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诗琳之梦

第25章


  德亚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用过的注射器,然后扔进了一个生化废料盒中。脸上还挂着色彩缤纷的伤口的安德鲁,按了一下床边的一个控制板,床被放平了。
  四个人,两名科学家和两名保安,像训练有素的赛车后勤人员一样迅速移动着。每人解开了一条把那女人的手脚绑在床架上的带子,然后另外两个保安把一个推车推到床底下。“后勤人员”又开始移动了,每人抓住床单的一角抬起来,很快那个女人就躺在了推车上。最后,安德鲁让其他人让开,推着女人出了房间。一个保安连忙给他开了门。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女人,虽然再见到她我也不会惊讶。
  我不知道从那之后安德鲁做了什么,以及为什么做。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想要保护纳蒂亚的妈妈,虽然我确信要是有得选择,他会为纳蒂亚那么做的。我只知道他没有回来。
  当德亚博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这个一贯冷静的人大发雷霆,怒吼的命令让保安们像逃离水淹的老鼠一样迅速行动起来,然后他冲向吉莉安。我真害怕他会就地杀死吉莉安,还好一个保安把她拖离地板放到了台子上。
  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我是说怎么做的,但我知道这次逃跑肯定是她背后策划的。
  德亚也知道。他盯着台子上的吉莉安,脸上交替掠过愤怒和震惊的表情。我一向以为人们描述男人有一双燃烧的眼睛未免太夸张,但我现在知道真有这么回事了。德亚看起来就像是内里正燃烧着熊熊正义怒火的人。
  我脑海里闪现出疯狂的一幕,德亚像个杀人狂一样穿着黑袍,手持利刀站在吉莉安边上。
  最庆幸的恐怕是那些科学家给吉莉安注射的东西让她整晚都处于睡着的状态。
  早上当她终于醒过来清醒得足以面对审问了的时候,德亚才稍微平静下来。那个叫伊芙琳的女人,吉莉安的妈妈之一,也劝着德雅,提醒他直到前一晚他们都没法知道杰西是否仍然活着。他们没有任何收获或损失,而且无论如何,伤害吉莉安都无法带回那个女人。要不是她加上一句用伤害我来激怒吉莉安于事无补的话,我都想亲吻她了。德亚的皱眉之深前无古人,不过他盘问吉莉安之后终于满意了。
  最后,吉莉安被取了四管血用于科学家们的进一步研究。这让她有点发晕,也让我脑海里一阵愤怒,但我真是咬紧牙关没表现出来。这招很管用,虽然我绝对不会推荐这么做来忍住说话。我想大叫,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不管是不是出于高尚的动机。有良知的人怎么可能按住一个孩子抽血抽到晕厥呢?
  我现在愤怒得想要摔东西,好在我让迪伦从后院拿了一些小树枝。妈妈看着一堆破碎的树棍很担心,但是她越来越能包容我的怪癖了。
  我需要巧克力,也许这能抚慰我。
  饥饿的,丹妮儿·麦菲森。
  ***
  第四十九号文件:杰西卡·柏拉顿给吉莉安的信
  来源:杰弗瑞和艾莉森·布莱灵顿
  亲爱的吉莉安:
  非常感激你救了我一命!当一切都消失在黑暗之中后,我已经屈从了命运。可以想见当我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人驾驶的面包车中醒来时我是多么的惊讶。
  安德鲁看起来对他的行动有点困惑,可是对带我离开研究所的行动是很清楚的。他是一名可爱的年轻人,也是一个真正的英雄,竟然愿意离开关押他爱人的地方。我不确定他对纳蒂亚的感情是不是爱,但我无权评价。
  抱歉这么久才写信给你。费了很多功夫才让我的朋友悄悄地打听到你的联系方式。我想总有一天我必须要告诉你们孩子们所有事情,可是当现在一天天疑问高于期待,我打算在这里写出一部分我的忏悔了。请一定把这些转告给你的兄弟姐妹们。
  我曾经年少傲慢。现在年长一点了,可能还是有点傲慢,但也从生活中学到了一些智慧。我们六个人在学校一见如故,很快成为好朋友:我、迪恩、伊维、卡莉还有西恩,还有一个你以为叫柯拉的人。到时候让她自己告诉你真名和经历吧,毕竟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我只能代表我自己,虽然我们都拥有类似的憧憬:理想主义、满怀希望、所向披靡。我们,至少是我自己,自欺欺人地相信只要我们把道德底线做丝毫调整,我们就可以让世界更美好。
