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时

    第十六章
    纪宝和齐川在餐桌上相遇时，刚好齐威带着家人外出，空气有些静默。
    “爸爸，有人向我求婚你觉得我该怎么办？”纪宝捧着牛奶一本正经的发问。
    齐川先是吃惊，随后又说，“难怪这么抗拒我给你介绍的人，求婚的是谁？”
    “性格和爸爸差不多，长得比爸爸帅，全世界对我最好。”纪宝循序渐进，“这样的人你会同意吗？”
    齐川听她幼稚言语，“总要带给我看看，就凭你这几句话，我就白送一个女儿给他。”
    “其实，你认得。”齐户的名字落到嘴边又被她收回。
    “你自幼和宋子文较好，该不会是他？”齐川倒是很认真的和他讨论起来，“小五随和心软，善于被人利用，令三这么多年没传出来绯闻，想来早已有人。陈四我就不说了，你们里面这几个都不怎么适合。”
    “以前听阿然提过路密，后来查了查，没什么担当，剩下的我认得的可就不多了。”
    齐川取了手边的报纸，新出的财经新闻正好是齐家合作案的近况，他扫了一眼又放下，突然瞧着对面的纪宝叹气。
    “我知道你说的谁了，今天佣人起早过来打扫齐户的房间我还在疑虑，他抛下合作案过来C城也未免太胆肥了些。”
    纪宝见他手上的报纸上小小一个角落正赫然放了张齐户在C城机场的照片，想了想打圆场，“户哥说对方咬的太紧了，这会儿他们不能自乱正脚。”
    “工作上的事他自有分寸，可感情上他是雾里看花，一个求婚就把你收买了。幺妹，他是我儿子，我自然了解，你就这么喜欢他。”
    齐川看着她，目光柔和，“他比你大很多，有些承诺信口拈来，等你年纪长些，在感情上见得多了，就知道他并非如你想象中那般。”
    “爸爸，你不怪我喜欢他呀。”纪宝一直都对此忐忑。
    “我怪你做什么，你能喜欢他我比任何人都高兴，我一直在想你以后要嫁的人是什么样，嫁过去那家的父母会不会对你好。你重感情，又恋家，活的懵懂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才是最可贵的地方，我想替你打点好一切，想让你一直过得都开心。”
    “齐户不是最好的选择，碍于我和你母亲，至少他在待你上无可挑剔。”齐川合了报纸，宽慰她，“我只希望你能考虑好，这一生是否都渴望一直和他走下去，不管你最后的选择是谁，爸爸都会赞成的。”
    原本她一直以为他和齐户最大的阻碍会是齐川的反对，仅凭这一点，她在齐川面前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假象会坍塌，感情上这层纸如今被捅破，她也忘了去计较这样的后果。
    齐户下楼前看了昨晚安排秘书登的新闻，很好很巧妙，正是齐川早上阅读的报纸，对于他爸，他自然是能有多谨慎就多谨慎。
    “早。”
    他向还留在饭桌前的二位打了招呼，坐在距离齐川不远处的一个位置，佣人立刻给他上了咖啡。
    “合作案什么时候拿下来？”齐川看他自投罗网，也难得现在在别人家里教训他。
    齐户答，“还得再谈，最迟这周应该有结果。”
    “这虽然不是带兵打仗，你这突然来一出临阵退缩，手底下的人还不慌神。”齐川越是这样面色如常，也就代表着离他动怒不远了。
    “我定了十点的票，吃过早饭就走。”齐户招呼佣人上楼去取行李，“幺妹的箱子也拿着，我们一块去。”
    纪宝看了眼齐户，确定他不是临时起意，倒像是专门来一趟带她走的。
    “她打小不爱在这儿呆，先不说吃不好睡不好的事，您还真想让她嫁过来，逢年过节才回来看您和母亲。”
    齐川起身递了报纸给他，言语意味深长，“交给谁我都不放心，你带她去那边散散心也好，剩下的事我们回家再说。”
    “你妈也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难怪她不愿意让我带幺妹过来。”
    纪宝只好忙着解释，“不是，爸爸，是我让妈妈保密的。”
    齐川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木已成舟，不如早点考虑让我抱孙子。”
    齐户在一边没忍住笑出声，纪宝却是怀疑自己的耳朵。
    直到两人上了飞机，纪宝还是没忍住问齐户，“你说爸爸是不是认真的？”
    “他大概是在质疑我的能力。”齐户被他坑的多了，知道回家后肯定书房教育是缺不了的。
    “早知道这么容易，我这几年简直是在浪费人生。”纪宝一脸懊恼，望着飞机窗外一小块景色，“阿户，我是真的喜欢你好久了。”
    齐户点点头，“我欢喜你的喜欢，我也喜欢你纪小姐。”
    像是回到情窦初开的年龄，那时候的情情爱爱都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口，等着对方一遍又一遍的确认。
    齐户拿着空姐刚刚送来的戒指糖果套在纪宝手上，她手指纤细，套上去也大了一圈，纪宝笑嘻嘻地把玩手上的戒指，全然不在意，“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爱憎分明，我的一切别人可是一下都不能染指。”
    “哪怕这么不合适？”齐户甩着她的手，糖果也晃来晃去。
    “你送的。”纪宝坦然自若，“我觉得你有千般好，那你就任何人都说不得。”
    后半句她没有说，当时的甜蜜快要充斥了她的一切，纪宝可能不再记得。
    她的快意也持续了很久，纪宝很快顶着齐太太的头衔生活。
    订婚和结婚对于纪宝都不太具有仪式感，所有的事都是齐户去经办，她唯一做的事不过就是和方子然一同在家里选了婚纱样式。
    路密选在她结婚前一天回了法国，这次她去了机场，拥抱时看到他下巴上的青色胡茬，纪宝在他脸上意外感受到他历经成熟的样子。
    他祝她幸福，她回他安好。
    有时，人生不过也只一个光景，而她一直以为她怀揣着幸福的祈愿就能轻轻松松地将这一辈子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