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的沈先生

41 第四十一集


    第四十一集
    余念躺到床上,她的手垫在侧脸下,紧贴光滑的肌肤,仿佛这样就能从对温热敏感的掌心里察觉出什么异样——是逐渐升高的体温吗?还是不自觉上扬的嘴角?
    她不知道。
    至少她现在的心境还久久不能恢复平静。
    一闭上眼,那个男人的一颦一笑都会迅速涌现在她的脑海中,将她团团包裹。
    余念舔了舔下唇,焦虑地喘气,自言自语:“冷静一点,只是亲了一下……”
    而是也不是第一次被吻了。
    沈薄之前也不是借着举例的借口,在小白面前吻了她的手吗?
    不过是一个晚安吻而已,没有接触到近似禁忌的唇舌,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些许暖流涌上心头,只是让她有些怦然心动。
    余念将被子扯高,半遮住脸,强迫自己进了梦乡。
    隔天,他们按照原计划行动,带了礼物去接唐泽、唐雪,还有赵炎,等带他们去外面小饭庄吃了一点晚饭以后,这才来到刘荚的家附近。
    赵炎迫不及待地敲了敲刘荚房门,细声细气地说:“刘荚,是我。”
    “赵炎?”刘荚打开门,探出了半张脸,疑惑地问,“你怎么来我家了?”
    赵炎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唐雪的表舅妈带我们来给你过生日。”
    “给我……过生日?”刘荚一双杏眼瞪得滚圆,她绞着手指,局促不安地迎接他们进门,说,“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我去泡茶。”
    余念温柔浅笑,说:“不忙,我带了果汁。小寿星今天就好好坐在凳子上,等许愿吹蜡烛就好了。”
    “我……那个,谢谢阿姨。”
    余念嘴角一抽,虽然被喊阿姨实在是有些显老,但看在小孩子这样乖巧的份上,她勉强受了。
    唐泽主持大局,“赵炎,帮忙我表舅把蛋糕提过来。刘荚,你家有空的桌子吗?”
    “有,不过得要把菜碟收拾一下。”刘荚说。
    余念怕刘荚一个小孩子忙不过来,急忙跟上了,说:“我也过来帮忙。”
    等她掀开纱质的桌罩,才看到桌上只摆着两样菜,一碟煎焦了的蛋,还有一样糖炒火腿。都是简单易学的菜,看火腿切割的痕迹薄厚不一就能知道,这是刘荚亲自做的,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孩子或许连锅都举不稳,更别说是做饭了。
    她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女孩。
    余念抿了抿唇,轻声问:“平时都是你自己做饭吗?”
    刘荚望了一眼余念,怯怯地说:“我妈妈要工作,很忙。忙的时候,我就自己做饭。”
    “你妈妈对你好吗?”
    刘荚抿唇,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猛地抬头,看她一眼,又错开眼去。
    她闷声闷气地回答:“挺好的。”
    刘荚裸-露在外的小腿上有很明显的燎疤,从轮廓上看,可以分辨出是被烟头烫出来的。这道创口极有可能是她妈妈留下的,只要她承认,那余念就可以控诉她的母亲施暴,这样刘荚就能被相关部门保护起来。
    但是她否认了,或许是因为不想再颠沛流离,所以本能依赖现在的生活,不想轻易做出改变;也有可能是长期承受暴力,演变为对施暴者的绝对服从与病态的维护,患有一定的心理疾病,譬如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这种心理症状比较特殊,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维护犯罪者的一种情结。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生死掌握在犯罪者的手里,对方允许他们再多活一秒,或者不折磨他们,就是一种仁慈。而被害人会因为这种仁慈,产生莫名的感激心理,从而去维护犯罪者,不肯打破这个濒临死亡的平衡。
    而刘荚现在年幼,她本来就没有可以和母亲抗衡的能力,除非余念给她展示了她能保护她的手段,否则刘荚不会轻易打破这个平衡,轻易离开母亲的掌控。
    这下麻烦了,很明显,刘荚这条路也走不通。
    余念只出神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帮沈薄摆好蛋糕,点上蜡烛以后,温柔地说:“刘荚,祝你生日快乐。”
    刘荚垂眸,说:“谢谢。”
    她许了愿望,安安分分坐在沙发上吃蛋糕,而赵炎他们一堆则围着她聊天,赠送礼物。
    余念和沈薄一齐站在走道上,望着远处璀璨的灯光,静默不语。
    隔了好久,余念才说:“想从刘荚这边下手,很难。”
    “我今天刚查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你想听吗?”
