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尽处不荒芜

63 对不起


风雨办事利落,隔日便来敲开孟夕芜客栈的房门。
    她开门的时候眼睛不自觉便朝他身后瞟,却没有人。
    风雨见状解释:“姑娘,殿下事务繁杂,不得时间出宫,特命我前来接姑娘进宫。”
    她犹豫一瞬,又是皇宫,她此次来只是想带句话而已,但终究还是应下了。
    这次有了风雨作伴,她很顺利便入得皇宫,一路上也未有人盘查。
    她撩开马车帘子看了看四周,和洗云国皇宫差不离,都是那样的精致端庄、富丽堂皇,至于一些细小的差别,她倒是说不出来。
    风雨直接便把她带到了风萧寒的沿信宫中一处院子,说是让她在这里稍事休息,殿下现在正在殿堂上处理事务。
    随后便离了这儿,孟夕芜当时觉着没什么,便在这儿歇了下来。
    她一直等到晚上都没有听到风萧寒回来的消息,每次问婢子都说殿下朝政繁忙。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也不会四处走动,终日只待在她院子里,最多只在沿信宫中晃悠几圈,她耐着性子等了两天,却一次都没有见到过风萧寒,问谁谁也不说。
    他到底要干什么?
    第三天的时候,她这院子里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彼时她正在思考着怎么把风雨叫来,这两天风雨竟然也不见了,弄得像软禁她一样。
    却突然有一婢子闯进来慌慌张张道:“姑娘姑娘,皇后娘娘朝咱们这儿来了。”
    她有些疑惑:“皇后?为什么?”
    “皇后娘娘是殿下的母后,许是知道了姑娘,便来看看。”
    “皇后娘娘看我干什么?”
    “姑娘有所不知,殿下这沿信宫姑娘你是第二个住进来的人,这宫中消息四通八达不知道也难,娘娘想来看看实属正常。”
    孟夕芜闻言也就明白了,她怎么忘了这里是皇宫,至于这第一个住进来的人,自然是玉瑟。
    却听那婢子催道:“姑娘还是先别问了,娘娘快到了,咱们先出去吧。”
    “哦,好。”她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跟着那婢子来到院子里侯着了。
    忽闻大门外一声:“皇后娘娘驾到!”随之一阵珠环玉佩叮咚叮铃的声音。
    她未来得及抬头看一眼,只先以这边的礼制行了个礼。
    听轻轻柔柔的一声:“不必多礼,平身吧。”
    她谢过抬头,看向眼前人,雍容尊尚高贵典雅,年轻时定然是个美人,比昔日见过的三大妃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心下却觉得这皇后文雅娴静很好相处。
    令她不解的是,这皇后为何看起来有些惊讶的模样,虽极力掩饰但她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自己有这么可怕?
    她没多问,只中中肯肯说道:“皇后娘娘亲自驾临,有失远迎,请娘娘恕罪。”
    皇后走进一步拉过她的手笑道:“哪里的话,本是本宫没有通知一声,不知者不罪。”说着便拉她到一旁坐下了。
    皇后又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禀娘娘,晚辈名唤孟夕芜。”
    她点点头笑道:“嗯,好听,那本宫便唤你夕儿可好?”
    “娘娘喜欢就好。”
    “你不必如此拘谨,随意一点,就当长辈和晚辈谈谈心。”
    她点头笑笑,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疑惑,这皇后娘娘是不是想多了什么?
    果然,几句话不过她便先问道:“夕儿和我们萧儿是怎么认识的?”
    孟夕芜心下过了一遍,恐怕想问的不是如何认识,而是什么关系吧。
    她如实解释道:“我和殿下乃是昔日同门,如今有要事前来寻他,殿下忙,他便让我在这里等他几日。”
    “原来如此,不过他也真是,就这样放着你不管。”
    “娘娘说笑了,没什么的。”
    皇后笑得意味深长:“你倒是忍得他。”
    孟夕芜觉着这话有些脱离本意了,想了想还是说道:“夕芜说句话还望娘娘恕罪,原本也是夕芜高攀。”见皇后点头她才又说:“昔日殿下与我情同兄妹,哪里会介意这些。”
    她说到这里却见皇后莫名松了口气,又听皇后道:“夕儿说笑了,都是寻常人,哪里来什么高不高攀的,萧儿要是真能有一个你这样的妹妹,本宫也高兴。”
    她停下似乎想了什么又问道:“夕儿如今家中尚有何人?”
