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尽处不荒芜

29 峰回路转


有人先侍卫一步进来,一进来就跪下道:“皇伯父,太子表哥是无辜的,我可以作证,千万别让人冤枉了表哥才是。”是慕桓。
    皇帝本就不欲这么草率处置慕沉衍,闻言忙叫他继续说下去。
    慕桓禀报道:“昨夜表哥确实是带禁军出去,但是是亥时便去了的,亥时未过便又回来了。”
    “慕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二皇子喝止道。
    “前日灵犀大醉,一直到昨儿晚上都在喊头疼,宫婢们没有药,天色又晚了,只好来叫我,我也没办法,但知道表哥素来身边会备着一些药,于是便去找他,刚巧见着他带了一百禁卫军出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悄悄跟在后面,没叫他们发现,后来表哥就带着禁军回去了,我跟上去看了一眼,当时皇伯父你们什么事都没有,还在围着篝火说笑呢。”虽说那一干禁军都可作证,但是谁都知道这是他们皇族的斗争,谁敢多说一句。
    “哼,照你这么说,当时太子为何不上前来向父皇请个安,还不是心里有鬼。”
    “表哥这样都可以造人算计,要是带着禁军上前请安,指不定又要被安个什么罪名呢。”不得不说,慕桓这嘴皮子,还挺利索,看来不是真的缺心眼儿。
    二皇子无言以对,只禀报皇帝道:“父皇,此事证据确凿,怎可听慕桓片面之词。”
    慕桓接着道:“皇伯父,桓儿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了,再说,二表哥,你做什么这样和太子表哥过不去?”
    “我……”
    话还未说完便被另外一道声音打断,有随从禀报道:“禀皇上,太后谕旨到。”
    “传。”
    果有一太监进来,向皇帝行了礼之后便道:“太后口谕,太子妃昨夜遇刺,身上负伤,宣太子即可回京,不得耽搁。”
    不得不说,这道谕旨来得太是时候,昨夜发生这么多事,太子妃昨夜竟还遇刺,更加说明此事与太子无关。
    二皇子闻言脸色又青了一分,他再次失策,没杀成孟夕芜,没算成慕沉衍,最后,竟然连广寒也没杀成!
    二皇子本还想说什么,却被谨贵妃以眼神制止了,众位大臣也不得不作罢,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些事,这些事是二皇子所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皇帝俨然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狠狠剜了二皇子一眼,恨恨道:“好了!此事就此作罢,沉儿,你今日就先行回东宫吧。”
    慎贵妃仿似松了一口气一样,谢过皇上之后,对慕沉衍说:“好生照看广寒,叫她好生养着。”
    “是,母妃。”他恭敬回。
    此外慎贵妃补充道:“莲姑姑居心叵测,纵然不是主使,不过却再不能在皇上身边了,杀了吧。”一番话很是为皇上着想。
    那莲姑姑一听这话,很是慌张,一双眼泪水早已溢出,使劲想朝慎贵妃的方向挣扎去,却被人押着动弹不得,嘴里咿咿呀呀说不出什么。
    慕沉衍道:“母妃大可不必为我如此,莲姑姑服侍父皇二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怪她,此番就饶过她吧。”俨然一副大度贤能的样子。
    皇帝很是赞赏,慎贵妃干笑一声也就应了。
    二皇子一行人谋事不成,反败露自身,只怕在皇帝心里的形象,已经挽救不回来了。
    慕沉衍和孟夕芜回到帐中,孟夕芜问:“慕桓昨夜若是真跟去了,你不会没有发现吧?”
    “看来有些人太了解我,瞒也瞒不过。”
    “可是慕桓怎么会帮你?他虽与你亲厚些,但是随口胡诌这种事,他一个不插手朝事的永安王府世子,怎么就会偏帮于你呢?”
    “因为,前夜我救了他妹妹,自那日起,永安王府与二皇子府,不可能没有芥蒂。”
    若如他所言,此后永安王府,也就算是太子的臂膀了,灵犀一事,只怕他早就知晓,并且还是他竭力促成的罢。
    想到此孟夕芜醒悟,立马问他:“昨夜之事,你是不是也早就预料到了,只是为了让二皇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失了皇上信任,此外,慕桓今日出手帮你,永安王府和东宫,便再也分不开了。”
    不然为什么他恰好不跟着皇帝去游山?为什么昨夜皇帝未归他未谴人去寻?逛个山头根本要不了一天,明显有人在拖延时间;还有按他多疑的性格为什么莲姑姑一说他就去了?为什么昨夜东宫之中他会安排有多的人护着广寒?
    其实也是,慕沉衍本就是长于算计的人,他就活在这么一个术数权谋场里,以他之能,怎可能任人宰割。
    “只是顺手让二哥成事而已,预料周全倒也算不上,比如,我想不到会有人杀你,我想不到今日你会愿意说与我一道受罚。”他笑吟吟地回。
    “不是你叫我问皇上莲姑姑那事的吗,顺口就说了一句呗,对了,你干嘛叫我再多问一句啊?明显莲姑姑就是受人指使啊。”
    “我只想知道是受谁指使。”
    “还能有谁,无非不过二皇子或者是谨贵妃。”孟夕芜刚说完她就觉得不太对,皇上说,莲姑姑是慎贵妃遣回来的。
    孟夕芜有些不愿相信:“不会吧,母妃她……”以她几次见面的经验来看,慎贵妃待慕沉衍俨然很温柔很好,确实与亲母子无异。
    她又说道:“母妃差遣莲姑姑回来一事众人皆知,若是她诚心害你,岂不太过明显了,再怎么也应当借人之名才是,会不会是被人陷害?”