    “有趣的事?”余念狐惑地问。
    “据说在银面落网之前,他还有犯下一桩杀人案。”
    “杀人?这有什么稀奇的吗?我不是指人命不重要,而是你潜台词里提出‘银面居然杀人了’的含有质疑性质的东西让我倍感好奇,一个坏人做足了坏事,这是很正常的,并且符合逻辑的事情吧。”
    “你听我继续说——”沈薄依旧不疾不徐。
    “我很好奇,别故意吊我胃口。”
    “银面患的是食道癌,他的喉咙无法吞咽,那段时间又没进食,按理说已经没有施暴的力气了,并且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但在此期间,他居然又用刀杀害了一名打算携款潜逃的助手,而从死者的刀伤的位置与疤痕深度来看,法医分辨出这是左手所为。”
    “左手怎么了?”
    “他是正常的右撇子,持刀也不该用左手,并且他当时手腕受伤了,就更不可能使用刀刃了。而且莫言是左撇子,那时候他也是身强力壮的十几岁少年,如果伺机而动,也未必不能够杀害一个成年男性。”
    “然而?”余念知道一定会有后续。
    “然而当时并未留下什么直接性的证据,仅仅靠推断无法定罪。更何况,即使莫言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依恋’凶手,帮他做事,也有足够推脱借口。那时,他的辩护人也是对年幼的孩子饱含怜悯之心的普通人,所以他能安稳获得新生,踩在别人的尸体上,一步步朝天堂爬上去。”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这个男人的确是出乎我意料的恐怖。”
    “所以呢?你有下一步打算吗?我可不想我心爱的人以身涉险。”他话音刚落,很快又轻笑一声,补充,“一个玩笑而已。”
    余念脸颊微烫,却没反驳什么。面对这样轻佻的沈薄,她早已见怪不怪了。又或许,那是他的肺腑之言呢?
    余念说:“刘荚这边,我没办法攻破她的心防,让她完全信任我。而关于莫言从前的案子,已经定案了,又过了追溯期。就算有什么证据,早在岁月的消磨中被洗刷得一干二净,从这里下手,也明显是白费力气。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只能从失踪的小女孩那边查起。”
    沈薄半阖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翘,“或许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没错,选下刘荚也是他的计划之一。他让我自己找线索,给了希望,又一个个打破。然后一步一步将我逼到这个份上,必须按照他的计划,去查他所安排下来的一切。这个男人就想看我在牢笼里挣扎,像是一头饥肠辘辘的狮子,被逼到极致,就开始拼死撞击铁牢,直到遍体鳞伤。他想看的,就是我的抵死拼搏。也就是——我的。”
    “很有趣。”
    “有趣?”余念不自觉蹙眉。
    沈薄突然凑近她,微微倾身,在她的耳侧吐纳出如兰花一般芬芳的气泽,轻声细语地说道:“那么,让我来帮助你吧,余念。”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又低又哑,像是混淆了能够麻痹别人的物质,令她触电一般,颤栗起来。
    “帮助我?”
    “莫言赚了,让我也加入他的游戏,他应该会很开心。”
    “你也想加入调查?”余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微咬下唇,心头涌起不知名的情愫,一寸寸吞噬她,“你是怕我遇到危险,所以也想来帮助我吗?”
    这个只会待在暗处的男人,居然也想要与罪恶划清界限,要来帮助她了吗?
    这个一贯明哲保身,甚至是遇事只会袖手旁观的男人,也会想要破例,陪她一齐渡过艰难险阻了吗?
    “也可以这么说。毕竟你受伤了,我会很心疼。”沈薄恰到好处地皱起眉,意味着话中的担忧并未作假。
    余念深吸一口气,最终重重点头,朝这个男人伸出了手,说:“那么,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可以一起将莫言绳之于法。”
    沈薄反握住她的手,签订下这一份口头的契约。
    片刻,他又暧昧不清地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所以凡事可以躲在我的身后,也可以尽情依赖我。”
    余念不知该如何反驳,但很明显,那句“我是你的人”一定不是这样用的。
    是她太蠢,又被老狐狸摆了一道吗?
    而就在这时,楼下突然有人朝上闪了闪屏幕光。
    余念朝下望去,正巧是笑得一脸狡黠的莫言。
    他指了指手机,示意余念翻开自己的手机去看。
    她照做,只见得短信上出现了一条讯息,“boom,就在今晚,给你一个大惊喜哦。对了,还可以邀请沈先生一起来玩。”
    他这条短信里夹杂的信息太多,让余念觉得脊背发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166阅读网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