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时

第二十五章
    纪宝沉浸在梦里有些醒不来，她整个人热乎乎的在出汗，手臂也是沉重的抬不起来，全身都没有力气。
    她微微睁眼，发现自己在床上，后知后觉的才记起昨晚喝醉在地上躺着了，应该是齐户。纪宝有些惊醒，想到桌上的酒还没有收，又颓丧着拿手机给李秘书打电话请假，可怜她一个大boss，还要做这种事。
    她理由说得含糊，好在这一段时间没什么特别的事需要她，李秘书也嘱咐她多休息。
    纪宝又翻到齐户的手机号码，想着要不要给他拨一个博取一下同情，可又觉得明明做错事的他，为什么他就不能主动来承认错误，每次都是自己迁就他。
    “李秘书说你请假……”
    齐户的声音从客厅传到卧房，她都不知什么时候他进来的。
    “怎么了？”齐户见她躺在床上脑门都是汗，脸色也红润着，这可不是她平时模样。
    纪宝生病时最脆弱。
    见他来了，穿着灰色T和粗布裤子，知他今天没有上班的打算，于是开口也是声音哑哑，“我发烧了，你昨晚开车让我吹了一路冷气。”
    齐户也是一愣，“发烧？吃药了么？”
    他的手探向她的脑门，她闻到他手指上的香烟味道，又闭眼，“没力气，你拿给我。”
    纪宝指使他指使的痛快，好不容易生病一回他在身边，而且此刻是他对不起自己，不让她出个气实在不划算。
    “我饿了，我要安记的皮蛋瘦肉粥，顺发斋的山楂糕，红帽子饼干和榴莲味的糖果。”纪宝说完又觉得自己太好满足，“还要世纪的菠萝饭。”
    还记得吃，那这病也不怎么严重。
    齐户这个时候也不恼她的任性了，拿了湿毛巾敷她脑袋，取出手机订餐。
    “榴莲糖就算了。”
    齐户最忍受不了这个味道，纪宝也知道，于是每次偷吃完都要刷三次牙才敢去见他。
    纪宝瘪嘴，别过脑袋不理他。
    齐户却转身出了卧室，纪宝看见他离开的背影，以为他走了，她才提了那么一点点要求他就要抛下她，于是心里也空了，哑着嗓子没忍住一声呜咽。
    他端着水杯回来在门边听到她的抽噎声，可怜又惹人怜，看来这是真生气了，年纪大了脾气却一点没变，一有什么不满足就用这招。
    齐户将杯子重重地放在她的床头柜上，纪宝听见声音，睁眼看他一眼，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无辜转着，“喝药。”
    他扶她坐起来，看她乖乖的喝药。
    又见她吐吐小舌头表示药喝下去，粉色小舌头曝露在空气里，打个旋儿又缩回去，莫名的有些诱惑。
    齐户联想到陈尧堂常常去亲近的那条爱宠，一米多的加州王蛇，色泽也是漂亮，晚上还屈尊将就亲自给他□□。
    估计吐个信子也是这般模样，妖娆大方。
    所谓一亲芳泽，有时□□上头，自然想做就做了，齐户的字典里绝对没有委屈自己，当然他慢悠悠的吻上去的时候，纪宝的舌头被他一时缠得紧了，忘了脱身推一推。
    三十岁的正常男人这个时间点也还是能把持得住自己的，所以也只是亲了亲，可是小姑娘却一点点的将被子扯过去，遮住和他接完吻红艳艳的嘴，反应可爱的很。
    “我尝尝药苦不苦。”齐户存心逗逗她，可又怕她胆子小。
    “不是中药。”
    被子里传来一个声音表示抗议，“我都没刷牙。”
    “那你去刷了我们再来一次。”齐户见她直接整个脑袋都捂进被子里，又调笑说，“保持一会儿，在里面把汗捂出来就退烧了。”
    “你个庸医。”
    纪宝半晌果然如是说。
    被子里有点闷，不过也没什么，纪宝心里更郁闷，不知道齐户是不是一时兴起，接个吻都这么坦荡荡，上次去亲他的嘴巴，自己可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
