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雨凝中梦

第13章


  冬日的暖阳照耀着地上碎裂的残叶,闪烁着微小的光芒,贺凝想她或许连着微小的光芒都无从获得。掌心触到魏依鸣的腰间,还是同样的冰冷,风从耳边经过,诉说着独属这个冬季的悲哀。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非常的平静,是那种预知死亡来临时的平静。沉沉的磕上眼,“啪嗒”一声有液体滑落,拍打在干裂的手背上,灼伤了伤口,更加撕心裂肺。
  你有没有清楚的记得一个人,关于他的样子虽然被时间冲刷的很模糊,但是就是这么清楚的记得了。
  你有没有在清冷的冬夜里,裹紧被子,梦里是无尽的荒流,那个人站在你的对立面,忧伤的看着面前的你,泪薨然而下。
  你有没有在喧闹的人群里,偷偷的抹掉了早就干涸的泪痕。
  是有的吧,应该是有的吧。
☆、春的光阴
  其实冬日里静静流淌过的泪水根本就不会干涸,如果将这个泪水逐渐放大,你会看到这纯净的泪水里游荡的各种喜怒哀乐,但唯独喜乐被挤在干涸的边缘,细小到尘埃里。
  “累吗?”魏依鸣停下电车轻声问道。
  贺凝良久都没有回答,她拉开与他的距离从电车上放下双脚,脱离了后座,魏依鸣看见贺凝走向不远处,撑起支撑,从电车上下来。黑色的布衣衬的少年的肤色更加白净,少年抬步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当靠近她时,他听到这样一句话。
  “魏依鸣,我不想读书了。”
  魏依鸣澄澈的眼睛微微下拉,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觉得眼泪快要肆意下来了,连上前拉住她的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就似乎是自己精心培养的一株花样,在长久的守候中期待着它的开放,忽然有一天它枯萎了,它死亡了,连带着根茎一并被冰冷的泥土埋葬。就是这样的感觉,被放逐在流年后的感觉。
  落寞目光中横亘的冰冷还在迅速冷却,抵挡住温热的气息,多么坚固的牢狱啊,密集的钢珠上刻满了伤痕累累。牢笼里是你惨白的脸,沾满血污的手指还在试图与钢铁摩擦着。
  就是这样生不如死的感觉,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感觉。
  每一个人其实都有着悲伤,可是偏偏你的悲伤指数直达百分之百。贺凝的存在就是这样的百分之百,精确到每一个数位,链接的密密麻麻,看不清数字的本质。
  天暗了,脏乱的小巷摆摊人依旧在叫卖。还是这样的景象,略显突兀的叫卖声呲啦一声在朦胧的雾霭中划出一道口子。错乱找不到起点的交叉路口永远停放着破旧的自行车,替人修补鞋的老人伸着苍老又沾满油污的手慢慢的接过一双双开了口的运动鞋,吃力的打着电灯穿针引线。
  小巷口的小卖部的空间狭小的很悲哀,不是很亮的灯光透过门窗在黑暗中晕染开来。永远都是这样的景象,死太一般的平静,却又压抑的沸腾。
  这个慌乱找不到出路的季节便以这样的病态存在着。像一群没有心的骷髅,行尸走肉的游荡着,计算着每一天的收成。
  一张张没有生气的脸隐在暗色的街道旁,脚踩着成冰的雪块,数着可怜的收入,露出旁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就是这样充满腐朽的味道一点一滴的渗入呼吸中,像是被人抓住硬塞给鼻腔的臭水。
  贺凝抿着唇望着身边的糕点,但在用冻红的手摸了摸可怜的口袋后,便倔强的收回了视线。
  卖糕点的是个尖酸刻薄的妇人,在看到贺凝身上着的破旧的衣裳时,眼神中的不屑即使隔着黑暗也能清楚的感觉到。
  “没钱买什么糕点。快点走开,我还要做生意呢。”其实这个点根本就不会有客人。贺凝发红的脸立刻惨白,抓着裤兜的手仿佛要煽在那张画的看不清本质的脸上。
  魏依鸣从对面走了过来,卖糕点的妇人立刻迎上笑脸,“买点糕点吧,很不错的。”就差没有将糕点塞进魏依鸣的嘴里。
  魏依鸣看了看惨白着脸的贺凝,抱歉朝着那妇人一笑,“对不起,我从来都不吃这种地摊货。”说完拉着贺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摊,留下身后气的脸发酱的妇人。
  没有什么的,真的没有什么,只是没有钱而已。
  黑暗中是你清瘦又略显高傲的背影,倔强的递来了一团晕开的温暖。
  “其实她也不容易。”贺凝小声的说道。
  魏依鸣的脚步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望着贺凝,好看的牙齿露了出来,“也只有你会这么想吧。像你这样,迟早会被人气死。”
  “小心变的和萧炎峰一样。二十岁刻薄没心肺的男人。”贺凝不服气的说道。
  “反正少爷我迟早都会成为男人的。”魏依鸣按着手机随口说着。末了,抬起头,“好想快点长大。”魏依鸣望着远方的明灯眼神笃定。
  生命里你叹息着长大,遥遥的望着无尽的未来,却听不到成长的声音。事实上,你早已不是孩子,就在烦恼住进心里的时候,你就已经不是了。
  黑暗里你冰冷的手掌飘过,缓缓的滑过世俗的喧嚣,留下春的光阴。
☆、他终究归来
