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浮罗三生尽

2 前因贰


“殿下。”
    这大半夜的,新婚之夜不睡觉,来她这小寒舍,是个啥意思?
    “我和她退婚了。”
    这也行?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你说呢?缘镜不会看不出来,我是来做什么的吧?”
    “等等,殿下,你……唔……”被堵住了唇舌,将她打横抱起,弯唇低笑,“我等着这一天,真是等了太长时间了。”
    新婚之夜,他不上新娘子的床,为什么爬到她床上来了?
    眼眸清明,哪里有半分喝醉的模样?
    衣衫褪尽,露出白皙小巧的锁骨,唇舌移到柔软敏感的腹部,惊起一阵惊颤,微弓着光裸的背部。
    大口喘息,伴随着胸口的起伏,让某人的眸光更加不善。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乘着脑目还有些清明,缘镜赶紧推开这个帝君,琢磨不透他究竟是喝醉了才来错了地儿,还是因为其他的缘由,总之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小镜子,本宫的心思,你还看不出来吗?本宫如此纵容你,许你这一世长安,你如何还能推却?。”
    “殿下,我一个小仙,实在不愿意惹怒人家中宫娘娘,殿下要是使我陷入如此为难的境地,我倒不如,下界去。”
    她倒多的是落脚的地方,何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还平白落个不好听的名声。就是不知道殿下到底是怎么了,如此喜庆的大婚之日,普天同庆,他的脑子怎么一下子变得稀里糊涂了?
    “咳咳,可是本宫,对你是情有独钟啊。”
    “额……殿下,您的红粉知己千千万,您几时,看上我了?”
    “喜欢得紧,本宫会对你好的,怎么样,小徒弟?”
    “对我有什么好处?”
    ……
    “若是跟了本宫,这些都归你,怎么样?”
    缘镜看了一眼后面的玉盘珍羞,没骨气地笑了“……成交。”
    谁叫酒这种东西嘛……是她的最爱,她馋得紧。
    一颗凉凉的东西,应该是珠子,珠圆玉润的,却有股子腥味儿,她最烦的就是这种味道,即便由他嘴对嘴喂着。
    “你喂到我嘴里的是什么?”
    “美容养颜的丹药。”
    虽然有点儿怪异,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第二日,缘镜去往雪女的住处。
    冰天雪地里,躺着一大一小两个小黑影,走近一看,原来是两只黑猫。都说黑猫通灵性,梵音眼珠子一动,心下有些动容。
    “哎,这俩小畜生怎生还会开口说话,想来没死透,还有些修为。”
    “留你们在这儿也是落个死字,不如,跟我回去如何?”
    “呐,我是天上的缘镜仙子,住在镜鸾殿,保证你们衣食无忧,肯定不会受冻。怎么样?”
    这两只黑猫唤作毓菁和晋伶。
    “你们便在这宫里谋个差事吧。哎,别谢本宫,本宫不过是缺个扫地和抹桌子的。你们平日里不要随处走动,不然,本宫可保不了你们。”
    自此,这两只黑猫便成了宫内的小侍童,称她为主子。
    “宫主又打着仙子的名头四处,但愿不要惹祸才好。”
    “不过这黑猫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宫主一时心性,到时候惹怒了某些上仙可不好。”
    “黑猫不是好兆头,嗯?几时本宫要做什么事,还需要向你们请示了?嗯,是不是,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缘镜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神情慵懒,黑猫便留下了。
    午睡过后,梵音听到偏殿内一阵喧闹声,原来是几个宫娥聚在一起聊天。
    她原是手捧酒瓶子,喝醉后睡着了,维持着一个蜷缩的姿势,此时难免腰酸背痛,这时听她们讲得正在兴头上,便搁了酒瓶子,轻手轻脚地朝她们走过去。
    “啊呀,仙子你可真是吓死我们了。”
    梵音撇撇嘴,“你们不干活,在这儿聊什么呢?”