  我们各有所长,迪恩有宏观视角和超凡魅力,柯拉有着高层关系,伊维、西恩和卡莉足智多谋、天生有才,我有生物化学博士学位和超高的实践能力。我们第一批的项目很顺利,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不久我们的生活就分成了两半,可接受项目和秘密项目。我们从目标清晰、冷酷无情、野心勃勃的人手中获取更多的资金,开展这个国家禁止但别处允许的研究。然后我们越过了道德的灰色地带,再也回不到当初。
  我把这称之为忏悔,可这只是冰山一角。我真的非常抱歉我们的野心带来这么多的伤害。你和你的兄弟姐妹都是成功的例子,可是每一个成功的例子后面都有成百上千个失败品。我和迪恩是有很多矛盾,但我们的目标永远不变。
  希望你明白你的自由和安全是我和我的朋友们的首要任务。
  以探寻真相之人的名义,
  杰西卡·柏拉顿
  第29章 没有答案的问题
  第五十号文件:绑架结束后吉莉安第二十篇日记
  来源:吉莉安·布莱灵顿
  帮助纳蒂亚的妈妈逃跑改变了一切,主要的改变出现在我身上。逃跑第一次显得是真实的选择,于是我开始请教纳蒂亚。她老早就弄清楚德亚博士的研究所是位于宾夕法尼亚州西部一大片荒地很深的地底。宾州就是类似银码符号,也就是新泽西州旁边的州份。其实我觉得如果她精心策划的话,纳蒂亚是可以自己逃走的,只不过她没地方可去。她认识和所爱的人和东西都在研究所。纳蒂亚并没有拒绝帮忙,但也没有坦率答应。
  研究所有一部分建筑物是位于地上的。当德亚博士的保安人员确认没有卫星跟踪的时候,我上过地面几次。我并不讨厌研究所的科学家,他们看起来算是好人。但我挺怀念妈妈和新爸爸,还有妈妈还怀着的宝贝。当尝到有机会和丹妮儿逃走的那种希望时,感觉我那因为药物带来的呕吐感觉都值得了。
  德亚博士也变了。如果说他因为不理解我的做法而生气就等于说地球对蚂蚁来讲太大了。纳蒂亚说他气坏了。如果按照姥姥的说法来描述的话,我想用德亚博士的口水足以燃点一个可以让全世界取暖的大火。我感到疲倦但他们却不让我睡。
  接下来那天平常早上的做梦训练时段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德亚博士和其他科学家们严厉的质问。我已经记不清所有的问题和答案了。他们应该有意识在我状态不好的时候不该问我问题。那天早上没胃口,所以肚子老在咕噜咕噜叫,头脑感觉有人很带恶意地把超长的针刺进来。我想跟德亚博士说真话,但这事还没人尝试过。给有一些头绪的人解释事情已经够困难了,但想解释给完全没有可能掌握概念的人是难乎其难。
  丹妮儿好像也在,但他们没有问她问题。
  我尝试解释给他们听我是怎么进入他们的梦境,但我说得出最具体的讲法就是感觉好像在他们的脑子里按按钮。有几位科学家用奇怪的眼光望着我,有几位甚至往后退了一步。我当时如果有精力的话一定会笑了出来,但我根本思路不清,而且即使脑袋清醒的话,后退也可能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我在想我到底可以入梦多深,但我不觉得德亚博士想听这个问题。
  他们不停地兜圈子。德亚博士或者其中一位科学家机关枪式地提问,而我就尽量回答,但也就是三两句而已。问题开始变得经常重复。我坐的椅子开始很不舒服。我的双腿开始酸,也开始背疼。我有跟德亚博士说,但他不理,只顾着继续问问题。但二号妈妈终于拯救了我。
  从它冲进房间的方式和她超级愤怒的表情,连我那被药物颠覆的脑筋也看出来她是不速之客。当时头脑清醒了一点,但一切还是显得有点模糊。我就不重复她对三号爸爸的话了,因为里面包含了很多我不应该说的字。我想姥姥应该不会读这本日记吧,但她肯定会知道。姥姥总是什么都知道。
  二妈对其他科学家一语不发就在实验室里到处跑,开始收拾东西。我和其他人一样看着她。短暂地闭了眼。本来想打个盹的,但手臂被针刺痛的感觉顿时把我唤醒。我发出了某种声音,大概是叫痛类似的牢骚吧。
  “把这喝了吧。”二妈说。她把杯子放到我唇边。
  我把她倒进我喉咙里的橙汁喝了。感觉冰凉和爽快,味道也超棒。
  “伊芙琳……”
  “我跟你说了不要再给她下药。尤其是经历过昨晚之后。”二妈的口气凶到你最好乖乖坐着听,如果你珍惜你的生命的话。“这些孩子不需要真话药,他们性格本身就倾向说真话。是你在他们出身以前动的手脚。”
  “他们出生以前我做了很多事。”德亚博士说,愤怒的语气开始变得冰冷。“但这小伙子出现了我们没有设置的天赋。我们在没有搞清楚她天赋的极限之前不能冒险让她再施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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