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流年迟不归

第52章


  “两句话,想告诉你。”池然好像用尽了力气才说出了这几个字。
  “好,你说。”
  “当初。对不起。”
  李墨染一愣,不知哪来的好心情他的嘴角已是漾开一抹笑的模样,这句道歉如果放在几年前,他恐怕连听都懒得听,而现在的他,竟也能坦然的接受了。时间真是个强大的生物体啊。
  “池小姐,你言重了。”他说。
  又是几秒。
  “还有,我还爱你。很爱。”
  男子的笑容还未褪去,就直直的僵在了那里。
  这真是个拉锯战。
  直到怀里的小家伙又拽了拽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爹地,你到底还要不要打电话?你都好一阵没说话了。”
  “我还有事。”
  匆匆收了线,李墨染才意识到自己举止的反常,怎么又……沉不住气了?
  
☆、阿漾
  陪着鹏鹏在外面玩了好一会李墨染才带着他回来,两人洗漱一番后又吃了些饭,看着拍着圆鼓鼓肚皮的儿子,李墨染笑了笑,走过去宠溺的刮了刮他的鼻子,“玩也玩了,吃也吃了,好了,现在该去练打枪了。”小家伙嘟嘟嘴:“爹地,你说为什么回小姐老是让我练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啊,我这么小都快被她培养成土匪了。”
  “哈哈――”李墨染笑了起来,“你哪来的这么多新词?”
  “从动画片里看的。你看看别人家小朋友,都是学钢琴学画画,你再看看我,爹地,你说以后回小姐会不会要把我扔部队里啊?”
  “你怎么知道这个词?”
  “听学校里的中文老师说的呀,她说部队里整天就是枪啊打啊的,说我以后肯定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李墨染噗嗤一下笑了出声,看来回茗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她的儿子要是成了一个军官,她不还得后悔死?
  李墨染又坐了会,看了看天色有点晚,还是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已经回来了。”
  简短的一段对话后,李墨染挂了电话,顺手把手机扔在了光滑的玻璃材质的电脑桌上,手机顺着光滑的桌面滑出去了十几厘米,李墨染揉了揉眉心,最近的事忙的不是一点半点。
  大约十几分钟后,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等了一会,李墨染才看见一脸倦色的回茗走进来。
  她脱下大衣随意的把它扔在了沙发上,下一秒整个人就好像是栽在了宽厚的沙发上,米白色的沙发顿时凹陷下去,好像把她整个人都裹在了里面。李墨染走过去随手拿起大衣挂在了衣架上,又返身倒了一杯温开水,这才坐到回茗身边去。
  “你这样到底值不值?”他问。
  回茗睁开眼,接过李墨染手里的水杯,“你这是在嫉妒我。”说完后一口喝干了杯中的水。一声叮当的放杯子声应声而起。
  李墨染皱了皱眉,“他回来了。”
  “我知道。”
  李墨染一怔,“你知道?”
  “对啊,一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道她回来了。”
  李墨染愣了几秒,才意识到她口中的‘他’是池然。反正他也不知道怎么和回茗说迟漾的事,加上脑海中又浮现出两人最后聊天的情景:
  他说:不要告诉她,拜托。
  像他们那种人,应该是不轻易说拜托的。李墨染当时紧了紧手。
  “对啊,她回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李墨染变脸一样笑了笑,“夫人,你有什么高见?”
  回茗又瞪了他一眼,“风流债自己解决!”
  “哎,看来你一点都不担心我这个合法丈夫的去留啊。”
  这几年,李墨染的变化岂是一点半点。
  回茗又闭了眼,不再去理身边这个笑意盈盈的人。
  李墨染知道她心情不好,也见好似的收起了笑,他也懒洋洋的靠在了沙发上的椅背上,一双修长笔直的腿随意的搭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你儿子被你训练的立志要当军官了。”
  “他敢!”
  “那可说不准,谁让你天天让他接触那些玩意儿。”
  李墨染见回茗又闭了嘴,“给我说说你们的事吧。”
  “又不是没说过。”
  “反正你这一天也都是在想他,憋在心里总不如吐出来痛快些,我就静静的听着,也不打断您老人家。”
