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当歌夜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生活就是这样没有味道，我总觉得我应该去做些什么，但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转眼已是冬天，我总是忍不住会想，小丫头冷不冷？要不要去给她买几件冬衣？
    可是很快，我就会把这个念头压下去，她或许是不想再见到我的。
    那天，我正在开年中会议，好不容易把分公司能聚集的高管都聚集了过来，一看那三百多黑压压的人头，我就忍不住的头疼，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在其位谋其职，我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必须要走，虽然我很想像王溪风一样，做个闲散人。
    可就在我开会开到一半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我不耐烦的转头去看，却看到我的小丫头，呆愣愣的站在那里。
    那一瞬间，我又惊又喜，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做反应。
    许久不见，她还是那副清瘦的模样，衣服穿得单薄，刘海被风吹乱，脸颊红扑扑的，嘴唇却有些干裂。
    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怎么能让寒风把脸颊都吹得发红？
    “对不起，走错了。”她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怯生生的心虚。
    “站住！”我叫她，心中忍不住叹息，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
    我脱下外衣，走到她面前，将她用力的裹上，我能感觉到她身子微微的颤抖，闭着眼睛一脸的悲壮神色。
    心中好笑，却又只能强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责备：“这么冷的天气就不知道多穿两件吗？”
    她睁开眼，湿了眼眶，宛如一只被抛弃在风雨中的小猫，可怜至极。
    可是明明，我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好吗？
    回去开会，我却早已无心再多说什么，看着云起在下面捂着嘴笑，真的很想和他打一架。
    “你得谢谢我。”开完会，云起贱兮兮的凑过来讨赏。
    我白了他一眼，径直离开，现在我只想去找我的小丫头。
    来到办公室门口，看到她撅着屁股趴在密码锁前，我忍不住笑了。
    0812。
    她或许忘了，但我还记得，就是那天，我将她从肖宅接了出来，到我身边。
    但我还是决心想要惩罚一下这个狠心的丫头。
    “你怎么会过来？”我故意装傻。
    果然，她窘迫了。
    对话或许有些严厉，但我的心却早已经柔软，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她抱在了怀里。
    我的小丫头呵，终于，你又在我怀里了。
    那一夜，我的小丫头火热而狂野，她美丽得让我把持不住。
    这朵青涩的花骨朵儿，终于，盛放了。
    而在那温暖的夜里，我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我会看着她死去，而无能为力。
    那天是她的生日，我准备了要给她的生日惊喜，却发现，她不见了。
    我立即明白，事情还没有结束，可我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不见的？
    我动用了所有的人和关系去找她，却毫无影踪。
    我越来越焦急，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阴冷而黑暗。
    果然，下午的时候，我收到了肖晴发来的一段视频。
    这段视频让我怒火滔天，我发誓，此生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欧阳凯，你居然敢！
    因为他是我的表弟，因为苏家和欧阳家是姻亲，我也不愿意太过管束他，警告过他，他安分了一段时间，但我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染指我的女人。
    云起和王溪风还在寻找肖容的下落，但我想，我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
    通知了他们之后，我就独自一人先赶了过去。
    肖灵选得地点，果然是我准备给容容办生日宴会的地方。
    我选的地方是顶楼，肖灵选得就在顶楼下方。
    哼，真是个好地方。
    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但肖灵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几乎是一路厮杀进去，终于，看到了我的容容。
    那一刻我就知道，今天或许我无法全身而退了。
    她被关在玻璃缸里，水，已经漫到了她的胸口。
    她扶着玻璃看着我，眼中欣喜，又悲伤。
