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奴锦衣卫

第30章


」袁穷奇懒懒托着腮问。
  祝湘愣了下,不知其中竟另有文章。
  方丙均忍不住看向关逢春,只见关逢春微眯起眼,忖度如何应对。
  「大人,仵作曾验过尸,认定是毒死无误,这一点……」孔进才做垂死挣扎,就盼别真挖出事情真相,否则别说是乌纱帽,恐怕连他也难逃一死了。
  「孔县令,本官在京城办案时,曾遇过一名仵作告知,杀人者欲灭秘密才杀人,殊不知秘密就藏在尸体里,从此而后,本官进入殓房少说也数百回,从中累积经验,判断死因。」
  袁穷奇站起身,徐步朝关逢春而去。「一般来说,如果是遭毒死者,死后眼多开,面呈紫黯或青色,手足指甲倶青黯,口眼耳鼻间有血出,但是本官所见,无一印证,这该做何解释?」
  关逢春抿紧唇。「大人,难道所有中毒者皆是如大人所言?可琉璃中毒时,倒卧在厅堂边的通廊,是关某家中所有下人都亲眼看见的,这难道也能作假?」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琉璃中毒倒下时是倒卧?」
  关逢春楞了下,不懂他突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确实是倒卧,因为她开始呕血,所以往前倒,趴在通廊上而死。」
  「这么说来倒也挺怪的,本官查她身上的血障,一般而言,血障会出现在身底下,假使她是倒下,那么她的血障应该会出现在脸上、胸口、腹部、膝头上……」袁穷奇笑睇着他。
  「但是她的血障却是出现在肩、背、膝窝和手足末端……这是怎么回事,关秀才?」
  「关某不知道什么是血障,又是该出现在何处……关某只知一切眼见为凭。」关逢春说得理直气壮,气势依旧凌人。
  「眼见为凭?你可知道这世上哪怕是眼见都不足为凭?」袁穷奇冷冷说着,瞬间敛笑,形色似恶鬼。
  关逢春被他的气势吓得退上一步,双眼瞪得发直。
  「不过,本官在她的颈项上瞧见了掌痕……这说明了她根本是被人勒死,所以她的嘴侧有血,就连衣襟都有点点血沫,如果是食毒呕血,那血量是绝对有异的。」袁穷奇哼笑了声,走向一旁记录的主簿,拿了朱砂和纸再走回关逢春面前。「这样吧,画押,让本官比对掌痕,证实你不是凶手。」
  关逢春倒抽口气,不敢相信他那口吻好似早知道他是凶手,而掌痕……他随即将双手藏于身后。
  「关某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是为了家中丫鬟遭毒死而告官,关某不是凶手。」他心思微乱,看向孔进才,孔进才却面色如纸,瞧也不瞧他一眼。
  「正因为关秀才有功名在身,更得证实清白,否则被夺了功名,依律往后是不得再赴考的。」袁穷奇噙着笑,一把揪住他的手。「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害怕画押?关逢春,你到底在怕什么?」
  「关某没有!」
  「那就画押!」他抓着关逢春的手欲沾上朱砂,却被他用力拨开,朱砂打翻在地,晕开刺眼的红,「关逢春,你这是心里有鬼,还不认罪?!」
  「我不是凶手!」
  「来人,夹棍!」袁穷奇怒声喝道。
  庞得能立刻借了衙役手中的棍,绑上早已准备好的铁拶,使了个眼神要属下一道过来,押着关逢春趴下,将棍立于足中,铁拶绞足,一人紧握着棍,庞得能和另一人拉着铁拶的绳。
  「用刑!」
  两人使劲一扯,关逢春随即爆开杀猪般的哀嚎声,双脚踢踏着,握棍的那人立刻再持另一棍压制一足,让他不得动弹。
  「关逢春,你认不认罪?」
  「不认!」他不能认,一旦认了,他的前途就化为乌有了。
  「打!」袁穷奇喝道。
  庞得能将绳丢给另一名属下,随即手持长棍,朝关逢春右脚足胫敲下,血溅四方,哀嚎声化为无声颤栗。
  在场所有人莫不噤若寒蝉,公堂上鸦雀无声,就连祝湘也傻了眼。
  她知道他是为自己报仇,但……何必如此凌迟?
