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末悲歌

第83章


话说完,也不管这十几个人或留或走,转过脸又对韩可孤说:“韩大人对那几个劣兵的处置,下官是极赞成的,不过看眼前群情汹涌,若是有个不慎,可能会演发出兵变,今后朝廷上问起责来你我都难吃罪得起,莫如暂时先放了,平息下众人的情绪,再从容处置如何?”
    这是典型的和稀泥,说了等于没说。韩可孤对耶律奉的这个态度非常恼火,不容置疑否决了他的意见,略拱了一下手,道:“耶律大人请坐!可孤受朝廷之命兴办军武,垦兵团与京州兵都在督训之列,此番滋事之兵违了军纪,本官自是一碗水端平,未曾偏袒,军府的士兵昨日已领了五十军棍的处罚,如今正在游营之中。且深究根本,这番私斗武骑营兵的罪责还要大些,军法无情,若一味姑息养奸,如何服众?
    耶律刺史还待讲话,却被韩可孤大喊一声:“来人!将那閙事的兵士押上来!”
    一呼之后,谨守帐门的亲兵接递断喝传令:“带上来!”
    这是早商量好的,只等地就是大人一声令下,韩风玉、左成软甲披挂,手执着刀枪带百多名垦兵团团围拥,押解着几个人鱼贯而入。才进得门,便各自分散开来,以十几人为伍,团列到乱站在账内的武骑营兵周围,戚豹更是提一把晃晃明亮的鬼头大刀,如恶煞般站到阿平之身侧。
    不曾想韩可孤的反应会如此激烈,陡见一簇明光闪闪的凛冽刀锋霍霍摆动,耶律奉才出朝堂,哪里遇见过这般森重的场面,早吓得额头汗流,脸色惨白。
    阿平之和他的士兵们以往凶悍全是仗着人多的优势,实际脱不了是欺软怕硬的角色,先前已经被韩可孤一顿棒喝失了许多底气,如今又与大部队隔离开,被垦兵营包围其中,如砧板鱼肉一样不能反抗,也发慌起来。
    几个捆绑着双手的当事人见形头不对,心中的念想顿时破灭,只两条腿发软,“噗通”跪在韩可孤面前。
    告饶讨情无用,韩可孤根本不屑理睬,叱喝道:“你等忝为保境之兵,却合众闹事,搅扰地方,恶劣至极!本官尊刺史大人所请,依大辽军律责军棍五十并游营三日以作处罚。”
    说罢,大手一拍案几,长身而起,续喝道:“来人!”
    “在!”久候在帐前的垦营兵如雷贯耳一声齐应,早出来十几个茁壮的汉子扑上前将几个京州武骑营兵按翻在地,扯掉裤子,抡过水火棍便打,不容半分情面。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节
  更新时间:3-28 4:14:57 本章字数:2242
    <可怜几个闹事的武骑营兵倒了大霉,平日骄横惯了,今日不防落到了这群之前不曾放入眼中的下等级兵手上,顿时被打得鬼哭狼嚎,泣声难抑,到后来便是连喊叫都没了力气发出,成了一堆死肉,随着棍子起落颤颤弹动。终于打满五十军棍,后背屁股上早血肉模糊,浑不见原来光**样,韩可孤着人将他们拉起来,巍巍跪伏在帐中,已经不能喊痛,想是被打得麻木了。
    冷冷扫过这几个人,韩可孤眼中无一丝怜悯,生硬地说:“且看在武骑营的兄弟们面上,游营三日之刑准予归本营施行。你等现在可以去了。”
    刑箦严苛,看得现场的十几个武骑兵后背簌簌发冷,感同身受。终于完了刑,听见韩可孤放话儿,赶紧走过去,将这几个伙伴扶到背上,匆匆逃离出帐去了。
    阿平之虽然阴冷狂妄,但终究底子是人出身,何曾久见过今日这般血腥场面,甲衬早被冷汗打湿了后背,也赶紧要借机会随着出去,却被韩可孤喝住:“阿平之,你职在司副,治军不严,乃当重处。今日又带兵闹营,持刀胁迫本官,当承谋反大罪,罪当诛杀。然职在刺史麾下,本官不做直管,且放你归营,来日与耶律大人商妥后劾报朝廷。尔便回营待审!”
