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夫人成长记

55 端倪(下)


当天夜里,皇帝又来我这蹭饭。晚饭过后他抱着一堆奏折坐在蓬莱阁的书房处理公务。我懒得站在一旁红袖添香的伺候他开夜车,于是随手从书架上摸了本书,斜躺在木榻上装模作样的翻起来。纠结繁琐不带标点的古代汉语让我看得十分郁闷,好不容易断开了句子,内容却令我咋舌:“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
    这都是些什么破玩意!忿然的翻到封面,两个大字赫然入目:女诫!可怜皇帝的女人也只能读读班昭的大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不然像楚贵妃那样从云端跌落到深渊,日子可就真过不下去了。
    “唉——”
    静谧的房间忽闻一声叹息,这回可不是我。我抬头去看那个灯下埋头工作的人,他眉头紧锁,脸色凝重,看来国家领导人也不好干啊!
    我悄悄爬起来,趿着鞋子溜到书架跟前,踮脚仰头继续找书:女则女训女箴烈女传孝经礼记……一排排风骨各异的标题让我汗流直下三千尺,差点儿仰头厥过去。难怪这里的女人一个个贤良淑德安分守己,原来都是被这些精神鸦片给荼毒的。我无奈的摇摇头,决心远离精神毒品,绷直了胳膊把手里的女诫塞回原处。不料一不留神将书页抖开,一页薄薄的纸片从书中滑落出来。
    捡起来看,瘦长娟秀的字体,哀怨冷清的浣溪沙:殿冷香凝夜静好,孤影独坐弄芳草,香帘茜纱日初晓。添衣掖衾藏暗香,愿作锦囊随君老,不悔东墙独寂寥。
    我挪开手指,落款是云惜,时间是贞德二年中秋。
    又是一个深宫怨妇,看来外间的传言不是不可尽信,而是压根不可信。难怪慕云惜嫁给皇帝三年都没个孩子,原来一直不受宠……
    突然想起下午楚贵妃托我转交给皇帝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给他,我正欲转身,忽感腰上一紧,回头看去,不知皇帝何时走了过来。他从背后揽住了我的腰,弯身将下巴抵在我肩上,说话的气息打在我手中的纸片上,一动一动的。
    “原来一直都是你偷偷为我填香囊,难怪你走了之后,我再也找不到原来的味道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化作点点湿热的轻吻,落在我耳后颈间,异样的感觉在体内涌动。不行,我还没有做好接受这个人的准备!我挣扎着推开他,我越挣扎他越兴奋,最后竟把我横抱起来,直接奔着雕花大床去了。我在床上胡乱扑腾着,他却顺势扯开我的衣服,贪婪的吮吸我的肩头,口中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云惜……你回来……”
    意乱情迷的大脑骤然清醒,他明明知道事实,却不愿承认,依然在徒劳寻找一切可以证明我是云惜的证据。可是云惜已经死了,那个会为他悄悄掖被暗暗藏香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我一咬牙,铆足了劲大声吼道:“元卫晨!”
    抓住我的手忽地放松了,我的心脏却绷紧了,直呼皇帝名讳是犯了大忌的……
    “你叫我什么?”他的眼睛里露出欣喜的神色:“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这个可怜的人,他居然还在幻想所谓的恢复记忆。
    我一字一顿的说:“我记得太后提过你的名字,作为交换,我再说一次自己的名字,本姑娘芳名陶灼灼!”
    他眼中仅存的希望之火被我冷冷的浇灭。我知道自己很残忍,可是戒除情毒必须要稳准狠,任何侥幸心理都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他静静的整好凌乱的衣衫,颓然的坐在床沿上,双手捂着脸,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我把楚眉交给我的香囊从身上掏出来,顿时芬芳四溢。
    皇帝虽然捂住了眼睛,嗅觉却并未失灵。他突然坐直,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香囊,歇斯底里的问:“你还说自己不是云惜,只有她为我做的香囊才有这个味!”
    “这是楚贵妃让我交给你的……”
    他一下愣住了。
    “这香料的配方是先皇后交给她的。”我继续说道。
    经过下午短暂的相处,我相信楚眉对皇帝的感情是深厚真挚的,哪怕她只是想借这只香囊东山再起,我还是愿意帮她。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虚无缥缈的爱情算是葬送在这似海深宫里了,可她不同,她还有希望,毕竟他们已经在一起七年,毕竟他们还有孩子……
    “眉儿……”沉默半晌,他终于喃喃的吐出了这个名字。他已经把她忘了吗?男人,真是健忘的动物。
    我重重叹息道:“陛下,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难道你非要等到连她都失去了,再追悔莫及吗?一次已经够了!”
    他揉搓着手中的香囊,鼻音很重:“眉儿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无非是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喜欢做什么讨厌做什么,什么时候加衣服,什么时候起夜……反正她说了一堆,我一样没记住。”
    我轻描淡写的说着,可我能感觉到他心里已经非常沉重了。
    “是我对不起她。”他嗫嚅道。
    “显然不是她对不起你。”想起这事来我就搓火,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一个男人过日子,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嫌弃他三妻四妾,还豁出命去给他生孩子,到头来想吃个酸石榴解馋还吃不上!这样的男人简直该杀!
    “难道先皇后真是她毒死的?”我直截了当的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皇帝神色略显紧张,反问道:“她怎么跟你说的?”
    我摊手耸肩道:“就是因为她什么也没说,所以我才问你。”
    “我也不知道……”他垂头叹气道:“□□是慢性的,当时没人知道,是事后她自请受罚的。”
    一向独断专行的皇帝,这会儿像个没主见的窝囊废似的,看得我火冒三丈。
    “没凭没据的,她自请受罚你就把她关了?你们做了七年夫妻啊,这点儿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
    “正是因为做了七年夫妻,我才了解她,她一定在为她父亲背罪。”
    我从他眼神中读出了怜惜和疼爱,他们不是没有感情的,甚至可以说,他们情分匪浅。可是……
    “你既然知道她是无辜的,为什么还不放了她?”
    皇帝倚在床上哈哈大笑,响亮的笑声里渗出无尽的悲哀:“所有人都指责我薄情寡性,可他们知道我有多难吗!云惜中了那样的毒,我碰也碰不得,救也救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怀里死去!我知道是楚敬下的毒,可我当时办不了他!那个节骨眼上,眉儿又不合时宜的跳出来顶了这个罪,我能说什么?不对她施以惩戒能堵住悠悠众口吗?她的矛盾和煎熬我都能体会,可我身不由己。只有避着她躲着她,才能稍稍减轻我心头的愧疚,你明白吗?”
    一通发泄之后,皇帝似乎爽利了很多。他站起身来,揉揉鼻子,恢复了平日的表情和声音:“现在好多了,朕继续批奏折,你困了就先睡吧。”
    “等等!”我从他血泪控诉的震撼中缓过神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怎么了?”
    “那样的毒是哪样的毒?”
    “什么……”
    “云惜中了哪样的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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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貌似偶说过生日前结文~~ 阳历生日前是悬了那就等阴历吧~~ 汗~~~没想到写着写着会有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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