    “禁曲?”
    “是啊,这曲唤作梵音,本是西天传过来的。哪知,西天有个小和尚听了这曲,竟得了魔怔,犯了色戒,佛门中人这才了禁令。”
    “听说唱这曲的,是个姑娘。”
    有个宫娥摆了摆手,“行了,小宫娥,又和仙子在这说什么呢?”
    “这禁曲虽被禁了,可还是传得很广呢。”
    “对啊对啊,我上一次都听到帝君在竹林里唱曲,不知道是不是这首曲子?”
    缘镜有些好奇,“帝君还唱曲?”
    旁边有个小宫娥把方才的小宫娥推了一把,嬉笑道,“你可不要胡说,自己都不确定的事呢,小心帝君找上你的麻烦啊。”
    “仙子,还有句口诀呢,叫什么,啊对,梵界之音,蛊惑人心。”
    缘镜知道她们不和自己生分,便嬉笑着下界去了。
    她默念道,梵界之音,蛊惑人心。有趣,有趣至极。
    扶弦正执杯喝酒,没想到,一抬眼,就看了素衫的缘镜。
    “阿姐有一段日子没过来了,是在天上乐不思蜀了吗?”
    缘镜没注意到他紧握的手指。
    只走上前,给自己也倒了杯酒,回答得懒散,“本宫今日没心情和你绕这些有的没的,你是个痛快人,我一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分明清楚我的意思,所以,我从来就没有辜负过谁的心意。”
    “阿姐今日要与你不醉不归。”
    “叫底下的舞妓上来吧,温柔乡,帝王冢。有些日子没去人间看小楼里的众位美人了,甚是想念,本宫今日,要好好歇歇。”
    “阿姐不回去好好陪陪天上那位帝君吗?”
    “不了,我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这一不小心逾越了呀,就是惹上了些不该惹的麻烦,哎呀呀,本宫甚是烦心呐。”
    “阿姐哪里是一脸烦心的表情,分明就是乐不思蜀了,肯定偷着乐呢。”
    缘镜也不恼,只伸手扶额,挑眉低笑了一声,打趣道,“有趣,本宫是觉得那位帝君殿下皮相生得世间罕见,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如此说来,本宫确实不亏咯,如此啊,甚好甚好,还是扶弦知道阿姐,甚得阿姐的心呐。”
    缘镜一日在小花园里看到一团白色的毛球。
    “这只小白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回仙子,这是白泽兽。”
    “白泽兽?”
    “对啊,是嬛禤阁主养的,听说是上古神兽呢。”
    梵音看了仙娥一眼,“上古神兽,怎么会在这里呢?”
    “阁主可娇宠宝贝着呢,这小东西平日里就喜欢和人嬉闹,性子乖张,仙子莫怕,他不伤人的。”
    这块头可不小了好吗?
    小白兽走到梵音跟前,懒懒地蹭着她的脚。即便是隔着一层布料,她也能感觉到那股毛茸茸的温暖。
    眸子湿漉漉的,水润的黑,如墨一般。
    看起来很喜欢她啊。缘镜难得有耐心地蹲下来,白泽兽眉眼弯弯,欢喜地舔了舔她的手心。
    “看你这么乖,不如,我叫你乖宝怎么样?”