  在幕□□临很久以后,漆黑瞬间席卷了整个天地间。破旧的街上没有灯光,只有无言的你们徒步行走着,路过卖馄饨的小摊,会停下走了许久的步伐,吃一碗老味道的馄饨。那么在很多年以后,你再回想起这样的情景时,一定会看到悲伤的气流从那天的情景中缓缓的流淌出来,肆意的填满了你整个心间。纵使你们很开心,你也会看到时光以悲哀的姿态招摇的走过你的眼前。
  那天的雪莫名的下得很大,萧家灯火黯然,魏依鸣与贺凝悄悄的推开虚掩的门,然而,在脚踏进去的一刹那,一个不明物体劈头盖脸的砸在贺凝的脸上,全身的器官像是快要炸裂。
  昏暗的灯光中她看不清物体,只感觉有什么将她拽进了黑暗中,耳边是魏依鸣急切的呼唤声。黑暗中她感觉有匕首刺进她的身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就像是正在解剖一个人体标本,无痛无痒的感觉。黑暗中你空洞释然的眼神,是在说着抱歉还是说不想再这样被遗忘的存在在这个并没有温暖的世界。
  她被拖进了二楼,不知是谁的尖叫声解救了她,她感觉血腥味冲刺着她的嗅觉,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竭力的睁开双眼。那一刻,她开始懊悔,为什么不是她,为什么不是,萧晓惨白的脸,微弱的呼救声,还有那双沾满鲜血的手。
  贺凝从血泊中爬过去,然而,萧晓的血溅满了她的脸,那一刻的温热那么明显,但又瞬间冷却,灯光下谁的泪炽热的淌在了血泊中。
  为什么不是她,为什么不是。
  魏依鸣赶到二楼时,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贺凝,泪水一下子宣泄出来,他尽快的撕碎身上的衣裳,一缕一缕的覆在贺凝的伤口上,但是血流的速度就像急湍的河流,瞬间将他扯下的白布染成了鲜红色。
  魏依鸣慌乱的摸出口袋中的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又继续的撕扯着他身上仅剩的衣服。
  第一次尝试到一种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的感觉。少年的泪水拍打着她的惨白的面孔,湿润了她干涸的唇。
  很想告诉你,其实在很久以前站在你面前的人早就不是人了,她只是一缕幽魂,一缕被黑白无常遗落在人间的幽魂,而今,终于走到了尽头,到了她应该离开的时候。
  很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在她不太大的心里久居着一个少年,那个少年美好如春。而他则成了她苟且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
  无边无际的黑夜,有人朝着魏依鸣胸前的地方走去,从此便再也走不出来了。
  医院窗外的天色是灰白色的,很像贺凝的脸,灰白惨淡。魏依鸣守在病床边,耳边是滴答滴答输液的声音,就像他的心跳声,绵薄无力。总是留不住一个人想要离开的光阴,以前看爱情剧时魏依鸣都会被电视里的痴男怨女逗得哈哈大笑,不时还不屑的说一些自以为是的言词。以前他从不相信爱情,而今,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地老天荒,生死相依。
  魏依鸣起身,轻步走出病房,又轻轻的关上病房的门。
  刚一转身,便听到熟悉的声音,“这就是你不想离开的理由?”
  魏林面无表情的站在魏依鸣的面前,九经商场的魏林显得贵气十足,但眸子中狠厉却是愈加明显。
  魏依鸣没想到他的父亲会来,“爸,你怎么来了?”
  “你以为我想来,你到底知不知道站在的情况有多糟糕。”魏林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着魏依鸣的鼻子吼道。
  魏依鸣抬起澄亮的眼,“爸,到底怎么了?”
  “你自己看。”魏林将手上的报纸甩在魏依鸣的手中。
  魏家少爷深夜入萧宅
  与萧家命案似有关联。
  魏依鸣看完报纸,直接将其揉成团摔在地上,“该死。”
  忽然,医院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阵沉稳的脚步声,魏家父子循声望去,萧炎峰穿着白医缓缓走来,面色清冷。胸前戴着一朵白花,不知为什么,魏依鸣觉得他身上的白花格外的刺眼。
  待萧炎峰走近时,魏依鸣才看清,原来在萧炎峰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少年比起萧炎峰还要俊秀几分,但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胸前也戴着一朵白花。面目温和,不似凡人。更为惊叹的是少年那双眼睛,非常的好看,夹杂着淡淡的忧伤,想要不引人注意都太难。
  魏林看见萧炎峰收起怒气,拍了拍魏依鸣的肩膀,“这两位是萧家二少。”
  萧炎峰听到魏林介绍自己,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反而是萧炎峰身后的少年,只见少年温和一笑,朝魏林伸出手,“魏叔叔,您好,我是萧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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