  「关逢春,你与丫鬟琉璃有染,使之有孕,却不愿纳为通房,她又不愿吃下打胎药,所以你便勒死了她,却嫁祸祝家姊妹,如此一来可以让你避开死罪,又能让方记糕饼铺取得独家秘方,独霸杏花镇,你其心恶毒,泯灭人性,你到底认不认罪?!」袁穷奇怒目欲裂,想到他加诸在祝湘身上的痛楚,他就要他加倍偿还。
  关逢春痛得面色死白,说不出半句话,袁穷奇道:「再打!」
  庞得能立刻扬起长棍,眼看着就要落下时——
  「巡抚大人到,广源县令速速迎接!」巡抚的马前侍卫提早一步上县衙通报,高声喊着。
  孔进才闻言,快快走出公堂,袁穷奇则站在原处等候。
  祝湘不解的冋头望去,就见关夫人方氏竟快步走进衙门内,而孔进才一会便领进一个身穿赭红色官袍的男人,男人眉清目秀,堪称清雅之貌,但不知为何当她一见到他,身体竟莫名地颤抖,内心升起了一股惧色,但她根本不识得他。
  这一幕落在袁穷奇眼底,教他略微不解地扬起眉。
  男人随孔进才走入公堂里,便朝袁穷奇作揖。「袁大人,原来你在这里。」
第十三章 洗刷冤屈
  袁穷奇微眯起眼,不禁扬唇自嘲的笑了。这真是最糟的结果了,竟然会在这时候遇见他——巩令阳,两年前登科的一甲进士,赐封翰林学士,如今得巡抚一职,想来齐贤真是功不可没,没他提携,怎可能连跳三级。
  「巩人人,许久不见。」
  「边境一战,睿王遭掳,听说袁大人带着锦衣卫入敌营救人,然而后来逃出的锦衣卫却失去了袁大人的下落,亦不知睿王生死,今日得以见到袁大人,真是苍天有眼,王朝之福。」巩令阳态度温和,举措文雅地道。
  「巩大人,此事先搁下,本官眼下正在审案,如果巩大人想观审……来人,赐座。」袁穷奇淡声说着,将目光移到关逢春身上,却见他身旁多了名妇人。「你是谁,本官未允不相关人等进公堂。」
  「求巡抚大人替民妇之子平反,民妇之子遭此刑求,分明硬要将他屈打成招,还请巡抚大人作主。」关夫人不理袁穷奇的话,泣声对巩令阳喊着。
  「袁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巩令阳随即询问。
  袁穷奇笑了笑,原来如此……巩令阳出身广源杏花镇,该是和关家有交情,才会教关逢春这般胆大妄为。
  袁穷奇走到主簿前,拿起他抄写的问审记录,递给了巩令阳。
  巩令阳一目十行看完,沉吟了下,问:「袁大人,就算丫鬟买了打胎药,也不能就此证实她怀有身孕,继而推测是关秀才染指。」
  「巩大人所言甚是,但本官并非推测,而是有实证。」袁穷奇走到关逢春面前,冷眼注视着。「关逢春,本官再问你,丫鬟琉璃是何日何时死亡?」
  关逢春还在喘着气,关夫人立刻替他答:「是在这个月初二,就是那天买了桂花凉糕,她吃了之后就吐血身亡了。」
  「这个月初二,今日是初五,所以说是三天前。」袁穷奇缓缓抬眼,睨向孔进才。「传唤仵作。」
  「下官遵命。」孔进才赶忙差人把仵作找来。
  「草民见过大人。」仵作诚惶诚恐地跪下。
  「孔县令,这位仵作可是县衙聘请的?」
  「正是,而且他验尸甚少出错。」
  得孔进才的保证,袁穷奇才开口问:「本官问你,你在二十八日当天验过丫鬟琉璃的尸体后,可曾再验过?」
  「草民没有,只因当日送来时,草民相验,发现尸体口角有血,探以银针,银针发黑,于是认定是毒发身亡无疑。」
  「本官要你现在立刻再验一次,不需银针,只要观她口鼻、颈项、血障处和下身。」袁穷奇沉声吩咐。
  「草民遵命。」
  仵作一走,袁穷奇立刻使了个眼色,庞得能随即派人跟上护着。
  过了一会,仵作再回到公堂,袁穷奇再问:「仵作,此次再验,结果如何?」
  「启禀大人,那丫鬟……不是毒死的。」
  仵作话落,公堂上几双眼都盯着他,就连关夫人也脸色惨白。
  「死因为何?」
  「她是遭人勒死。」
  「等等,不用银针怎能断定她不是毒死而是被勒死?」巩令阳插口道。
  袁穷奇微颔首,仵作才回答道:「因为尸体已死亡多日,再以银针试探,就算无毒也一样会泛黑。」
  「照你判断,你认为死者已死了多久?」
  「照草民判断,死者恐怕已死了四、五天不等。」
  这话一出,关夫人尖声喊道:「你胡说!」
  「公堂上,岂容你喧哗?来人,掌嘴!」袁穷奇怒声道。
  庞得能上前,一个巴掌朝她的面颊刮了过去,教她当场斜倒在地。
  「仵作,你何以判断?」袁穷奇继续再问。
  「大人,一般而言,人死后约莫几个时辰内身体就会僵硬,但过了三天僵硬会缓解,不过如果是中毒而亡,则僵硬会长达七天,但是死者的僵硬已经缓解,证明她非中毒,而且死亡至少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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