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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总归一句话,自从东方潦来了以后,西门草儿为了适应他花了许多精神,以至于没余力把他那张脸看清楚。
    一直到某个假日,苦味厨房公休,因家里有东方潦在,最近苦奶奶比较悠闲,来了兴致走访苦家亲戚,所以一早把三餐煮好就出门了。
    气象报告说今天会下雨,西门草儿赶在下雨前天色未亮就先到田里去工作,直到下雨才回家。
    她全身湿淋淋,先进浴室洗澡,洗着、洗着就泡在浴缸里睡着了。
    东方潦到学校去打球,满身汗水加雨水,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冲浴室。
    这个家人口简单,所以每个空间都很宽敞,苦奶奶讲求效率,洗衣间和浴室连在一起,中间只隔一道雾面玻璃。
    东方潦把衣服脱下来直接丢进洗衣机,走进浴室拿起莲蓬头打开水龙头就先往脸上冲。
    刷地一声——
    浴缸和冲澡区是分开的,但也相隔不远,就在旁边。
    西门草儿听见水声,张开眼睛,拿下覆盖在脸上的白色毛巾,看见了……赤裸裸的……男人胴体。
    西门草儿脸红扑扑的,默默移回视线检查自己曝光了多少……还好,她只露出头颅,整个身体都在水面下,水平面浮着一层泡沫,什么也看不见,于是她又把视线移出去……
    东方潦抹去一脸水气,才张开眼睛关掉水龙头,拿起奶奶给的菜瓜布挤沐浴乳往身上搓。
    他始终背对着一双视线,不知道有人正在研究他虎背的宽度和臀部曲线,以及那双腿的长度和匀称的肤色是怎么晒出来的。
    西门草儿很不喜欢自己白得像吸血鬼似的肤色,看起来很不健康,所以都穿着短袖在大太阳底下工作,希望能烤出小麦色的健康皮肤,但她遗传西门家晒不黑的体质,怎么晒还是一身白,让她还满沮丧的。
    所以要说她羡慕东方潦的哪个地方,就是那一身像黄金烤鸡般油亮油亮的肤色,看得她都肚子饿了……
    好想吃烤鸡,那鲜嫩多汁香喷喷的油味真是——
    西门草儿忍不住舔起嘴唇,肚皮在打鼓,她才想起来一早摸黑出门只吃了一块面包,肚子好饿。
    东方潦拿着菜瓜布弯下腰,视线往后穿过去,目光就这么和西门草儿对上——
    东方潦开着两条腿,一个下腰的动作,正要搓腿……他就停在这个动作,然后动也不动,全身血液往脑门冲,脑袋轰地一声爆炸开来,表情、眼球、内心一并嘶吼——
    不——可——能——吧——
    「啊……原来你长这个样子。」
    东方潦弯着腰,脸贴在一个尴尬的位置,每天面对面相处已经三个月,他也不曾戴过面具,西门草儿突然冒出这句话来,此时此刻此地……
    东方潦情何以堪?
    下起大雨了。
    雨柱被风吹斜,狂打在……
    一个大男孩严重受创的脆弱心灵上。
    要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东方潦早已眼泪喷出来,恐怕哭得比外面的雨还狂。
    西门家那根卑鄙草把自己的身子藏得严严实实,却把他从头到脚看个精光,要是她能偷偷看,默默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认倒霉算了,偏偏这根野草猖狂睁着大眼看,末了还「评」了一句——
    啊……原来你长这个样子。
    他今天要是没把事情弄清楚,以后还有什么脸在西门草儿面前抬起头来!
    东方潦怒气腾腾冲进厨房,打开冰箱抄起「家伙」,一副准备要拚个你死我活的模样一步并两步杀上二楼!