    白泽兽显然很喜欢这个称呼,又蹭了她两下。
    “缘镜仙子,魔君不在殿内。”
    “再去请。”
    缘镜反复踱步,思忖着对策,又似乎觉得考量得不对,应是她缺乏思虑才酿成的这祸端。
    “你这样,我看着真没意思。”
    一阵琳琅般的笑声,一听就是女子的,从石山后走出来。
    缘镜识得这女子,她是扶弦手下的掌事,对缘镜还算恭敬,只有一桩,缘镜似乎总觉得,这女子每次看向她的目光里都有几分格外不同的意味。
    她的名字,唤作尧姬。
    每一次倒酒,她总是候在一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但缘镜分明晓得,事实远非这样简单。
    她恐怕,这个尧姬对她,早就是来者不善。
    若是平常,她断断不会理会这女子,然而今日既然落到这般地步,要脱身,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偏叫她今日得了机会。
    “本宫今日状态不佳,说,你待要奈本宫如何?”早就料定她不对劲了,但这般按耐不住,还是超出缘镜意料之外。
    “妖女,这些年了,你还是没有长进,我偏生要你过不安宁。”
    缘镜眼睑低垂,忍不住低笑,这话,听着还真是有几分耳熟。
    那就,休怪她不客气啦。
    她眸光里逐渐浮现起一丝杀伐狠厉,抬起手臂,一阵逐渐由微浅转向强盛的气流自她的掌心里聚拢,很快笼成一团水色的蓝光。
    “我今日不想同你打斗,而且,就凭你现在的功力,我不想乘人之危。今日来,是想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什么?”
    “一样帮助你找回丢失的记忆的东西。你会感激我的,妖女,你不该忘记的。”
    “今日之后,一切就会回归原样了。你不会消失。你怎么会有事?”
    缘镜实在听不懂她说的话,“你要带我去往何处?”
    尧姬回头妩媚一笑,“穿过那扇门,你会如愿进入一个山洞,石壁上有壁画,若是看过了那些画上的人物,你定然能想起一些东西。”
    沿着那个石洞,似乎找不到出口。而缘镜注意到,不远处有两个显眼的身影,一黑一白,面色僵硬而苍白,唇上一点丹红,神色呆滞。
    “她是谁?”
    白衣黑衣人疑惑地朝她看了一眼,停下慢行的脚步。
    缘镜皱眉,那是鬼差?
    “喂,白无常,你没有觉得,这个姑娘,有几分眼熟?”
    “算了,老黑,你觉得谁都是眼熟的,反正你脸盲。”
    “罢了罢了,你总说我,看我今天在阎君面前不参你一本?把你上一次偷吃香烛的事全抖出来。”
    二人打趣的声音很快远去。
    邑卿站在她面前,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华贵而洁净。目光疏离,遗世而独立。
    薄唇轻启,他嘴角含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就连眉眼之间都令这阴冷潮湿的地府柔和了起来,“缘镜,我来迟了,未能护你一时周全,是我疏忽了,到我身边来。”
    刹那芳华,仿佛全在他唇齿的一字一句之间。
    他手掌一挥,竟将那个尧姬击退,她肩上受了重伤。
    “殿下,我可是在帮您。”尧姬的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心有不甘,还想挣扎着起来。
    邑卿冷眼看着地上的女人,“够了,本宫不需要。看来扶弦,没有好好管教于你。”
    “魔君,你要这丫头何用我管不住,但她若是敢伤害梵音一丝一毫,休怪我对她不客气。”
    看着动气的神上,再看看一旁的魔君,尧姬心下一凛,赌气道,“君上,你又何必对我如此照顾。”
    尧姬轻笑,玩味地挑起自己的肩上的头发,她知道他在利用她,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她。但这个妖女是他的软肋,如果她再触他的霉头,恐怕,她就没那么好过了。
    果然……一向沉默的男子终于皱起眉头,不耐烦地睥睨了她一眼,语气不善道,“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本宫今日不在状态,多谢殿下特意过来解围。”
    经过扶弦身边时,梵音特意顿了顿,低笑道,“啊,扶弦小弟可是和阿音姐生分了呢。管好你的侍女,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恭候殿下多时,请。”
    “缘镜仙子,也请吧。”
    邑卿冷哼一声,“原来你们这样大费周章,只不过是想让我过来一趟。今后,谁也不想再打她的主意。”
    站立在那后边的人,看身影,竟是扶弦。不过有些陌生,也不像是那个总是陪她喝酒的小弟了。他看着女子,眼睑低垂,又叹了口气,“这么久了,你还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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