  “从哪说起呢?”让我想想,女子一手托腮,一手撑额,双眼略有些迷离,思绪怕是已飘过来了千山万水,回茗大多时候并不安静,更不是一副弱不禁风的小家女子模样,她利落,干练,有着男人一般的洒落,甚至说有些过了分的豪放,李墨染不知道在认识他之前的她是怎样的,是否也有小女人娇羞的一面,只是即使有,她也从未在他面前袒露过,想起六年前的时候,两个满是创伤的人就那样不期而遇,她拯救了他,他亦拯救了她,彼此之间没有矫情的相互慰藉,只是坦然的相对。他有一段即将埋葬的深情,她亦有一份固执而刻骨的爱恋,只是李墨染没有她的勇气,他克制自己去想去念去见,以至于再和池然狭路相逢时平静的他连自己都要深深的敬佩自己。而回茗不同,六年的日子里,那个人的影子反倒没有从她的生活中渐渐剥离,反倒更严丝合缝的融进了她的一点一滴,不管是两人谁的生日,她都会在前后的几天,把曾经他们走过的路,路过的桥,看过的风景,甚至是留恋过的晚霞都统统再温习一遍,若说她的这份爱过分执拗,一点也不为过。
  直到迟槿鹏的出生,对了,鹏鹏姓迟。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把双方的老人瞒着,当初李墨染问为什么起这么绕口的名字,她说她最后一次见到他便是两人那次回他老家玩,木槿花正开的繁茂,一簇簇,一团团,粉红色的花蕊在风中摇曳生资,她见过太多名贵的花种,唯独那次他带她见过的最普通的木槿让她至今难忘,后来想他的时候,她便想到了那次漫山的木槿,在网上查过之后,她才知道木槿又被称为‘沙漠玫瑰’,再后来她便对它情有独钟,没有了他的日子,她又何尝不是一株被困在沙漠里而又固执开放的木槿?
  当时李墨染抱着新生的娃娃时,内心又怎会不是一番忐忑与喜悦?或许在早些时候,他也应该拥有一个这样一个软绵绵胖乎乎的小家伙,后来他把所有一个父亲该给的爱都倾注在了此刻怀里朝他吐泡泡的婴孩上。
  回茗说,他家境不好,没有读过几年书,从小时起就为了生计不得不在外面打拼,打拼的久了也就有了一点功夫,已在社会摸爬打滚的他经过一层层的介绍成了她的一个小保镖,那时候的她大小姐脾气严重,不喜欢好几个叔叔模样的人在自己后面跟着,就连去个卫生间外面也有人守着,失去自由的她同时也失去了这个年龄本该有的友谊和快乐,后来她闹她哭她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来,直到父亲领来一个差不多年龄的他。他比她大了一岁,却因为常年在外做苦力的原因个头还没有她高,两人不过都是十一二岁的样子,一个健康,白皙,活泼,另一个却黝黑,瘦小,内向,生活的差距不言而喻,只是她可管不了那么多,她把他当做玩伴,当做朋友,做什么都要欢天喜地的拉着他的手,她理所当然的快乐,自然也不会看到距离身后一两步的他的不安和忐忑。新鲜劲过后的她也就不那么喜欢有他陪着的时候了,小姐脾气又一次显露出来,有时她甚至把他当做出气筒,或许是天生的一种优越感,每次受了委屈她的小拳头总会毫不留情的挥舞在他的脸上,甚至是还单薄的胸膛上,只要她想得到的能折腾他的方法她都乐此不疲的试过,小小年纪的她也懂得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后来她学了《逍遥游》,很久以前的一个逍遥的老头儿写的逍遥的故事,生涩绕口的文字让本就对文学不感兴趣的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来背下这些文字。“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每天上学的路上她总会背着手俨然一副小先生的模样去背这些绕口的文字,说也奇怪,总是跟在她身后的他没有用心记却熟练的记下了,那时候赶在青春期少女的叛逆时期,她坚决不坐车去上学,半个小时的路她偏要他陪她走着去学校,理由简单而荒唐,他在她家住了已快三年,没有从前累身体的活,生活不知比以前好了多少,又是到了男孩子长身体的阶段,他的个头早就超过了她,当时黝黑的肤色竟也变得趋于浅浅的古铜色,不算白皙但也绝不是生硬,他的眉黑而不浓,密而不厚,略显凌厉的往上一挑,像极了武侠小说中的‘剑眉星目’,他的唇却有些薄凉,而整个人的侧脸看上去却有让人说不出的清冷和俊逸。加上他少年时候身体的历练和违于这个年龄的好身手,整个人看起来便是结实,聪明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班上同学的那点心思,男生们嫉妒他的身手和身材,女生们则羡慕着她有一个沉默的少年天天跟在她的身后……
  回茗的声音浅浅的,回忆着他们之间的过往,“有一次我逃课出去,正好被路过学校的我爸逮个正着,他说我小小年纪就学会逃课,该会的功课一点也不会,回到家后,他一把甩上门,没收了我的课本,让我默写《逍遥游》,我不知道那天老师正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全班学生都默写的很好,除了我之外,我爸在商场上是多叱咤风云的一个人啊,他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女儿落在别人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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