    早知道就对他投怀送抱好了，到时再拉着他去父母那里去栽赃一下，这样他就从了自己，纪宝越想越觉得可行，什么时候一定要试试，她在被子里淡淡想着，抵不住药意安眠成分上来，慢慢的睡了过去。
    齐户见被子里没什么声音传出，只得好心的将她的小脑袋□□，摆正了让她睡得舒服。
    纪宝的齐刘海也是乱乱的，拥着雪白的蚕丝被睡着了也是慵懒的姿色，让人忍不住再去偷亲一下。
    齐户捏了捏她的下巴，虽然尖尖翘翘，可是有肉感，摸着也是舒服，豆腐吃得多了，心里也有些罪过，于是关了门在沙发上等着宋小五送外卖过来。
    她的落地窗外是波澜壮阔的江景，齐户闲下心来看了一会儿，他幼时为人处事不太周正，那时齐川在国外呆，没功夫管他，妥了齐家太上老爷来看管他，也就是齐川的父亲。
    二十多岁的人了被叫进书房每晚还要去练书法，抄一篇《滕王阁序》才能睡觉。
    “四美具，二难并。穷睇眄于中天，极娱游于暇日。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他不知觉出声念着，才想起太上老爷去年去世，他这几年骄奢淫逸太过放纵了些，齐川也不是不提点他，每次吃完饭让他去书房把一篇篇《滕王阁序》扔给他，再勉勉强强说一句，“自己反省。”
    以前齐川在欲望的中心呆的久了，体会自然深切，想必也是怕他以后脱不了身，所以连纪宝也不肯交与他。
    他送路密出国时，强制的不顾学校董事的反对，没家世背景，成绩也一般，路密没一项符合出国要求，只是才华横溢，手上有几幅作品，刚好有那么个契机。最后闹到方子然那里去，她了解到原委后觉得不妥，先给齐川打了电话才和他摊牌，那天在他卧室有关路密谈了些什么他都记不清了，只是方子然临走时，语重心长的说，“妈妈记得以前你说你有个十二岁的小女朋友，那时你二十岁，已经不是第一次谈恋爱，可我看你却像情窦初开的模样。”
    他脑海里思绪翻滚，可早已经懂得喜行不怒于色，方子然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二十岁遇到纪宝的时候，她正好十二岁。”
    什么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齐户脑海间记得不真切。
    二十七岁的他早过了心动的年纪
    相处久了才听闻齐川说的，太上老爷守护齐家家业大半辈子，年轻时却因争强好胜失去发妻，余生都空尽悔恨，繁华富贵无人共享，隐隐只有秋水之望。
    所以，当纪宝告诉他她恋爱了时，齐户心里连愤怒都表现不出，成长恋爱那些经历所有水到渠成的事都应该发生在她身上。
    她派人去查纪宝所说的恋爱时，每天看着秘书发过来的照片里她语笑嫣然的样子，也曾问过自己有必要么？她那时的笑容太亮眼了，不像现在，名媛淑女的标准笑容，看着觉得虚假，齐户那段时间内心也在挣扎，到底是放任他们发展还是自己替她悬崖勒马。
    他为她前路后路都想了一番，犹豫不决的样子被令狐暗瞧了去，令三当时说纪宝谈个恋爱你就像天塌了似的，要是以后嫁人你还不得抢亲去。
    这些话他本来没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却又几分好笑了，可是真正帮他下定决心的又是什么。
    是路密。
    那段时间路密天天在他公司楼下守着，见面后装腔作势的出现在他面前帮他分析利益关系，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打扰纪宝的生活，他也渴望功成名就渴望重新踏回冯家。
    齐户因为他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体体面面的送他出国，最后到如今被纪宝怨恨也觉得这后果果然得自己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