    西门草儿在靠近阳台那间日式客厅看电视,她伸长了两条腿,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和室桌上,听见像地震般的巨响靠近,她也无动于衷盯着萤幕。
    下雨天,她最爱赖在这里了。
    西门草儿很爱看播放各国农村生活的节目,她都录下来重复一直看,从来看不腻。
    「西门草儿,你有没有在反省?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居然洗澡不锁门……不,我进去时连门都还是开着!」东方潦踢掉拖鞋踩上榻榻米,把「家伙」砰地一声搁到桌上。
    梅子酒……
    西门草儿闻到梅酒香,眼睛终于离开电视。
    她嘴唇才动了一下……
    「不准插嘴,我当然知道以前只有你跟奶奶住!但是奶奶开餐馆,平常就会有人进进出出,食堂就在隔壁而已,怎么能确保没有人会跑进屋子里来!」西门草儿喉咙都还没张开,就被东方潦先念了一顿。
    西门草儿已经习惯耳朵旁嗡嗡嗡的声音,她只是被梅子酒吸引舔了一下嘴唇,压根就没在听东方潦说话。
    「怪不得奶奶这么不放心你,你简直就是没神经!」东方潦边骂边倒了一杯梅子酒给她,严重警告她,「从明天开始你进浴室以后要先检查门有没有关,有没有锁,检查三遍才准脱下衣服去洗澡!」
    东方老妈子比奶奶还会念,这阵子西门草儿耳朵都长茧了,是看在有酒喝的分上,她才「嗯」了一声。
    东方潦看她很豪爽地一杯干掉,又默默帮她倒一杯。
    西门草儿两杯梅子酒就醉,东方潦来了以后不准她喝超过两杯,今天例外,东方潦很阴险……不,是很殷勤地一再帮她倒满酒杯。
    三杯梅子酒下肚,西门草儿双靥染了樱花红,盯着农村节目笑得傻兮兮。
    东方潦当然不会没事灌她酒,两人毕竟只认识三个月,再说男女有别,有些话不等她喝茫了,他也实在问不出口,况且人家说酒后吐真言,她喝醉了总会说实话吧——
    「呵呵呵……我是指你的脸啦,不然还能指什么?」西门草儿笑得好媚,双眼迷蒙勾着东方潦,伸长了手递出空杯要酒。
    所以,西门草儿在浴室说的那句话意思是指……她以前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听到你这么说,我应该大松一口气,但我怎么高兴不起来,反而烦躁得很想揍人?」东方潦白她一眼,莫名沮丧,咬牙切齿,很有一股干脆就让她喝到死的冲动,忿忿又倒一杯给她,自己也开喝。
    因为西门草儿酒醒后什么都会忘记,所以东方潦讲起话来毫无保留。
    「那是你力气太多了,用不完……这种时候啊,下田最好了,拿锄头把土挖松,挑肥料帮小菜苗浇肥,一天天看着小宝贝儿们长大,一片青翠,娇红,鲜紫……啊,还有黄椒,金黄、金黄的……」金黄的小麦肤色,油滋滋的鲜嫩烤鸡……西门草儿话说到一半,思绪突然跳掉,流着口水,两眼发直盯着东方潦跳动的肌肉看。
    「我虽然不是什么花美男,长得也不算难看吧?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幼稚园开始就收到情书,小学时一堆女生抢着跟我坐,国中还有别班女生给我做便当,到高中连校花都来倒追我,你要知道,还有学妹哭哭啼啼等着明年报考我们学校,只为了跟我一块儿上大学。烦都烦死了!」东方潦嘴上很烦,表情可不是这么回事。
    「哦……我理解了,所以你才得厌女症,辛苦、辛苦了。」西门草儿拍了拍他结实的手臂安慰他,瞅着他健康的小麦肤色舔了一下嘴唇……金黄、金黄的烤鸡腿,捏起来很扎实,跟庄爷爷养的放山鸡一样。
    「你以前上课是不是都没抓住重点?我是在跟你说,我这张帅脸让你看了三个月,你到现在还没记住我的长相,这种话你竟然说得出口!你要知道我可是……」可是第一天就把她的脸深深烙印在心底了!
    东方潦非常激动,因为那一天他看到樱花精灵,那一夜他因为她而失眠,脑袋里开满了樱花……满天飞舞的樱花瓣,一片片都飘落在嘴唇。
    第一天,从那一天起,西门草儿就进驻他的心了,但这根草却连他长什么模样都没搁进眼里!
    东方潦愈想愈伤自尊,气到咬牙切齿,在嘴里碎碎念。
    「上课要抓重点吗?原来如此,怪不得每次考试我都不及格……喂,本来奶奶都用庄爷爷养的放山鸡,咬起来肉质结实有弹性又鲜甜,不过爷爷年纪大了,家里没有人肯去养鸡,所以去年爷爷把鸡都卖掉退休后就没有鲜嫩弹牙的鸡肉吃了。现在用的鸡肉是也不错,就是少了……这种弹性。」西门草儿捏着东方潦的手臂,吸着口水舔嘴唇。
    「都已经帮你画重点,你还是有本事峰峰相连扯到天边去,跟你讲话我真是会气死!」真正会让东方潦气到死的是西门草儿根本没在听他说话,她双眼盯着他的手臂发光,张着嘴巴露着牙齿,一副很想咬他一口的模样,觊觎他的肉体——
    「你想干么?」
    西门草儿愈靠愈近,双手已经缠上来搓揉他的手臂。
    「我好想念庄爷爷养的鸡,奶奶都会留一只烤得金黄酥脆的鸡腿给我……」
    西门草儿说着、说着口水滴下来,直接就「一坨」掉在东方潦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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