    “你看,连你都这么想,这才是她的高明之处,擅以小谋大,掩人耳目。”顿了顿又说:“我的母后,早就死了。”
    “这一次我只是想借他们的手顺便确认而已,我早就起了疑,为何从前我许多行事,二皇兄总能先知,但凡牵扯到后宫的伎俩,我总会被算得措手不及。”
    孟夕芜没说话,这么多年,不是亲子也该胜似亲子了吧,可慎贵妃却……
    “你也不用这样悲悲戚戚的,我还没想的那么惨。”
    话已至此,孟夕芜已经明白了,上次含春丹一事,怕也是慎贵妃是为关键,那药,定然在她送来的山楂粥里,而不是谨贵妃看的茶里,谨贵妃那时那般模样,不过为了掩人耳目罢了,却不想那粥,也还是被她喝了。
    “可是为什么呀?”
    “这种事,有果必有因,这因,我自是不知道,就算没有因,我也必得吞下这果。”
    “其实,父皇和皇祖母,对你还是很好的吧。”
    慕沉衍正在烹茶的手一顿,抬头看她一眼,笑道:“你如今倒不像前些日子,跟着我唤人唤得倒不错,果真嫁夫随夫。”
    “我……我这不是怕被人听了去,倒说你的不是。”
    慕沉衍递给她一杯茶,她接过,另说:“你倒好,刚历了这么一件事,还有心情煮茶。”
    慕沉衍未接这话,缓缓开口道:“父皇确实是真的喜欢母后,对我,也算是爱屋及乌了,纵然这么多年过去,他也还是未能对母后忘情,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父皇如今过得也不容易,受人钳制,我是他的儿子没错,但二哥也是,他再偏心也偏不过多少,我若是真不学无术,他定然也是不会佑我的,今日不也看出来了,他们稍稍有所动作,他还不是要将我下狱,皇族之大,真正袒护我的,不过只有皇祖母罢了,但皇祖母又能护我多少呢。”
    “当初你去袖手临风庄,是皇祖母送你去的吗?”她想起当日皇祖母一眼便看出她是身怀武功,想来也是个练家子,这样,才会有那样的见识吧。
    “对,是她谴人送我去的,在那儿我才活的安全些,免得成日遭人算计。”
    “好在如今,你已百炼成钢,没有人能伤得了你。”
    “或许吧。”
    一杯茶尽,一杯又起。
    听得帐外一道朗声:“表哥,在不在?我进来了啊。”话毕人至。
    慕桓也不客气,径自坐下,开口便说:“表哥,今日之事,你该怎么谢我?”
    慕沉衍眼皮也没抬,俨然不打算搭理他,孟夕芜替他解释:“扯平了呗,还想怎么着?”
    慕桓看孟夕芜之时有些奇怪,想必他是想不通,这等事慕沉衍竟然会让孟夕芜这么一个妃妾知道,其实孟夕芜觉着也没什么,一切凑巧,她又好奇心太重。
    不过慕桓不依,坚定道:“表哥,你宫里那把双弦弓,借我玩儿两天呗。”
    “你自己打一把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四良娣,你这话说得,你倒是随随便便就给我打一把来,这么精巧的玩意儿。”
    若是孟夕芜没记错的话,那双弦弓是年宁设计的,一弓双弦,威力不减反增,当初她和花朝也惊叹不已,还去偷了设计图,虽然被年宁发现后扫了一个月的庄子,但是设计图她还真记下来了,也不算太吃亏。
    她答:“若我真打一把送给世子,世子又当如何?”
    慕桓不以为意,只当她开玩笑,于是无所谓道:“随便你。”
    孟夕芜笑道:“世子果然爽快,既然如此,我就打一把送给世子又如何。”
    慕桓此时有些信了:“你真会?”
    “我不会,殿下还不会嘛,我不过借一下殿下的名头罢了。”
    “那我在这里先谢过表哥了。”转而又对孟夕芜说:“也谢过四良娣,这把弓我和表哥求了好久呢。”
    慕沉衍终于开口,悠悠道:“你们倒交易了,我还没答应呢,夕芜,你倒是白白做了回好人。”
    “殿下,我都应下了,你不会叫我难堪吧。”嘴上这么说,心下却道,你不愿打,我自己也会遣人。
    慕沉衍俨然明白她心中所想,是以笑笑便应了,却惹得不知内情的慕桓感叹,看来宫中传言果然不假,表哥对这新晋侧妃,确然宠爱至极,不过还好,这四良娣看着也不像矫情之人,倒值得一识。
    当天他二人便先行启程回东宫,路上慕沉衍对孟夕芜道:“你如今倒学会拉拢人了。”
    “有些人明面上你不好拉拢,我替你办了岂不好?”
    “就你能耐。”他点了点她的额头道。
    孟夕芜只笑不答话,偏过头想,如今,慕沉衍的事,她是不是参与得太多了?
    慕沉衍偏头看她,仿佛知她心中所想,兀自笑笑,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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