    此时阿平之早被打击得没了嚣张脾气,先避开眼前再说!他夹起尾巴赶紧出门,这时方才知道,候在营门处的那些助威的武骑营兵正被一群全副武装、满脸凶狠的垦兵团团围拢,把刀架在脖子上,稍有异动就会砍去头颅。
    栽了这么个大跟头,阿平之脸上无光,再作不出声,只能摆一摆手,带着手下兵士讪讪而走。
    帐内,韩可孤对坐在一旁犹自不停打着摆子的耶律奉说:“耶律大人受惊了,可孤此举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不足以整顿军纪,尚望大人体谅则个。”
    话出诚恳,但耶律奉并不领情,一团羞恼梗在心头,又不好流露表面,只能咧一咧嘴强做出微笑模样,向韩可孤拱一拱手告辞离去。
    恶气甫出,又立出了威风,韩可孤心中快慰,见众人忙乎着还未曾用餐,便着令戚豹等人整顿了军务,再疏通过总理军中大仓的蔡高岭,着军厨置办了丰盛食物让大家畅快享用。
    欢愉中却没想到有更大一场麻烦却来了。
    阿平之带领自己一干人背负了几个挨打的兄弟鼠窜归了本营,不料里面有个六十岁上下年纪的兵士奚老棍子,本来按着大辽兵制,凡民十五岁以上、五十八岁以下者在军籍的规定,他己经过了服役的期限,但贪图营中能饱食安逸,便迟迟不肯退出。武骑营兵都是亲眷乡邻组成,之间关系千丝万缕,反正是朝廷的这口大锅里有的是米粮,又抢不到自已碗里的吃食儿,便大家帮着瞒混下来,总有个实人儿在此,也不怕有人告发吃空晌。奚老棍子是没家没业的老光棍汉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最喜好喝酒热闹,一个月下来的饷钱全落在请客吃饭上面,倒落下个好人缘。近几日正闹头痛发烧的毛病,没好利索便被同伙拉出去喝酒,没承想酒饮得不曾尽性却碰上了戚豹几个吃生米儿长大的楞汉,被暴打了一顿不说,还让解进了垦兵军府的大牢受了惊吓,接着又着实被揍了五十军杖,不由得旧患严重起来,没等还回营房就昏迷过去。长期酗酒的人体质低下,而且随军的哪里会是医道很高明的大夫,吃了付煎药也不见好转,只一夜功夫就两腿一蹬呜呼哀哉。
    本来已经镇压下去的军闹事件因此又发酵起来,武骑营本来就感觉被处理得窝囊,此时见死了人便更加激愤,个个怒火冲天。虽然不敢直接针对韩可孤,但放出话儿要求军府方面以命抵命,坚决处置当事的人。
    武骑营的正营校尉萧汉是后党萧氏一脉,虽然属于庶出,但也有爵位在身,虽然官阶秩大大不如韩可孤,但依仗着辽国爰为两姓,耶律世保成祧之业,萧氏家传内助之风,皇室惟与后族通婚,耶律与萧世为甥舅,义同休戚的超然地位,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本来在他看来几个兵卒酒醉乱性滋事不过寻常事,打也就打了。奈何阿平之不住来面前添油加醋,不觉生出了纨绔性情。武骑营的前身是断腕太后述律平当年的属珊军,相当于萧家的私兵,打狗还需看主人,韩可孤如此不给情面,岂非是当面打自已一个耳光?
    “早知道韩可孤拿着朝廷的鸡毛当令箭,胡作非为,今天竟欺到我的头上,爷们儿岂能容他放肆?阿平之,你着人把奚老棍子的尸体抬到军府那里,就说我的话,叫他们给一个好交待。”
    阿平之怨气早存,终于有顶头上司撑腰,顿时又气壮起来,集合起半个营的甲士,抬起死者尸首,大张旗鼓气势汹汹奔军府而来。
    虽说军中人命不值钱,但也要相对情况而言,景宗时期太后萧绰娘娘便明令严禁虐兵,此事若被有心人利用了,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罪名。韩可孤虽然不惧,但终究与官声有亏,所以当听闻奚老棍子被打死的消息,心头也是一惊,不过随即便冷静下来,为今之计最要紧是不让事态升级,于是紧闭府门,命令军府垦兵全不理睬武骑营在外面乱骂胡说。
    虽然有耶律奉暗中纵容、萧汉明里怂恿,阿平之觉得底气颇足,但他终究是念过书的人,非全无脑子的莽夫可比,才刚受了韩可孤的官威压迫,知道目前在这州城里还要属他的秩阶最高,万一两方面大打出手火拚了起来,推出来顶缸儿替死的一定是自己这个前台执行人,到那时掉个脑袋不过如砍碎一只倭瓜那么客易,所以并不敢过份到直接带人强行打入。
    嚷嚷闹闹一阵,无人答理。这样僵持下夫总不是个头儿,阿平之将萧汉的话用纸写了,再擅自附加上自己的三条要求一并糊粘到军府的大门之上,放下死人的尸体,带领营兵扬长而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节
  更新时间:5-15 23:23:52 本章字数:2237
    三条要求提得很过份,让人难以接受。其一、要求军府方面披麻戴孝大办丧事。第二、将打死奚老棍子的军士严惩,以一命抵偿一命。最后一项让军府赔付一千两银钞给武骑营做为抚恤。
    这真是蹬着鼻子上脸,欺人太甚。第三条发些抚恤犹就罢了,前两条明显打脸。韩可孤一巴掌拍在面前案子上,双目冒火怒声道:“这阿平之真欺我不好整冶与他,白日做梦起来!”唤亲兵过来:“将奚老棍子的尸身搬开,莫让他挡了进府的道路。”
    “慢!"见亲兵领命要走,李长风赶紧站起身摆手阻拦住:“大人,以我之见莫如先购置付棺木将那人的尸首装敛了,找一间阴冷的屋子存放。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