿于怀，再次提及，依旧不能释怀。
    “我那时候是很傻，我认为有了徐书城就有了一切，孩子是我们的爱情结晶，我怎么能做掉呢。”田路当时的眼里只有徐书城，她认为自己找到了幸福。
    “我们听说你和徐书城的父母相处得不好，他父母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应该是不讲理的人吧？”曹佳问。
    “有身份的人能怎么样？他们开始找来很多人让我打胎，那可是他们的亲孙子，他们多狠。我搬到他们家之后，他们开始对我还好，但后来渐渐地开始疏远我。一家三口躲在房间里说悄悄话，把我一个人关在门外。我生下孩子后，他们重男轻女，对我就更是不放在眼里，竟然怂恿徐书城去参加高考，去上大学。你们说，他们是什么意思，就是要拆散我们！还骗我说，让我也去考大学。他们就是想把我们拆散后，把孩子送人。”再提往事，田路的恨还在心头。
    “你和徐书城就因为这件事离婚的？”雨晴问。
    “对，就是因为这件事。我不同意考大学，他们就让徐书城和我离婚，抛弃我和孩子，去上大学。我们结婚时年龄太小，不够法定结婚年龄，没有领结婚证，离婚时也就是我抱着孩子离开了他家。你们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惨，抱着孩子回到了我那个一贫如洗的家，我什么都没有，身上只有五十多元钱……”田路的眼泪倾盆而出，诗雅拿过毛巾，“田路，没想到徐书城一家人这样对你！”
    “我带着孩子回了家，妈妈生病了，弟弟在上学，爸爸每天出去打零工，一天有活儿一天没活儿的，我们全家朝不保夕。徐书城的父母怕被人骂，到我家里，虚情假意地让我回去，我不回去，他们让我把孩子交给他们养。他们根本不喜欢孩子，他们会把孩子送人的。他们给我妈妈爸爸钱，企图用钱买良心上的安宁，我把他们的钱扔到了地上，没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田路咬牙切齿。
    “我们听说你去了乡下爷爷家，你在那里住了多长时间？”雨晴问。
    “当时家里的情况非常不好，没办法，我带着孩子去了乡下爷爷家。在农村，有一块地就有吃的，就能活下去。在乡下那段时间，我受伤的心渐渐平复了，我决心要从新开始我的生活，为了我的孩子。可是，可是……”田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田路，你喝口水。”刘丽娜把杯子端给了田路。
    “田路，你慢慢说。”诗雅扶着田路。
    “我决定回到冰城，可是，就在那个晚上，孩子生病了，高烧不断。村里的医生束手无策，半夜也没退烧。我们连夜送孩子去县里医院，可是村子离县城太远，三个多小时才到医院，已经晚了……”田路痛哭失声，“我可怜的孩子，死在了我的怀里！”
    雨晴她们听到这里，都流下了眼泪。
    往事不堪回首，泪眼已是朦胧！
    哭罢，田路抬起头，“那时我只要一个念头，死！可是我死不起，我有妈妈、爸爸和弟弟，我死了解脱了，可他们怎么办。妈妈说爸爸买彩票获得的奖金还有一部分没花，让我出去旅游散散心。我怎么能拿钱去旅游呢，可是我如果还待在家里，我会自杀的!于是，我揣着妈妈给我的一万元钱来到了北京，准备做北漂。”
    “你是哪一年来北京的”雨晴问。
    “我是二00八年春节后去北京的。在火车上我认识了一位在北京做生意的冰城人，他在北京开了个酒吧。知道我要去北京找工作，她安排我在他的酒杯里做服务生。有一次客人都走后，我站在台上唱了一首歌被他听到了，他觉得我唱得很好，建议我去参加电视台的‘天涯歌手’选秀节目。他给了我无私的支持，请了专业的音乐人指导我。”田路说。
    “你参加了吗？”诗雅问。
    “参加了，我去录节目那天，在电视台的大门看到你和雨晴正从电视台里走出来。”田路录节目那天，诗雅到电视台接受采访，雨晴陪同。她们没看到田路，可田路看到了她们。
    “田路，你遇到这么多困难，为什么不找我们？你知道吗，我们一直都很挂念你。”曹佳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她不理解这么多事情田路为什么不向她们倾诉，她们可是老同学、好朋友、闺蜜呀。
    “曹佳，你们都上大学了，我活成了那样儿，怎么跟你们说。说了，我的脸往哪儿放。人都有自尊，这是我最后的底线。”田路也许永远无法理解曹佳的话，因为她们拥有不同的个性，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田路，你的想法我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尊。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自己都能解决。你跟我们说说，我们能帮你出出主意，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或许能帮你解决问题。有人来和你一起分担，痛苦和压力就会减轻些。”诗雅的小说里有各种各样的人物，她了解田路的心理。
    “我对别人说了，除了被笑话还能得到什么。我已经那么不堪了，何必破坏我在你们心目中的形象呢。”田路收起了眼泪，脸上浮出了一丝微笑，“还好，老天不负我，我在比赛中获得了当年的总冠军。决赛时，我选的歌曲是《再回首》。大家都反对我唱这支歌，因为这首歌是男生歌曲，而且太老了。他们不知道，这是我最熟悉的一首歌，我不知在心里唱过多少遍。那天，我唱到‘再回首，泪眼朦胧’，眼泪一下子奔涌而出，场上的评委都哭了，我用这首歌，用我全心的演唱征服的评委和观众，获得了冠军。”田路回想起当年台上的情景，眼泪又流了下来。
    “田路，别哭了。你哭我们也跟着落泪，我的奶要是没了，我儿子吃什么呀。”曹佳担心自己伤心影响母乳。
    “是呀，田路，一切都过去了。我看新闻，你现在演唱事业发展得很好，就把过去的不愉快都忘了吧。”雨晴希望田路从过去的痛苦中走出来。
    “雨晴说得对，人的一生什么事都可能遇到，我们要学会坚强。田路，你能登台演唱，说明你已经选择了坚强，那就完完全全放下包袱，快乐上路吧。”诗雅和雨晴的心情是一样的。
    “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家了，我儿子现在肯定都饿哭了。”曹佳回家喂儿子去了。
    “你们劝我忘掉过去，怎么可能。看看曹佳，你们就应该知道母子连心。我女儿的乳名叫田甜，我把它当成了我的艺名，告诫自己，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的曾经的痛苦，我一定要让徐书城付出代价！”田路的眼神中闪出一道寒光。
    ……
    雨晴和诗雅心情沉重地告别了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