    孟夕芜闻言淡笑道:“我一个人。”她的家人,她的娘亲去世了,她的父亲虽还在,却与她没有什么感情,也在另一个地方有一个安稳的家,多余的她没有缘由打扰。
    皇后眼神一黯,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夕儿莫伤心,便把这儿当你的家吧。”
    “多谢娘娘厚爱。”
    随后又是一阵小叙,皇后离开时已天至黄昏了,她还邀请孟夕芜时不时去她宫里小坐,虽然孟夕芜很快就要离开了,但她还挺喜欢这位皇后的,是以面上也就应了。
    皇后走后没多久,这两天都未出现的风雨居然出现在了沿信宫中,许是疑惑皇后缘何有此举便来看看,顺便又问了问有没有把她怎么样。
    孟夕芜一一答了之后才问:“他在哪儿?”
    风雨面有难色,不欲答她这问题。
    “你这两天又去哪儿了?”
    见他仍然不回答,孟夕芜猜读道:“是他不让你告诉我?也是他不让你来看我的?若不是今日娘娘前来他也不会派你来吧。”
    见他神色挣扎她就知道猜对了,继续道:“他现在根本不在皇宫对不对?”
    她背过身去又说道:“风将军,当初可是你告诉我要我劝劝他的,怎么,不需要了吗?”
    她等了一会儿后面的人便开口了,颇有一种壮士断腕的感觉,风雨一股脑说道:“姑娘来那天殿下确实不是故意的,最近战事紧张,殿下也是彻夜难眠,可后来,殿下确实不在皇宫,也确实是故意不见姑娘,也不允许我告诉姑娘他的消息。”
    “他现在在哪里?”
    “……妙……妙人楼。”
    孟夕芜闻言有点恼,冷冷道:“带我出宫去找他,就现在。”
    风雨思忖片刻,许是想着反正都说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于是便答应了。
    可带她到了妙人楼门口风雨也没进去,说是要去巡防,孟夕芜看看门口花枝招展的姑娘,又看看他躲闪的眸子,也就明白了,这一来,他可能是不敢见风萧寒,二来嘛,可能是不好意思,是以孟夕芜点点头也就答应了。
    她只身一人便进去了,门口那老鸨见她面色不郁,都未敢拦她,她记得玉瑟曾经说过,这妙人楼是千里堂的,这老鸨,好像叫鸾姨。
    她做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逮着鸾姨就问他在哪儿,她只形容了一句容貌上佳形态妖冶鸾姨便想起来了,颤颤巍巍给她指了路。
    孟夕芜直接便到了那雅间,一脚踢开房门,风萧寒闻声也抬起头来见到是她也不惊讶。
    这一桌就聚了五六个姑娘,他一手搂了一个,还有人专门喂他吃东西,孟夕芜见这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脸上神色愈加冰冷。
    那几个都是会看脸色的,当时就没说话了,纷纷退出风萧寒周围打算出去,风萧寒也静静地不发一言。
    孟夕芜站在原处不动,冷冷道:“既然都在,走什么走,一起听着吧。”
    那几人闻言果就不敢走了,默默地又回到座位。
    风萧寒终于出声道:“出去。”
    她们几个闻言又默默站起朝外面走,全都绕过孟夕芜离开,孟夕芜此次也没有拦她们。
    她们还顺手带上房门,风萧寒朝她看过来,嘴角一挑道:“好了,都走了,那你来陪我啊。”
    “我不陪你玩儿命。”
    他把酒自己喝了道:“你留着命,想回去找他啊。”顿了顿又笑着说:“找他双宿双飞还是找他报仇呢?”
    她走到一旁坐下道:“无论我干什么,也不会像你这样。”
    “呵,我这样,我这样怎么了?有吃有喝有美人儿,时不时打个仗活动活动筋骨,有什么不好。”
    她静默一瞬说了句:“若你真心觉得好,那便好吧。”说着起身就打算往外走,背对着他又说:“我的命不止是我自己的,我不会去找他,而她,也不会再来找你了。”
    在她即将走出房门之际,突然听闻后面一声大笑,笑中却明显带了哭腔:“她说过什么?”
    “不过希望你一生一世安好罢了。”玉瑟,连我都不可能忘了你,他又怎么可能呢,叫他忘了你这话,我实在说不出口。
    “哈哈哈,一生安好,好一个一生安好!她叫我这一生,该怎么安好!”说完便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推下去,碎得砰砰作响。
    似是发泄完了,他抬头看着孟夕芜:“夕芜,过来。”
    她并不怕他伤害她,是以便过去了。
    却不想风萧寒却突然扣住她的肩膀,猛地摇晃起来,他双眼发红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恨慕沉衍!要不是因为他强留着瑟儿,要不是因为他的祖母,要不是因为他护不好你……”说到这里他已经松开了孟夕芜的肩膀,自己慢慢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哪怕到了如今,孟夕芜还是没有办法去恨慕沉衍,可是,她也无法坦然面对他。
    她也知道风萧寒偏心她,虽然说到底她也是受害者,可是玉瑟,终究算是因她而死。
    孟夕芜也不自觉红了眼眶,蹲下身道:“对不起。”
    风萧寒看着她道:“我怪不得你,也怪不了你,还是怪我自己没有狠下心带她走。”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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