    我暗暗的握紧了手中的刀。
    不能同生，那就共死。
    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绝不能允许自己放弃。
    我抱着必死的信念，朝她奔赴。
    但我的小丫头呵，我的爱人，我的极光，你怎么能这样？
    我听见了你说我爱你。
    我看见了你眼中深入骨髓的悲凉。
    我爱你，如同你爱我。
    我不曾放弃，我不能绝望，我始终坚信，我会救你出来，但你，怎么能这样？
    我还没说放弃，你怎么可以先放弃？
    我亲眼看着她将自己沉进了水底，我亲眼看着她的笑容变得冰冷，我亲眼看着她的瞳孔，无限的放大。
    “走吧，苏渂持，快走。”
    耳边仿佛听到她对我的呼喊，但我只觉得，我的世界都黑暗了。
    这一刻我才明白，魂飞魄散，撕心裂肺是什么感觉。
    可我不愿放弃，我抢过一把枪，想要打碎玻璃，但却没有做到，不是我枪法不好，而是困住她的玻璃缸，是防弹玻璃做的，我手中的枪，不足以打碎它。
    我心神俱裂，却无能为力，我努力的想要朝她扑去，却寸步难行。
    我与她只相隔一块玻璃，却已经隔了千山万水。
    我亲眼看着她闭上了眼睛。
    我亲眼看着她沉到了水底。
    我亲眼，看着她死去。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生离死别，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我闭上眼，脑海中一片空白。
    好吧，不能同生，那就共死，黄泉路上，至少还有我相伴，小丫头，别怕。
    这一刻，我突然生出无限的力量，如同烈火焚身般的痛楚过后，我竟重新站了起来，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我终于尝到了复仇的滋味，我只想将眼前的一切都毁灭。
    “苏渂持！你疯了！？”
    云起和王溪风赶到的时候，我的脚下，只剩刚才袭击我的人的尸体，而我的刀，直指肖灵。
    “呵！”肖灵站在那里，看着我笑。
    她的唇鲜红如血，她的眼中，却有冰冷的泪。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王溪风吗？”
    “因为他身上，有你十三岁前的影子。”
    “我还记得曾经的持哥哥，温柔的就像天上的云，可肖容，她算什么？她不过是地上的泥，她凭什么得到天上的云？”
    “你杀了我吧，我既已败，与其死在牢狱，倒不如死在我最爱的人手中，有肖容与我作伴，黄泉路上我也不算孤单。”
    我看着她，缓慢的摇头，丢下了手中的刀。
    她震惊的看着我，而我没有看她一眼，转身朝容容走去。
    接过云起手中的枪，我对准玻璃连开六枪。
    水缸碎裂。
    我的容容，随着冰冷的水飘了出来。
    我冲上前去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她冷得像是一块冰，身上还有青紫的痕迹，一张脸惨白一片，曾经灵动闪耀的眸子，此刻紧紧地闭着，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生机。
    “容容！”耳边有人哭喊，但我什么也顾不上，只是将她抱在怀中。
    我想大哭，却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心痛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苏渂持，苏渂持。”
    “苏渂持，我爱你。”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有你放在心上，生命就有了重量，就算风来也不会飘荡。”
    她仿佛还在耳边喊我，声音甜美可人。
    不，我不能让你就这样死去，人生那么长，你怎么忍心留我独活？生命的重量，岂是我一人就能承受？
    我将她冰冷的身子放在地上，将她的头仰起来，为她做心肺复苏，人工呼吸。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她始终一动不动，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容容，我的容容。
    “救护车来了！快走！”云起在我耳边大吼。
    我想也不想，立即抱起容容，朝外奔去。
    容容，我的肖容，我的笑容。
    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我从十八岁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爱上了你。
    我爱你温暖的笑容，我爱你倔强的唇角，我爱你身边闪耀的光。
    一直以来，你以为你是依附于我而生存，却不知道，是我依附着你。
    我用了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才有勇气拥抱你，你怎么忍心，还没来到我怀里，就离我而去？
    你那么爱我，当知人生岁月那么长，余下每一分每一秒，我都需要你的陪伴，没有了你，我该如何独活。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肖容，我求你。
    肖容，我爱你。
    肖容，我想余生的每一夜，都能与你对酒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